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離婚隐情

持續做空是一個長期過程,非要到一定時候才能顯現出效果,但柯蔓做空卻是要比大多數人更值得讓人信賴,因而這樣的風聲傳出去的時候,陸續有基金減持牟氏股票,牟氏開始了股價持續下挫的過程。

這是一個好兆頭,雖然柯蔓一直覺得李斯澤一定會有辦法和自己的一場狙擊戰,但過去了兩周,一連十個交易日竟都沒一點動靜,這讓柯蔓覺得好奇,可轉念一想,卻也未見得不是一件好事,向徐揚請了三天假,說是要回家。

徐揚對柯蔓請假這件事情已經覺得很意外,更別提她請假的理由。可柯蔓是徐揚最為得意的愛将,多年來難得開口主動要求假期,沒有不批準的道理。

柯蔓說的回家,并不是回上海的家,而是回了雅加達的柯氏故居。

在柯岚死後,柯家基本人丁散盡,一座老宅看過去冷冷清清,除了後來柯蔓請的一位華裔老妪時常進來打掃,三進六十四間的柯宅再沒有一個人。

“小姐,您回來了?”老妪看見柯蔓有些意外,也有些驚喜,那一剎那松了松眉頭,顯得很釋然。

“都還好嗎?”

“都好。”老妪接過柯蔓不大的行李箱,一邊往裏拖,一邊說,“夫人的相片我兩三天就擦一次,還有夫人的屋子,我天天都打掃,幹淨得很,您才回來一定累壞了,先去夫人那間屋裏休息,我去做點東西,您起來就可以吃。”

柯蔓沒有拒絕,穿過中庭,上了樓,徑直去了柯岚的房間。

這裏擺滿了柯岚的照片,小時候和父母的照片,年輕時候和同學們的合影,參加名媛聚會的社交照片,還有,她和牟清元的結婚照。

柯蔓有些日子沒有回來,其實并不大記得這裏還有這張照片,看到的時候不免有一絲心痛,照片上的那個女子,風華之貌縱使是如今備受追捧的明星也難以比肩,她那臉笑容,依偎在那個青年的懷裏,是否也曾幻想過,他便是她此生所有的依靠,彼此相互扶持,幸福美滿共度一生。只是,女子已經香消玉殒,再不見往日動人魂魄的容顏,男子也早已變了心早忘記了曾經在父母面前許下的諾言。

這種時候看到這樣的照片實在戳心,她不記得是自己允準這張照片挂在這裏的,還是老妪什麽時候發現了這張照片挂上去的,可無論是那種情況,她現在只想着把這張照片取下來。

照片挂得有點高,柯蔓搬了化妝臺前的椅子來墊腳,可多年未用過的椅子不知何時已經受潮松動,柯蔓的手才搭上相框,腳下一滑,便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手本能地去抓可以抓住的東西,便把牆上的照片帶了下來。玻璃相框落地,發出哐當的破碎聲,濺起的碎片劃破了柯蔓的右手,可她似乎并沒注意,她的目光被從相框中滑落的一把鑰匙吸引了過去。

老妪聽到樓上動靜,趕忙上來,叩門進來,看見跌坐着的柯蔓手上淌着鮮血,正看着一把鑰匙發呆,幾乎被吓得愣住,忙扯了塊布條去看柯蔓的傷勢。柯蔓卻拉住老妪的手,問,“這把鑰匙,你見過嗎?”

老妪自己看了看,無奈搖頭,“沒有啊。”

“那,你打掃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保險箱或者是開不起來的箱子。”

老妪一邊給柯蔓包紮傷口,一邊說,“小姐,我不敢多看不該看的,更不會翻看主人家的東西。”才這樣說着,像是突然靈光乍現,說,“有有有,夫人的床底,我打掃的時候又看到兩只皮箱。”

柯蔓急急忙忙爬起身,踉踉跄跄走到床邊,跪着探頭去看床底,果然有兩只暗紅色的皮箱。柯蔓把皮箱拖了出來,試了一只,不行,又試了另一只,開了。

箱子裏并沒什麽與衆不同的東西,只有一張照片,和一個信封。信封裏,是柯岚的印鑒和另一枚鑰匙。

柯蔓讓老妪出去,自己坐在房間看着手中的那張照片有些出神。

這是一張照在LA 的照片,柯岚的手裏抱着一周歲的柯蔓,身後身旁站着的牟清元摟過柯岚的肩膀,難掩一臉喜悅地看着她們母女二人。相片的落款有一個時間——1981.08.25,正是柯蔓一歲生日時候的照片。

1981.08.25!柯蔓重新看了看信封袋裏取出來的鑰匙,上面赫然019的吊牌,背面是香港彙豐銀行的标識。

“銀行保險櫃?”

會是什麽東西,讓柯岚費盡心思存在銀行保險櫃裏,柯蔓不想等,也不敢等。可是她沒有想明白,柯蔓會是存在了哪家彙豐分行。她翻遍了房間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能帶給她提示的東西直到重新看到被摔碎相框的那張結婚照。柯蔓知道,是哪一家了。她拿上行李,來不及吃上老妪做的一口飯菜,簡單交代了一聲,折返回香港去了。

79年秋天,牟清元和柯岚在香港結婚,而他們拍婚紗照的地方正是在當年柯氏在港辦公的大樓附近,柯蔓記得,那裏正好有一家彙豐銀行。

保險箱是97年開的,正是牟清元和柯岚離婚的那年,柯岚一次□□了三十年的費用,開立的時候竟然還時聯名保險箱,以至于柯蔓拿着自己身份證,柯岚的印鑒和那張照片上後六位的密碼,沒有一點意外的開啓了塵封近19年的保險箱。

這裏沒有珠寶,沒有黃金,甚至沒有任何不動産的憑證,有的,僅僅是一封信。

柯蔓拿着信封的手有點抖,她似乎可以猜到裏面可能是什麽樣的內容——

摯愛蔓兒:

見字如面。之所以寫這封信,是唯恐有朝一日我再沒有機會向你說明如今事情始末,你無從得知真相,或怨怼我們,怨怼你的父親。

我同你父親的離婚,乃是我的提議,他聞言,言辭拒絕不肯相允。柯氏同牟氏因為我同你父親的結合本是互助共生的好結局,然,金融海嘯風波已起,席卷世界之态已然可見,牟氏資本從未涉及海外市場,柯氏乃是印尼華商,資本深受當地市場影響,已為魚肉,不可挽回。我不願你父親為我柯氏冒險,傷及牟氏集團根本,到頭徒勞無功,多年辛勞化作泡影。遂下了莫大決心同你父親離婚。我知你父親情深,不願臨難相棄,故以死相逼,終得如願以償。你未及成年,且從未涉足資本市場,我同你說明恐你誤會更深;你父強硬,平素遇事不願與外人言道,我此舉已然傷他,恐其亦不會與你言說此間前因後果,故書此信存于此處,他日,若你發現之時我已然不在人世,盼你念在我為妻之心、為母之心,能原諒我們,原諒你的父親。

母親柯岚

書于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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