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1)

早上,李絕到急診值班兩個小時, 其間, 她診治了一位有些難纏的女病人。

女人說自己感冒剛好, 不太放心, 所以來檢查一下。李絕例行看診後,建議她去檢查一下血常規, 可女人不去, 依然坐在診室的凳子上。

李絕合上病歷本:“阿姨, 您還有什麽疑問?”

女人雖然年齡稍長,但打扮得體,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 臉上妝容也特別精致,病歷本上寫着55歲,可本人看起來, 至多不過四十歲的樣子。

女人眨巴眨巴眼睛, 問出了讓李絕啼笑皆非的問題。

“醫生,你說我早上不想吃飯, 會不會是感冒引起的?”

“你的感冒已經好了, 跟飲食無關, 可能您今天就是沒有胃口。若您還是不放心, 也可以去做個胃鏡檢查, 看腸胃是否有問題。”李絕盡量耐心的回答。

這個女人一看就是富貴十足的,她看李絕的神色略微帶了些打量的意思,不象是打量醫生, 而象是意有所指的審視。

接下來,她抛開病情,竟然打探起李絕的隐私來。

“李醫生是吧?長得這麽漂亮,為什麽還不找男朋友?是不是要求太高了些?”

李絕有些焦急,畢竟這是急診,不是閑話家常的地方,後面還有一大波人在排隊候診。

李絕當機立斷,喊來護士,護士匆忙進來,李絕吩咐她:“請帶這位阿姨到隔壁間。”

然後她朝女人抱歉的一笑:“您若還有疑問,請先跟護士溝通,她會記錄下來,我回頭一一替您解答。”

這個女人看起來毫無病症可言,預估不錯的話,她應該是沖着自己來的。

李絕迅速的喊號,下一位病人瘸着腿進來了,腿上還插着一塊鋁屑,鋁屑旁還在滴着血,他疼得臉上冒汗,“醫生,醫生......”

李絕趕緊站起來,上前替人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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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婦人神色不愉的冷眼旁觀了會兒,一甩袖子離開了診室,小護士追在後面,她也渾然不理。

中午時分,負責八卦的小于給李絕帶來了最新消息。

她沒有象往常一樣急不可待的講述,而是盯着李絕的臉研究了會兒。

李絕被她看得不自在,“看什麽呢,有話快說。”

小于背靠在桌沿,嘴裏絲拉了一下:“你呀,遇上麻煩了。”

李絕:“......”

小于撇過頭來,這才開始切入正題:“你上午接待的病人裏面有個無病呻吟的女人吧?”

李絕點點頭。

“那是潘總老婆。”

李絕表情有些愣:“她來幹什麽?”

“幹什麽?”小于把桌旁礙事的垃圾桶往遠處踢了踢,“人家當然是來看你的呗,一準是聽說新兒子貼乎上了一名醫生,親自過來觀察觀察,考量考量。”

“有什麽好考量的。”李絕不悅的緊了緊眉。

“還有啊,上午是仁冰慧帶她來的,從急診室出來後,人家也沒急着走,到會議室待了會兒,聽說何明輝和小衣都先後進去過,近晌午的時候,這潘夫人才慢悠悠的從裏面出來,聽聞表情特別不屑。”

小于嘆了口氣,直起腰身來,挺擔心的拍了拍李絕的肩膀:“說起來,你認識秦盛是好事,也是壞事,喜憂參半呢。他是親兒子,傳言工作能力也不錯,老潘總肯定想着把偌大的家業傳給他。可老潘總樂意,潘夫人不一定樂意啊,她和秦盛那可是毫無血緣關系,估計明裏暗裏是要搞點兒事情的。她今天來打探了你的情況,不用想,肯定印象特差,她回去再一吹枕邊風,你說,還能有你的好?”

小于掰着手指頭給李絕分析利弊。

“秦盛怎麽說也是兒子,有些事情總得聽老子的吧?”小于晃晃腦袋,“怎麽感覺你這萬裏長征還沒起步,馬上就要歇菜了。”

李絕沉默。

晚上下班,李絕如往常一樣,騎着小黃回家了。

秦盛沒打電話,李絕也沒打。

頭天晚上的約定,好象悄沒聲息的解決了。

秦盛不要模棱兩可,只要一個肯定的答複。只要今天晚上,他在那間房子裏看到李絕,那這事就塵埃落定,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反之,肯定就是橋歸橋,路歸路了。

李絕按部就班的上班。

秦盛如同約定的一樣,消失了。沒有電話短信,人也不來醫院,跟承諾的一樣,從李絕的生活當中消失,絕不拖泥帶水。

李絕這心裏隐隐的有些難過。

女人其實是比較猶豫和反複的。一件事情,從這邊想,高興異常,可換種思路,又會難掩悲傷。

李絕心裏空落落的。

有秦盛在跟前,她有時候還煩燥得慌,可他若是沒動靜了,她又顯得失落。

尤其是想到他可能會擁着另一個女孩,成雙入對的出現,心裏就說不出的難受。

李絕發現,這竟然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畫面。

第三天的黃昏,李絕站在小黃跟前,恰巧遠處有一對男女相攜着往醫院門口走,男人輕擁着女人的肩,眼睛裏滿是關切的神情。

這麽簡單的一幕,一下就打動了李絕。

她眼睛裏竟然有了酸澀的感覺。

如果男人是秦盛,女人不是自己,她無法想象。

人總會在失去時才會感到珍貴。

擁有時往往不珍惜,可一旦失去了,才會驚覺,以前的自己擁有的是多麽美好的回憶。

李絕失落的心情與日俱增。

就連小于都看出了她的低落,醫院走廊裏她攬着李絕的肩膀問:“你最近怎麽了?老是沒精打彩的,話說很久沒見到小潘總了。”

“本來小潘總就跟我沒什麽關系。不要在我跟前再提他了。”李絕悶頭回了辦公室。

這種異常的表現讓小于看出了端倪。

她追到辦公室問李絕:“跟小潘總不聯系了?”

“本來也沒什麽聯系。”李絕說話都有氣無力的。

小于嘆了口氣:“有錢人嘛,入了林子就穩不住,哪有耐力緊靠一棵大樹?你也別多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萬一你就跟秦盛真成男女朋友了,談個三年五載的告吹,還不如現在這樣,否則浪費的是你自己的青春。”

小于看看手機:“這馬上就下班了,下班後不準走,我帶你去happy。”

“我不想動,還是你和你家屬去吧。”

“不行,今晚你是我家屬,無論如何得跟我走。”小于吐吐舌頭,“除非是帥哥出現,否則我絕不讓賢。”

要出去happy,肯定就不騎小黃了。

小于去開車,李絕在醫院門口等着。

“嫂子好!”

她正等着,冷不妨聽到身後有人在大聲喊,她覺得聲音似乎有點兒熟悉,故而扭頭,只見幾個大小夥子,都裂嘴沖她笑呢

“大山、大壯,你們怎麽來了?”

見到他們,李絕挺驚喜的。

在守望村的日子裏,他們沒少幫襯自己。

嘴裏叫着“嫂子”,也實打實的把自己當嫂子給敬着了。

“想嫂子了呗!”大壯撓撓後腦勺,“盛哥把我們給接城裏來了,也給我們安排了活兒,以後啊,我們就準備踏踏實實當個城裏人了,盛哥說了,只要腳踏實地做人,我們就永遠是他兄弟,要是幹了什麽喪天良的壞事,哪來滾哪去,只當白認識一場。”

“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我請你們。”李絕刻意忽略掉盛哥這兩個字眼。

小于的車恰好開出來,李絕招呼大壯幾個:“你們上車,我們吃飯的時候再好好聊一聊。”

小于從車窗裏探出頭來,瞅瞅幾個五大三粗的小夥子,再瞅瞅李絕:“姐,你什麽時候成江湖老大了?我怎麽不知道你還有這幾個小弟。”

“有句正經的沒?”李絕把她的頭給按回去,“今晚給我當司機吧,我請他們吃飯,你負責接送。”

“沒問題啊。”小于雖然沒明白個中關系,但對李絕,她是妥妥放心的。

大壯卻擺擺手,指指身後:“嫂子,我們有車,盛哥安排我們來幫你搬家的。”

李絕順着他的手指看去,一輛大貨赫然停在不遠處。

“搬什麽家?”李絕下意識的問。

“就搬和盛小區啊,你和盛哥之前不是說好了麽。”

大壯接着矮下身子,對車裏的小于抱歉的說道:“這位大姐,您要麽幫着搬家,要麽您就先去忙吧。”

這話說得,小于朝天翻了個白眼。

“我看着搬家,成嗎?”

大壯嘿嘿笑了兩聲:“成!”

“你怎麽管她叫嫂子?”小于朝着李絕揚揚頭,問大壯。

“我們管秦盛叫哥,當然管盛哥的老婆叫嫂子啊。”大壯說得理所當然的。

“我的天,你和秦盛結婚了?!”小于朝着李絕張大了嘴巴,“我去,李絕,你忒不夠意思了,這麽大的秘密卻從來不說。”

何明輝雖然把李絕說得勾三搭四,不正經,但卻從未說過她與秦盛結了婚。

下意識的,他也覺得那是玩笑,因為回來後李絕從未對外人提起過。

何明輝就覺得李絕是表面正經心裏悶騷,為了個山裏男人,不惜假裝嫁給人家。

李絕都懶得解釋了。

自己也沒說要搬家,可幫忙搬家的人卻來了。

“走吧走吧,我們趕緊搬搬,然後吃飯。”大山熱切的建議,城裏的飯菜太香太好吃,他吃了上頓就想下頓了。

“其實沒什麽可搬的。”李絕攤攤雙手,說得挺無奈。

她要是搬出來住,頂多帶着衣服和日常用品,完全沒必要來個大貨幫着搬家。

“我們去吃飯吧。改天,我自己把行李拿過去就行。”

“那不行,”大壯說得特別嚴肅,“我們從來了城裏,這可是盛哥給我們安排的第一次事,這事要辦不好,我們怎麽有臉繼續待在城裏?幹活吃飯,幹活吃飯,有活我們必須幹。這是打小村長教育我們的。”

這幾個小夥子,看着沒個正形,成天東悠西晃的。

但絕對是講義氣,真幹起活來也都是毫不含糊,下得去力氣的。

秦盛自己不出面,安排一幫大小夥子來。

李絕算是舉手投降了。

“這樣吧,你們把大貨開走,我和小于回去整理點兒行李,咱們在新住處集合。”

“有人你不用。”小于大着嗓子替李絕安排,“哎,你,就是你,”她指指大壯,“你們幾個去市場買菜買肉買吃的,晚上給你們嫂子安家,就在那裏吃了,這多好?”

“他們剛來,你怎麽能安排他們去買?”李絕不同意,“要麽,大壯、大山,你們先去吧,我們倆搬過東西以後,負責你們的晚餐。”

争執來争執去的,大壯和大山都拒絕先去,都說得眼看着李絕拿着行李箱搬進去了才成。

争執的最後,大山幾個讓貨車司機把車開走,他們先去和盛小區等着,大壯跟着李絕、小于一起搬東西,說是幫忙,其實是擔心李絕半道跑路。

大山幾個坐出租車走了,李絕和大壯坐進了小于的車子。

小于邊開車邊笑。

大壯摸摸鼻子:“大姐,你笑什麽?”

“甭叫我大姐。”小于不樂意,一聽大姐這稱呼,感覺自己老了好多。

“那叫小妹?”大壯試探的問。

小于要被他的質樸給打敗了,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稱呼。

“叫她小于醫生就行。”李絕出來打圓場,“她不喜歡聽別人管她叫姐啊妹啊的,你甭往心裏去,她就是個有口無心的家夥。”

大壯老實的點頭:“那成,我知道了。”

小于陪着李絕回家收拾行李。

李絕爸媽對她突然要搬出去住不大能接受,尤其是母親,手按着她的行李箱,一臉的問號:“好好的,搬什麽搬?出去住還浪費錢,在家裏有你吃有你喝的,多方便。”

李絕:“我租的地方離醫院近,上下班方便,再說,你們也應該過過自己的日子樂呵樂呵,省得成天光替我操心。”

母親:“你不讓我們操心就是了。”

小于拽了李絕母親一把,手捂在她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李絕母親瞬間就改了表情,痛快的松了手:”搬吧搬吧,經常回家轉轉就行。”

李絕簡單收拾了些衣服,便和小衣拉着行李箱出來了。

她尋思着先去住住看,萬一住得好再回來多搬幾套衣服,萬一不喜歡,也省得來回折騰了。

大壯在樓道裏接了行李箱,幫着搬到了車上。

小于和大壯一起把行李放到後備箱,繞過車尾上了車。

幾人向着新家進發。

到了小區樓下,大山幾個正在那裏站着等。

李絕拍拍自己腦袋:“對不住啊對不住,忘了給你們鑰匙了。”

這房子的鑰匙,李絕一直揣在包裏,當時還想着,若是不搬的話,改天有機會還給秦盛。、

沒想到,才幾天的功夫,它們已經派上了用場。

大山笑着擺手:“沒事,你就是給我們鑰匙,我們也不敢拿。別萬一回頭盛哥把我們給吃了。”

“瞧你話說得,你們盛哥那麽歷害?”小于放好車子,過來趕上他們。

“不是盛哥歷害,得說嫂子歷害。”大山說話挺實誠。

小于忙問:“為啥?”

“還能為啥,盛哥心疼嫂子,以後只要嫂子心情好,大家就都好啊,若是嫂子心情不好了,那肯定影響盛哥心情,盛哥心情不好了,我們不就得跟着受罪?”

大山這一個又一個的彎子繞下來,李絕和小于都有些服氣。

小于朝大山伸出大拇指:“我發現你腦子賊好使,說起事情來門兒清。”

幾人一起進了屋子。

偌大的客廳讓幾個小夥子都快看呆了。

大壯眼睛看得都快直了,嘴裏啧啧贊嘆:“這房子,太漂亮了。”

李絕和小于先進了屋子。

李絕把行李箱推進卧室,再回身出來,看到大壯大山幾個還杵在門口,一步也沒往裏邁。

“你們幾個怎麽回事?趕緊進來啊,我一會兒就點餐。”

幾個小夥子說什麽也不進來了。

大壯老實的提出告辭:“嫂子,你既然到了,我們哥幾個就撤了。”

李絕想過來拉住他們幾個,沒想到他們一個一個的,溜得比兔子還快,轉眼不見了人影。

小于欣賞完屋子的陳設,滿臉的羨慕,她回到客廳中間,張着胳膊呼吸了下:“這房子真不錯!”

感嘆完,小于拉着李絕在沙發旁坐下:“你們倆鬧別扭了?你下午情緒還低落得不行,這轉眼秦盛就安排人來接了。你們倆這是演的哪一出愛情戲碼?”

“別鬧了,今晚陪我在這裏住下吧。”李絕在手機裏找到外賣頁面,“想吃什麽,我們點個外賣吧。”

小于搖頭,再搖頭:“那大壯、大山的都那麽識時務,我要在這裏吃飯就不太對勁了。”

小于站起來:“我還趕着跟家屬約會呢,沒空陪你浪。”

小于抓起手包,說一不二的溜了。

李絕自己坐在沙發上,兀自發笑。

第57意

大山和大壯幾個小夥子是有住處的。

秦盛把他們安排在了一起。

工作住宿緊密相連着。

秦盛特意回守望村把這幾個在村民眼裏“不安分”的主給帶了出來。

以前的時候,他們是他的小弟, 現在, 他想給他們指條路, 能不能走好, 端看他們自己了。

帶他們出山後,秦盛開車把他們拉到了一處地方, 然後讓他們全部下車。

他們擡頭, 看到高高的大牌子上寫着“VR體驗館”。

大山不明白, 問:“盛哥,什麽叫VR體驗?”

秦盛一扭頭:“體驗體驗就知道了。”

幾個人呼拉一下湧進去,在裏面暢快的體驗了把。

宛如真實的場景和感覺, 給他們翻開了一頁嶄新的篇章,兄弟幾個興奮得叽哇亂叫。

等他們體驗得差不多了,秦盛引着他們上了三樓, 裏面是十幾個簡單的房間, 每間房裏都是相同的擺設,跟酒店差不多, 一張床, 一臺電視, 一臺電腦, 幾張椅子, 還有單獨的衛生間。

帶他們看完房間,秦盛又帶他們進了一間會議室。

讓他們拉開椅子依次坐下,然後他坐在上首, 表情嚴肅的開了口:“玩歸玩,工作歸工作。你們到這裏來,不是讓你們混吃等死的。象村長說得一樣,幹活吃飯幹活吃飯,不幹活吃什麽飯?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以後這個VR體驗館就交給你們幾個來經營。最開始你們不懂,我派一個經理和一個財務過來幫你們。等你們學得差不多了,經理我撤回,只留財務。大壯比較細心,他負主要責任,你們幾個必須聽他的。不管他說得對與錯,都要認真聽,有意見可以給我打電話,不允許鬧內部矛盾。財務會按時給你們發工資,有了工資不要亂花,自己的路要靠自己走,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都要各自有數。聽明白了嗎?”

大壯帶頭說了聲:“懂了。”

其他幾人也都正裏八經的點頭:“懂了。”

“剛才的房間,你們一人一個,回頭都貼上名字,各人住各人的,也算有個獨立的空間。”

幾個小夥子你看我看你,顯得都很興奮。

長這麽大哪住過這麽好的房子?可以洗澡可以上廁所,還有電視和電腦。

他們對秦盛都充滿了感激之情。

在守望村,他們幾個就唯秦盛馬首是瞻的,現在不用說,更是了。

秦盛之所以開始把話說得嚴肅,也是擔心人心的問題。

社會很大,人心很亂。

有時候你給予別人好處,別人不一定會領情,他可能會因了你的富足而心生嫉妒,繼而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他怕紛雜的都市會迷了他們的眼,萬一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他難以對他們的父母乃至村長交待。

可秦盛一個人過上了奢華的生活,心裏總會常常想起那些從前的夥伴。

總覺得自己在山頂,他們在山腳,心裏過意不去。

當他把想法跟老潘總說得時候,老潘總提出了自己的擔心。

“你改變別人的生活方向,有沒有想過,可能會産生好的結果,也可能會産生壞的結果?”

但老潘總只是提出了想法,并沒有阻止秦盛。

用他的話說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你想好了,我一定支持你。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生不犯錯誤,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看走眼。只要你覺得值得,做什麽我都支持。”

秦盛第一次對老潘總改了稱呼,他說:“謝謝爸。”

老潘總差點兒熱淚盈眶啊。

從開始到現在,一年時間過去了,秦盛有時候稱他為潘總,有時候就是“您”字打頭,沒有稱呼的。

老潘總知道秦盛不願意叫,也從未強求過。

是親爹,你叫不叫的都是親爹。

可秦盛自己心甘情願的的叫了,老潘總就覺得特別開心。

就象是兩人之間隔着一堵牆,而這堵堅硬無比的牆終于是松動了,開始慢慢倒塌。

父子不再象客人,而慢慢變得象父子了。

大壯和大山幾個回了體驗館,大壯點了餐,哥幾個圍着一張小桌子西裏呼嚕吃完了。

秦盛給大壯打來了電話,大壯笨手笨腳的接了。

秦盛工作安排得仔細,生活上也安排得特別周到。

每人都給配了一部國産手機,各種功能都有,并且特意教了他們怎麽用。

因為剛學會,大壯還是挺不習慣的,他把手機放到耳邊:“盛哥,事情辦妥了。”

“妥了?”秦盛聽着有些意外,“李絕就搬進去了?”

大壯頻頻點頭,“那可不是。你們不是早說好了嘛,她當然沒有意見啊。不過,東西是真的少,不夠我一只手拎的。”

旁邊的大山笑話大壯,悄悄跟兄弟們耳語:“盛哥哪看到他點頭,他搗蒜給誰看?”

他們擠眉弄眼的笑。

大壯放下電話,沒好氣的怼他們:“都瞎笑什麽,吃完飯準備準備,一會兒會有顧客來的。服務一定要跟上,誰給馬虎,我可往死裏罰。”

大山幾個斂眉,認真的點頭:“好的。”

平常雖然嘻哈,可工作起來都挺認真的。

能跟秦盛玩得上來的,心性都不壞,至多玩性大些,但都有個度,知道适可而止。

這頭的秦盛在聽到這個結果之後,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這幾天,潘氏集團下屬的一個公司在跟一個項目,同時競争的還有四五家,其中一家是外資企業,勢力不弱。老潘總為了鍛煉兒子,讓他負責。

秦盛這人,凡事要麽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

在對李絕下“最後通牒”的第二天,他就全身心投入了工作,沒白天黑夜的忙,侯秘書也沒閑着,陪他跑前跑後的。

連趕了三天,在第四天的時候,秦盛親自上陣,拿着項目計劃書去參加了競标,結果一标中的。

成功了。

心情大好的同時,秦盛又馬不停蹄的趕去了守望村,把昔日的小夥伴全拉了來。

安排妥當後,就吩咐他們去幫李絕搬家,說自己跟李絕商議好了,不過是遲了幾天,看他們能不能順利把李絕搬進去。

秦盛以為不會那麽順利,沒想到樸實的小夥伴竟然跟自己的項目一樣,馬到成功了。

老潘總到公司找兒子,一進兒子辦公室,馬上失了平常的威嚴,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兒子,今晚有沒有空,咱倆喝一杯怎麽樣?”

父子感情在加深,老潘總覺得人生別有樂趣,可惜秦盛小的時候他沒抱上一把。

偶爾看到老哥們推着孫子在街上遛彎,老潘總羨慕得不行,摸摸小嫩手,拍拍滑滑的小屁股,哪麽看哪麽眼饞。

以前沒兒子,誰家孩子他也忍着不看。誓要讓大家感覺到他那種“我沒有,我也不稀罕”的心态來。

可現在,兒子有了,胖乎乎的小孫子也有了指望。

他就變得特別喜歡小孩了。

那種喜歡,都變得有些執拗。

恨不能勸兒子立馬給生一個。

可惜男婚女嫁的事情,他這當爹的不好意思逼,怕剛親近了的兒子再被逼遠。

一切都得慢慢來。

有着豐富人生經驗的老潘總,在對待兒子的問題上特別有耐心。

秦盛穿上外套,給老潘總潑了一瓢涼水。

“我今晚有約了,我們改天再喝吧。”

“嗯,好,你去吧。”老潘總奇怪的看了兒子一眼,跟着他一起出了辦公室。

秦盛開車離開,老潘總在停車場裏給侯秘書打了電話。

“侯秘書,秦盛談戀愛了?”

老侯不确定:“這個,我不太清楚。”

老潘總想了想,又挂了電話。

有些事,急不得。

他表情淡淡的想。

大家都走了,李絕在屋子裏悶坐了會兒,打電話點了份外賣。

外賣很快送來了,李絕付了錢,把它們提拎到了卧室裏。

不多,只幾份菜。

李絕又到外面的櫥子裏拿了瓶紅酒。

然後坐在松軟的沙發裏,邊喝酒吃菜邊欣賞外面的大好美景。

高處自有高處的美。

李絕啜口酒,再扭頭夾點兒菜吃。

覺得不夠盡興,她又打開手機,找了首相對舒緩的音樂,打開來聽。

音樂在屋內慢慢回響。

李絕輕輕的搖頭晃腦,然後仰起脖子,讓酒液輕輕順喉而下。

自斟自酌,竟也有一番別樣的趣味。

秦盛悄無聲息的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畫面。

穿着連衣裙的李絕,手裏端着高腳杯子,邊哼着歌曲邊搖頭晃腦。

腳邊的酒瓶已見瓶底。

華燈初上,夜色闌珊,李絕卻沒有開燈,在逐漸暗下來的夜色裏享受孤獨的時光。

秦盛站在門邊看她。

李絕感覺不太對勁,猛的轉頭,看到秦盛,明顯是吓了一跳,她從沙發裏站起來,“你,你竟然不敲門?”

秦盛怕她摔倒,忙過來扶她,并且陪着笑臉解釋:“我忘了。”

李絕推了他一把,将手裏的酒杯放到桌子上。

“就知道你說話不算數。”

秦盛站在她對面,聲音很低的說了句:“算的,一直都算。”

李絕嫌棄的扁扁嘴,輕輕“切”了聲:“我看着倒不算,說話當放屁一樣。”

李絕唇邊有滴酒液,秦盛看不過眼,伸手,輕柔的替她拭去。

李絕抓了他的手,嘴巴鼓鼓的看他,因酒意上湧的緣故,她臉色特別的紅豔,有點兒象剛熟的蘋果。

“要麽,你打我解解氣吧?”秦盛自打進來,說話一直是低着聲音,因為很低,李絕都要擰眉細聽。

“為什麽說話這麽小聲?”李絕下意識的咬了下秦盛的手指,象懲罰一般。

“因為.....”秦盛用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靠近些,我告訴你。”

李絕不疑有它,放開他的手,歪頭貼向他的胸膛。

秦盛手撫着她側邊的黑發,把人輕輕摁在了自己胸口。

李絕聽到了“咚咚咚”的心跳聲,一下一下,跳得格外激烈。

“聽到了嗎?”秦盛聲音愈發暗啞的問。

李絕“嗯”了聲。

“你說我若大聲說話,它們會不會不小心跳出來?”秦盛的聲音越來越暗啞,帶了濃重的蠱惑。

此時的李絕有些醉意朦胧了。

人醉心不醉,但清醒時候不敢做的事情,喝醉了便會想什麽做什麽,無所顧忌。

李絕象是認真思考了秦盛的話。

忽的擡起頭來,嘴角揪揪着,仿佛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盯着秦盛的胸口看了會兒,自言自語:“跳得好快哦!”

她猛的擡手,抓起秦盛的襯衣,兩邊一拽,襯衣扣子應聲而落,男人勁壯結實的胸膛露出來。

這豪邁的動作,把秦盛都整得一愣。

他正抒情呢,這李絕竟然,竟然就上手了。

李絕伸手摸了摸他胸間的肌膚,還輕輕用手揪了下,然後下結論:“皮膚,蠻好的。”

“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秦盛眸色漸深,啞着嗓音問李絕。

“當然知道,就看看呗。”李絕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氣息裏全是濃重的酒味。

秦盛感覺到她眼神迷蒙得歷害,意識到她可能是醉了。

他把人重新摁回胸口,悶悶的嘆了口氣:“幹嘛要喝醉啊,我想在你清醒的時候跟你做。”

“做什麽?”李絕還傻傻的問。

秦盛有些失落,他伸手刮了下李絕的鼻尖,“乖,好好睡覺,我們以後再做。”

“可我不想自己睡。”醉了的李絕有點兒粘人,她主動拉上秦盛,仰頭哀求他,“陪我一起睡吧。”

秦盛無可奈何。

秦盛把人抱到了床上,一只胳膊摟着她,象哄孩子一樣拍她的背,哄她入睡。

可李絕象只小老鼠一樣,不停的動來動去。

一會兒用頭壓壓秦盛的胸口,一會兒用手指戳戳他硬硬的肌肉。

秦盛強忍着把她的手拿開,聲音裏甚至帶了點兒生氣的成分,唬她:“老實點兒。”

李絕不樂意,抓抓他的衣服:“你脫下來嘛,挨着衣服睡好不舒服,我覺得挨着這裏睡很不錯。”

李絕手指捅着秦盛的肌肉,不高興的嘟囔。

秦盛二話不說,甩了襯衣長褲,身上只剩下一條內褲,他黑着臉問李絕:“這樣行了嗎?”

“嗯,行。再脫就不好看了。”李絕又把手伸向自己的後背,只聽咔嗒一聲,有什麽被解開了。

秦盛急得去摁她的手:“你喝醉了,我不想做。”

李絕朝着他胳膊就下了口。

秦盛吃疼,松了手。

李絕一撩裙子下擺,熟練的将文胸給拿了出來。

拿完,她放到床頭,又把睡裙撩了下去。還知道用手往下撫撫。

撫完,頭自然而然的挨到秦盛肩頭。

小聲而滿足的說聲:“睡吧。”

秦盛幾乎是咬着牙根說了聲:“睡吧。”

沒多久,空氣中就傳來了李絕平穩的呼吸聲。

她頭挨着秦盛,手放在他的胸口,一條腿還慵懶的搭在了他的腿上。

睡得那叫一個香甜。

備受折磨的秦盛,睡了史上最煎熬的一覺。

早上,李絕不到五點鐘就醒了,她感覺到沉重的壓迫感,有些疑惑的掙開眼睛。

眼前的一幕,讓她大吃一驚。

秦盛閉眼躺在身側,長腿壓在自己腿上,正安靜的睡着。

李絕摸摸額頭,把秦盛的腿搬開,輕輕坐了起來。

頭有點兒難受。

但李絕跟秦盛不一樣,喝得再醉,從不會斷篇,閉上眼之前的所有事情,她都不會忘。

她回憶了下昨晚的舉動。然後惱怒的閉了閉眼。

惱歸惱,也不怎麽後悔。

人醉了,雖然會做些異于往常的舉動,但大抵是遵從內心。

若是換了旁的男人,李絕肯定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正因為是秦盛,她才會如此。

李絕總覺得自己對秦盛讨厭大于喜歡,可醉酒後卻願意挨着他睡。

只能說明,她心底還是喜歡他的。

只不過這份喜歡潛藏在心底罷了。

她看了眼窗外,兩邊的簾子都被拉了一大半,只有一小半還敞着,可以看到窗外的天際。

天色剛蒙蒙亮,離上班還早。

她正看得出神,卻猛的被人一拉,接着就倒回了秦盛的懷裏。

秦盛黑眸盯着她,似是很不高興。

“醒了?”秦盛手摁在李絕的肩上,不輕不重的按壓着,象是按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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