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狐貍有心事
紫薇哥一走，聖水寒潭又恢複了往昔的寧靜。
阿水離開自己的潭水許久，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潭水底睡了個昏天黑地。等到她睡飽了，從水潭裏走出的時候，恰是又一個晴朗的清晨。
上了岸，看到了青石臺上坐着的傾城。小山雀站在他身後，替他梳攏墨色長發。男子眉目疏朗，低眉順眼。女子溫婉安靜，溫柔似水。好一副神仙眷侶的模樣！
就連阿水這木頭一樣的性子，也覺得二人很是般配。旋即又想起月老那日同她說的，說傾城情路坎坷，姻緣良多卻都不能開花結果。
怎麽會呢！我家小狐貍明明搶手的很，怎麽會情路坎坷。應該是無往而不利才對吧？
還有不能開花結果這一說，更是氣人。我家狐貍寬肩窄腰，小翹臀，一看就是好生養的架子。生他個三五十個奶娃娃，腎氣都還是足足的！
哼，等到那個月老再來，她就給他徒弟那兩顆靈石去補牙，到時候看那老兒還能說出什麽道道來。
這麽一想，整個人心情也放松下來。
她慢悠悠地踱步過去，随手摘下岸邊樹上的果子，卡擦卡擦地啃了起來。
傾城見了，趕緊站起來，也不顧梳了一半的發。
“你睡了這許久，合該先吃點軟糯的粥來養養胃，怎地一下子就啃上了野果，不怕酸心麽？”走過來，奪走了她手裏啃了幾口的果子。
小山雀也走了過來，端出了一個粥煲。
“早給你備好了，你卻嘴快！”
阿水搔搔頭發，不好意思地一笑。
“你們倆一個比一個心細如發，将來過到一塊兒，豈不是要忙翻了天？”
她這話實屬打趣，倒也有幾分撮合兩人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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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雀聽了，粉面一紅，放下粥煲，匆匆折身去了廚房。
傾城則是一愣，旋即品砸出她這話裏的意味，含着淡淡笑意的面，卻一點點冷了下去。他沒再多言，轉身坐到青石上自己束好了發。
阿水懵懵的，心想這倆人搞什麽鬼，卻并沒将傾城的失落看在心裏。
用罷早飯，那個月老果然領着姻緣仙子來了。
阿水坐在桌上看着他們笑。
“消息夠快的，我剛取了來，你們就過來拿了。”
月老滿臉堆笑。
“家徒鬧得可兇呢，尋死覓活好幾次，若不是姻緣攔着，恐怕就要香消玉殒。”
阿水笑着點頭，轉頭看到姻緣仙子，卻見她臉色難看。心想，這小丫頭莫不是還記挂着上次的舊怨，現在來求人居然都吝惜起一個笑臉了。心裏雖然不氣，卻還是忍不住嘴上痛快，逗了她一下。
“幾日不見，姻緣仙子似乎嚴肅了不少。”
姻緣聞言，冷冷一瞥她，嘴角緊繃。今日她本不想來的，奈何師傅年紀大，這個水妖又行事乖張，一人來她不放心。一路上師傅千叮咛萬囑咐，讓她拿到東西前莫要得罪那個妖物。可是，她就是氣啊！
一想到紫薇大帝那樣和風霁月一般的人物都被她迷惑了去，她就心裏嘔血。三萬歲的紫薇大帝，一直以來都是天族人學習的楷模。他高貴典雅，溫潤如玉。三萬歲就繼任了南極中天大帝，大好的前途不可限量。她們這些小仙娥，哪一個不在心裏默默愛慕他，敬重他。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居然為了她那個水妖，私下去了魔域。觸犯了天規不說，還獨自一人背下了所有罪責。明明，他就是為了她去的，卻說什麽自己冒失好奇心驅使，這話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她，她和月老都知道內情！
妖女就是妖女，專會迷惑男人。也不知用了什麽下三濫的手段，簡直是玷污了紫薇大帝那聖潔高貴的氣度！
很好，姻緣的一番想法，阿水盡數讀出。
她眯了眼，重新又看了姻緣仙子一眼，只是這一眼卻不複剛才的調笑，而是帶了冰冷的意味。
“敝地山野郊外，比不上天宮富麗堂皇。仙子若是感到不适，可自行離去，不必強忍難耐。”
姻緣仙子撇過臉，不再看她。
月老趕緊上來打圓場。
“小徒兒少不更事，水君莫怪！”
阿水大笑。
“水君乃是海龍王，我不過是一個低劣妖物，月老大人可別開玩笑了。”
說多錯多啊，月老擦汗，心想這水妖剛才還好好的，眼下卻抽起風來。
阿水冷笑。
“行了，交易一場，各取所需，趕緊談買賣吧！”
說着，她一揮手，手中靈石升騰而起，在空中散發着靈光。
月老和姻緣仙子都被這寶物震懾住。沒想到，不過小小兩塊碎石，居然這般美麗迷幻。
不待他們看仔細，阿水便拂袖收回。
“開始吧，我家狐貍的姻緣格，麻煩月老大人當着我的面改好。”
月老沉吟片刻，終于點頭。
為了那個尋死覓活的劣徒，他也只得認命。
月老手中有三寶，一是記載天下有情人的花名冊，一雙一對皆是有緣人姓名。二是姻緣紅線，用來系住有情人的小拇指，讓他們姻緣相絆。再有就是一把姻緣筆，在那三生三世姻緣石上烙印下有情人姓名。
要說天地間情侶夫婦數不勝數，卻并不是人人都可記載在三生石上。三生石顧名思義，只有緣分深到有三生牽絆才能烙名其上。而那些一世情緣或者露水情緣，根本就不可能寫在三生三世石上。
月老并沒有在三生石上找尋過傾城的姓名，他僅僅是看了傾城小指上糾纏的紅線，就知道此人情路肯定不順。也許桃花很旺，卻沒有一根紅線真正系住了他人。也就是說，他小拇指上的姻緣紅線全是斷線。
這斷了的紅線，有可能是別人心儀他，而他不接受。也有可能是他心儀別人，而別人不接受。紅線這東西，并不是多多益善的玩意。若是斷線太多，糾纏在一起，很有可能引發情劫，到時候甚至危及運勢。
月老深知逆天改命對仙者的反噬之力，自然不敢太過貿然。索性，在紅線上下下功夫，能改多少便是多少吧。
傾城被阿水神神秘秘地喚過來，手中練習的赤練還帶着凜冽的殺氣。他收了法寶，氣喘籲籲，面上媚态橫生。
月老只一眼，便知道這妖狐媚惑之功鐵定不俗。
只納悶，這樣的妖物居然會有這樣的姻緣，着實匪夷所思。要知道，妖媚狐妖想要讓心儀之人愛上他，不易于探囊取物一般簡單。
遂施法，紅光籠罩傾城。
傾城困惑，隔着淡淡紅光探尋地看着阿水。
阿水沖他點頭，寬慰的眼神。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為的不過是他情路平順，過一世安穩。
紅光裏，尋常看不見的姻緣紅線凸顯，糾纏在傾城的尾指端，搖擺糾纏若蛇。月老一根根梳理，逐一震斷。
可是，到了最後，還有兩根斷線，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弄斷。随着月老法力加深，那兩根紅線卻愈發堅韌，紅光耀眼。
最終，月老不敵，被仙法反噬，跌落在地，嘔出一口血來。
姻緣在旁尖叫一聲，撲了過去。
“師傅！”
阿水也吓了一跳，和緩緩落下的傾城對視一眼。
“老人家，你沒事吧？”傾城上前也去扶他。
月老面色蒼白坐了起來，連連嘆氣。
“孽緣，當真孽緣。老朽也是沒辦法，最後這兩根紅線所藏執念太深，恐怕終成禍端。”
阿水在一旁看得真切，也知道他盡力了。
傾城何等聰明，旋即就明白過來。不曾想，阿水是叫月老來給他改姻緣。
長睫覆下，遮住了他眼裏的情緒。片刻後，他緩緩道。
“即是天命，何苦再強為。”
有些事，不是天讓你改你便能改。
有些人，也不是天讓你放，你便能放的。
這，就是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卷了，妖王上演撩漢模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