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速之客

晚上阿飛睡了之後,賀鵬敲開了風冷的門。

賀叔說到:“風冷,我們得想法子賺錢,阿飛得繼續讀書。”

風冷點頭以示同意。

賀叔說道:“我有個主意,不知你覺得怎麽樣。你有一身武藝,我有金玉堂的招牌,不如我們合起夥來做點小買賣。”

“什麽買賣?”風冷問道。

賀叔開口道:“前幾日西街的王老伯,被鎮上那酒樓,欠了三月工錢。跑去讨錢結果被打了個鼻青臉腫。據我所知,現在年底了,這種事兒還真不少。你說我們要是幫個忙,收點辛苦費總是沒問題的吧!”

風冷眼睛一亮,說道:“這倒是個好法子!”

賀叔笑道:“還不錯吧?!但是我們要約法三章。第一,不給放債的讨錢,我們不跟着他們做虧心事。第二,下手點到即止,不要犯官非。第三,見好就收,賺了錢我們就去做正經買賣。怎麽樣?”

風冷連連點頭,後又疑慮道:“好是好。不過拿金玉堂的招牌去做這些事,傳出去名聲恐怕不大好聽吧。”

“不會不會,都十幾年了,誰還惦記我們。況且這鎮上都是些尋常百姓,哪裏就傳出去了。”賀叔說道。“我明兒就去跟王老伯說,屆時一傳十十傳百,找我們的人肯定少不了!”賀鵬心裏打着美滋滋的如意算盤。

果然如賀叔所料,風冷一出手,就順利的給王老伯讨回了三個月的工錢。王老伯千恩萬謝,給了他們兩百文做辛苦費。日後便時時有人上門求他們幫忙。

賀叔眼見如今上門的人多了,便打算好好将金玉堂好好收拾一番,才像個樣子。三人便做起大掃除來。

忙着拾掇了一早上,堂裏看着幹淨亮堂了許多,不似先前那般灰蒙蒙的。

賀叔從庫房裏拖出了一塊牌匾,這牌匾上書着“金玉堂”三個鎏金大字。不過這牌匾在庫房裏待了好多年,落了厚厚的一層灰,連字也不怎麽顯了。

賀叔把厚厚的蛛網拂掉,對風冷說道:“任堂主去世後,還有些不知原委的人找上門要比武,要入堂。我一個廚子,半點武藝不會,實在是尴尬的緊。後來我就幹脆把牌匾給摘了,有人找我,我就推說搬走啦。沒想到這個牌匾,還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來,風冷,幫我把這個牌匾挂上去。”

這日陽光很好,即使是冬日的風也覺得溫暖。張風冷将牌匾方方正正仔仔細細的挂好,看着鎏金字上反射的金光,心下突然生出了踏實的感覺。

其實房子還是那個房子,日子卻不是那從前的日子了。

這一日,風冷和賀叔正在客廳中算賬,不過半個月就賺了快七錢。賀叔尋摸着到此為止,等過了年再做別的打算。

兩人正在講話,忽聽到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女聲:“請問,這裏便是金玉堂罷?”

風冷應聲前去開門,只見一名穿紫衣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門外。風冷見她衣着華麗,并不是這鎮上人。他說道:“有什麽事,還請姑娘進門說吧。”

那位姑娘走進大廳不及賀叔客套便坐了下來,望着賀叔問:“你就是管事兒的吧?”

賀叔打量這位姑娘,見她衣着綢緞頭戴寶釵,應是大戶人家出身,不知到這兒來幹嘛。便應道:“正是,在下金玉堂主賀鵬,不知姑娘找在下有何事。”

那位姑娘微微笑道:“兩位最近的所作所為,小女略有耳聞。這位少俠,想必是青雲派出身吧?”

風冷賀鵬兩人眼神交錯,驚訝非常。在這鄉野之間,竟還有人能認出風冷的身家路數來。

賀叔贊道:“姑娘好眼力!”

那位姑娘說道:“我家小姐派我來請這位少俠幫個忙。”說罷從懷中摸出一錠金子,賀叔瞬間就直了眼。見這姑娘笑着望着自己,忙整肅顏色。

那姑娘嬌滴滴說道:“這只是定金。事成之後——黃金——三百兩。”

賀叔心內倒抽一口涼氣,想着這位姑娘好闊綽的手氣,只是臉上仍不動聲色。“黃金三百兩,怕是買命錢。這位姑娘只怕不是財神而是瘟神。”他心下想道。

他內心掙紮了一會兒,終是拒絕道:“姑娘還請回吧,這個忙我們幫不了。”

紫衣姑娘也不着急,微笑道:“賀堂主你可還沒聽,這是個什麽忙呢,就這樣拒絕我?”

賀叔道:“黃金三百兩,怎麽也不會是個明面生意。我們不懂,也不想摻和”

姑娘繼續說:“哦?看來這杯敬酒你們是不打算喝了。”又輕笑道:“賀堂主莫怕,不是要你們殺人,只是要你們幫忙救個人。那個人嘛,就是我家小姐。”

賀鵬還想開口拒絕,這姑娘好像知道他要說什麽,不等他開口便從懷裏又摸出了一張紙。兩只纖纖玉指便夾着張紙送到賀鵬面前,說道:“賀堂主自己好好瞧瞧吧吧,瞧完再同我講話。”

她這手上夾着的,原來是個欠條!等賀鵬仔仔細細看清了,她便又将這欠條折好揣進了懷裏。

那姑娘笑道:“要怪就怪你們上任堂主,欠銀一千兩。你們拿什麽還?《金玉滿堂》啊還是這塊地兒啊?不過我看你們這破地方,頂天了也就三百兩。你們不知道規矩,那官府懂不懂啊?!”說到後來臉色笑意全無,一臉譏诮。

風冷怒道:“誰知道這欠條是真是假!任秋雨都死了那麽久了!”

賀鵬忙忙拉住風冷,從齒間蹦出幾個字兒:“還煩請姑娘在此稍待。”

紫衣姑娘得意洋洋的說:“我就在這兒等你們。要是今兒得不到滿意的回複,明天本姑娘就讓你們無家可歸!”

風冷忍不住怒道:“你!——”話音未落便被賀叔拉近了房裏。

風冷問道:“賀叔,那個欠條真是真的?”

賀叔點了點頭,苦笑道:“真不知任堂主在外面給我們惹了多少的麻煩!我也萬想不到,金玉堂落了如此地步,還有人惦記着。風冷,這件事情是因老堂主而起,與你無關。你走吧,你一身好武藝,到哪兒都活的下去。”

“賀叔!我是不會就這樣丢下你和阿飛的!如若不是我露了武功,那位姑娘也不會找上門來。我走了,那個姑娘也不會讓你們好過。更何況你們是師父走後對我最好的人,我怎麽能做一走了之這種不義之事呢?!”少年的眼中滿是堅定。

賀鵬默然良久,說道:“風冷,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少年人,在江湖中活不過三年五載。你和人結仇,人便要殺你。我原來有個好兄弟,出了堂門,不過半載就被挑斷手筋腳筋送回來,只是因為見不過人出老千替人出頭,被仇家請了高手打成重傷。我那時就知道,在這江湖裏,是沒道理可講的。江湖人不講道理,是要命的。”

風冷昂首道:“我不怕!師父跟我說,下了山,會有許多事情身不由己,但是有許多事情義無反顧。現在就是我義無反顧的時候,就是斷手斷腳喪了命,我也不悔。”

賀鵬望着他,心中百味雜陳。他已在小鎮上忙忙碌碌過了十來年的尋常生活,是個為生計忙碌的平頭敗下。那些江湖事情,江湖道義,那些陳年的記憶突然在他腦中喧嚣塵上,就喚起了他塵埋已久的一絲熱血。

良久他開口道:“好吧!那便同進退罷!”

倆人回到廳裏,那位姑娘一見他們的神色,便了然笑道:“想必兩位已經想好了,兩位大爺莫要惱,若不是我家小姐走投無路了,我也不會做這樣無禮的事,我先替我家小姐謝過了。”說罷竟然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賀叔開口說道:“還煩請姑娘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講清楚。”

姑娘又坐了下來,說道:“我叫阿紫,是江南黃家的丫頭。不知二位可知江南黃家?”

“當然知道,”賀叔說道“全國最大的綢緞莊,富可敵國,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難怪一個丫頭都錦衣華服,派頭十足。

阿紫繼續說:“我家小姐,被我家老爺許配給了萬寶礦産王家的三少爺。”

“山西王家也家底富足金銀萬兩,更聽聞三少爺劍術高絕,不失為一段好姻緣。”賀叔說道。

沒想到阿紫冷哼一聲:“你們又知道些什麽?罷了罷了,你們也不用管那麽多。三日後送嫁的隊伍會過五十裏外的黑風山,在那裏就煩請這位少俠把我家小姐劫出來,之後我們就兩清。欠條一筆勾銷,三百兩黃金我們也奉上。”

“不知你家老爺請了哪些人護駕。”賀叔問道,他更關心風冷此去有沒有危險。

“這我怎麽知道,主人家的事兒我怎麽好打聽。”阿紫撇嘴道。

賀鵬明白了,其實阿紫并不多指望風冷能将黃小姐救出來,從杭州到山西這一路她肯定逮着機會就出手,他們想必不是她找的唯一的幫手。至于他們的命,她是不在乎的。

可是事已至此,無路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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