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
幾天都沒有聯系到人。
寇瑤想到他新年夜那句‘要想着我’的話, 對關悅和寇振生說道：“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以後總會回來的。”
她得等他。別問有沒有時候，別問。
似乎被蔣一的氣質所感染, 寇瑤忽然表現出一種完美的平靜感，好像一切都是最正确的選擇, 最順暢的軌道。
在延安的時候，寇瑤就明白，真正阻擋一個人腳步的, 不是千山萬水, 而是一馬平川卻高出大地的無邊荒原。萬水千山，終有渡盡之時，可高原荒漠，走不到頭，看不到起伏，一眼望去, 都是枯衰。
唯有足夠溫柔足夠耐心了, 才可能走出去，才能在溝壑縱橫的高原上對蒼茫天地高唱信天游。歌聲遼闊，穿透雲海碧霄, 你會懂得，何為坦途。
那筆數額龐大的資金，關悅存了死期，只等以後還給李楚或者蔣一。
天越來越冷，南方一旦冷起來, 幹燥寒涼，比北方還要刺骨。寇瑤不想待在家裏，要去有暖氣的地方。其實在空調房裏也沒差，可地暖的熱，是從腳上升起來的，渾身熱流遍布。
買了票後，寇瑤才姍姍給齊遠程打電話，說：“二哥，你妹子要去拜年了，準備好紅包。”
齊二少正在夜店和機關大院的發小兒放浪，耳膜轟鳴，聽不清寇瑤的話。好在梁森提前打過招呼，說蔣一可能下決心了，勢必會遠離寇瑤。這個當空，寇瑤不陪情哥哥，大老遠跑過來，鐵定是梁森一語成真，寇瑤來散心了。
灌酒的腦子裏裝着這樣一個念頭，齊遠程也不敢随口瞎噴，趕緊扔下酒瓶，跑到安靜的地兒，問寇瑤：“啥時候到呀，二哥哥開一條龍豪車去接你。”
“那好呀，到時候上個媒體頭條什麽的，讓爺爺看看。”寇瑤逗貧，聽見齊遠程啐罵她沒良心，她辯駁道：“哪個沒良心了，這不是去看你了嗎？”
結果話說的太早，打臉了。
在機場大廳裏看見梁森，他邊走邊打電話，遠遠和寇瑤目光相接，對她招手。挂斷電話，走過來，梁森見她拉着背包裏鼓囔囔，就問：“找你齊二哥呢？”他總能看透所有的事情。
寇瑤點頭，說：“這裏太冷，想去北方禦寒。”
巨呆蠢的理由，卻有理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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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森笑，自然抓走寇瑤的包，說：“走，去黑龍江感受下。”于是改簽，繞過京城，直接落到哈爾濱。霜雪國度，冰晶萬裏。京城的齊二少臭罵梁森不要臉，拐走妹妹，圖謀不軌。
最後問寇瑤：“妹子，臉疼不？”
寇妹妹回答：“不疼，真的。”
齊遠程蹲在牆角，狠吸一口煙，滄桑吐出一個橢圓的圈，“算了，去就去吧。”随後補充道：“有什麽需要的話，告訴二哥哥，東北可是哥哥的盤兒，你……”
“啊呀，菜來了，好香好大一鍋肉，再見二哥。”
通話結束，齊遠程吸口煙，鼻孔裏冒出兩條白濃濃的煙兒。裝腔失敗，憋着了。
都沒有提到蔣一，心照不宣。
寇瑤第一次跟着梁森出游，朝夕相處，寇瑤發現梁森也曾去過不少地方。談起來時，梁森只搖頭失笑，淡淡說：“如鼠逃竄，實在不算好事。”
誰還沒有個過去呢。
這個世界上，寇瑤相信父母親，相信梁森，相信周野，相信齊遠程，也，相信蔣一。
相信他會回來，會回來問她一句：“有沒有快樂？有沒有想着我？”
哀愁的姑娘不宜和人聊天，無論說什麽，到最後，兜兜轉轉，繞來繞去，總能落在一個人身上。不過今朝思暮年，年少想白頭，是夢是幻是想長長久。
折返時，中途落在繁厚的首都，齊遠程風騷接駕，也不知幹了什麽邪惡事，一派揚眉吐氣的欠揍模樣。梁森閉眼假寐，順帶勸寇瑤，“妹妹，睡一會兒，別聽某人瞎叨叨。”
“嗬，梁老板，是怕我當着妹妹面兒揭你老底兒吧。”齊遠程得瑟，損梁森道：“怎麽樣，最近綠木那小破店生意還好吧。”
梁森平淡自處，也不意外，只避重就輕引火道：“唔還好。啊對，那小破店，現在是你妹子的。”
寇瑤把鬓邊發別在耳後，笑眯眯道：“來，接着說那小破店，我洗耳恭聽。”
“我靠真的假的！”齊遠程嚎，雙手搭着方向盤，整個腦袋活脫扭了一百三十度，“妹子成老板了。”
“小破店而已，入不了齊二少您老的眼。”寇瑤食指點住齊遠程太陽穴，将他的腦袋轉向前，“好好開車。”
齊遠程抿嘴微笑，很好，梁老板果然好手段，一個石頭子兒打暈一串大白鵝。老狐貍面上溫和平淡，心裏腸腸繞彎，最開始就打定了主意，卻不表明。早早把綠木給寇瑤，償還一些往日恩情，移交綠木後再對他交底兒，最後絕對能把他齊遠程給拿捏住。
綠木可是你妹子的資産，二少爺可得好好保護住，不然咱妹妹可就得破産了。
老狐貍指不定早就把蔣一納入計劃之中了。一直都在旁觀着呢。
恨得牙癢癢！
可有一點需得萬分認同：梁森做的事，真他娘正确精明，快刀斬亂麻又把所有一團糟的人推向該走的軌道，最後殊途同歸！不動聲色的高明。
接風洗塵後擺盛宴，齊二少纨绔奢侈，捧妹妹上天，做那彎彎一泓月。
心事得以纾解三分，寇瑤哼唧伸懶腰，揉揉粗了一圈的小肚肚，打道回府。
大學開學晚，元宵後還有時日，上班族開始忙碌，寇瑤成天待在綠木，開始學着當一個小老板。梁森傾囊相授，教她管理分賬，和客戶與廠商打交道。
梁森有心教，寇瑤也用心學。她本身是廣告專業，成績不差，又會做宣傳，勉勉強強能夠得到梁森的誇贊。忙碌中，情緒放空，不覺間，開學了。
不出預料，蔣一已申請退學。寇瑤去問張教授具體情況，張培生憾恨憾恨嘆息道：“我這輩子最得意的門生呀，還沒領出去，就跑了。”
寇瑤想想，說：“他肯定會回來的。”
“回來也不是我一手帶出來的學生了！”張培生痛心疾首拍腦袋，“不是我的了，多好的苗子呦。”
寇瑤心裏說：沒關系，還是我小哥哥。我的，心上人。
等他回來。不管他會不會回來，不對，他肯定會回來。
關于蔣一的去向，張培生說“我都沒見着人，就被告知他退學了，反正出了國，看來家裏不簡單。”白發教授眼巴巴看着寇瑤，問她：“你不是她女朋友嗎，能悄悄給我說，他在哪兒嗎？我絕對不告訴外人。”
涼絲絲的空氣溜進來，寇瑤一噤，說：“我不是，也不知道。”
起身，彎腰致謝，“謝謝教授，打擾了。”然後離開。
天氣乍暖還寒，寇瑤縮了脖子。
下午沒課，她去了管理學院，看見電梯，走進去。按到最高層，門開，不出來，又按到最低層。毫無意義，不亦樂乎。
回寝室，悶頭大睡。
被許多多叫醒，時間已是第二天中午。
“瑤瑤你都虛了，你還說自己長胖一圈，我看你都瘦成精了。快來快來，熱乎乎的肉包，這是紅豆粥，還有這些，都可好吃了。你想吃什麽？”
許多多嘟囔囔着，給寇瑤遞吃的。
寇瑤伸個懶腰，睡眼惺忪，“你等下，我刷牙，頭有些懵，上午點名了嗎？”
“點了，你被記過了！”許多多一下子生氣，叫嚷着：“我想替你答道來着，可老師熟悉你，我就說你請假了。然後那個潘靜雯，她竟然給導員打電話，确認你是逃課。你又被認為撒謊，被老師和導員都給記過。”
寇瑤刷牙，嗚嗚嗯着，漱口後，問：“你咬人家了沒？”
“我想呀，可大家都堵着我，我又蹦不起來，想鑽過去，結果被班長拽住了。”許多多擰眉，一副快氣死了的表情，“還有大神不是退學出國了嗎？潘靜雯說是他不要你了，為了躲你才離開的。還說你早沒清白了！她才沒了，她和別人同居，誰不知道！”
寇瑤走過來，捏捏她臉蛋，說：“乖，看我給你出氣。”她喝口粥，撥通李清海的號碼，擴音，聽見那邊故作親昵的‘寇妹妹’後，寇瑤捂住炸毛許多多的嘴巴，軟綿道：“李先生，你在公司嗎？”
那邊潘靜雯嬌滴滴道：“海哥哥過來嘛，人家的內衣帶扣不住。”
許多多雙腳亂蹬，急得抓牆，你怎麽聽的下去了寇大姐！
寇瑤翻白眼，嘴裏卻輕微嘆息，對李清海哀聲道：“突然覺得，身邊沒有能夠比得上李先生的人了。”
李清海是分公司一個部門的副經理，沒法輕易接觸到總公司核心成員，但他的職位和資金紐帶相關聯，來錢快，人也花。惦記寇瑤許久，今天總算是小有進展，李清海立即說：“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寇瑤繼續裝，“不太好吧，我晚上不想回學校，而且你那邊有我室友。”
潘靜雯又在催促，“你癱了？還不過來幫下忙了。”
李清海也不敷衍了，直接說：“自己弄！”
轉而溫聲對寇瑤說：“沒關系，現在起，我恢複單身，寶貝，我待會兒去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