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事起
羅劉二位的事, 很快有了結果。皇嗣沒了,劉寶林這個罪魁禍首被遷入掖庭宮。羅美人也沒讨得好, 聖隆帝并沒有因為羅美人失去了孩子而憐惜羅美人。相反, 因為兩任德妃産子艱難,三死一活, 讓聖隆帝的後宮好幾年沒有孩子。可以說, 羅美人的這個孩子對聖隆帝而言有非同一般的意義。若要闵棠來說,大約是一次嘗試。因此, 聖隆帝十分看重這個孩子,也一早吩咐太醫和經驗老道的女官在點翠閣候命。結果, 仍然出了這種事, 不是因為生産, 而是因為後妃之間的争寵,聖隆帝的憤怒可想而知。
聖隆帝下令詳查,這一查真查出了點東西。羅美人得知懷孕後, 曾經讓人偷偷給她把過脈,據說是個女孩, 且懷像不好。羅美人就動了心思。聖隆帝的公主已經有十三個,她再給聖隆帝添一位公主,恐怕得到的寵愛也會有限。不如, 利用這個孩子,讓聖隆帝加倍憐惜補償她。
劉寶林是個炮仗性子,一點就着了。和劉寶林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這麽些日子,劉寶林的性子羅美人再清楚不過。她不過三言兩語挑動, 劉寶林就忍不住了。其實,劉寶林沖過來的瞬間,羅美人還有機會躲過去,可她放棄了。
知曉了羅美人為争寵弄掉了她腹中骨肉後,聖隆帝摘了羅美人的封號,直接将她遷入掖庭,與劉寶林分到一處地方,交由沒有剝奪封號的劉寶林管束。
聖隆帝的手段一慣直截了當,闵棠并不驚訝。羅美人這個孩子不生下來也好,至少在這個關頭沒了,歇了聖隆帝繼續生孩子的心,也免得秦容之後還有更像先太後的孩子出生。有一個神似先太後的秦容足夠了,不然,秦容的放逐之路不知還要走多久,常年不在聖隆帝面前露臉,闵棠還真擔心聖隆帝這個喜新厭舊的把秦容給抛到了腦後頭,這便有違闵棠的初衷。
羅美人的事,在宮中沒有掀起水花,衆人各司其職,一派平靜。
轉眼間,華音的生辰到了。這一日,重華宮高朋滿座,賓客如雲。
華音生得美,一颦一蹙皆風·流,就是在美人如雲的後宮中,華音的美也是獨一份的。當笈禮進行到一半時,聖隆帝突然來了。于衆人,或許打了個措手不及,重華宮裏卻早有準備。闵棠心知肚明,華音終究不同于旁人。聖隆帝明知她是夷族人後,還能幾次三番為華音的事費心思,華音人生中的頭件大事--及笈禮,照舊不當錯過。
只是,當闵棠發現聖隆帝的目光一直落在華音身上,沒有移開的時候,眼睛跳得厲害。
随着華音的年紀越來越大,這幾年華音見聖隆帝的時候越來越少。雖說聖隆帝一直把華音當後輩看,可是前朝也不是沒有皇帝把後輩收入後宮的事發生。華音畢竟不是聖隆帝的公主,要避嫌的地方還是要避的。
然而平時避得好,今日再在聖隆帝面前盛裝出席,闵棠的那顆心簡直吊到了嗓子眼上,萬一聖隆帝真的色迷心竅,要将華音納入後宮。闵棠覺得,她恐怕會忍不住。
總算,及笈禮成後,聖隆帝收回了放在華音身上的目光。可這件事還沒完,及笈禮結束後,聖隆帝親自與闵棠說,春狩日讓闵棠帶着華音一起去狩獵。因為出了這件事,秦容的生辰禮沒有如期給華音送來,闵棠都沒有太多的心思關注了。
“秋月,你說聖上究竟是什麽意思。”聖隆帝親自開口,那就是沒有拒絕的餘地。不是讓羅德海傳達,而是特意與闵棠說,可見聖隆帝對這件事很重視。
“娘娘,您的心亂了。”秋月将闵棠的心浮氣躁點出來。
闵棠也知道,越是這個時候,她越不能亂。可是,關心則亂。若此刻,秦容有什麽,她也會擔心,也會心亂。華音和秦容一樣,都是她的孩子,她怎能不關心。
“聖上不會納音姑娘為妃的,您就別多想這事了。您該想想十一皇子的信為何遲遲沒到,說好的生辰禮物也沒有如期送到。方才,音姑娘嘴上沒說,那目光可是一直留意着外頭,可不是等着咱們十一皇子的生辰禮?不是我說您,十一皇子遠在千裏之外,有什麽事發生了,您在宮中都不知道,音姑娘這裏不過是聖上随口一說,又沒直接開口問您要人,您究竟在擔心什麽呢?聖上的心思,我琢磨着,從來飄忽不定。聖上想的,說不定和您想的,完全是兩碼事。指不定,聖上是想在春狩日時把音姑娘帶出去,讓您和音姑娘瞧瞧,是否有合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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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的話意思非常簡單明了。闵棠在瞎琢磨,聖隆帝的心思多變,一會兒一個想法,闵棠何必費這勁忖度他在想什麽。倒不如多想想遠出在外的秦容。今天,秦容答應了要送生辰禮物給華音,都這個時辰了,也不見動靜,可別出了什麽問題。
闵棠也覺得秋月的話有道理,這些年她都能做到冷眼旁觀,怎麽到了孩子的事情上,就心煩氣躁起來呢?這給闵棠小小敲了一個警鐘。或許平靜的日子過得久了,她有些松懈。然而,現在遠不到可以松懈的時候。
“你說我瞎猜,你不也是瞎琢磨。十一遠在天邊,就算出了什麽事,我也鞭長莫及。與其胡思亂想,還不如穩坐宮中,靜候消息。”
就這樣,主仆二人互相埋汰一番,意外的将各自的心安定下來。
秦容的禮物在傍晚終于送到了重華宮裏。是一套樣式簡單的梳篦,沒有繁複的花紋,沒有獨具的匠心,也就是材質比一半的梳篦要好很多。一看就是秦容的手筆。自從闵棠送了他一把小刀,讓他心不靜的時候雕刻些小玩意兒,闵棠的手邊就多了幾把式樣簡單的小玩意。
“這小子,竟然給音音親手做了一套梳篦,他有那麽閑嗎?”闵棠突然搖頭笑開來。
“娘娘,您可不能錯怪十一皇子。不是您與他說的,心煩意亂的時候,就找點東西練練手,也可靜心凝神?十一皇子可是按照您說的來做。這套梳篦做工精致,一看就是用了心的,十一皇子親手做的,比上外頭買的要強多了。”
“秋月,你的話越來越多了。還沒老,就這麽唠叨,這可怎麽得了。”
闵棠一臉嫌棄,看得華音抿嘴偷笑。
“棠姨,我也覺得弟弟送的這套梳篦很好。他有閑工夫做梳篦,可見他在軍中過得不錯。您看看他這回寄來的家書,不就是去山上打了兩只山雞,四只兔子,也值得他翹尾巴?連狐貍毛都沒碰着了,就給您送了幾根山雞尾羽過來,也不怕羞。等春狩日,我定要給棠姨攢足了一身狐裘。”華音笑容明豔,雙眸澄澈如洗,說起與秦容的較量,信心十足。
“那我就等着音音給我獵一身狐裘回來好過冬。”闵棠笑容恬靜,歲月在她身上沒有留下太多印痕,反到是她周身沉澱下來的氣韻,足以掩蓋她容貌上的不足。便是在滿宮莺莺燕燕的襯托下,她也自有風華。
重華宮中,一派閑适悠然,含元殿裏,聖隆帝接到貼身保護秦容和九皇子的暗衛呈上來的密信後,眉頭一直緊鎖,不曾舒展。
西南邊陲有異動。
西南軍隊駐紮外三十裏的一個山村裏,發生了幾次偷盜事件。原本這樣的小事不會傳到軍中來,只是恰巧有一個斥候探聽消息時正巧經過那處小山村,嗅到了不尋常之處,立刻報了上來。斥候的消息傳來後,軍中再沒有收到他的消息,為謹慎起見,秦容和九皇子兄弟二人的上峰接到命令,帶人巡視那處山村。結果,那山中果真藏了貓膩。
西秦人不知何時在兩國交界的昆山中挖起了地道,一旦地道挖通,大梁與西秦之間的天險昆山将不複存在。西秦人好戰,屆時西秦兵馬走地道,一夜之間陳兵昆山以東,站在大梁的國土上,必定攻大梁一個措手不及。
西秦人也沒想到大梁軍中不過沒有按時收到一名斥候的消息,會立刻派出一隊人前來查探。西秦掩飾不及,兩方短兵相接,交手後皆有死傷。九皇子頭一次遇到這種事,不免慌了神。秦容替他擋了一下,受了傷。傷在左肩上,需要休養一陣子。
信中寥寥幾句,聖隆帝卻能了解到當時形勢之危急。他放在秦容和九皇子身邊的暗衛嗝個是好手,此番秦容會為了救九皇子受傷,必然是暗衛被人夾攻,鞭長莫及之時。
暗衛的信,不走官道,快于其他消息。此後不久,聖隆帝收到了軍中急報,西秦發兵攻打大梁,戰事一觸即發。
林婕妤聽到大梁和西秦交戰的消息,差點就暈了。之後倉皇跑到含元殿哭求聖隆帝将九皇子從軍中叫回京城來,刀劍無眼,九皇子從小身體就不好,萬一傷到了,會要了她的命。
顯然,林婕妤已經完全無法正常思考。她甚至忘了,聖隆帝給九皇子找了師傅習武,九皇子被聖隆帝丢到軍中,就是因為和秦容打了一架,差點波及到皇後的事。九皇子的身體哪裏會不好,相反,九皇子的身體強健有力,好的很。
林婕妤沒想到,聖隆帝起先還動過是否要将兩個兒子從軍中叫回來的念頭,被林婕妤這一鬧,他反而覺得,将人叫回來了,呆在京城這種繁華地,日日在婦人跟前聽軟語,沒有半點好處。要不是深知西南軍統帥的脾性,聖隆帝還想多送幾個兒子過去。
林婕妤哭求了半日,最後被聖隆帝命人送回宮去。
重華宮裏,闵棠一早就知道了消息。大梁與西秦交戰,秦容就在軍中,要說闵棠不擔心,那是假的。只是,她比林婕妤理智。秦容的身份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會上前線,他要出了點什麽岔子,西南軍哪怕此次大勝西秦,也無法和聖隆帝交差。
闵棠了解秦容的性子,鬧了點,卻不是胡鬧之人,做不出違抗軍令,只為胸中熱血就沖出去殺敵之事。只是,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意外,讓人無法預料。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新的時間還早啊,其實早上就碼好這一章了,到現在才有時間修改,一天工作量也是足啊!這算過渡章吧,腦袋漿糊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