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 ...

你有沒有特別害怕的時刻, 有沒有在冬雪裏, 遇見太陽?

有,在她對我微笑時, 我看見太陽,得到新生。

以上, 送給那個義無反顧前行的小妖精:易濃。

那個單眼皮的男人很迷人,眼角的胎記猶如淚痣,看一眼, 會被吸過去。

易濃隔着玻璃看得認真, 咖啡店有舒緩的鋼琴曲,她覺得這是為他獨家彈奏的。易濃拿出手機,準備偷偷拍下來那個男人。

突然,男人目光偏轉,安靜撞進她的手機裏。他溫和的目光裏,忽然有了笑意。

那瞬間, 易濃心醉了。手上失去所有力氣, 手機滑落,砸在桌面上,又掉在腿上, 易濃慌忙去撿,照片拍得模糊不清。

再看外面,那個男人只剩背影。腦中魔祟做惡,易濃拔腿跑出去追,闖了紅燈, 繞過拐角,驚喜大膽地拽住男人的胳膊。

“你等下,等下。”她嚷道,喘着氣,臉上雀躍。

男人回頭,略感意外,他唇畔有兩三分無害的笑意。

易濃覺得出不來氣,不知是跑的還是那一瞬間被迷的。她舌尖有些顫抖,說話卻大方清晰,“我叫易濃,容易的易,濃情的濃。”

她直勾勾盯着男人,想要得到回應。那男人也溫柔,輕聲道:“梁森。”他沒說是哪兩個字,反而調侃道:“不容易濃情。”

易濃覺得躁,又不禁慌亂,連忙擺手解釋:“不是不是,我不容易情濃。”她急于證明她不是為了美麗的豔遇才追出來的。

手忙腳亂地又問道:“你去哪兒?”

梁森不慌不忙抽回胳膊,笑道:“多謝。我往西。”易濃沒反應過來,卻呆傻看着他走遠。耳邊,是山海呼嘯的聲音。

太劇烈、太愉悅,以至于整個人都如墜雲霧中,還以為是做了春|色的夢。易濃全身發抖,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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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神時,梁森早就不見蹤跡。

易濃失魂落魄,在路上七拐八繞,最後也不知道走進了哪條街中,轉進了哪家奶香四溢的蛋糕房中。很精致的小蛋糕擺成排,架子四周全是各種綠色植物,店外也是。

此時,易濃尚且不知道,梁森偏愛綠色,尤其是植物。

欲走未走時,聽見店員的閑聊。

一個店員說:“剛才那個男人好帥呀,他單眼皮哎,眼角是淚痣吧。”

另一個店員說:“收銀時我忍不住問了幾句,說是去爬雪山,路過咱們這站,就停了一天。”

易濃定住身,耳朵捕捉信息,連标點符號都不放過。再多的,卻是什麽都沒有了。只知道梁森是來爬雪山的,可這裏的鐵路線那麽多,可通往的雪山也有幾座,她該怎麽篩選?

會不會一旦錯過了,這一生,就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

易濃覺得不寒而栗。她出格大膽,連形容自己心情的詞語都和別人相差很多。可她就是覺得不寒而栗,實在是不願意錯過那個男人。

對了,他說他往西!

西邊,有什麽雪山可以爬?梅裏雪山?那可是禁止攀登的山!

易濃心驚,她搖頭,太冒險了!她匆匆上網搜索相關信息,送死一樣買了裝備立即坐車去找梁森。

他們倆也該是一路人,竟然選擇了相同的路線。

只是在半道遇到小風雪的時候,他們還沒能碰面。易濃從小跳舞,基本功紮實,身體素質也不錯。待小風雪快速過去,易濃原地休息片刻,繼續往上爬。

若論起不要命的程度,她遠比梁森更深。好像是閉眼走鋼索,她稍不留神,就會被這座無情的大雪山給吞沒。

一個人根本爬不了太高,易濃再上三百米之後,開始力竭,她自言自語道:“再往上一點點,就一點點,看不見人我立即下去!”

于是就緩慢爬上去,五十米之後,看見巨大的裂縫。易濃腳下打滑,身體趔趄,直接往滿是冰錐的裂縫底部栽進去!

千鈞一刻,梁森從後面扯住了她的手,将人死命往後拉,抱在懷裏後雙雙滾在雪地上。易濃面色煞白,包裹嚴實的身體也開始發抖。看見摘下雪鏡後單眼皮帶淚痣胎記的男人後,易濃眼珠子“啪嗒”落下來。

梁森摘掉又口罩,問她道:“有沒有受傷?”

易濃也扒掉自己的口罩和雪鏡,雙臂緊緊環住梁森,說道:“我來找你,你又救了我!”

她覺得是天意。這個傻愣的姑娘還在笑,眼睛上是尚未幹掉的眼水,看上去有些憨。

梁森才發現竟然是她。他攙着易濃站起來,沒說話。沉默片刻後,眼神陡轉成嚴肅,他對易濃說:“胡鬧!”

又開始起了寒風,有雪紛飛。腳下厚實密匝的冰雪層,悄悄凍住梁森的話。

易濃嘴唇蠕動,一時間失語。天氣開始變差,梁森凝眉,快速給易濃戴上口罩和雪鏡,牽住她,往山下走。

他本來就只是來看看,沒打算不要命登多高的。現在碰到易濃,還是追着他來的,梁森覺得好笑。

天氣突變惡劣,風雪太大,兩人幾乎寸步難行。這座幾乎是給人類準備送死之處的雪山,把兩個人攔住了。

兩雙戴着厚厚手套的手緊緊扣住,梁森拉着易濃艱難行走,他稍微在她前面,為她擋住大部分的風雪。易濃透過雪鏡看梁森,笑的像個二傻子。

後來想想,那一次沒死,實在是滿天神佛的齊心保佑。脫離危險後,風雪也消失,陽光乍現,非常刺眼。

易濃卻突然摘掉雪鏡,手放在額頭上,笑着對梁森說:“看,是太陽。”

她的眼珠子在這白茫茫的世界裏黑的透亮,陽光從她身後射過來,光線灼灼,掩不去她飛揚的神采。

究竟有什麽意義?

梁森一直迷茫的問題,在易濃乍然驚喜的歡笑裏,露出了眉目。

一切他所逃避的、躲藏的、不敢去放手一搏的,都在易濃大無畏的舉動中,化成飛灰。在這個不屬于人類的冰雪無情世界裏,攀登和送死都有了意義。

梁森知道了自己心中最重要的東西。

不再躲藏,要活在陽光之下,像那些優美安靜的綠色植物一樣,每天都在太陽裏醒來,等待着存活的雨露,然後在寧靜的夜裏看到星星和月亮。

哪怕是陰雨天,也會有所期待,知道總會晴的。

這個叫易濃的女孩,給了梁森意義。

這一年,他正是四處逃竄的颠沛時期,流離之中安靜平和,卻空洞迷茫。如同雪山一般,無情無波,又可以很溫和。

這天過後,梁森不告而別,回去,開了一家甜品店,取名:綠木。

不久之後,娛樂圈出了一個叫易濃的小藝人,開放大膽,什麽都敢演。店員閑聊時提到這個話題比作品熱上千百倍的小藝人。無非是喜歡捆綁炒作,今天和誰誰誰牽手逛街,明天又被狗仔跟拍與某某私會酒店。

總之,她的花邊消息比她參演的電影更精彩。

一次黃昏,梁森和寇瑤在店裏坐着。電腦按照推薦放歌時,剛好切到一首非常深情的小衆歌曲。只有簡單的吉他伴奏,間奏時有很大的風雪聲。

梁森側耳傾聽,有些失神。

擡頭問寇瑤:“這是什麽歌?”

寇瑤咬着吸管,正在低頭刷高考真題,頭也沒擡地回答道:“意濃。歌手叫易濃,不易的易,情濃的濃,詞曲唱都是她。今天剛發布的新歌,全網都在循環推薦。”

意濃,情深意濃。梁森易濃。

多麽別有用心的尋找和呼喚。

而寇瑤,又是那樣恰到好處,給了一個更妥帖的解釋:不易情濃。

店裏是缥缈的歌聲,寇瑤似乎也很喜歡這首歌,她放下筆,認真喝着西瓜汁。聽到那句“從此為你,風雪萬裏”時,寇瑤歪頭笑,問梁森:“很有情感是不是?可又淡淡的,好像是刻意唱給誰聽的一樣。”

梁森笑,單眼皮的弧度彎的幹淨,他說:“不知道。”

寇瑤挺喜歡這首歌,拿出手機粗略了解下易濃這個人。反正也不想刷題,寇瑤便多說了兩句,“網上都說易濃是妖精,我就只是聽這首歌,覺得她很固執。”

是嗎?還真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進了娛樂圈,名聲狼藉也任性自在,怎麽不知道愛惜自己?

不禁想多,梁森自覺失笑,點下寇瑤腦門,“刷題,再一個月高考,大家都等着看呢。”

寇瑤仰頭笑道:“肯定能考好,上大學裏找一個愛到心尖裏的細哥哥去!”

天黑,周野趕過來,手裏抱着一本厚厚的書籍,進來後扔給寇瑤,說道:“京城齊二少寄過來的,要你‘死活都給考到首都去’,這是原話!”

寇瑤推開書,說:“才不去!我喜歡家鄉,才不要跑那麽遠。”

三個人叫了其他狐朋狗友去吃大排檔,開車路過商場時,看見《意濃》的MV,很簡單,就是易濃坐着彈吉他,她背後,竟然是梅裏雪山。

車子從巨幅電子屏下面經過,梁森看見易濃對着鏡頭說:“我沒換號,等你到明天中午日出時。”

梁森擡頭,從湧動的人和車流中,看見那個不要命的女孩,燙着風情萬種的波浪卷,眼角故意點了淚痣,成熟而妩媚。

只是那眼睛深處,藏着一種深情。

梁森感受到了,他別開眼,開車,平靜離去。

所有人,都在等待次日太陽初升,第一縷陽光照在易濃臉上時,她看看手機,沒有電話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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