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
這個總總，露出冰山一角，是在傍晚。
節氣上雖是已過處暑，但南方沿海城市依舊過着盛夏，陽光灼熱，毫無秋意可言。黃昏的風微醺，帶了海水的濕意，吹的不驕不躁。
寇瑤帶着蔣一四處看這個美麗清新的城市，卡是沒刷上的。蔣一什麽都不要，寇瑤的壕氣只好憋進肚子裏。傍晚時分下了觀光車，寇瑤領着蔣一推開了一家綠色植物滿目的甜品店。
見了進門的來客，服務員立馬笑臉相迎，“瑤瑤來了，今天帶了客人呀，兩位裏面請。”對蔣一也是十分客氣禮貌。
老座位老規矩，熟絡自然。
寇瑤沒問話，領班的服務員率先上了兩杯新鮮的西瓜汁，回答似的說道：“老板有事，出去了。”
“好哦，謝謝姐姐。”寇瑤語氣裏帶着當地柔軟甜美的口音，唱歌一樣的好聽。寇瑤對西瓜汁是真愛，她捧着玻璃杯，清新的西瓜紅映的她面若桃花。
姑娘彎眉彎眼，笑容乖巧又稍微俏皮，這樣讨人喜歡的丫頭，不疼她還能疼誰呢？
點了單，服務員笑吟吟去準備。不難看出，對寇瑤有優先之意。
寇瑤靠在被空調吹的沁涼的皮椅上，嘴裏咬着吸管，她面前那一大杯加冰的西瓜汁此刻已見了杯底。蔣一推手，将未動的西瓜汁送至寇瑤跟前，寇瑤笑嘻嘻地推回去，“你喝你喝呀，我一杯就好。”
她聲音水潤潤清涼涼，消解外面的暑氣，又勾起某人心底的火熱。
漂亮的服務員端上來一托盤各色甜點，未免口感過膩，第二個服務員随即端來兩杯手泡烏龍茶和幾樣鹹味兒零嘴。
一切免費且無限制供應。
老板尚未露面，但對寇瑤的優待，已經無處不在。蔣一想想，什麽也沒問。
出門時，陣雨突降，雷電轟鳴的架勢有些滲人。兩人退回店裏，外面雨水猙獰，寇瑤說：“這個時候就容易來場雷陣雨，不過一會兒就停了，氣溫也會降下來許多。”
蔣一說：“你額頭，有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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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剛才淋着了。”寇瑤擡手抹掉腦門雨珠，眼睛明亮亮，天生脈脈含情。桃花眼總是無形誘人。
服務員生怕怠慢寇瑤，周全地給她備了溫水和紙巾，寇瑤眯眼說謝謝姐姐。
雨水來得猛散得快，濕漉漉的水汽消弭城市的燥熱。寇瑤興奮拉着蔣一的衣角，說：“太陽還沒落，該有彩虹了。”那歡快的勁兒，活脫脫是原始森林裏沖出來的斷奶小怪獸。
細瘦的彩虹，連顏色都不足，彎彎的，猶如絲帶。寇瑤卻覺得美。
見了許多次雨後傍晚的彩虹，卻沒有哪一次，如同今天般興奮，寇瑤想，還是因為身邊的人。短暫而時時刻刻的相處，不緊不慢，恰如其分。
“寇姐，嗨，仰頭看什麽呢？”
急剎車似的，一個流痞聲音打斷寇瑤的小心花，寇瑤循聲望，蔣一也看過去。
是個俊朗少年，黑色棒球服，鴨舌帽，看向寇瑤時，眼神裏有江湖義氣。
寇瑤笑了，歪着腦袋觀摩片刻說：“呦，剪頭發了。精神多了。”
“寇姐的審美多高，說我發型醜，我當然得換。”男生也笑，歪斜着身體，吊兒郎當，“你不準備介紹一下身後的細情人？”本地長大的孩子，說話時不覺夾雜了方言。
“亂講話呢，這是我小哥哥。”寇瑤用手肘撞下男生，雙目桃花潋滟，補充道：“當然也沒血緣關系。”
寇瑤站在兩人中間，大方介紹道：“這是蔣一，學神，高材生，暫住我家。這是周野，賽車手，車店老板，講義氣，我朋友。”
三言兩語，道盡關系身份和特長，大方簡潔，實在潇灑圓融。
蔣一點頭，淡言道：“你好。”
周野笑呵呵，“你好呀，細哥哥。”無不戲谑。
寇瑤笑嗔：“滾！”雖罵，分明也是豪氣幹雲。
“行，就滾就滾，”周野舔下嘴唇，說話直白：“就這兩天準備聚聚，算是慶祝你祖墳冒青煙，時間地點到時候發給你啊。”說完轉身滾遠，草莽落拓，氣度不凡。
“好的呀，記得備好西瓜汁。”
周野背對着兩人，擡手揮舞，“你能喝完算我輸。”
寇瑤目送走周野，長出口氣，對蔣一說：“我一朋友，說話沒遮攔，但心好，開玩笑是表示親近，你別介意。”
“不會，你這個朋友很好。”
天邊彩虹短暫，只消這談話的時間，便已退去。蔣一說：“我們回去吧。”他攔了出租車，開車門，手貼在車門框上，以免寇瑤進去時碰到頭。他上車關門後熟練報上地址，身側寇瑤又笑了。
溫柔的，不勝嬌羞，猶如得了小珍寶。
出租車在暴雨驟停的黃昏裏融進大道車流中，半小時後又從中分離出來，駛進靜谧的高檔小區路，兩人在大門口下了車。保安大叔不值班，年輕的保安大哥對寇瑤兩人親切打招呼，叫的也是瑤瑤。
那個狂放的周野，卻叫她寇姐。而顯然，周野身後，還有更大的人物。
路燈漸明，兩人并肩，在燈下走着，寇瑤說：“別告訴我爸媽。”
是什麽？甜品店還是周野？又或者是他們的聚餐？蔣一思量片刻，覺得關系不近，問多了不妥，也就一概點頭，說：“好。”
短短的路，長長的影子，細碎的腳步，各有各自不可言說的秘密。
“過兩天開學，你要不要提前去學校轉轉呀？”寇瑤說，剛才的一問一答已經消融在清涼的夜風裏。
蔣一軟語拒絕：“不用了，有你。”他覺得有些歧義，又解釋道：“你熟悉，我也不至于走丢。”也許是在幽默，想要逗寇瑤笑，也想掩飾言語的漏洞。
寇瑤果然又笑了，她仰頭看他，眼中燈光璀璨，“我就看你裝傻呀。”說話帶了細軟軟的刺，些許攻擊性，些許狡黠。
那條短信和他簡短的電話，險險讓他發怒。寇瑤不笨，當然有所感覺。
蔣一不語，眉目低垂，安靜動人。
進了電梯，蔣一才緩緩道：“空手而歸，阿姨該說你怠慢客人了。”姍姍而來的回擊，沒有刺，沒有攻擊，卻愣是打的寇瑤目瞪口呆。
啊啊啊啊啊，蔣一你玩陰的。
“叮”一聲後，電梯門開，蔣一率先出來，難得有了笑意，打趣的很，“快出來。”
寇瑤氣鼓鼓，這人表面安靜，心裏都是花花腸子。寇瑤今天已經做了太多讓關悅生氣的事情，要是蔣一有心作弄她，她可就面壁思過吧。
不就是說他一句裝傻嗎？怎麽這般斤斤計較小肚雞腸小人之心？寇瑤皺眉，笑不出來了。
電梯門開始閉合，寇瑤還不知道出來，蔣一無語，只得去拉她。細長的手指緊握住姑娘光滑柔嫩的胳膊。故事裏蝴蝶扇動翅膀，帶起了一場心頭的大雪崩。
寇瑤被拽了出來。可她也不走了，反拉住蔣一雙臂，使勁往後拖，“走走走，我給你買衣服去！你不去我就哭！痛哭流涕，驚天動地，讓保安大叔說給小區每一個人聽！”
蔣一：“……”
她贏了。畢竟會撒嬌又厚臉皮。
“是我自己不要的。”蔣一說，算是妥協。
“嘿嘿嘿嘿，小哥哥最疼我了，啊不對，本來就是你不要的，不怪我。”寇瑤眯眼睛，心滿意足。帶着小哥哥回家。
關悅在廚房裏做菜，寇瑤換了拖鞋，啪嗒啪嗒跑進廚房，“啊呀寇太太好賢惠，竟然在做海蛎炸，好香呀。”姑娘嘴饞，悄摸摸拿起筷子，想要嘗個，被關悅一巴掌敲掉手，“洗手端碗，菜還沒上就偷吃，什麽樣子嘛。”
寇瑤癟嘴，“以前吃也沒見你管呀。”都是因為家裏來了客人，所以才要束縛個性。寇瑤委屈望向蔣一，蔣一在廚房門口好無語：我好像沒管你吃喝，但怎麽莫名其妙有愧疚感？
關悅打發寇瑤道：“快把文蛤端桌上，到書房叫你爸爸吃飯，要是說合同沒看完，你就老樣子鬧他，一直把他鬧出來。”寇振生工作上瘾，經常不寝不寐，多虧了寇瑤一手好撒嬌。
寇姑娘撒嬌長大的，技術爐火純青，尺度拿捏得當，纏誰誰認輸。何況經驗不足的蔣一。
蔣一上前，問：“阿姨，我可以做什麽？”
“啊對，回來時我買了四果湯，在冰箱裏，你，別，瑤瑤你去拿出來給蔣一喝。”關悅一邊忙活一邊說。
寇瑤心累，半道折回來，卻被蔣一截住。蔣一認真看着關悅，開口，語氣誠摯：“阿姨，您和我媽媽是大學閨蜜，她不希望您對她的孩子見外客氣。”寇瑤看蔣一，他一本正經的樣子，跟個打仗的小大人似的。真好看。
寇二傻子卻不知，某人心頭詭異的愧疚感終于消失了。
這話說的關悅一愣，她笑着搖頭道：“也是，見什麽外嘛。”回頭，關悅叫了閨女，“還不去拿四果湯。”
寇瑤跺腳哀嚎，“不是說了不見外的嘛？”
關悅把裝香辣文蛤的盤子遞到蔣一手中，“端桌上吧，然後過來拿碗筷。”
還真沒見外，寇瑤閉嘴，麻利跑走，端四果湯，去書房鬧寇振生，然後一家子吃飯。
飯後，關悅要走銀｜行卡，只言片語都沒問。寇瑤有些傻眼，便去問蔣一。
此時蔣一正和寇振生閑談，寇瑤磨蹭半天，也不見爸爸離開，就提醒道：“爸，你不是還得談合同呢嗎？”寇振生一拍大腿，大贊閨女懂事，草草結束話題進了書房。
寇瑤坐下，直入主題問：“你是不是和我媽說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