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風雲突變
夜半時分,金玉堂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将衆人都驚起。風冷前去開門,只見門外停着一輛樸素馬車,敲門的竟是王之帆的貼身小厮瑞安。
瑞安見到風冷,忙拱手道:“張少俠,還望相幫!”
金玉堂衆人自華山後從未和王家的人打過交道,風冷尤為反應。只見那馬車簾被撩起了一角,王之帆探出半個身子,臉色蒼白的笑道:“風冷兄,別來無恙啊!”
風冷見他臉色駭人,也不多言了,便欲将他扶出來。不料那馬車中還有一女子,穿着身靛藍衣裙,頭上粗粗绾了個髻子,淚痕點點,煞是柔弱動人,正是燕清。
王之帆一身衣裳皆是血污,還有幾個破口,想是和人交手過。霭晴等人見他如此模樣,不由心下納罕。王之帆劍術高絕,幾乎無人可與他相敵,今日竟被傷成這樣。
海棠從未見過如此血腥景象,吓得徐念遠身後縮去。徐念遠安慰的拍拍她,要她莫怕。
衆人将王之帆送入客房,霭晴拿出醫箱與他診治,待摸清脈象不由大驚,她脫口問道:“是李星郎傷了你?”
王之帆氣息虛弱,勾唇笑道:“還有郁道駒那厮,想不到吧?不過李星郎已被我殺了。”目光竟有一絲狠絕。
燕清自下馬車以來,寸步不離王之帆,一雙美目總是牽挂着他。她向霭晴哭道:“黃姑娘,他沒事的吧?”
霭晴略一沉吟,不回答燕清,反而問王之帆:“天山寒泉宮的寒冰掌?”
王之帆點點頭,輕蔑道:“你說那衡山派的諸位弟子,都會這天山功夫,是不是有趣的狠?”
霭晴聽他如此說,心下猛然一沉。在座諸位聽到王之帆這話,也不免沉思起來。霭晴說道:“有什麽事兒,等治好再說吧。你身上的寒氣,比當日唐淼的更甚,若是驅除不盡,怕是留下大禍。你受傷這般重,我不敢下手,要瑞安送你去花谷吧。”
王之帆搖搖頭,笑道:“你幫我抑住這寒毒即可,我還要趕回王家。”
霭晴大驚,說道:“你在說什麽渾話!你這樣是要送命的!”
燕清一直安安靜靜的待在王之帆身旁暗自飲淚,聽兩人對話如此冷肅,再也忍不住,向王之帆低聲泣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傷到如此這般。”
王之帆伸手握住燕清的手,說道:“別犯傻了。不是你,他們也不會放過我。這事與你沒關系。”
衆人都聽的雲裏霧裏,糊裏糊塗。霭晴說道:“別打啞謎了,我現在心中有千點萬點的疑惑。燕姑娘怎麽離開花谷的,你是怎麽受傷的,那衡山派與寒泉宮又是怎麽回事?還有你這傷,到底要如何?”
王之帆說道:“說來話長的很。我們以後有時間再敘,你幫我包紮一下,我好上路。”
霭晴見他不肯說話吞吐,他現在傷勢頗重,也不好逼問,甚是無奈。她與風冷使個眼風,風冷會意,走上前來便猛然點那王之帆的風池穴。王之帆此時傷重,對風冷等人又未有防範,登時便暈了過去。
燕清大驚,一雙淚目向衆人道:“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麽?”
霭晴道:“燕姑娘還請與我們出去說話,他不過是睡了過去,不妨事的。”
燕清遲疑的點點頭,便跟着衆人去廳中了。
霭晴冷冷向瑞安道:“瑞安,你家少爺為什麽要急急忙忙的趕回王家?為了你家少爺的命,你最好說實話。若真讓他包紮就上路,他活不過三月。”
瑞安略一思忖,回道:“有人對王家下了貼,說是十日後要借劍譜一閱。”
賀叔驚呼道:“是哪家下的帖?好大的膽子!這劍譜乃是家傳絕學,怎麽可能輕易讓人借了去!”
瑞安沉聲道:“是寒泉宮。”
霭晴沒料到事情如此複雜,也不敢拿主意了,她沉思半晌,方說道:“我給你封信,你快馬加鞭送到花谷,将我師父請來。一定要快!”瑞安只是低頭不語。
霭晴說道:“你放心吧!我和你家少爺都不是傻子,你只管去就是。在我師父來之前,我會盡力救你家少爺。”
瑞安聽她如此說,重重點頭。她去房中寫了信,瑞安接過便策馬上路了。
徐念遠向霭晴問道:“那寒泉宮是個怎樣的所在。”
霭晴回道:“我也只是從花谷的典籍中看得一二。寒泉宮對中原的武林秘籍虎視眈眈。五十年前血洗中原武林,最後終是被打回天山。賀叔,我說的是不是?”
賀叔點點頭,說道:“沒錯,那時我也還小,當時上上任老堂主還在,也去了天山。他們回來後,都對寒泉宮那三字絕口不提。”
海棠插嘴道:“那現在是什麽意思,那寒泉宮卷土重來了?”
賀叔搖搖頭,嘆道:“這誰知道呢。”
風冷向燕清問道:“燕姑娘,三少爺是怎麽傷的,你曉得麽?”
燕清點點頭,含淚道:“半月前,我在花谷觀星池賞月,突然兩眼一黑,不醒人事,被人劫了走。待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一石屋內,後來我才曉得,是衡山派的人劫了我。”
風冷詫異道:“衡山派?!”
燕清說道:“衡山派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我,用我做要挾,讓之帆将劍譜給他們。”
“所以三少爺就孤身赴約,将你救了出來?”賀叔問道。
燕清點頭道:“正是。衡山派那幾個人,本是傷不了他的,但那郁道駒暗地偷襲,之帆才被傷了!”語罷驀地跪在霭晴面前,哭道:“黃姑娘,你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呀!”
衆人連忙拉她起來,霭晴說道:“我自會盡力救他,你不要着急。你去看着他,有什麽動靜就馬上叫我們。”燕清便去王之帆房中照料了。
衆人皆聚在廳中,雖是四更天,但被今夜之事擾的睡意全無。衆人只是沉默,心下各有思忖。衡山派,寒泉宮,五十年前的血雨腥風,這種種跡象,讓人甚是不安。
海棠不懂中原武林這些事,直爽說道:“那不就是,寒泉宮收買了整個衡山派做他們的走狗麽?!”
衆人見她一語道破,都沉吟不語。
正在此時,一只白鴿翩然飛落屋前,霭晴趕忙捉住那鴿子,取出鴿腳上的信件。展信一讀,臉色巨變。
風冷見她臉色陡變,問道:“怎麽了?又出什麽事兒了?”
霭晴将信遞給他,沉聲道:“少林寺的清悟大師,兩日前被殺了。”
海棠問道:“這是誰?”
賀叔喃喃道:“清悟師父是少林主持清恩大師的師弟!不得了不得了,這出大事了!”徐念遠沉吟:“王家被下戰帖,清悟大師被害,下一個會是誰?”賀叔驚道:“只怕一個都逃不了呀!”
霭晴沉聲道:“我們走,不要留在這兒了。留在這兒是非太多,我們一起去花谷,那裏知道的人少得很,再大的風浪都吹不到花谷。”
風冷見她臉色蒼白,語氣慌張,蹲下來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你不要慌張,事情也許沒那麽糟。”
徐念遠搖頭道:“你不要忘了,燕清就是在花谷被劫的。這一次寒泉宮肯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才正式發難。”
賀叔搓着手,忐忑說:“如若寒泉宮真要來找我們的麻煩,那怎麽辦?”
海棠疑問道:“我們和他們無冤無仇,為什麽要來找我們麻煩?”
霭晴低聲說道:“花谷的書上寫過,‘天山門下,幾盡全滅。屠門十日,少孺不留’。這算不算是血海深仇?”
海棠一時語塞,衆人都不言語了,心中只覺十分恐怖。賀叔見大家如此,勉強笑道:“我這金玉堂沉淪江湖十數載,說不定都不曉得我們這兒呢。”
霭晴苦笑道:“賀叔,那《金玉滿堂》,你當真沒有觊觎之人麽?你以為,是因為你和阿飛窮的狠了,所以便沒人惦記麽?不是的,是岳山清記着當年金玉堂對華山派的恩,放出去話去,請人暗中護着你們,你們才能保住那秘籍啊!”
賀鵬從來不曉得這中間還有如此一遭,聽霭晴如此說,呆立當場。又想到,如若真如霭晴猜測的那般,金玉堂遭劫也不過是遲早的事。自己生死都要為了這金玉堂的,只是阿飛還小,怎能讓他也卷進這等血腥事去?!也慌亂起來。
海棠見衆人臉色難看,朗聲道:“怕什麽?你們去苗疆。苗疆那麽遠,而且有叢林庇護,到了苗疆,再是找不到的。”
霭晴聽海棠如此說,眼睛一亮,說道:“賀叔,将阿飛送到苗疆吧!我有家人朋友,走不了。他還小,不要讓他曉得這些事。要走,還要盡快走!”
賀叔點點頭,說道:“你和我想的不謀而合。中原武林遭難,我若避世,對不起金玉堂這百年基業。阿飛還小,莫要摻和這些,還是送到苗疆為好!”
海棠遲疑問道:“我們不一起走麽?苗疆四季如春,是個世外桃源的地方呀!”
霭晴和風冷相視,目光堅定,心意相通,說道:“我們不走。”賀叔說:“我乃金玉堂一堂之主,我也不走。”徐念遠接口道:“士為知己者死,我也斷沒有棄你們而去的道理。”
不料賀鵬卻說道:“不,念遠。這一路旅途艱險,海棠和阿飛兩人一為女子,一為孩童,一路恐多有不便,還要麻煩你照拂。還請你跑這一趟吧!”
徐念遠聽賀叔如此說,心下一盤算,也曉得這是最好的辦法,便點頭說道:“好!那我就護送他倆去苗疆!”
前日裏賞荷聽戲的惬意日子,就這樣一去不複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