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雖然我倆都挺聲名狼藉的,但日子該怎麽過就還得繼續怎麽過。即便外面關于我倆的難聽話是滿天飛,我們也毫不在乎。小日子還過得很惬意舒适。
只是有無數狗仔強大的蹲點,我倆現在上街都像是特務進城。不僅要全面換裝,大晚上去散個步還得雙雙戴上墨鏡口罩。
走在路上這樣的奇裝異服回頭率自然也是百分之百。我和葉斯年都毫不在意,手牽着手十指緊握像是兩個剛談戀愛的高中生一樣在大馬路上晃蕩着。
晃蕩累了,我想吃冰激淩。于是拖着葉斯年拐進了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不過進去的時候我們也沒把口罩墨鏡摘下來,所以才進門,人還以為是進來搶劫的。我看見收銀臺的小妹妹第一個動作就是抱頭蹲下。我和葉斯年頓時笑噴,互相對視了一眼,去冰櫃拿冰激淩。
我挑了伊利四個圈,他挑了可愛多。結賬的時候收銀小妹一臉緊張兮兮的盯着我,似乎怕我們會突然出手搶櫃臺的錢。葉斯年給了她張十塊的,她連收銀機都不打開,直接找了我們五塊。葉斯年沒有伸手去接錢,只是好心聲音卻不大耐煩的對她道:
“你找多錢了,只要找三塊。”
“那個、今、今天促銷,都打折。”收銀臺小妹都要哭了,好像我們是什麽窮兇極惡的暴徒,姑娘臉上□□裸的就寫着媽媽我好怕幾個大字。
葉斯年似乎還想和她理論,我卻看不下眼。伸手接過收銀小妹顫顫巍巍遞過來的錢,拉着葉斯年走了。
出了便利店,他還憤憤不滿:
“至于這麽怕麽?我就算把一張臉都遮住了,氣質不還在這麽!我這種走哪都吃香的氣質,她用得着這麽怕麽!?”
“我看人家就是被你那氣質給吓得。你那氣質配着你那張小白臉才正好中和一下,勉強算個邪魅狂霸。遮起來的話就……”我欲言又止,他便挑眉,冷冷問我:
“就怎麽了?”
“就氣場爆棚,完全的震住全場,完全的窮兇極惡,完全的陰風陣陣……”
“夏夏,我拜托你不會用成語就別胡說好嗎!!”
“誰說我不會用成語的!我是金牌編劇好嗎!?”我跳起來炸毛,他卻不屑,于是我做最後總結陳詞:
“反正就是一句話。”
Advertisement
“什麽?”
“你丫忒像黑社會了!”
“……”
我最後這句話似乎把他刺激的夠嗆,他整整沉默了半分鐘,然後冷眼橫斜我一眼,重重丢下幾個字:
“你等着瞧。”
說着,他轉身就走。我還沒反應過來他要去做什麽時,就發現丫蹲在一個白白胖胖的小正太面前貌似溫和的和人家商量:
“小朋友,叔叔的可愛多給你吃,你親叔叔一口好嗎?”
我:“……”
小正太:“……”
正太媽:“……”
然後隔了大約半分鐘以後,小正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縮到他媽身後,哭得驚天動地:
“媽媽,這個怪叔叔好可怕!!”
“……”葉斯年手握可愛多整個人呈石化狀無語,我笑的胃都疼了。
離開了挺遠後,葉斯年還在憤憤不平:
“什麽破小孩,一點眼光都沒有!!”
“哈哈哈……”
“多少人想親我我都懶得給她們親了,不識擡舉!!”
“哈哈哈……”
“還笑!不許笑了!!”
“哈哈哈……”
“再笑我咬你了啊!!”某人終于惱羞成怒了,我卻絲毫不怕,欠扁兮兮的撩撥他:
“來啊來啊~~”
話音落,左臉頰上就不輕不重的挨了他一咬。我此時還戴着口罩,他這一咬是隔着口罩咬的。我只愣了一下,便笑得更歡,不知死活的繼續揶揄他:
“嗷!被咬了被咬了,我明天要去打狂犬疫苗!!”
“……閉嘴!!”
“嘤嘤嘤瘋狗咬人了……”
我話還沒落下,就被他準确無誤的堵住了嘴唇。葉斯年做這種事情明顯輕駕熟路。即便是隔着口罩,他也能第一時間找到我的唇。而後隔着兩層口罩輕吻啃咬,甚至把舌頭伸出來隔着口罩抵弄我的牙床。
這是個煽情無比的吻,因為都隔着層口罩所以總是有種隔靴搔癢的無法滿足。激情被薄薄的一層紗遮掩住,反而有種別樣的旖旎。
一吻完畢後,我發現街上有不少人都在注視着我們,大約是沒想到兩個打扮的已經夠奇怪的人竟然還在當街接吻吧!很多人的眼神都是好奇、驚詫,我還看見有不少人拿出手機在悄悄拍照。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對着葉斯年使了個眼色。卻忘了隔着墨鏡他根本看不到。正對自己這樣二逼的舉動感到無語時,耳邊便傳來他低低的聲音:
“夏夏,我數一二三……”
“數什麽數啊!兵法說出其不意你懂不懂啊!”我說完這句話瞄準一個圍觀人少點的地方,拉着他轉身就跑。
跑了好一陣,确定已經安全了。我和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回神,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就想起年少時總是夢想有個人帶着你奔赴一場驚天動地的逃亡,私奔一般的美好姿态,原是我少女時期最愛做得那場夢。
今天這樣,倒有幾分和年少的夢相似。我看着他,忍不住便煽情了一把:
“斯年,我們這樣還真像私奔。”
他起初忙着喘氣沒有回答我,聽完這句話後,只愣了一下便回駁我:
“私奔你妹!你是我老婆,我倆關系合法的!用得着私奔麽。”
“……”你丫太沒浪漫細胞了!!我在心底腹诽,最終只能化悲憤為食欲,從他手中搶過我買的伊利四個圈,摘了口罩大啃特啃。
我吃了一肚子冰後心滿意足的回家了,葉斯年沒吃到自己心愛的可愛多,心情郁悶。怏怏不樂的跟着我上樓回家,到家門口後,我卻被吓了一跳。
我家門口蜷縮着個大活人,蓬頭垢面看不出是男是女,一身衣衫更是破破爛爛。此時正雙手抱膝,仰着頭閉着眼,留着一嘴的哈喇子。
我:“……”
葉斯年:“……”
我和葉斯年雙雙在門口僵硬了數秒,然後下一刻葉斯年突然走了上去,大無畏的踢了踢門口堵着的男人,一句話卻差點把我震飛:
“陳楠,你給我醒醒!!”
陳楠!?陳楠!?
我在心底無限放大這兩個字,然後瞬間被雷得外焦裏嫩。如果我沒猜錯,葉斯年認識的叫陳楠的人只有一位。那個近期在國際上舉足輕重,幾乎能和嚴皖導演平分秋色的國際名導!!業內稱為鬼才名導的天才導演!!!
也許是為了證實我猜想的沒錯,下一刻那個被粗魯踢醒的人就揉了揉眼睛悠悠轉醒,看見葉斯年頓時就用力撲了上去一個熊抱:
“兄弟接到你的消息後,我就直接從柏林翹了班過來,下飛機連眠都補,問清楚Jean你住在哪裏後就直接奔過來了,怎麽樣!?夠兄弟吧!?”
葉斯年卻是毫不留情的推開他,一句話說得冷厲無情:
“你很久沒洗澡了吧,全身都很臭。”
“我最近不是都忙着拍戲咩。”陳楠委屈的嘤嘤嘤,緊接着下句話就差點讓我吐血:
“快開門!給我找點東西吃,坐這麽久飛機我快餓死了!!”
“那個,不是有飛機餐麽?”我小小聲的插嘴,順手把房門打開,讓他們都進去。只是話音才落,就聽見葉斯年淡淡的向我解釋:
“他一直很怕坐飛機,每次坐飛機就會帶一整瓶紅酒上去,飛機起飛前就灌醉自己。飛機到了,再醒來。”
“……”真是好奇葩的癖好。我在心底默默吐槽,猛然卻見陳楠整個人都湊了上來,上下打量了我幾眼,然後便對着葉斯年笑得意味深長:
“兄弟你舍下血本,就是為了她啊?”
我不懂他是什麽意思,只是葉斯年的臉色有一瞬間很難看。冷冷瞪了陳楠一眼,他的聲音也沒什麽暖意:
“你別亂說話。”
“好好好。”陳楠舉手示意自己閉嘴,眼神卻還是不時向我瞟來,似乎對我很是好奇。我正被他看得全身都不自在時,就聽見葉斯年警告的叫了他一聲:
“陳楠!”
“知道了。”男人笑着答了一句,然後便勾起唇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來:
“總之兄弟我這次回來,就是來給你撐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我們一起來打一場漂亮的反擊戰吧!”
陳楠這話說得義幹雲天,葉斯年卻并不太配合,只是略略對他點了點頭道:
“你知道我現在什麽狀況嗎?”
“當然!”陳楠笑得老謀深算,眼裏的流光似乎別有深意:
“反正事情還在控制範圍之內,不算太過火。”
“……”
“揚風影視它再有能耐畢竟只是在T城稱霸,到了首都這地界,他還能橫得起來!?PM公司除了一個楚南河其他的都不足為懼,你我聯手,難道還搞不定他!?”
“再說吧。”葉斯年的神情很冷淡,似乎不大感興趣,陳楠卻是表情怪怪的愣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都還沒來得及去深究他這幅表情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突然轉過來對我笑得特別甜:
“弟妹,我從昨天開始就沒吃東西了,能不能勞煩你幫我弄點東西,讓我填填肚子。”陳楠在演藝圈可是一個名家大腕,這樣幾乎算得上懇求的語氣頓時讓我受寵若驚,忙不疊的點頭,葉斯年卻不快:
“憑什麽給你弄東西吃!?我老婆和我住了這麽久,連我都沒吃過她做得東西,你哪來的口福!?”
“……葉斯年,你這是在變相指責我麽?”我白了他一眼,陰森森地開口,男人頓時就笑得一臉狗腿子像:
“我這不是怕老婆大人你累着麽?”他說得振振有詞,一本正經的樣子讓我只想踹他一腳。懶得和他貧嘴,我對着陳楠大導演禮貌的笑笑:
“麻煩陳導你等等。”
“謝謝弟妹了!”陳楠大大咧咧的道謝,被葉斯年拍了一把後腦勺:
“你丫憑什麽叫她弟妹!你變相占我便宜是吧!?”
“喲!哥們你才發現啊,這麽久不見,你丫越來越遲鈍了啊!”陳楠笑嘻嘻的和葉斯年開着玩笑,被後者又賞了一巴掌。
一個昔日的天皇巨星和一個當紅的鬼才導演兩人在客廳裏鬧成一團,我覺得挺有意思的,這些天被緋聞刺激的心緒也得到了難得的平靜。我進廚房給他們準備夜宵去了。
好在這段時間我們名聲太臭,不好出去招搖撞市。冰箱裏更是囤積了不少餘糧。雖然自從我倆同居開始,都是葉斯年做飯,但我曾經一個人走過那麽艱苦的一段時間,手藝也慢慢磨練了出來。
在冰箱裏挑挑揀揀了一堆食材,我很快做好了兩個菜。又給陳楠下了點面條做主食,前前後後不過半個小時就把所有的菜都搞定。
把菜端出廚房後,卻沒看見那兩個人。我有些愣神,下意識的叫了兩句葉斯年。然後便聽見聲音從書房裏傳了出來,緊接着兩人一同走了出來,葉斯年看見我的神色似乎還有些微微的怪異。
☆、2
我只看一眼便覺得情況不大對,淡淡看他一眼,我問他:
“你們在書房做什麽呢?”
“沒什麽。”他似乎有幾分慌亂,但笑容卻格外從容,我心中的違和感越發濃重起來,正想繼續追問,便聽見陳楠大驚小怪的叫喚:
“弟妹,這是你做的麽?”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見我放在餐桌上的一碗面條和兩個菜,便淡淡點了點頭。他卻興奮的一蹦三尺高,興致勃勃的沖了上去,一臉驚喜:
“賣相看上去很不錯啊,弟妹你挺能幹的。”
被大導演誇獎了我有些害羞,便謙虛的笑道:
“一般家常菜而已。”
才說完話,葉斯年竟也湊了上去,看着那一桌菜,一臉的不可置信:
“夏夏,這真是你做得?”
我被他懷疑的眼神看得無名火起,忍不住一眼瞪過去,一字一頓:
“不-然-你-以-為-了!?”不是我做得難道還是天上掉下來的麽!!我在心中狠狠腹诽,便見他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讪笑道:
“你以前都不會做菜嘛!”
“離開你以後,我就都學會了。”我冷笑一聲,于是他就沉默。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尴尬,我也自知自己的話說得太重,可想到那些椎骨銘心的回憶時,卻覺得心中難受。眼看着葉斯年英俊的臉色也漸漸暗沉了下去,我有幾分心虛難過。但也不知怎麽給自己找臺階下,便只能沉默。
一旁的陳楠也注意到了我倆的詭異氣氛,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後便鬧開了:
“你們倆別這樣啊!這樣子我吃飯的胃口都會不好啊!別影響我胃口嘛!”他說得振振有詞,拿了筷子猛吃炸蝦,眼看着一盤就要見底了,葉斯年的臉色才微微有了變化:
“我靠!你丫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這炸蝦我老婆做得,你一個都不給我留啊!!!”說着話,已經動手,終于眼疾手快的搶到了一個炸蝦,然後瞬間張嘴放進去,這一系列的動作,他也不過只用了短短幾秒鐘。陳楠反應過來後頓時就鬼哭狼嚎的沖了上去一把掐住他脖子:
“那是弟妹做給我的!做給我一個人吃的!!你給我吐出來,吐出來!!”
葉斯年完全的不為所動,一臉冷淡的任他掐脖子拍背。他只慢慢咀嚼着,然後性感的喉頭微動,慢條斯理的吞下去了。
陳楠看見他這個動作後完全獸化,嗷嗷叫着和他鬧成一團,這樣總算緩解了剛才的尴尬。我看着他們兩個人像小孩子一般打打鬧鬧,只覺得心底舒了好長一口氣。
等陳楠吃飽喝足後,又纏着我給他做了點小點心,然後才意猶未盡的離開。臨走前還一臉殷殷切切的握着我的手,無比誠懇的對我道:
“弟妹,你的手藝真不錯。”
“謝謝。”我被他握着手有些尴尬,只能讪讪笑答了一句,然後便聽見他的真正目的:
“我近段時間都會待在國內。”
“嗯。”
“以後都來你家吃飯吧!!”
“你滾遠些!!”我還沒來得及回話,就被葉斯年搶在前頭拒絕。男人冷着一張俊臉,絲毫不顧那位大導演一臉殷切的喚着弟妹,他只是很是幹淨利落的關上了門,然後世界清靜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葉斯年也頗為擔憂:
“他畢竟是大導演,還是別……”
“什麽大導演!再大牌的導演也是我一輩子的兄弟!你別理會他這種人來瘋的個性,免得他得寸進尺。”
“一頓飯而已……”我還想說,卻被他打斷:
“我不想累着你。”
“……”
“夏夏,你知道嗎?我真的很恨當年的自己。”
“……”
“如果我再堅持一點,我們就不會分開。如果我不去歐洲拍戲,我們的孩子就不會失去。我那時說你自私。其實只是不想面對那樣不堪的自己。”
這還是葉斯年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當年的事,以前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和他均對分別的那段日子三緘其口。畢竟那不算什麽美好的回憶,畢竟那是我和他心中同樣的刺。雖然微小,卻紮入骨髓。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都在痛。
我們不提,天真的以為會淡忘。卻發現這樣的欺騙自己毫無作用。我和他,心裏都在對那些分別的歲月耿耿于懷,哪裏就是那麽容易淡忘了事的東西。
我靜靜想着,突然便覺得有些累。靜靜看着葉斯年,我直言坦白:
“斯年,剛才的那句話真的只是我的無心之言。我不想刺激你。”
“我明白的,夏夏。我只是難受。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刻,那麽恨自己。你能明白嗎?我多希望時光可以倒流,可以讓我回到當初。只要能回到那時,付出什麽樣的代價,我都願意。”
“行了!你就別說這些言情劇的臺詞了!我懂你的這份心就好。我們慢慢來,一點一點,總能比當初更好的,你說是不是?”我很正經的對他道,于是他重重點頭,那個好字,應得格外用力。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倆也該回房睡覺了。我忙了一天,現在也有些困了。躺在床上便迷迷糊糊的要進入夢鄉,他卻突然推了推我的手,聲調小小的問我:
“老婆,你還記得鳳凰嗎?”
“嗯?”我睡得迷迷糊糊,只能随口應下一個單音節,然後便聽見他似有感慨的聲音:
“一眨眼十年都過去了,不知道我們寫下的留言還在不在?”
“嗯。”我依舊是迷迷糊糊的應着單音節,然後便聽見他道:
“反正現在也很閑,不如我們回去看看吧。”
“嗯。”
“那說好了哦。”
“嗯。”
我一覺睡醒來後,就發現葉斯年早已起來了。他似乎心情很好,竟然還哼着小曲在收拾東西。此時已經快收拾了一大半,客廳裏擺着個行李箱。
“你要去哪啊?”我早上醒來還不太清醒,揉着眼睛一臉莫名其妙的問他。他卻心情很好的抱着我給了我一個早安吻,說話也是春風得意:
“不是我要去哪,是我們要去哪,寶貝。”
“啊?”我一臉呆愣,完全的愣住。他卻笑得越發開心:
“我們去鳳凰啊。昨天說好的,看看十年前留下的東西還在不在!”
這話讓我震驚不小,我一臉呆愣的望着他,樣子估計傻得厲害,惹得他笑了笑,親密的點了點我的額頭,他出言調侃我:
“你怎麽越來越呆了。你小時候那股機靈勁兒了,怎麽都不見了。”
“不是,我說我倆這樣出去旅游,頂着這兩張天天都要上電視的臉,你覺得合适嗎?”
“有什麽不合适啊!”他竟然還白我一眼,說話有些像小孩耍脾氣:
“你都答應好我了。夏夏,我可和你說,人要說話算話啊!”
“這不現在是非常時期麽!!”我一副要好好和他說理的樣子,他卻毫不領情,薄薄的唇翹的老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你都答應好我了!再說我衣服都收拾好,機票都訂好了。”
“你老動作也忒快了吧!這就把機票也訂上了!?怕是一早就盤算好了吧!!”我和他在一起多少年,一聽他這話就回過神來是怎麽回事,頓時冷冷給了他個白眼。
果不如其然那厮瞬間就狗腿子兮兮的對我笑的一臉讨好:
“這不也多少年沒去過了麽,你就不懷念那裏?”
“……”
“說起來那還是我們正式定情的地方了。我記得你在沱江裏放的河燈上面還是給我寫的情詩了,不知道它究竟飄了多遠啊。”
“呸!屁個情詩!!”我想到舊事忍不住臉紅,冷冷啐他一口,還順便爆了句粗口。他卻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貓一般,一臉暧昧的餍足:
“葉斯年我這輩子最喜歡你,希望你也能一樣喜歡我。不知道這句話是誰留的哦!?”
“……”我一聽這話頓時臊的面紅耳赤,看他笑得頗為得意的模樣,只能惱羞成怒年的憤憤出聲:
“閉嘴吧你!!!”
最後,還是在他不斷的糾纏下,我答應和他一起去鳳凰。況且現在都是十二月了,一年之中最冷的月份,估計鳳凰那山窩窩也不會有什麽游客在。
我們先搭飛機到了張家界,然後從張家界包車去鳳凰。十年前,我們剛中考完後,一堆的朋友搭伴說要出去放松一下,訂的地方就是這裏。
當時坐了一晚的火車,而後又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大巴才到。個個都累得人不人鬼不鬼,但到了以後發現還真值。
坐落在湘西的鳳凰城群山環繞,這座沈從文筆下的邊陲小城有種別樣的古風韻味,當地随處可見穿着湖藍色傳統名族服的苗族老太太們,後面背着個半人高的背簍,有些裏面竟然還放着小孩。
當時我們都是群半大的孩子,雖然是跟着旅行社,卻還是忍不住悄悄瞞着導演領隊,晚上一窩蜂的出去吃夜宵。在沱江邊就着涼爽的夜風,吃着鳳凰的特色燒烤,其實還是頗有幾分情調的。
吃完夜宵後,便一起在沱江邊散步。正巧就看見沿河賣河燈的小販們,那些河燈都是自制的。用紙糊成荷花的形狀,中間是蠟燭。只要點燃燈芯,整個河燈便會亮起來。雖然做工簡陋,但放在沱江中卻有種別樣的精致。
何況小販們也說放河燈可以許願,河神會聽見你的心願,然後一切都可以實現了。不少女生聽見這個就心動了,紛紛慷慨解囊掏腰包買下幾個河燈來玩。
我也應景的買了一個,點燃後就随着大流放了下去。所許的願望不過是希望父母身體健康,自己學業順利,夢想成真之類的。
等我把燈放完後,身旁貌似一臉淡定的葉斯年就開口問我了:
“剛許的什麽願?”
“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我鄭重其事的回答他的話,那時我對他還是一副忐忑又小心翼翼的模樣。就像是偷穿了大人高跟鞋的小女孩一樣,總是有種恍惚握不住的感覺。
少年的神情倒是一貫的清冷,眼睛眨也不眨的就回我的話:
“那只是對着流星和生日時許願不能說出來。放河燈是可以的。”
他說得一本正經,我卻半信半疑,不過想想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便一五一十的全告訴他了。
只是沒想到我說完後,他的臉色反而沉下來了。我正搞不懂他怎麽突如其來的玩變臉兒,心裏納悶的時候便聽見他似乎略有些惱怒的聲音:
“你許這麽多願望,就沒一個關于我的?”
“咦?”我聽見他一本正經的問話愣了一下後,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
“這也沒什麽嘛。”
“什麽沒什麽!你的河燈還是我幫你買的!”
“這……”
“你竟然不許和我有關的願望,你有沒有良心!!?”他惱怒異常的問完這句話後,就憤憤的轉身離開,我頓時無語,大腦死機了好一會我才遲鈍的追上去。
看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便只能讨好的問他:
“要不,我再去買一個?”
“……”
“這個全部許關于你的願望好不好?”這回少年總算理會我了,只是說出來的話卻差點沒讓我吐血:
“你要把願望全寫在河燈上。”
“……這個會不會?”
“不想就算了。”少年冷傲的挑眉,樣子拽的不可一世,于是我屈服了:
“好好好,那就寫上吧。”
這句話落下葉斯年的臉色才總算好了點,雖然還是板着一張俊臉,但已初具□□的丹鳳眼裏似乎帶了點笑意,他大發慈悲的又給我買了個河燈,比起剛才那個小河燈這個明顯是豪華型的。用四個小河燈疊加做成的超級河燈船,雖然也是手工制成的,但怎麽看怎麽氣派。葉斯年也不知道從哪裏搗鼓到一支筆,直接就抵到我面前,少年的一張俊臉還是那種冷清的不可一世:
“寫。”
我只能默默接過筆,老老實實的寫起來。只是動筆卻實在不知道寫什麽,想了半天便只能寫兩句最簡單的話語:
【葉斯年,我這輩子最喜歡你。你也一樣喜歡我好不好?】
葉斯年就在我身旁跟個門神似的站着,我寫了什麽他自然能看得一清二楚。寫這句話完全是一時頭腦發熱,寫完後,我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了。傻傻看着那個豪華河燈片刻,我略微有些不自在。便對着一旁的葉斯年道:
“我們放下去吧。”
“好。”少年只淡淡應了我一個單音節,便跟着我一起走到沱江邊上把河燈順着河流放了下去。晚風一陣一陣的吹來,帶着水波蕩漾,河燈也漸飄漸遠,和無數沱江裏的河燈混在一起,頓時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我雖然在努力辨別着到底哪只河燈是我的,但無奈沱江裏的河燈實在太多,我就算再眼尖也無法在黑沉沉的一片沱江裏辨別出哪只是我放下去的。更為讓我無語的是也不知道是誰的河燈突然起火,連帶着沱江裏一大片的河燈都被殃及池魚。嘩啦啦的一片火光。
我心底郁悶至極,不知道自己的河燈是不是也在沱江裏屍骨無存了。雖然知道這種河燈遲早是要沉入沱江裏的,但眼看着它根本就沒飄多遠,我還是一陣失望。
眼眉也洩氣的聳拉了下來,站在我身旁的葉斯年卻突然不動聲色的緊握住我的手。我們在一起的這些時日,他還是第一次這麽主動的握住我的手,十指交纏相繞,就仿佛彼此的血脈也有了聯系。
我感覺他的手心溫熱,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心跳加速,他說:
“河神明白你的願望的。所以不要擺出那副沮喪的表情。”
“……”
“就算河神聽不見,我也會幫你實現的,傻姑娘。”這句話落下以後,他的聲音似乎透了點笑意。然後在我最猝不及防時俯下身,慢慢的親吻上我的唇角。
這是我和他的一個親吻,以前拉個手我都要興奮半天。而現在的親吻卻仿佛什麽感覺都沒有,身旁的一切事物都在遠離。我的瞳孔裏只有他模糊不清的俊臉,而他的氣息那麽明顯,一點一點侵入我的皮膚深處,然後在心上生根發芽,成了拔也拔除不了的刺。
等他的唇離開我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的感到緊張。心跳的很快,腎上素急劇分泌着,我覺得心髒似乎都要跳出胸口。
而他似乎也有些不自在,裝模作樣的清了清嗓子,他俊臉上竟然還是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經,只是仔細去看就能看見那雙丹鳳眼下微微的尴尬:
“你剛才差點咬到我的舌頭,笨死了。”
“那你的牙齒還不是磕碰到我的下嘴唇了,你也一樣笨死了。”我不甘示弱的回擊他,于是少年的臉似乎更紅了,但他還是端着範,強自狡辯着:
“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難道是故意的麽?”我絲毫不讓,于是他終于惱羞成怒:
“蘇夏,你夠了沒啊!!”
被他一吼我就老實了,臉上發熱,心裏也發慌,腦子裏更是一團漿糊。我整個人都有些迷迷糊糊地,冷不防卻聽見他又開口了。
還是那種微微別扭不自在的聲音,卻說得很鄭重:
“放心吧,你剛才許的願望我會幫你實現的。所以河燈就算燒沒了,也沒有關系。”
葉斯年的聲音太過鄭重其事,而那樣別扭的表情卻有種別樣的魅力,溫暖人心。我不由呆住,回過神來後也立時緊張起來,別別扭扭的看着他,我想說點什麽來緩和一下氣氛。卻發現這個時候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麽。有些遲笨的低下頭,他倒是笑了,很亮眼很好看:
“不知道這時該說點什麽嗎?笨蛋。”
“我……”
“行了,你只要微笑就好。”
☆、3
想起前塵舊事,還真是有幾分懷念。那座邊城因為含了記憶的影子,于是變得格外可親可切。讓我忍不住也升起幾分期待的感覺來,盼望着能早點到達那裏。
從張家界包車過去還要幾個小時,一路舟車勞頓,到了以後卻覺得一切都是值得。
我十年不曾來過鳳凰,驀然再見。它卻似乎絲毫不曾變更。群山環繞中,這座年代久遠的邊城便靜靜坐落于其中。一條長河貫穿全城,在這樣寒冷的冬日裏,泛着清冷的碧色,灼灼生輝。水泥做的橋墩,已經不再轉動的水車,河邊蹲着的在洗衣服的婦人。都讓這座小城,從裏到外散發出一種淳樸的氣息。透着被時間磨砺的滄桑,更顯動人。
我想起十年前初見時這裏的美景,此時再看,身邊的人手還握在一起。這就是幸福吧。我所想要的,我所希冀的。
我和葉斯年雖然已經算是大名人了,但在這座邊陲小鎮裏卻并不算如何稀奇。此時正是冬天,來這游玩的外地人本來就少,所遺留下的大多都是本地的苗族人。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我倆還是略微變了下裝。古城裏的行人很少,我和葉斯年十指相握着,走到曾經放河燈的沱江邊,靜靜眺望着碧藍如洗的天空,覺得前所未有的惬意。
因為是冬天,又是在高山上。這裏的氣溫不比北方暖多少,刺骨的江風吹得人骨子裏都有股濕氣,忍不住有些牙齒打顫。
“真冷啊——”我和他竟不約而同的一起說出了這句話,頓時雙雙愣住。而後又像兩個傻瓜,笑的開懷。
鳳凰城裏居住的大多都是少數民族,随處可以看見一些年邁的老人穿着湖藍的苗服,頭戴銀飾,身後背着個大大的籮筐走在鳳凰城的大街小巷。
興許是因為淡季,這裏并不熱鬧。
但是街角處還是能見到一些原著居民搬着小板凳坐在一個小攤前,攤子上用一塊簡單藏藍色的染花布墊着,上面擺放着各式銀飾,卻也頗為精巧。
我和葉斯年漫無目的的閑逛着,等逛累了,便找了一處臨沱江的旅社住了。
接待的老板是個三十多歲的苗族大姐,我們進去的時候她還在用銀鈎子做些簡單的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