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出牆

羅美人眼中有深深的忌諱,哪怕是在她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的情況下。皇後心頭一怔,回頭看了文秀一眼。

文秀會意,帶着一群人退下,獨留皇後與羅美人二人在內室。

“娘娘,臣妾是吃了德妃娘娘送來的一碗湯才沒了孩子的。”

“羅美人慎言。”德妃,怎麽會牽扯到羅美人流産一事上?皇後心中不定,看羅美人的眼神變了變。羅美人手上的力度一緊,皇後眉頭一蹙,羅美人絲毫沒有發覺。

“娘娘,臣妾不敢欺騙娘娘。臣妾确實是喝了德妃娘娘命人送來的湯後,肚子才痛起來的。”

“這件事你還和誰說過?”皇後拍了拍羅美人的手,示意她松開。

“沒,沒和其他人說過。”羅美人本就怕德妃,怎敢在其他人面前亂說德妃的事。哪怕德妃有可能害她沒了孩子。

孩子沒了,還能再生,可是命沒了,就再也沒有了。德妃或許早就忘了她,但是羅美人可不敢忘。七年前,她随母親去蘭若寺進香,因為一時貪玩,誤闖了德妃所在的禪房。那時候德妃還是蘇家的二姑娘,也去蘭若寺進香。

就是那一次偶遇,羅美人看見了蘇家二姑娘親手掐死愛寵小貓的一幕。小時候的羅美人就那麽眼睜睜地看着貓兒在蘇家二姑娘手上撕心裂肺地叫喚着,掙紮着想要活命,可最終變成一具屍體,被蘇家二姑娘毫無留情地丢到花叢裏。那貓兒的屍體不偏不倚,正好丢到了還是小姑娘的羅美人身上,吓得她尖叫連連。

小時候的羅美人被蘇家二姑娘發現了。她永遠忘不了,蘇家二姑娘問她話時的表情,仿佛她的回答一旦不如蘇家二姑娘的意,她就會像那只貓一樣被蘇家二姑娘親手掐死。

後來,她是怎麽被送回去的,她已經記不清了。只是随後的幾年裏,蘇家二姑娘掐死貓的那一幕時常出現在她的夢裏,有時候夢境會發生變化,蘇家二姑娘手中的貓兒會變成她。久而久之,她對蘇家二姑娘的畏懼已經刻入骨髓裏。即便如今她已長大,德妃或許早不記得她了,可只要她遇上德妃,總忍不住害怕。

昨日,德妃身邊的宮女送來一碗湯,說是德妃親自賞賜的,讓她務必喝掉。那一刻,羅美人心中明知不妥,仍然選擇喝下了那碗湯,就是因為這一份伴随她多年的畏懼。或許還有一份報複在裏面。如果德妃真的弄掉她的孩子,她一定會揭穿德妃的真面目,讓德妃狠辣的嘴臉暴露在人前。

可當孩子從她的身體裏流出來的那一刻,羅美人後悔了。骨血分離痛不欲生,代價太大。得知孩子完全離開她的身體時,羅美人忍不住失聲痛哭。

哭過之後,她心底對德妃的畏懼裏多了恨。如果不是德妃,她怎麽會失去她的孩子?

她要德妃血債血償。

那一刻羅美人恨意滔天,可當她平靜下來,心裏多年來對德妃的畏懼再次占據了上風。可她不甘心,不甘心這麽多年,她仍然擺脫了不了當年的影響,一直活在德妃的陰影裏。羅美人想到了皇後。若說這宮中,誰能與德妃抗衡,唯有皇後。所以,她選擇孤注一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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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你切莫聲張,待本宮查明真相再定奪。”

德妃當着衆人的面給羅美人送打胎藥,怎麽看怎麽不合理。德妃也是宮裏的老人了,聖隆帝的性子不會不清楚。孩子是聖隆帝絕對不能動的禁區。德妃不應該明知故犯的。可是羅美人的這番說辭,不似作假。皇後就怕她看走眼。此事要真是羅美人自導自演,羅美人小小年紀,心機未免太深了些。

三言兩語安撫好羅美人,命人送來大量補品為羅美人補身子,皇後離開了绮羅閣,回翊坤宮時,聖隆帝在翊坤宮裏坐了有一會兒,已知曉羅美人小産的事。子嗣畢竟是大事,皇後将羅美人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說與聖隆帝知道,越往後聽,聖隆帝的眉頭皺得越高。

直接給人灌藥到是德妃能做出來的事,可德妃伴他多年,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能做。他一貫看重子嗣,即便不喜歡孩子的生母,孩子該有的那一份總不會少。這麽多年來,皇後主管後宮,從來沒有缺過他的皇子公主應有的份例,除卻皇後仁善,便是因為這一點。

聖隆帝做皇子的時候,先帝就偏愛劉貴妃生的孩子,哪怕聖隆帝是皇後所出,是先帝的老來子,也常常在先帝面前備受冷遇。先太後與劉貴妃争鬥不休,有一段日子,先太後被劉貴妃壓制,後宮中人看人下菜,聖隆帝就受了不少委屈。是以,他決不允許他的孩子成為後妃博弈的棋子。

人心偏長,五根手指有長有短,聖隆帝自問做不到将他的寵愛均分給每個孩子,可他至少能保證,他的孩子健康長大,受到的教育相同。

羅美人的孩子,若是她自己不小心流了,沒了就沒了。可若是涉及到後妃之間為了争寵而故意落胎,這就不是他能容忍的。

這件事,他并不希望與德妃有所牽扯。他可以包容一個性格倨傲、手段淩厲、愛捏算吃醋的愛妃,卻不能把她縱成一個殘害他子嗣的狠辣之人。

“聖上,聖上。”皇後喚了兩聲,才将聖隆帝從思緒中拉回現實。

“天色已晚,可要安置了?”皇後忙了一天,從绮羅閣回來時辰就不早了,與聖隆帝說了一會兒話,精神已不佳。

“歇着吧。”聖隆帝話落,就有宮女端着盥洗之物上前來伺候帝後淨面。

安靜了一夜,到了第二日,羅美人沒了孩子的事還是在宮裏流傳開了。闵棠剛起床,就聽春花說了這件事,給秦容穿衣的手一頓。

“打聽到是什麽原因沒了的嗎?”

“不知道,到是孩子沒了的頭天,德妃派人給羅美人送了一碗湯。”德妃送湯的事,根本沒有背着人,就那麽大張旗鼓的送了過去,不怕人不知道。

“德妃?你沒聽錯。”闵棠抓住秦容的胳膊,給他穿上棉衣。

“哪能聽錯呢?外面都說,是德妃嫉恨羅美人趁她懷孕的時候勾.引聖上。一氣之下,讓人送了一碗堕胎藥給羅美人。聽羅美人身邊伺候的人說,羅美人見了德妃的人,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半點不敢反抗,乖乖用了那碗湯。之後羅美人睡了一覺,睡到一半,肚子突然疼起來,沒多久就見了紅,等太醫過來診脈時已經晚了,孩子沒保住。”

闵棠一面聽春花說話,一面給秦容繼續穿衣。

“娘,娘。”秦容不耐煩穿棉衣。厚重的棉衣讓他行動不便,他使勁揮動着胳膊,想掙脫闵棠的手。闵棠的力氣不小,秦容再長十年,也不是她的對手,他揮不開闵棠的手,急得哇哇叫。這一叫,到學會了喊娘。

闵棠喜上眉梢,抱着秦容笑道:“好十一,再叫聲娘,娘就放開你。”闵棠教秦容說話有一段日子了,但是秦容的發音一直不準。今天聽他字正腔圓地喊了一聲娘,闵棠的心都給他喊得蕩.漾起來。

“娘。”感受到闵棠的歡喜,秦容興奮地叫了一聲娘。闵棠笑容收都收不住,就是一旁等着給闵棠說外面流言的春花都暫時忘了她要說的,欣喜地看着秦容。

“娘的好乖乖。”闵棠重重親了一下秦容的臉頰,秦容咯咯地笑着,又喊了一聲娘。

“娘娘,您怎麽還沒給十一皇子穿衣裳呀,着涼了可怎麽辦。”秋月撩開簾子進來,看到的就是闵棠抱着身穿夾衣的秦容在床上舉高高。母子倆咧開嘴笑成了兩朵花,要多傻就有多傻。

“十一乖,娘給你穿好衣服,立馬把你放下,說話算話哦。”闵棠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三兩下給秦容套上棉衣,把他包得嚴嚴實實的。秦容一身臃腫,想要動動手腳,百般不便,坐在床上不動了。

秋月哄秦容有妙招。将手上的早點遞給身邊的宮女,秋月走上前來,俯身湊到秦容身邊,兩手穿過秦容的肋下,将秦容忽的舉高,左右搖晃,搖成了好像個被木槌敲中了的銅鐘,一下一下地晃動,好似要飛起來。秦容最愛玩這個游戲,沒兩下就呵呵笑起來。

闵棠見慣了這場面,看兩眼收回了視線。不玩幾下,秦容可不會消停。

“羅美人房裏的東西沒人查?”

“這就不知了。”流言傳得滿天飛,真相是什麽,卻不知道。春花在外面走動,充當闵棠的耳目,對這種與重華宮無關的消息,也就随便聽一耳朵。

主仆二人的話說到這裏打住。宮女已經将早點擺上。在一旁玩得正歡的秦容忽然“啊啊啊”地叫喚起來。秋月停下來,抱着他走到他專用的木椅前,将人放到木椅內。

秦容母乳斷得早,六個月的時候就開始吃輔食。如今每頓能吃一碗蛋羹,一碗面條。因為能吃,秦容長得壯實,比一般孩子好動。因為動得多,消耗快,他很容易餓。因此,只要到了飯點,秦容比誰都積極。幾乎是宮人将吃的一送進來,他就要坐到闵棠為他專門打造的木椅內坐好,等着秋月喂飯。要是秋月動作慢了,他還不高興,時不時自己動手抓了吃的往嘴裏送。

闵棠看秦容大口大口地吃飯,心裏什麽煩惱都沒了。

母子倆用完早點,照例要去外面走一走。結果在外面轉了一圈回來,就聽說了一件事情。皇後的人在羅美人的宮裏搜到了一條男人的汗巾。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碼完了更新,不用斷更的我非常高興。有一個大情節,預設好久了,想寫到那裏。但是不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來。然後發現,在這中間,我還能寫一些碎東西,意外啊意外。下一章解決這個小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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