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

陳希嘴一動, 不想說話。

陰魂不散的齊遠程巴巴趕過來, 正巧聽見一個女人惡毒罵道:“就得打死這種良心被狗吃了的孩子。要不就打斷腿,看她還跑不跑。”

齊遠程腦門直接竄火。他走過去, 管她是女人還是王八蛋,上去就把人推開, 護住陳希,指着這群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婦女道:“特麽的一群潑婦,給我滾。”

那要吃人的架勢, 把幾個女人吓得不敢說話。

齊遠程火大喘粗氣, 他都沒舍得動一下的小野狗,還能讓別人打罵,真是生氣。回頭,齊遠程問陳希:“這都誰呀,在你門口鬼嚎。”

陳希臉上有一瞬間的笑容,她回答齊遠程道:“不認識!”

“說什麽呢, 這是你媽媽!”

齊遠程怼道:“你說什麽呢, 她媽怎麽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趕緊滾!”氣焰嚣張得十分嗆。

陳希媽媽也生氣, 罵道:“給你臉了,正經人家的婚事你不要,跑來勾搭這樣的小癟三,你是恨不得別人戳着你脊梁骨罵你下賤!”

齊遠程“啧”一聲,“下賤你妹!”

他要揍人, 被陳希拉住,她胳膊挽住齊遠程的,平淡道:“小癟三挺好。”

懶得面對這一群潑婦,陳希拉走齊遠程。齊遠程撓撓腦門,說:“家裏的事兒,我可以幫你解決。”京城是他的地盤兒,他出手,肯定能搞定。

陳希卻搖頭:“不用,多謝。”

很是客氣。齊遠程卻樂了,覺得剛才的威風沒有白耍,這小野狗已經軟了态度。別看她一臉漠然對什麽都保持警惕,可就是一條小野狗呀,有軟軟的身體和怯怯的內心。

剛見到陳希,齊遠程就知道,她是個得疼着的小野狗,照顧好了,她會生出強大的依賴性,會忠誠一生。

夜晚的比賽沒什麽可遵守的規矩,只要能贏,然後別死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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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野是不大原意讓陳希去的,可陳希想去,而且她只是在周野店裏工作,周野并無強硬的理由阻止她。正好現在有個齊遠程,他死活不讓陳希去,陳希難得沒有一走了之,而是問他道:“原因呢?”

齊遠程回答:“怕。”他抿嘴,長出口氣,繼續道:“之前看過瑤瑤的比賽,她飛出去時,我吓得腿軟,我怕。”

覺得意思不妥,齊遠程又趕緊解釋:“我是相信你的技術,可萬一別的車手玩陰招呢?到時候我就不是腿軟,而是直接躺屍了。”

說着也覺得好笑,齊遠程低聲笑,朗朗的,很悅耳。

陳希仰頭喝完啤酒,把易拉罐擱在齊遠程無意識攤開的手掌心裏,緩慢說道:“不去了。”

月明星稀,陳希背靠在欄杆上,雙手斜斜展開,抓住欄杆,她對齊遠程說“齊二少,我之前聽過你。”她不看齊遠程,極目遠望天際,眼睛裏落滿星光,“挺猖狂的,拉幫結派打架鬥毆,沒什麽好。”

齊遠程就握着陳希放他手裏的啤酒空灌,笑道:“真沒什麽好?我覺得我在京城頗有美名。”

陳希搖頭,“真不知道。”

忽然間,她覺得這夜,挺溫柔的。

齊遠程猶豫片刻,還是問道:“今天那群人,能講講嗎?”

“嗯,我親媽和一群極品親戚,要我嫁給一個五十多歲的暴發戶,我就跑了。”

陳希說得淡然,怕是不在傷心之處。

她又說:“對親媽沒什麽感情,她生我時難産,丢了大半條命,可也沒養過我一天,二十多年,我對她仁至義盡。除了被開除和相親。”

“相個毛線親,什麽年代了,還不如勾搭一個小癟三來的痛快自在。”齊遠程嘀咕道,又指指自己,“你眼前就有一個。”

陳希哼笑幾聲,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踢踢,說道:“齊二少,你可不是小癟三。”

“我是,我就是,你今天不是剛承認過嗎?”

“我才不喜歡什麽癟三,都慫。”

“哦,那我就不是癟三,我是京城齊二少。”

風溫柔,齊遠程的臉皮子也愈發變厚。

“還有就是大學裏被開除,非法賽車,幾個人鬧出人命,大家都被捉了,學校本就三流,也懶得管,直接開除了事。”陳希道。

齊遠程看着陳希,起身靠近她,笑道:“那你還挺酷的,要是我,我家老頭非把我拆了回爐重造。”

逗笑陳希,她回望齊遠程,張嘴,又突然不說話。好久後邁步離開,“走了,多謝收留。”

哎,別走不行呀?齊遠程伸出手,想挽留,鬼使神差挺下,随她走出去。小小的傾訴後,她需要獨處。

安靜了兩天後,陳希媽媽也沒再堵人,而是悄悄跟了她去周野那裏。周野的店很大,幾年的車都是名牌,陳希媽媽不認識,照着網上的圖文對比,看一輛嘴裏說一個乖乖。

陳希在這裏工作,那工資肯定高,得要她交出來。

許多多就看着外面幾個婦女貼着她家店的玻璃往裏看,叫了陳希說道:“陳希姐姐,你看呀,外面有幾個阿姨在幹什麽?”

陳希從一輛跑車裏出來,擡眼,沒說話,而是先對同事說:“引擎有雜音,拆開看看。”她攬住許多多的肩膀,出主意道:“小老板娘,發揮你演技的時候到了。”

許多多:“呀,演什麽,快告訴我。”

齊遠程神特麽的冒出來,順帶攬住陳希肩膀,臉從陳希面前伸到許多多跟前,賊兮兮道:“演兇殘的地主婆。”

許多多:“其實我想演小紅娘或者是小仙女的。”

陳希和齊遠程:“………”

陳希媽媽幾個正分析陳希的工資,就看見一個小姑娘走出來,看起來特別沒攻擊性。陳希媽媽就緊緊拉住許多多,問道:“小姑娘,你在這裏上班?”

許多多先是愣,然後反應過來,點頭道:“對呀,我是管賬的。”

“呦,會計好呀,會計好。”陳希媽媽稱贊後,又問:“那你這裏工資很高嗎?”

“高,高,特別高。”許多多說,那幾個女人眼睛亮了。

許多多左右看看,壓低聲音道:“很多人都想來工作的,不過不好進,前幾個月有個北方女孩過來應聘,失手刮花一輛車,進口車,國內都沒法修,算下來那維修費得五百萬。”

“哎呦我天,哪個人這樣不長心?”

許多多說:“叫陳希,這不,在店裏打工還債呢。可她性格不好,大家都不怎麽理她。”

女人話裏有話地附和道:“對啊,這種人在社會上就是禍害,還不如老實在家孝順爸媽。”

許多多強烈表示贊同,說道:“對的呀,我們老板說了,十年內還不清,就追到她家裏,找她爸媽要債。”

陳希媽媽擺手,撇關系道:“她爸媽早死了,你們老板要不到錢的。”

陳希在裏面聽得真切,她面色不怎麽好,轉身,撞進齊遠程刻意準備好的懷抱裏。

很溫暖,胸膛裏有強壯的心跳聲。

“要不,你找我要個家吧,我給你。”

嗡嗡的震動從齊遠程心口處傳出來,帶動陳希的耳膜,陳希竟然沒舍得離開。

可要不得,也不敢。

許多多蹦跳着進來,拍手道:“好啦好啦,趕走了,我不是兇殘地主婆,是善良小會計。”陳希退離齊遠程懷抱,對許多多道:“謝謝你呀。”

齊遠程咬牙切齒:“進來的真是時候。”

許多多皺鼻子,“你就這樣對待你女朋友的恩人的?”

齊遠程眉開眼笑,“嗨,這話中聽。”

第三次見到陳希媽媽,齊遠程赤|裸裸體會到什麽叫做小人難纏。這一次,倒不是來逼陳希回家嫁人的,而是和她劃清界線。不過前提是陳希真欠了人家五百萬。

齊遠程裝小癟三上瘾,大咧咧把幾張文件拍在桌子上,“五百萬,我這輩子都要幫她還完!你們愛管不管,不管趕緊滾犢子!”

女人拿起維修費用估算表和欠款合同,拍下來不知道傳給誰,還說道:“你等下,我找律師做個鑒定。”

齊遠程踢開桌子,指着女人腦門罵:“你特麽的找抽!”

倒不是害怕被拆穿,只是這女人的态度,當真讓人心死成灰。難怪陳希看着外向,實際上都不怎麽和人貼心交流,全是被這混蛋娘們兒給禍禍的。

很快,有消息,女人看後,臉色發青又透白,“敗家玩意兒,你愛去哪兒去哪兒,以後我不是你媽。”

站起來嫌棄離開,卻突然停下來,女人看看陳希的房子,想要問話。齊遠程真怒了,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果盤砸過去,砸在女人腳前,玻璃迸開,劃傷女人的腳面和小腿。女人尖叫,破口大罵。

齊遠程抄起水果刀就上去,女人驚慌逃跑,外面幾個親戚一看,吓得面如土色。齊遠程就那樣提刀站在門口,驟然冷靜道:“再敢來打擾陳希,我弄死你們,老子窮光蛋人渣一個,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

陳希站起來,走到齊遠程身後,安靜地說:“這房子是租的,明天到期,你以後,再不會找到我。”

“找你還債呀,随你便!”女人懶得多看一眼,急匆匆拉着一群人離開,嘴裏依舊嚷道:“白瞎這一趟,五百萬,還到下輩子吧,當我沒生過她。”

有錢人怕難纏鬼,難纏鬼怕真窮人。

這人和鬼,究竟誰怕誰,還真不一定。

齊遠程的這一招,非常斬草除根。他撕掉那幾張紙,罵了句髒話。

找不到陳希,是在第二天早晨。

齊遠程大清早給她送早餐,過來敲門,發現沒人。發短信也沒回複。齊遠程以為是人沒有起,就等着,後來覺得不對勁,狂按門鈴,确定裏面沒人。

完了,不會是因為傷心,離開了吧。她一個人,随便去哪兒拿着錢就走了,可就真不好找。

齊遠程陷入一種自我幻想中,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看上眼的,怎麽就飛了呢?

突然間的,心裏空落落,齊二少有些難受。

“喂,幹嘛呢?”陳希無波瀾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聽音兒有些意外。齊遠程頭抵在門上沒動,幾分鐘裏都保持那個滑稽的姿勢。

陳希納悶,挪動步子上前,“齊遠程……唔……”

名字之後,是被唇舌封住的話。齊遠程緊緊箍住陳希,往自己胸膛裏擠壓,他又把她按在牆壁上,身體的每一處都密實貼着陳希。

陳希能夠感受到齊遠程的緊張,那種緊張,還有一個更動人的名字:在乎。

“你要是走了,我打斷你的腿!”齊遠程威脅道,好不色厲內荏,又一腔害怕。

也只有害怕的毫無辦法和脾氣了,才說得這樣沖動莽撞。

齊遠程捧住陳希的臉,凝重看着她的眼睛,問道:“你去哪兒了?”

陳希如實回答:“找房子去了,想換個地方住。”她舉着手機,說:“本來想給你說的,手機黑屏了。”

破爛手機,毀我愛情!

齊遠程仇視那手機幾眼,拉着陳希的手腕,“走,買手機去。”

“剛交了一年房租,我卡裏沒多餘的錢。”

齊遠程把錢夾塞進陳希手裏,強行逼迫她握緊,報出六個數字,又說道:“你還能給我花破産不成。”

拽的很,可一回味兒,陳希竟覺的歡喜。她捏進尚且帶着齊遠程體溫的錢夾,想到最近種種,恍惚覺得好似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這人生呀,幾十年一眨眼好像白活,十幾天一回神好像人生圓滿。

陳希用齊遠程的錢夾拍他的後腦勺,不輕不重,撒嬌一樣。齊遠程撓撓,笑眯眯問道:“打我幹嘛?”

“沒事。”陳希回答,忽然說:“新租的房子,臨窗有條河,水清淩淩的。”

齊遠程把陳希拽進懷裏,纨绔子弟做派道:“我那公寓,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呀,你要不要來?”

陳希問他:“北邊的家,還是這裏的?”

齊遠程恨不得扛起來陳希,他大笑道:“只要你喜歡,東西南北我都挨着水買房。”

“哦。”

“哦,哦是什麽意思?別介呀,快快,說清楚。”齊遠程蹬鼻子上臉,糾纏着問,笑的很是欠揍。

陳希甩開他,走出小區,碧海藍天,有四季微風。

她回頭,伸出兩根手指頭,“兩個問題。”

“你說你說!”齊遠程拍胸脯信誓旦旦:“我問心無愧。”

聲音層疊回蕩,陳希偏頭不看他,又轉而望他,“第一個,那天晚上,你真醉了?”

哦,那個呀,真醉了。所以遲鈍,不曉得自己竟然一見鐘情了。

齊遠程笑,扳住陳希的臉,說道:“嗯。”

坦然承認,他想到那雨夜裏,他醉眼迷離。她來接他,為他扔掉傘,淋得透徹。卻難得的,毫無怨言,甚至不曾皺眉。那樣無所謂,那樣的體貼細膩。

“第二個問題,你問。”齊遠程迫不及待催促道。

陳希手心貼在齊遠程心口,不懷好意打量他,哼笑一聲,輕輕推開。兩人隔了一步遠,陳希說:“要不試試?”

這不是第二個問題,她卻鬼使神差不問了,脫口而出後補充問道:“行不行,給個信兒。”

齊遠程這才反應過來,呆愣片刻,跨步上前,抄住陳希的腰,把人扛起來,“行!試試!”

陳希感覺,哪裏都是甜的。

試試吧,挺好,又不吃虧。

“陳希。”齊遠程突然叫她,她回答道:“嗯。”

他只是想叫叫她,她無端端讀懂,所以不問,只回答他。

齊遠程捏捏陳希的手,感嘆,這人世的相遇呀,多奇妙。

陳希這條小野狗,你真心給她溫暖,她會收斂起獠牙和冷漠,對你忠誠一生。

而齊遠程,眼毒,心動,最後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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