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預熱/萊茵河的幻象】勃艮第之歌(吉賽海爾篇)
從小,我就喜歡和姐姐在一起。
因為另兩位兄長大我好多,
和他們在一起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但姐姐不一樣,她願意和我玩、陪我看書,
盡管我知道自己是未來的國王,
可就偏偏對姐姐産生執念。
母後也說過,我剛學會走路的時候就喜歡去姐姐身邊,
而姐姐也和現在一樣,對我親切又愛護,
甚至在她對外界産生隔閡的期間,
我依舊是個特例。
我與姐姐一向無話不說,
當尼德蘭來了位屠龍的騎士、當她與那個人相愛,
她的煩惱與心思仍向我一個人訴說。
但最開始,我對那個男人、對齊格飛就有些隔閡,
這不難想象,姐姐本就有很多的追求者,
而他對恭特哥哥的命令說一不二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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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他是為了接近姐姐才擺出這幅聽話的模樣,
說實話我讨厭這類型的人,但并不說反感齊格飛。
只是想到如果這個男人帶走了姐姐,
果然還是不希望他出現吧。
心裏産生這些情緒的同時,
自己也不知不覺想要變得像他那樣,
如果我能成為像齊格飛這樣的人物,
就能更好地保護姐姐吧。
然而時間沒有給我機會,齊格飛帶走了姐姐,
在她離開的十年裏,我時刻祈禱着她的幸福,
并且當知道姐姐生下了男孩時,
我為她高興地在自己的宮廷裏盛請所有騎士,
以此來讓大家一起祝福姐姐和她剛出生的孩子,
但我更想直接沖去尼德蘭,當面送上祝福。
有時候,我很擔心姐姐嫁到尼德蘭後會不會記得我們,
畢竟她已經是尼德蘭王子的妻子,
今後從立場上都是以尼德蘭第一,
因此當聽到布倫希爾德想恭特哥哥提出建議的時候,
我真的很高興。
而那一年,姐姐和她的丈夫回來省親時,
他們的孩子才不到一歲。
之後的事,我并不想回憶,
也不想再去回憶每日傷心欲絕的姐姐,
齊格飛的死,令她痛苦得險些死去,
因此我也不能原諒那個丢下姐姐的男人,
即便知道這從一開始,就是一場名副其實的暗殺劇。
齊格飛死了,
他留下的不止是龐大的財産,更多的是姐姐的悲傷,
我是勃艮第裏唯一關心她的親族,另一位就是我們的母後。
很多次,我很怕姐姐會自我了斷,
我想盡一切辦法令她從悲傷中轉移過來,
并且當姐姐的清晨禮從尼伯龍運過來時,
我不忍直視那些被瓜分到的黃金,來到她面前。
“沒關系的,吉賽海爾,盡管拿去吧,将來這筆財産會幫到你的。”
但姐姐很平靜,也和以往一樣摸着我的頭,
“你要成為勝過另兩位兄長的勃艮第國王,我會祝福你的。”
那個時候,姐姐的狀态已經精神恍惚了,
有時連她心裏的想法我都不清楚,
并且看着她越來越消瘦,
我在姐姐的面前跪下,摟住她哭,
而姐姐也擡起手,仿佛恢複意識地安慰我。
那個時候,我沒有兩個兄長的勢力大,
但拼死保護的就是自己的姐姐,
為了她,我命令哈根遠離自己的宮廷,
命令他永遠別出現,
希望這能令姐姐的心裏好受一點。
漸漸地,勃艮第人忘記了悲命的姐姐,
只有我和母後留在她身邊,
直到匈人國突然派使者向她提親,
姐姐她拒絕幾次後,才終于答應了。
其實在齊格飛剛死不久時,
姐姐的某個想法令我震驚,
但我并沒有當真,
因為她也否定了那個想法。
但從那時我就知道,
齊格飛死去的陰影将永遠籠罩着旦克拉特的子孫,
只是我沒想到他的死,将勃艮第人的命運引導向死亡。
“即使離開了勃艮第,只要你呼喚我,我都會來的,姐姐。”
當她嫁到匈人國時,我在臨行前做出了承諾,
包括之後跟着哥哥們去匈人省親時,
我仍站在姐姐這邊為她考慮。
匈人派來的使者,雖說不是姐姐而是艾柴爾的人,
但他們反複提醒恭特哥哥和哈根,
說姐姐想設計殺害他們,
可能是聽到這個消息,
哈根陷入了瘋狂,
他先将神甫推下萊茵河,
後又放走我們的船,
使得前往匈人國的路上,
大家都在議論哈根一定是承受不起罪業了。
但是我認為,
勃艮第人的一切不幸,
都是來自尼德蘭的齊格飛,
因為他最不該的就是丢下姐姐。
在來匈人國的路上,
我與呂迪格的女兒私定終身,
那是非常腼腆的女孩,
她的眼睛和姐姐非常像,
我也幸運地得到了她父親的同意,
這次省親之行結束後,我可以帶她回沃爾姆斯。
然而,我到死去的最後一刻,
仍不想相信厄運也降臨到自己身上。
在匈人國見到姐姐時,她還和以前一樣對我親切,
盡管她只向我一個人表示歡迎。
“我在為齊格飛悲傷的事情上浪費了太多時間,吉賽海爾,祝福你和那美麗的姑娘,祝福你們。”
而當抽下空隙去交談時,
我提起了齊格飛,
姐姐也是一副釋懷的态度。
但真的,我真的在那時候為姐姐感到高興,
也感謝艾柴爾能代替齊格飛,給她幸福。
——只是那只能是妄想,誰都平息不了她的痛苦、怨恨。
但是……即便如此,我還是希望姐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盡管她的一生,真正的幸福不能長久,
但是我仍希望,有誰能帶給她短暫的幸福,
因為再強大的人,不管是誰終會死去,
人的生命短暫,獲得幸福,實屬不易,
但是我們都向往它、需要它。
最後,對于齊格飛,
我恐怕從內心深處,仍在排擠他,
這個男人死後,他留給姐姐的悲痛,
化作詛咒,詛咒了勃艮第人的命運,将我們引導向死亡。
因此,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他從沒有來過勃艮第。
——這個男人,要是從未出現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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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再見到吉賽海爾,我很開心而且聽說了他的婚事,沒有什麽比這更令我高興的了。
在過去的那幾年裏,一直照顧我的吉賽海爾和母後是我唯一的支柱,沒有他們,我不會從齊格飛的死中走出來。
齊格飛……
你已經不在了,
而我對你的記憶、思念,
已經令我不能原諒你,
從你抛下我的那一刻起,我放棄了祈禱,
但願在撒旦為我鋪路的路上,你不在前方等我。
“王後殿下,門外有人放了這束花。”
侍女突然走進來,令我回到現實。
“這是誰放的?勃艮第的波斯菊是我最喜歡的花,是剛剛走出去的吉賽海爾嗎?”
“不是的,王後殿下,是一個紅頭發的男子,他放下後就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哈根?
腦海裏突然想到那個男人的名字,
他簡直令我惡心,
但這一定是在提醒我,
要我記得齊格飛,記得那個男人以前是如何愛着我的。
“把它丢出去。”
我來到侍女的面前,将花束捏了粉碎,發誓一切都沒有回頭的可能。
沒錯,
這次省親,
不會有奇跡發生。
因為我期待的東西,
根本是最不可能實現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