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水落
棄卒保車!
闵棠知道這個消息時, 腦子裏立刻浮現這個想法。
事情進展到這裏,似乎玩大了。聖隆帝可不是好惹的, 那人既然動了心思想挖聖隆帝的牆角, 不付出點代價,看來是不行的了。
“娘娘, 您該喝藥了。”秋月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湯藥過來, 還未走近了,闵棠胃裏就翻騰得厲害。明明她的身體都已經沒有什麽問題了, 怎麽湯藥依然一碗接着一碗地熬着給她喝?
“秋月,我今兒個都喝三回藥了, 你別是記錯了吧。”闵棠真不想繼續喝下去。
“我怎麽會弄錯呢?這是頭副藥, 前三天得喝五次。張太醫說了, 千日咳的毒沒事了,但是咳嗽傷身。娘娘身體雖好,奈何體寒。千日咳是寒涼之物, 對娘娘的傷害比一般人要大,若不好好養着, 将來年紀大了,有的苦吃。”秋月越來越婆婆媽媽,大約是秦容不在宮中, 她沒有那麽多的事情做的緣故。闵棠都不知道,等華音出嫁了,秋月會變成怎麽個唠叨法?很是有些頭疼。
喝了藥,闵棠一嘴苦味, 漱了口也壓不住。
“明月,給我拿些蜜餞過來。”這股子味兒,實在讓人受不了。也不知道張廉的藥方子裏加了什麽東西,一股子臭味,好像吃了糞便一般,讓人惡心得厲害。
“娘娘,秋月姑姑交代了,吃了蜜餞會沖淡藥性,您要不忍忍?”
闵棠搖頭,她實在難以忍受,那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臭味讓她惡心到不行。一想到這裏,闵棠就忍不住······
“快,盤盂。”她要吐。
明月眼疾手快,剛将盤盂遞上來,闵棠哇地一聲,不但将剛喝的藥全吐了,連帶着之前吃的一點東西都吐了個一幹二淨。即便如此,第二次漱口時,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吐。
“傳張太醫。”闵棠本能感覺不對。如果按照秋月所說,她現在吃的是調養身體的藥,吃完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反應。那些藥她還未進口,就覺得難以下咽,如今吃了之後全吐了,簡直難以忍受,這就不對勁了。她的身體她知道,雖說體寒,不是什麽大毛病,這些年她習武鍛煉,幼時體弱那點兒毛病早就影響不到她了。要麽是她的藥裏出現了不該有的東西,要麽是她中的毒根本不是千日咳,而是另一種和千日咳相似的毒。
張廉來得很快,不久後聖隆帝也過來了。繼第一次嘔吐後,闵棠又吐了兩回。臉色一次比一次白。聖隆帝過來時,闵棠已經昏昏沉沉睡過去。
“張廉,賢妃到底是怎麽回事。”
“賢妃娘娘的體內并無任何殘留的毒,熬藥的藥材也是臣親自抓的,并無不妥,然後交到秋月姑姑手中。按理說,不該有任何問題的。”張廉也想不明白,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裏。闵棠的情況,不應該出現的。他的藥方,都是起固本培元作用的,闵棠喝了怎麽會想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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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是我親手煎的,沒有讓別人碰。煎藥的時候,我一直在旁守着,沒有人靠近。煎藥的罐子,盛藥的碗都是娘娘專用的,由我一手準備,煎好的湯藥張太醫也看過了,确實沒有任何問題。”秋月心急如焚,她比誰都想找到症結所在。
“聖上,娘娘喝藥時,雖然沒說,一直皺着眉。還問我要蜜餞,這藥的味道可是十分難喝?”明月小心問道。她也聽秋月說過,闵棠不喜歡喝藥。之前還以為闵棠喝藥時愁眉苦臉的模樣,是怕了吃藥。
“這藥就是普通的藥材熬制,裏面沒有氣味重味道苦的藥材,不應難喝?”張廉目光一閃,皺起了眉。
“可是我看娘娘喝藥時,好似對那氣味難以忍受。”
闵棠吐了三回,人也跟着昏昏沉沉的。不知不覺地就睡過去了,可是耳邊叽叽喳喳地,總有聲音吵得她不安生。醒來之際,好像聽到了藥的字眼,她本能地皺起了眉頭。
“氣味惡心,難以下咽。”眼睛尚未睜開,話已出口。
“娘娘,您醒了。”明月聽到動靜,湊近了觀察闵棠的情況。
張廉與聖隆帝對視一眼,聖隆帝撩起簾子,走進去,坐到床邊。
“張廉開的藥是普通的藥,應不難喝。愛妃方才說藥氣味惡心,難以下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聖隆帝握住闵棠的手,短短幾日時間,她似乎瘦了不少。從前覺得她長得不好看,現在瘦了,也沒好看到哪裏去,臉白得像一張紙,憔悴不堪。若一直是這個樣子,倒不如維持原樣,胖點就胖點,至少抱着手感好。聖隆帝皺着眉,若有所思。
“我喝頭副藥,雖然覺得不好喝,還沒有難以忍受的程度。直到今天第四次喝藥時,心裏頭翻湧上來的惡心感怎麽也壓不住。那藥,就像從臭水溝裏撈出來的臭蟲一般,難聞得緊,一天五副藥,要不是秋月頓頓按時送,還要盯着我喝完,我肯定會倒了。”
當着聖隆帝的面兒,闵棠一點都不避諱她對秋月的親近與信任。
“賢妃娘娘,臣給您開的藥,不會發出這種氣味。這裏有一碗重新煎熬好的藥,臣親手煎的,您再聞聞看,這碗藥裏是否有讓您難以忍受的氣味。”
闵棠一聽,臉色就不好了。那種難聞的東西,她是一刻也不想聞到。
藥方沒問題,張廉沒診錯脈,可她喝了藥會吐,會惡心是事實,這中間肯定是哪個環節不對。再不想聞,她也必須聞一聞。坐以待斃不是闵棠的處事風格。
“拿過來吧。”
“是。”秋月從張廉手上接過那一碗藥,送到闵棠面前。還未靠近,闵棠就揮手讓秋月将藥端遠些,不要再靠近了。藥還未靠近,闵棠又想吐了。她死死壓着吐意,聖隆帝在這裏,她可不能當着他的面兒吐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聖隆帝突然提高聲調,衆人一聽便知,他發火了。
“聖上,國師醫術高明,不如請國師入宮為賢妃娘娘診脈。”此刻不是争高下的時候,闵棠不能出事。她這情況,張廉實在找不出原因。
“國師已經離京,難不成還要朕派人上天行山請不成。”
“臣惶恐。”張廉跪下,額頭貼在了地上。
“聖上,臣妾的嗅覺比一般人要靈敏。”除此之外,闵棠實在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裏。從幾人的對話裏,闵棠也猜出個大概。
“藥方·藥材·藥碗·藥罐和藥都沒有問題,秋月和張太醫親自煎的藥,臣妾都聞不得,可見問題沒有出在人上面。”
闵棠與聖隆帝對視一眼,聖隆帝目透寒光。
“煎藥的碳查過了嗎?”
“不曾。”張廉和秋月異口同聲地答道。
這一查,問題果然出在碳上面。闵棠病了要喝藥,她吃的是湯藥而不是丸藥。既然是湯藥就要煎熬。藥方和藥材動不得手,人也靠近不得,哪裏才能動呢?柴薪!
聖隆帝一聲令下,順着線索查過去,竟然再一次查到了翊坤宮。這一回涉事的仍然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文秀。
“這不可能,文秀沒有毒害賢妃的理由。”皇後聽到這個消息無法接受,當場反駁聖隆帝。
“皇後,朕向你保證,若文秀是被人冤枉的,她絕不會走上藿香的老路,朕定保她無性命之憂。可若這件事真是她做的,朕也絕不會輕饒。”聖隆帝行事強橫,若非文秀是皇後身邊的人,當年又發生了霍香枉死的事,他早就下旨抓人,而非親自走一趟翊坤宮。
“聖上,方才是臣妾失禮了。只是,文秀秉性純良,做不出下毒害人的事。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皇後見好就收,只是她仍是無法相信,文秀會做出這種事。可看聖隆帝的态度,皇後知道,她今日保不住文秀。聖隆帝會過來,手上肯定有證據。他既然提到霍香,就知道霍香一事,她從未完全釋懷。可是文秀,怎麽會······
“皇後,人心易變。這世上能影響到人的東西太多太多,有所求便會生出不該有的貪念。”
皇後無言以對,只能看着聖隆帝帶走文秀。她或許應該慶幸,一次兩次,聖隆帝都沒有懷疑到她頭上。她,就真這麽讓聖隆帝放心?是不是其他人也這麽想的呢?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動她的人。
人心易變,人心易變!皇後的唇邊不由得浮現一抹譏笑,袖底雙手緊握成拳。
“母後,您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了。”十三公主站在門口,怯生生地看着她。眼睛裏滿是擔心,卻不敢進來。
“母後沒事,母後就是在想,媛媛今日怎麽還沒過來看母後。”皇後朝十三公主招手,十三公主飛快地跑過來,連教養嬷嬷的話都抛到了腦後頭,忘卻了公主應有的儀态,乳燕投林般奔進皇後懷裏。
“母後,不要難過了。不管發生什麽事,媛媛會一直陪着您的。”孩子的話,暖人心扉。皇後抱着十三公主,閉上了眼睛。
“聖上,皇後娘娘她······”
文秀已經招供,毒碳是皇後命她送進重華宮的。人證已有,難道還不足以定罪?
“放肆,皇後的事豈是你能妄加議論的。”聖隆帝呵斥一聲,羅德海連忙跪下,給自己連掌三個嘴巴。
聖隆帝對皇後的維護,超乎常人所想。
“顧知,此事你怎麽看。”
文秀不過區區宮女,即便是皇後身邊的大宮女,也不可能動得了他的暗衛。再對重華宮下手,本就是畫蛇添足之舉。難不成那人竟天真的以為,這一次他查到翊坤宮會停手?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來準備多寫一點的,一個會開到晚上七點。還好今天早上起得早,寫了這麽多。修修我先放上來了。明天繼續早起,今天要準備睡覺了。
明天應該可以出來了。下個月我争取不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