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

從沒想過, 轉身離開後, 我會以這樣的方式失去你,又在天微微發白時, 用狼狽的姿态找到你。從沒想到,我們會用這樣鮮血淋漓的方式見面。

你昨晚說晚安。

今天早上, 我們失安。

是不是不該離開,是不是應該死皮賴臉纏着你,耍流氓也不要離開?是不是應該為了一己之私重新敲開你的門, 拿走忘在那裏的鑰匙, 然後借故不走了?

就應該去打擾她的。

為什麽知道她跑下來,不折立即回去?

魚肚白的天,漸起的大霧也一片白,蒼茫茫的視線裏,周野看見滿地細碎尖利的小石子。有一處碎石子上,染着刺眼的血跡。

那個小可憐, 就縮在離血跡最遠的、冰涼粗糙的角落裏, 雙手抱着膝蓋,人如抖篩。周野的眼睛被血跡染紅,他手腳冰涼, 僵硬走過去,顫抖伸手,碰她。她狠狠推開,別碰我!滾開!

周野跌坐在地,手心被割破, 流了血。他擦幹淨,撿起來她的眼鏡,給她戴上,溫柔叫她:“多多,是我,周野。”

“我是周野。”是那個沒有保護好你的混蛋。

“周野?”許多多迷茫擡頭,恍惚的神情,一派空洞。她重複一遍,“周野?”

是那個她快要死掉的時候,一心念叨的周野,一直沒有出現的周野。

“你為什麽不來,為什麽不救我,我拼命的叫你,拼命的叫你,拼命的叫你……”許多多抽泣着說,她捂着耳朵,又慌亂捂住身體,“你都不來,你怎麽不來,怎麽不來呀?”

他們堵住她的嘴,她沒辦法大喊大叫,那一聲聲周野就卡在她喉嚨裏。

周野抱住她,不敢觸碰她那整個被石子磨破劃傷的後背,“對不起,對不起。”周野眼睛紅彤彤,流出的眼淚像是浸了血。

許多多聲音沙啞到發不出聲音,卻每一個字都捅進周野的血肉裏,反複攪刮,恨不能将他從內部淩遲。

Advertisement

周野給許多多披上衣服,橫抱起她,“我們回去。”

我們,回去。

寇瑤來時,許多多已經睡着了,她緊緊抓住周野的手,用力的抓,掐破了皮,流出血,染紅她嫩白的指尖。周野不吭不聲,另一只手握着許多多的頭發。

“她要我剪掉的。”周野說,嗓音喑啞如磨砂,卻放輕語氣,生怕吵醒她。

寇瑤跪趴在床邊,看她臉上的瘀傷,眼前突然模糊。這個瓷娃娃一樣的姑娘,已經碎了。

“誰幹的?”

“在查。”

許多多被夢魇住,她發抖搖頭,整個人開始掙紮,吞吐着破碎的語言。周野慌忙抱緊她,輕撫她後腦勺,柔聲哄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在呢,沒有壞人。”

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直到許多多安靜下來,小小的身體窩在周野懷裏,死寂無聲。情緒穩定,許多多開始說話,她閉着眼睛,嘴巴微微張開又微微閉上,“我本來要洗衣服的,風大,我的襪子會被吹跑。”

她停了好久,又繼續說:“她關門撞我,撞到了我鼻子。”

“潘靜雯!”寇瑤站起來,面色陰沉,“我去找她!”除了她,還能有誰這樣惡毒惡心。

很快,水落石出。

不過是因為李清海目光留戀許多多,許多多又得到了周野喜歡,她平時又總和潘靖雯做對。

不過是這些而已。

寇瑤一巴掌扇在潘靜雯臉上,不解氣,再扇一巴掌,打得潘靜雯跌倒在地,雙頰紅腫。寇瑤揪住潘靜雯頭發,咬牙問道:“是誰!”

“我不認識,是李清海找的,我知道你耍了他,他想報複你。我就說找人輪你,他給了我聯系方式和六十萬現金。”

寇瑤陰沉不語,沉寂盯着潘靜雯。

潘靜雯哆嗦道:“我沒想過把你怎麽樣的,我就是騙他幫我,我最開始的目标就是許多多,不是你!”

“聯系人給我。”寇瑤說,她倒情願潘靜雯找上的是她!她會一刀刀刮掉他們的皮肉,把他們扔進螞蟻窩中!

潘靜雯說:“手機在卧室充電。”

寇瑤揪着她頭發,就那樣一路強拖,把她拽進卧室。潘靜雯手抖,操作好半天才找到那個號碼,“我把錢給他了,他找的人。”

寇瑤記下號碼,用自己的手機給周野打電話,“找到了,你找人過來,先把潘靜雯囚起來。”

周野真想一刀砍死潘靜雯,可許多多一直偎着他,他不能離開。便派了人,在潘靜雯那裏守株待兔等李清海回來。

事情傳到梁森和齊遠程那裏,他們的第一反應是趕緊動身,去幫助周野,弄死這幫王八蛋。至于商定好從李清海身上下手的計劃,齊遠程直接罵道:娘的見鬼去吧。

周野早就和兩哥們提過許多多,說小丫頭片子多可愛多招人疼。又有寇瑤曬圖曬日常,大家雖然還沒見過許多多的面,可也挺喜歡她的。

現在出了事情,再顧及自己的野心私心,簡直不是人。

等捉了李清海,非把這孫子拆成八塊喂狗去。沒有他,潘靜雯再蹦跶,也不可能有渠道買兇玷污許多多。

不過沒等齊遠程買到機票、梁森開車趕過來,李清海被車撞成植物人的消息就炸開。梁森弄到現場監控,看情況,是故意撞人,而且不撞死,只撞成廢物,茍延殘喘。

這不是報應,是蓄意報複。

很久之後,梁森才告訴寇瑤,那是蔣一幹的。開車的是他,親自撞殘李清海的,也是他。他消失的這許多許多天,都在她身邊,守着她。等到确定她可以照顧好自己後,他才離開。

這是很久很久之後,才姍姍而來的真相。梁森當時就知道了,卻不能告訴寇瑤。

如此一來,蔣朝進必然會關注這件事情,梁森不能露面。至于齊遠程,蔣閻王能不知道他和周野稱兄道弟嗎?

通過手機號碼查出來聯系人是本市地下賽車場的頭目,叫姚坤,聲名惡臭,是圈子裏的一顆大毒瘤。作為職業賽車手,若參加這種極其非法的比賽,會被終生禁止參與任何正規賽事。

醫生給許多多注射了一針鎮定劑,她會安穩睡上幾個小時。周野給她蓋好被子,親親她的額頭。

于是動身,去複仇。

今夜有非法賽車活動,姚坤主場,周野帶人圍住場地出入口,和寇瑤齊遠程進去找姚坤。姚坤那種交易做得多,清楚周野的目的,他也不廢話遮掩,直言道:“賽一場,你贏了,我告訴你他們的下落,随你處置,輸了,這輩子不能報複他們。”

這是姚坤的規矩,願賭服輸,不願賭,滾蛋!有一點,但凡經由姚坤拉線做的交易,不從他嘴裏問出下落,不花上幾個月,根本找不到人。

周野怎麽可能要那三個人多活幾個月?他當即同意。而他,相當于直接放棄賽車手身份。

姚坤這才說規則,“兩隊四個人,男女車手各一,時間內第一個到終點的,算贏。”說罷看眼寇瑤,意思确鑿。

寇瑤已經拿起頭盔,齊遠程攔住她,“說了是你嗎?”這可是玩命的。

周野也說:“這次不用你。”

寇瑤不語,試戴頭盔,頭發太順,有些礙事,她又取下頭盔。先對齊遠程說:“二哥,你得信我。”複看着周野,說:“必須是我。”

這一場,只能贏,不能輸。

周野明白,她必須上,就說道:“你只管沖,不要管後面。”

寇瑤拒絕,“野哥,你得贏,只能是你。”姚坤膽敢這樣賭,就證明那兩個車手十分厲害。寇瑤雖然師從周野,也随周野上過幾十場比賽,可畢竟是業餘的。

可其實,這不是賽車,是賭命。姚坤暗點了她,許多多在等他們報仇,她再适合不過。

找齊遠程借了一把袖珍的折疊軍刀,寇瑤握住長至腰間的頭發,揮刀,貼着耳朵割斷。幾年長發,在場地上随風飛舞。

最後那一株生根發芽的天真,也随着大風,随着長長的發絲,飄遠了。

換賽服,戴頭盔,試車,作調整。

十分鐘後,比賽開始。周野領先,後面三車并行。

對方兇殘,直接撞車。恰到大轉彎,寇瑤重心歪斜,整個人幾乎貼地疾馳,護膝被磨得發燙。車輪在賽道上磨出深黑的印子,引擎轟鳴震耳。

齊遠程緊張到手腳發涼,而觀衆瘋狂吶喊。一個女車手,能如此搏命炫技,幾秒內擺脫雙向夾擊,朝向第一,連職業車手都難做到。

他們以為寇瑤在炫技,而那不過是忘了生死的超越。

兩個車手看出寇瑤是炮灰,故意牽制他們,立即改變戰術,一個纏住寇瑤,一個死死咬上周野,非法改造的機車,用了國際禁止的速度,很快追上周野。最後兩圈時,賽況膠着。

一圈半,兩車你追我趕,周野險超幾厘米。

不能有任何僥幸,必須是穩贏,贏得不容置疑,讓姚坤毫無轉圜狡辯之機。寇瑤加速,車子開始震蕩,她冷靜盯着身邊的車手,轉彎時,車輪側歪,撞上對手前輪,剎那間失控,對手連人帶車飛離賽道,摔得車體肢解。

可寇瑤也不好受,她艱難控制住平衡,護膝磨破,她膝蓋鮮血淋漓,隐約見骨。

還剩半圈時終于重新調好速度,寇瑤落了他們整一圈,時間也不到三十秒,贏是贏不了的。她也沒想贏,她只想把那個死咬周野的車手給撞倒。

距離終點二十米,兩輛車子直逼寇瑤,寇瑤從後視鏡裏看好角度,對周野做個手勢,周野在越過寇瑤的瞬間突然提速,寇瑤車身猛拐,做盾般擋住對手。

兩輛車同時倒下去,寇瑤被甩得很遠。腦袋着地時,全場歡呼,周野贏了。

周野扔了車,奔向寇瑤,“瑤瑤!”齊遠程也狂奔過去,他摘了寇瑤頭盔,姑娘鮮血滿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