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 ...
寇二傻子樂呵呵盯着蔣一瞅，在蔣一低頭前別開目光。蔣一只喝了小半杯，玻璃杯上沁着水珠子，西瓜汁的清香在房間內擴散。
寇瑤舔舔嘴巴，她饞，想喝一口。
蔣一的手機亮了，短信彈出來：地址
兩個字，不帶标點符號，有着居高臨下的命令感。
蔣一面色忽然就冷了，他面容本就薄削，冷肅起來透着寒意，把精雕細琢的好看容顏都給凍成冰霜。寇瑤知禮，并未去看短信內容，只是蔣一神态忽變，寇瑤便多嘴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事情嗎？”
“沒。”蔣一回答道，起身，挺拔瘦高的身體形成壓迫之勢，“我打個電話。”
開門，走出去，輕聲關門，如此隐秘。
寇瑤托腮，覺得這個漂亮小哥哥實際上很不好相處。
有禮而疏遠，這種人，通常有自己的世界，外人想要闖進去，不掏心掏肺壓根找不到門。就算找到了門，也沒有鑰匙進去。小姑娘一顆琉璃心很容易被傷的裂痕寸寸。
蔣一這通電話講的很簡短，他不到一分鐘就重新進來了。寇瑤站起來問他：“還喝嗎？要不我給你倒點水吧。”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些什麽廢話。
蔣一禮貌搖頭，輕聲問道：“不用了，我住哪間客房？”簡短的通話似乎讓他疲累。
寇瑤趕緊引路，“這間這間，我媽媽已經收拾好了，客房有獨立衛浴，日用品都是新的。不過家裏沒有男孩，東西可能置的不齊全，小哥哥你如果還有什麽需要的話就告訴我，我給你找找，或者下樓買。”
寇瑤叫他小哥哥，自帶親昵，她不曾察覺。
蔣一正要開口，他手機又來了電話。寇瑤偷瞄過去，盯着蔣一的臉看，老天保佑別再是冰塊臉。蔣一忽而擡眸，表情也在這一瞬間變得柔軟可親，“我接個電話。”他瞧着她，聲音輕緩，“奶奶打來的。”
态度實在是春水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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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大孝之心，寇瑤想起媽媽的話，笑着說：“趕緊接吧。”桃花眼含波帶風，暫時忽略蔣一方才的異樣冰冷。
一個孝順的男孩子，再荒唐乖張背負不為人知的秘密，也總該存留歸途。
蔣一把手機舉到寇瑤臉前，“奶奶想和你說句話。”
“哦，”寇瑤接手機，張嘴一聲甜嫩嫩的“奶奶你好，我是瑤瑤。”語末尾音綿軟，天然的撒嬌感。姑娘眉眼也彎彎，笑得更甜，好像和老人家面對面坐着似的。
蔣一也有了笑，他從旁搬了椅子給寇瑤，伸手請她坐下。寇瑤有些懵，卻也乖乖坐下。二十多分鐘之後，奶奶終于想起了自己的外孫，才意猶未盡地結束話題，讓寇瑤把手機給蔣一。
一張椅子，關心的多麽不動聲色。
蔣一等奶奶長話短話說完了說累了，才挂電話。寇瑤笑的不見眼睛，“奶奶說她喜歡我呀，要我以後去她家吃好吃的。”
“嗯，她已經再三囑咐我了。”蔣一收起手機，把行李箱放在客房。轉身時看見寇瑤仍舊坐在門口，兩條腿擰麻花似的相互纏幾圈，頗有難度。
真是軟到了極點。
“奶奶，還說了什麽？”蔣一難得出口詢問寇瑤。
寇瑤仰着頭笑，模仿奶奶慈愛的語氣道：“我家蔣一人很乖不鬧事，學習好心眼好，瑤瑤有什麽事情都可以找他，不過可別累着他了。”壓低音拖長腔，惟妙惟肖。
逗樂蔣一。蔣一點頭，意味不明，卻是有求必應的态度。
奶奶很神奇呀，寇瑤心想，突然想起什麽，當即從椅子上彈起來，“啊呀！忘記打電話了！慘了！”缺心眼的姑娘着急慌忙給媽媽打電話，彙報情況。留蔣一倚在門框上，凝眉思索，剛才她交纏幾圈的雙腿是怎樣在一瞬間解開的。
她愛笑，彎彎的桃花眼幹淨親和。只是不經意間，笑裏就帶了痞氣，也不是一個乖順的孩子。
蔣一看她，透過大咧咧而又喜人的表象，窺到一絲異樣。
中午，寇振生關悅開車回來，夫妻兩人也沒上樓，直接讓孩子們下來，帶他們去吃飯。寇瑤在蔣一跟前抓耳撓腮，想好後腆着臉對他說：“那什麽，我今天早晨，鬧鐘定錯了，我本來是要去機場接你的。”
蔣一：“嗯。”
嗯是什麽意思，我想要的不是這個呀。怠慢客人确實不厚道，可你看我特意給你準備了西瓜汁呢，小哥哥你就仗義說個謊呗。
“想什麽呢？”蔣一問。
“哦，沒什麽。”寇瑤摸鼻子，厚臉皮突然變薄。
“放心。”蔣一說，開了門，請她先出去，随後鎖門，将鑰匙圈套在寇瑤的指頭上。
寇瑤眉開眼笑。
果然，關悅見了蔣一，立即問起來瑤瑤有沒有去接人，在家裏有沒有怠慢。寇瑤和蔣一坐後座，蔣一端正坐直回答關悅的問題。寇瑤趴在駕駛座背上，對爸爸癟嘴道：“從今以後我只是爸你的閨女。”
“你這孩子。”關悅在副駕駛上扭頭，寇瑤趕緊縮身，老老實實坐好。關悅手不夠長，打不到她，只說道：“就嘴能，要不是今天勤快一次，待會兒就不讓你吃飯。”
寇瑤揉揉肚子，“餓死你閨女了你不心疼啊，快走快走，我要吃蝦。”
蔣一沉默看着，臉上淺淡的笑若有若無。
車子經過保安室，保安大叔正要換班，看見寇振生的車，立馬叫喊道：“寇先生回來接孩子去酒店呢？”寇振生停車，笑道：“家裏來了小客人，得好好款待。”
保安大叔笑呵呵地說：“是得好好款待，今天蔣一在我這兒坐了一段時間，人可安靜懂事了，學問又好。要不是瑤瑤出來了，帶他上樓，我還真想多和他聊兩句。”
“什麽？瑤瑤在保安室接的人？”關悅提高聲音問。
“嗯，那可不。”保安大叔憨厚道：“哎那就不打擾寇先生去吃飯了，再見。”
車子啓動，寇瑤努力把自己縮小，雙腿并攏，雙手絞合，腦袋抵在駕駛座背上，試圖當自己不存在。關悅冷聲道：“寇瑤！”
寇瑤：“啊！那個，不是，哎呀就是鬧鐘定錯了！”二傻子梗着脖子，舌頭打結咕嚕幾個字後英勇就義道：“媽你還想咋？”
“我想……”
咕嚕嚕。
寇瑤的肚子突然發出美妙的旋律，打斷關悅的話。關悅咬牙切齒，“今天中午不許吃飯！”
寇瑤捂着肚子，哼唧唧：“那大叔是保安，又不是居委會大媽，怎麽就……串行了呢？”
“不串行能揭穿你？”關悅說。
蔣一适時開口，“也不是，我知道路，坐車來挺方便。”他面色平和，禮貌道：“不用麻煩瑤瑤。”寇瑤耳朵一動，主動接收‘瑤瑤’這兩個字。
關悅也就是說寇瑤兩句，并不會真的不讓她吃飯，現在蔣一又幫了腔，關悅當然作罷。只不過也真是覺得怠慢這孩子，就說道：“瑤瑤沒心，你下飛機後沒見着人，怎麽沒打電話問問呢？還讓你幫她圓謊，這孩子越來越不成器。”
寇瑤的小心肝一顫。悄摸摸拉住蔣一的袖子，可憐巴巴搖兩下。不讓吃飯好可憐。
蔣一：“……”這丫頭真是怪能讨人喜歡的，他回答關悅道：“忘了。”
咦嘿嘿嘿嘿，小哥哥真仗義。
會撒嬌的姑娘，能好命。會撒嬌還容顏讨喜的姑娘，更好命。
為了償還仗義，寇瑤特地給蔣一剝了三只蝦擺在他的碟子裏。蔣一點頭說：“謝謝。”
“別謝別謝，快吃嘿嘿。”寇二傻子嬌憨笑道，純良到欠扁。
寇瑤随後又靈巧地剝了幾只蝦，夾給爸爸媽媽，“爸媽多吃點兒，這家的蝦又香又辣可好吃了，還是我親手給你們剝的，更好吃了。”白嫩嫩的蝦肉沾了紅辣湯汁，實在是讓人嘴饞眼饞。
關悅了解閨女，夾起寇瑤剝好的蝦塞進她嘴裏，嫌棄道：“吃你自己的，別來讨嫌。”寇振生卻捧場道：“不錯，閨女剝的蝦就是好吃，蔣一你也別客氣。”
蔣一斯文咬口蝦肉，肉肥嫩而韌，汁香味濃，好吃到連胃都嗷嗷叫。蔣一把整只蝦都給填進了嘴裏。寇瑤沖他傻笑，手中靈巧麻溜地剝蝦殼，“好吃吧。”
蔣一再夾起一個，笑着說：“你挺會吃的。”處了這幾個小時，他也忍不住開口誇她一句。
“那是，想我那幫弟兄……嗯朋友每次都來這裏吃蝦，每個人都能吃一盆。”寇瑤吐舌頭，被蔣一誇獎，差點得意忘形。
蔣一也裝作沒聽到。
飯罷，寇振生關悅還得去公司，關悅給了寇瑤一張銀｜行卡，要她帶着蔣一轉轉，有什麽需要的就刷卡買。寇瑤喜滋滋收下卡，揮手送走爸媽，小富婆包養情人一樣壕道：“走，帶你玩轉大都市去！”
這一句話出來，痞氣明顯更濃了。乖下是痞，這才更近她的本色。
她并不是個極平常乖巧的女孩子，也或許因為寵命優渥，她生來就有讓人寵護的特質。這不僅僅限于她的家庭，凡她所到之處，必有各色人物照應。
許多人很難懂，為什麽會有人心底平白發熱，要慣着一個人。這确實難懂，而且無解。
蔣一看着寇瑤，猜測她的總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