第77章

雖然時刻有傭人緊盯着她,不許她跟男人産生任何瓜葛--粟惜惜也毫不在意,反正她大部分時間內只和Ines待在一起。

公主和公爵的女兒作為貴族階級,給她省了不少的麻煩,學習之外,她偶爾會和Ines一起去教會做例行祈禱。

祈禱的過程當中,粟惜惜睜開眼看着一邊認真祈禱的Ines,莫名有種荒誕的喜感。

如果真的有上帝,上帝應該不喜歡她們。

畢竟她們一個是吸血鬼,一個是喜歡吸血鬼的女人。

陪在過去時光中的潼姬身邊,粟惜惜幾乎沒有感受到時光的流逝。

很快天氣就變得冷了,快要到冬天的時候,公爵家的大女兒Marie被許婚,她即将嫁給那天沙龍中她偷看的那個男子。

Marie很開心,粟惜惜也為她高興,答應會在婚禮之後給她們夫妻畫一副畫像。

在這樣的氣氛下,Ines被連帶着,畫畫的時候表情都很雀躍,粟惜惜笑着看她,卻看到少女的表情變了又變,突然低落起來。

“你怎麽了?”粟惜惜喜歡看到Ines喜怒形于色的樣子,這樣的她很好懂。

“公主您也要結婚的,對嗎?”少女猶豫着,說:“您想結婚嗎?”

雖然之前粟惜惜在半夢半醒之間同意Ines叫她名字,但是她很少叫,大部分時間還是乖乖巧巧地喚她公主。

“不哦。”粟惜惜回答得很快:“我不想。”

但是以她的身份,結婚的事情必定不是由她決定的。

關于這件事情,粟惜惜還沒有想好,實在不行,她說不定可以去修道院“出家”成為修女,再不濟--就逃走?

Ines的表情并沒有好轉,她好像更不高興了:“我希望公主能找到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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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公主是決定不了自己的婚姻的,所以比起難過,她更希望Sophia能開心。

粟惜惜眨眨眼,看了Ines幾秒,然後抱着突突直跳的心說:“嗯,我就很喜歡Ines噢。”

被點名的小少女眨了眨眼,臉紅了。

她趕緊縮回頭去,把頭藏在了畫板後面。

粟惜惜笑了笑。

閑來無事,她突然想到,過去和潼姬在一起的那些時間裏,潼姬從來都沒有提起過自己的生日。

正好是個機會,粟惜惜問埋頭畫畫的Ines:“Ines,你的生日是什麽時候?”

少女聞言愣了愣,“生日是指我出生的日子嗎?我不知道啊。”

唔?

這個時期還沒有過生日的概念嗎?還是單純的不重視?

粟惜惜似乎明白了一點潼姬一直不過生日的理由,她想了想,換了一種問法:“那你知道你是出生在什麽季節嗎?”

“啊。”Ines笑了:“這個我知道,是個下雪的日子。”

粟惜惜記住了。

她精心準備了一瓶酒,沒有做生日蛋糕的材料,但是她可以簡單地做個面包。

一切準備到位,于是開始暗自等待着時機。

以前沒有機會給潼姬過過生日,至少這次,她要把這件事情做了。

沒過幾天,下了一場大雪。

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地落在地上,很快就積起來,厚厚的。

惡劣天氣概不上課--本是兩人之間的約定,但是這一天,粟惜惜抱着裝着酒和食物的籃子,敲響了公爵家的房門。

Ines來開門的時候,表情還有點迷茫:“公主?”

“下雪了,Ines。”粟惜惜對她笑笑,臉頰上暈着淡淡的粉意:“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嗯對的。”Ines伸手拉她:“快進來,公主,外面太冷了。”

“生日快樂,Ines。”就在她手握上公主的手腕時,公主突然說,這是一句很陌生的話,于是公主補充:“你也是在這樣的天氣出生的,對嗎?那就當今天是你出生的日子吧,讓我們來慶祝你的出生。”

“慶祝我的出生?”Ines愣愣的。

“對。”粟惜惜看着她,眼神很認真:“Ines,謝謝你降生在這個世界上。”

雖然是在祝福她,但是Ines莫名有一種,公主正在透過她看着誰的感覺。

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只是短暫的一秒鐘。

“我帶了吃的,我們去你房間吃吧。”粟惜惜拿起餐籃,笑道。

“在外面其實也沒關系。”Ines撓撓臉,這麽說着,腳卻很實誠地往樓上走:“今天父親母親和Marie都不在家,就我一個人。”

粟惜惜點了點頭,還是跟着她一起上了樓。

父母?

粟惜惜只見過一次Ines的母親,那是一位看起來很典雅的女人,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和21世紀的潼姬很像。

但是她卻從來沒有在白天見過Ines的父親--也就是公爵。

粟惜惜大膽猜測,可能公爵是吸血鬼吧。

Ines的房間很樸素,兩人坐在一起,Ines看着公主将上好的酒倒在兩個杯子裏,遞給她一個,然後挖開帶來的面包,往面包裏插了根蠟燭,用壁爐裏的火點亮了。

少女眨巴眨巴眼看着她的動作,有點摸不清頭腦。

“公主,這是?”

“慶祝生日用的小點心?”粟惜惜歪着頭解釋:“你閉眼許個願,然後把蠟燭吹滅,願望就會實現。”

“啊真的嗎?”Ines睜大眼:“公主,這是巫術嗎?”

“不要瞎說,只是祈願而已。”粟惜惜嘆氣。

“噢”

Ines于是乖巧地閉上眼睛,用祈禱時的姿勢,虔誠地許願。

“我的願望是”她無師自通地将後半句願望收回心中,半晌,睜開眼,看着一邊的粟惜惜,像是在詢問自己能不能結束。

粟惜惜對着她點了點頭。

少女吹滅了蠟燭,拿起粟惜惜遞過來的極為稀有的軟面包開始小口小口地啃。

“如果以後每年都不知道過生日的時間。”粟惜惜想了想,說:“那就挑每年最開心的一天做生日吧,一年一年,自己總要記得自己幾歲。”

這是一句對吸血鬼說的話,此時的Ines沒聽懂,歪了歪頭,半懵半懂,但還是認真點了頭:“好。”

面包吃完了,她捧起地上的酒杯,喝了一口酒。

剛咽下去的時候酸酸澀澀,但是之後,有香氣慢慢散進鼻腔,Ines驚喜地眨眨眼:“好好喝!”

“喜歡就多喝點。”粟惜惜說。

Ines喝了幾口,臉都變得熱熱騰騰,她頂着紅紅的臉,對着粟惜惜傻笑。

居然那麽快就醉了。

粟惜惜有點意外地看着她,Ines放下酒杯後,打了一個醉嗝,然後傾身向前,神秘兮兮地對粟惜惜說:“公主,你知道我、我許了什麽願望嗎?”

“不知道。”粟惜惜看着Ines,輕聲說。

“我希望,公主可以遇到自己喜歡的人。”Ines語氣含糊地說:“不要嫁給不喜歡的人,一定要有人能珍惜公主才行。”

粟惜惜心中微微一動。

而Ines說着說着,竟然有點委屈,頭微微往下垂。

粟惜惜伸出手,托住了她快要碰到自己膝蓋的額頭。

窗外大雪紛飛,兩個少女坐在壁爐前,發絲被爐火映得發亮。

粟惜惜一手托着Ines的額頭,一手勾起她的下巴,擡起了她的臉,然後正視着她的眼睛。

“謝謝你,Ines。”粟惜惜輕聲說。

少女緩慢地眨着她清澈但是含着醉意的金色眼眸。

下一秒,她的視線被溫暖的手心遮上,熟悉的香氣逼近,有什麽柔軟的觸感落在了她的唇上。

含着想念,卻很隐忍。

觸感一觸即分,之後,Ines就陷入了夢鄉。

離開的時候,粟惜惜遇到了許久不見的Marie,婚日将近,她最近正在忙着結婚的事情,經常不在家裏。

“公主?您這麽晚怎麽來了?”Marie向她打招呼:“Ines呢?”

“睡着了,沒事。”粟惜惜說:“準備得怎樣?”

“很好,他很…溫柔。”Marie略含羞澀地笑了笑,不知為何,粟惜惜覺得她的笑容裏還有一絲擔心。

“那就好。”粟惜惜說:“那我就先回去了。”

“城裏不太平。公主。”Marie看着她,突然說。

“不太平?”粟惜惜疑惑。

“…我是說,雪下得太大了,您回去不安全。”Marie說:“今晚就在這裏休息吧。我給您準備房間。”

粟惜惜沒有猶豫,留下了。

Marie給她收拾出來的房間就在酒醉小姐的房間旁邊,深夜,她安靜地躺在床上,突然聽到了窗戶的震顫聲。

緊接着,一個男人的聲音隐隐約約地出現在樓下。

是公爵。

黑暗中,粟惜惜睜大眼睛,不知道怎麽想的,她起身,悄悄趴在門邊聽着。

“城裏出現了血獵。”男人的聲音很輕,但是剛好能被粟惜惜捕捉到:“這一批血獵不同往日,他們很…我覺得這次很危險,一定要警惕。”

“但我們不可能離開這裏。”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是公爵夫人:“國王不會同意的,而且…”

“我不會走。”Marie的聲音橫插在其中,“我就快結婚了,我不會走。”

一陣沉默,公爵夫人嘆息:“Marie,你到底為什麽同意結婚呢?我們之前完全可以拒絕這項婚約的。就算你現在還是人類,等四年後你二十歲了,你也會分化的——跟媽媽一樣成為狼人也好,跟爸爸一樣的吸血鬼也好……你的丈夫肯定會發現你不是人類,朝夕相處,這很難藏住。”

二十歲分化?

粟惜惜敏銳地抓住了他們交談的重點。

難怪Ines和Marie現在還是人類,還能在太陽下自由行走。

至于狼人…就如同粟惜惜很久之前沒有得到證實的猜測一樣,潼姬果然是狼人和吸血鬼的混血兒。

——她分化成了吸血鬼,但是先天吸血鬼的原型卻因為母親是狼人的緣故,異化了一頭狼。

“我想過普通的生活。”她聽見Marie的聲音:“哪怕只有四年也好……”

安靜了一會兒,少女略含悲傷和疲憊的聲音再次響起:“就算這次再危險,也請繼續瞞着Ines,我會保護好她的……和我不同,她會平和地度過這二十年,不擔驚受怕,不覺得自己是個…異類。”

悄悄靠在門邊,直到樓下的交談不歡而散,歸為寂靜,粟惜惜都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望着窗外發呆。

潼姬從來都沒有提過自己有一個姐姐。

這個如此溫柔的姐姐,她的痕跡也從來沒有在潼姬身邊出現過,無論是畫像,還是照片。

為什麽呢?

粟惜惜有一點不太好的預感。

而這份預感,很快就成真了——盡管似乎和那兩姐妹并無關系。

第二天,粟惜惜迎着朝陽,剛回到宮殿,就收到了自己要嫁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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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的flag今天就倒

除夕完結不了了2333要陪大家一起過年啦~

預計也會寫一點日常番外,內容包括但不限于furry潼小姐/新晉魔法師惜惜的慌亂日常…大家如果有想看的也可以評論,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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