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牽挂
林旭之, 正如闵棠當初和華音分析的那樣,只是身份上差一點, 其他的并無不可。華若能嫁入林家, 應該能與林旭之相守一生。
皇後提起這件事,闵棠沒有一口答應, 也沒有拒絕, 只說要看孩子們有沒有緣分,問一問聖隆帝的意思。聖隆帝養了華音兩年的事, 宮裏的老人都知道,皇後一向尊重聖隆帝, 聽闵棠這麽說, 并不覺得唐突。
闵棠回到重華宮, 将華音叫到身邊來,與她說起皇後提及她的親事,有意為她和林五公子林旭之做媒一事。然而華音還未回答, 秦容突然從外面走來,義正言辭地拒絕了華音和林旭之的這門親事。闵棠好一陣子沒看到他這麽風風火火的樣子, 頗覺意外,遂起了心思與他鬥一鬥嘴。
“你說不好就不好?你眼光向來一般,不能聽你的。”
“這可不是兒臣說的。兒臣從未與林五公子接觸過, 不了解他的為人,哪能随便否定一個人。是姐姐不喜歡他,兒臣只是擔心姐姐面薄,替姐姐說出口罷了。”秦容一本正經地說起這件事, 一派坦然。
“這麽說,音音還得向你道謝了?”
秦容擺擺手,連聲道:“兒臣和姐姐什麽交情?姐姐嫁人,查探對方的情況,本就是兒臣份內之事,道謝就不必了。”
闵棠輕嗯一聲。
“的确是你分內之事,就是上心的程度有些淺了。”
華音捂嘴偷笑,秦容更不好意思了。最近他只顧着傷春悲秋,連帶着讓母妃這個年都不似往年那般暢快,是他不孝順。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又不知從何說起,微囧。
華音見狀,笑着與他解難。
“棠姨就別打趣弟弟了,這事兒我的确與他說過一回,只是不曾說與棠姨聽。”華音将上次與秦容說的話再給闵棠說一遍,闵棠聽了到不似秦容那般過激,不過對林旭之的好感瞬間淡了不少。既然孩子不喜歡,這門親事不提也罷。強按牛頭不喝水,姻緣的事強求不得。
“既然如此,我替你回了皇後娘娘便是。”
“多謝棠姨。”華音是真心道謝,她不擔心闵棠會顧及其他堅持讓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正因如此,華音才更加感激闵棠。
見闵棠和華音做出決定,秦容忽然站起來,給闵棠行禮。
“母妃,其實兒臣今天過來是有一事想請母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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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答應什麽事?闵棠多看了秦容一眼,見他眉目堅毅,雙唇緊抿,心思一動,立即撇下了心中擔憂。
“莫不是你想通了,要出去轉一轉了?”
闵棠可不認為一個人窩在一個地方能将心思放寬了。秦容之前會有鬧出那件事,在闵棠看來,就是乍然空下來,又到了一定的年紀,無聊閑的。若他每日要為生計發愁,看他還有哪門子的功夫生出風花雪月的心思。是以,闵棠從旁提點過他,若覺得宮裏住的無聊了,可以出去走走。皇子不比公主,受到的約束要小。只要聖隆帝同意了,皇子一樣可以外出游學,無非是掩去身份,混作普通人罷了。本朝游學之風盛行,只要秦容想去游學散心,聖隆帝那裏想來不會反對。起初秦容并沒有這個想法,不曾想翻年後突然改變主意了。
“母妃還是和從前一樣,料事如神。”秦容眼睛裏的光一閃而過,可見是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
“說吧,還有什麽為難人的要求。”闵棠見他那高興的模樣,以為他還有其他要求要提。
秦容咧嘴一笑,像只狐貍:“母妃能應了兒臣,兒臣已經心滿意足了,怎麽還會不知分寸再提要求呢?兒臣此番游學在外,不能在母妃身邊侍奉母妃,母妃可要保重身體。兒臣每月都會寄家書回來報平安。”
“真沒別的什麽事了?現在不說,以後可就沒機會提了。”闵棠繼續提醒。
“沒有。”秦容應得幹脆。
沒有就沒有,現在逞強,到時候可別找她訴苦。游學的危險不是沒有,軍營刺殺事件,一直在闵棠心裏放着,她的人沒停止過調查,可惜線索中斷,查無可查。不過他既然考慮清楚了,那便随他去吧。橫豎,他出去的事,不會公開。對外就說他閉門造書就是了。到了外面,各憑本事了。
本朝學子到了一定的年紀,都會選擇四處游學。皇子中,鮮少有人游學在外,然而游學一事不是沒有先例。所以,當秦容将游學的事禀報聖隆帝後,聖隆帝立刻答應了。與闵棠最先為秦容安全考慮,不将秦容出去的消息放出來不同的是,聖隆帝沒有刻意遮掩。第二日,秦容換了一身普通富家子弟的衣服,背着一個包袱,帶着聖隆帝給他的兩個護衛大大方方出了宮門。自此如魚入海,難覓蹤跡。
收到秦容的第一封家書,是在一月之後。見到秦容的家書,闵棠和秋月十分高興。此前,兩人幾乎是日日盼着秦容報平安的家書,唯恐秦容這回出去有什麽閃失。
無他,秦容一出宮,闵棠的人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以秦容現在的本事,要想躲過闵棠派去保護他的人,還差了點,那就只剩一個可能--聖隆帝給他打掩護。聖隆帝出手,不但讓她的人跟丢了秦容,還把他所有的信息抹去了,讓聖隆帝之外的人都不知道秦容的行蹤。闵棠知道這個消息時,也不知該愁還是該笑。聖隆帝辦事,還真是一如既往利索得可以。
闵棠很想知道秦容是用什麽方法避開她的人出城的,日後也好彌補這方面的不足。而秦容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在寄回的第一封家書裏,秦容将他避開衆人出城的經過一一禀明。原來,他出宮後就找了一家茶館喝茶,借口如廁換了一身衣服,改變了容貌正大光明地走大門出來了。此次,陪他一起出去的護衛裏,有一個易容高手,在他外出的這段時間裏,秦容換了五次身份。給闵棠寫這封信時,他扮演的是一位商人的小兒子 ,正随商隊出發,往北邊去。
“往北邊去了呀!萬頃戈壁,無邊黃沙,粗曠得很。怎麽會想着去那裏?”秦容這一趟外出,說是游學,不如說是散心。要散心,選江南不是更好?名山大川,風景如畫,讓人心馳神往。怎麽就去了北邊,莫不是有人發現了他的蹤跡,他為了躲人,才選擇繼續北上?
闵棠頭一次猜不中秦容的心思,又無法知曉秦容的具體情況,幾乎和睜眼瞎一般,新鮮是新鮮,一時間卻難以适應。
從前,她說放手讓秦容自己做決斷,卻不可能完完全全丢開手,她的人一直在背後為秦容早早擋去了危險。闵棠不可能用秦容的性命來冒險。可以說,秦容的安全就是她的底線。可這一次不同了,聖隆帝強勢插手,徹底剪斷了她和秦容之間一直拴着的那一根線,讓她心安的線。那幾日,闵棠的心如同斷了線的風筝,在天空中飄飄蕩蕩不知落腳點在哪裏。要不是有華音的親事挂着,闵棠難以将心神從這上頭分開來。哪怕現在手中握着秦容的家書,闵棠的心依然無法完全安定下來。
兒行千裏母擔憂,闵棠從前不覺得這句話有多重,那是因為以前,她能通過自己的手段獲取到秦容的信息,能夠确保秦容的安全,可是這一次,當她什麽都不知道時,那種憂慮不時萦繞在她心頭,讓她牽腸挂肚,無所适從。
聖隆帝怎麽就這麽讨厭呢?別人瞞着就是了,她怎麽也給瞞着?有本事他連自己也瞞着,幹脆大家都不知道得了。
闵棠覺得她快被這莫名的情緒鬧得失了平常心,看聖隆帝真是哪哪都不順眼。就是青春年少時,也不曾有過這份偏激。是以,十數年不生病的賢妃傳太醫了。
不知道消息是怎麽傳開來的,在闵棠不知道的時候,賢妃有孕的事,幾乎傳遍了後宮。等聖隆帝聞訊過來打趣闵棠,闵棠才知道這件事。
聞言,闵棠皺起了眉頭。
“聖上,重華宮裏可能有人生了外心,如今臣妾病了,分不出精力來将那個人找出來,煩請聖上代勞,幫臣妾一把。臣妾先謝過聖上了。”
闵棠入主重華宮多年,在宮中經營有方,重華宮人口與日俱增,盡管身邊的人都是可以信任的,但不能保證重華宮中的每一個人的心都向着她。聖隆帝不就順利将人安插到了她的身邊?她正愁沒好理由,查一查重華宮裏的人,難得的機會,不用白不用。
“愛妃真是好盤算,身為一宮之主,自己不管這一畝三分地,難不成還要朕給你代勞?”聖隆帝把玩着闵棠的手,笑道。
闵棠的手纖細修長,白皙滑嫩。觀其手便知,她這一身肌膚養得極好的。也是,闵棠入宮以來,也就是前幾年不受他待見,即便是那段時間,她也牢牢地倚着皇後。後來十一出生,她懂得出頭了,就沒不順心的時候。反倒是這一回,他替十一抹去了所有消息,讓她也跟着一無所知,只怕這才是她宣太醫的真正目的吧。家書收到了,秦容的安全有保證了,再來與他算賬了。
聖隆帝打量闵棠的同時,闵棠也在細心觀察他。見聖隆帝嘴角噙着笑,闵棠心中忍不住生起一陣煩悶。她不知道自己在較什麽勁,就是難受得緊。一時忍不住咳嗽兩聲,竟然止不住了,連連猛咳,好似要将心肺給咳了出來。
“愛妃,你怎麽了?來人,速傳太醫。”聖隆帝扶着闵棠,神色凝重起來。
闵棠根本止不住咳嗽,到後面竟咳出一口血來。
“秋月,打暈我。”她不能繼續咳下去。
好痛!
這是闵棠昏倒前唯一的感受,她甚至來不及擡頭看一眼。否則,她就會發現,下手的根本不是秋月,而是行事雷厲風行的聖隆帝。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睡了一下午,晚上八點多竟然睡着了。這一章補昨天的更新,晚上還有一更。現在要讓眼睛休息,正好iPad也要充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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