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阮翎君
說來真是憋屈。
別人玩穿越身份不是公主就是千金,她一個騙子穿越之後還特麽是個騙子。
別人穿越之後主要工作是負責與帥哥談戀愛,她在現代愁惱謀生問題,到了這裏還特麽愁惱謀生問題。
人與人的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啊……現在還被莫名地綁了票?
馬車颠簸,冰糖忍着屁股的劇痛偷偷地掀起一邊的車簾,卻只能瞧見一條健碩的腿和不停甩尾的馬屁股。她又不死心,掀開另一邊車簾,一個看上去有些稚嫩的笑容在月光下朦胧又可愛,稍微還帶着一點天真的味道:
“小姐,有什麽吩咐?”
冰糖伸出頭去打量這個長着一張娃娃臉的男子,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真的确定自己……沒有認錯人嗎?”
男子眨了眨眼,似乎尤為驚奇:“小姐為何這麽問?”
“我的意思就是……”冰糖盡量委婉地試探,“有沒有可能,有一個長得和你家小姐很相似的人,然後你……”
她話還沒有說完,馬車頓地停了。男人拉住馬缰,臉色一沉,目光凜然。天真的娃娃臉立時湧現了一股殺氣,肅然道:“難道有人冒充天水莊的大小姐,意有所圖?”
冰糖吓得連忙擺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的事。”
“那不就好了。”男子又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看上去天然又無害,“小姐盡管安心,少主他此刻,已經在天水莊等您了。”
這丫原來是個腹黑啊,冰糖絕望地想道。
夜還很濃,馬車滾滾前行,馬蹄聲聲踏地。冰糖心中忐忑不安,心道不能這麽坐以待斃。那個娃娃臉的男子看起來不好惹,不如從另一個下手。
她探出頭來,見這人走得略快,趕在了馬車前頭。她盯着不斷擺尾的馬尾,頓時心生一計,伸手就狠狠拽住了馬尾。馬兒受驚嘶聲立起,驚得一行人都停下了步伐,冰糖便趁這個機會縱身躍出窗外,拼着摔斷腿的風險滾入了夾道的密林中。
吐了一口爛葉子,她方要起身逃跑,卻聽身後一聲清喝:“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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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住”字的話音還沒有落下,男子已經自馬背上飛身而來,挺身擋住了去路。
他蹲下來扶起冰糖的手,一面小心地清理她發間沾上的葉子,一面禮貌周到地說:“小姐怎麽這麽不小心,少主若是得知,會怪罪若水的。”
那笑容有多純真,冰糖的內心就有多絕望。她只得認命地擠出一聲幹笑:“多……多謝少俠,我們還是趕路吧。”
江湖中只聞得天水莊阮翎君年少英俊,潇灑飄逸,俘獲了不少懷春少女的心,但其實很少有人真的見過他。只因他性情寡淡,不喜交際,因此徒留了一身空影于芳心。
說不期待是假話,越接近那傳言中的天水莊,冰糖的心就跳得越快。他們終于在一座莊園前停下,冰糖下了馬車,望着頭上一塊方正的匾額上寫着三個大字:天水莊。
心情就像做夢一樣。
“伶俐,少主歇息了嗎?”白若水翻身下馬,立刻有一個束發精練的女子迎門而來。
葉伶俐颌首道:“天色太晚,少主說人若是來了,就先安排她梳洗休息,明日一早再會。”
冰糖莫名其妙地聽着二人的對話,頓時明白了什麽,驚詫道:“你們……你們不會是專門拐賣婦女的黑社會吧?”
二人目光齊齊轉向她,都透露出一絲說不清的複雜情緒。白若水開口道:“姑娘莫怕,我家少主是有求于姑娘,才會特意請姑娘入府。”
有求于……我?冰糖指着自己,更加驚訝莫名,那名叫葉伶俐的女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快點随我去換身衣服吧,瞧你一身污泥……”
她捂住了鼻子,那嫌棄的眼神,好像冰糖是什麽肮髒不堪的東西一樣,頓時點燃了她脆弱的自尊心。
你家少主有求于我,你竟然還這般态度,看我明日不去告你的狀,我就不叫冰糖!她頓時挺起身子,趾高氣昂地踏入門檻,那神氣的模樣倒真像個大小姐。
雖然還沒有見到阮翎君,讓冰糖有些遺憾,但天水莊偌大的花園與精致的雅築已經讓她垂涎三尺。她從未見過這麽漂亮的地方,不論是以前還是更以前。
“這裏真的是住人的地方嗎?不是風景旅游勝地?”
引路燈懸挂在樹梢上,将山石水池都鋪上了一層溫暖的光,細碎的石子小路曲徑通幽,蜿蜒地接連起每一處歇息之地。筆直的長廊上挂着徹夜不熄的長明燈,将前方的道路照得一覽無餘。
葉伶俐回頭看了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你若是喜歡,以後可以長住在這裏。”
冰糖回過頭來說:“姐姐你就不要逗我了,我怎麽可能會住在這裏。”
葉伶俐口氣仍然不善,涼涼地說:“叫我伶俐就好,指不定誰大誰小呢。”
她不歡迎的态度實在是煞風景,冰糖只得自讨無趣,乖乖閉上了嘴。
葉伶俐将她帶到一間擺設精致的房間中,桌椅妝臺均雕刻着繁複而精美的花紋,一道畫屏隔着內室閨房,寬敞的大床上早整整齊齊地疊着一床絲綢床褥,繡花在火光下泛出粼粼光芒。
她被眼前所見驚得說不出話來,葉伶俐已從櫃中取出了一套衣物,對她道:“稍後會有人端來熱水浴盆,請姑娘沐浴更衣。”
說完,也不等冰糖回答,她便自行而去,走得極為匆忙。冰糖一個喂字都沒出口,那窈窕的身影已經失去了蹤跡。漫漫長夜,幽幽明燈,一切都宛如夢境一般,毫無預警地襲卷而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阮翎君……冰糖輕聲念着這個名字,浸潤在灑滿花瓣的浴盆裏心跳不已,卻不知這份心悸,究竟是神往,還是不安。
反正是騾子是馬,明日牽出來就知,總不會比那肮髒腐臭的大牢更差了吧。
翌日清晨,冰糖難得睡了個飽覺,懶在舒适的床上不肯起來。葉伶俐擡手就掀了她的被子,冷着一張臉呵斥道:“少主等了你半天了,你到底起不起來?”
“有求于人矮三分,這句話你知道嗎?”冰糖憤怒地坐起來,頂着一頭雞窩頭,又打了個長長的呵欠。
葉伶俐冷笑道:“你只怕還不清楚,這是少主賞給你的福氣,而不是你得意的資本。”
冰糖頓時語塞,擡眼望着葉伶俐說:“是福氣還是資本,也不是你說了算。什麽身份的人做什麽事,逾越了規矩,可就不好看了。”
葉伶俐的臉色頓時一黑,冰糖伸了個懶腰截斷她沖口而出的話:“好了,本姑娘要換衣服,麻煩你回避一下。”
成功氣走了葉伶俐,冰糖只覺得這一整天都将是神清氣爽,她換上葉伶俐準備好的衣服,朝着鏡中全新的自己,頓時有些呆了。
天啊,這真的是自己嗎……她摸着臉頰,有些不可置信。曾經花了好長的時間才習慣的容顏,卻整日被疲憊和髒污所遮蓋,原來這副皮相竟是如此的好看,就連自己都忍不住陶醉起來。
難道這是轉運的前兆?
春日爛漫,冰糖跟在白若水的身邊,歡快得猶如春游。迎着春風擡手折下一根嫩枝,帶着壞意騷擾身邊白嫩可口的小鮮肉。白若水邊躲邊不住笑道:“姑娘心情甚好,看來昨夜定然休息得不錯。”
冰糖哈哈笑道,笑容在春風裏清秀動人:“當然了,快樂這種東西,是有限的。有人不高興了,這份高興就會轉到別人的身上。”
白若水聽得雲裏霧裏,不腹黑的時候,他果然有些天然無害:“這是什麽意思,若水愚鈍,還望姑娘詳解。”
那懵懂迷惑的表情,簡直想要讓人忍不住去捏他的臉。冰糖扯着他的衣袖湊上前,豎起手指在唇邊,輕輕地笑道:“女孩子的心思,你最好別猜,就算猜了,你也是不懂的。”
白若水若有所思地笑道:“哦,哦……”他眼角瞥見前方一個人影,頓時展顏一笑,輕聲喚道,“少主,你在這裏啊,人我已經帶來了。”
冰糖忙回過頭去,在看到那人時卻徹底地呆住了。
今日的風有些撩人心弦,不然為何冰糖會在那一剎覺得心口驟跳個不停。阮翎君站在桃花樹下,一襲白衣立身一片桃花掩映之中,宛如出塵的谪仙般飄逸典雅。
他一手持着花剪,另一手握着一株桃花,唇角含着一絲淡笑,徐徐緩步而來。
“送給你。”他将桃花遞到冰糖面前,聲音溫柔而低緩,便如這鮮嫩的花瓣一般動人。
冰糖一時有些羞怯,簡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她臉頰有些發燙,含羞帶怯地接過了桃枝,輕吐道:“謝謝……”
阮翎君負手望着她,只淡然道:“不客氣,當心有蟲。”
冰糖愣了愣,翻過那桃枝,赫然看到一只綠毛大蟲匍匐在上面,頓時吓得大叫,揚手丢了桃枝,躲進了白若水的懷裏。
阮翎君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的反應,眸中仍舊保持着淡然的深意,輕語道:“随我來吧。”轉身便自行離去。
耳邊傳來白若水掩飾不住的低笑聲,冰糖恨恨地推了他一把,這可惡的天然呆竟然還笑得更厲害,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你丫的,又碰上個鬼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