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共居一院

離開三年的宋餘音只戀山水,不問朝政,已然忘卻許多事,經雲琇提醒才恍然想起丞相的夫人的确不是普通人,确切的說,丞相應該是驸馬,只因他娶的乃是宣惠帝的姑母,也就是當今聖上的姐姐,宜敏長公主。

而時謙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會利用衛平淵去放風,讓人在長公主跟前嚼舌根,說衛雲珠自小身子羸弱,是個藥罐子,縱使勉強保命,身子早已虧損,無法生養子嗣。

得知此事後,長公主必然不願為兒子娶這麽一個媳婦兒,出于無奈,丞相只得告訴她衛雲珠已死,要嫁過來的其實是宋餘音,她身子康健,并不影響誕育子嗣。

聽聞這千金乃是先帝太妃頂替,也就是她的侄媳,長公主越發不樂意,一氣之下親自入宮與皇帝抗争,堅決不同意這門婚事。

兩人并不是一母同胞,長公主也是個性子暴躁的,盛和帝生怕她不配合,再将此事鬧開,有損皇家顏面,且又不願得罪她,不得已之下唯有順她之意,打消這個念頭,重新給她找兒媳。

于是這婚事也就黃了,衛雲琇正是從她兄長那兒聽來這一消息,這才匆匆趕來告知餘音。

餘音聞訊自是驚喜,暗謝上蒼保佑,真可謂是絕境逢生,看來上蒼對她還是有所眷顧的,将她逼至懸崖又拉她一把,終不至走上絕路。

欣喜的宋餘音忙命人這個消息知會她母親。宋夫人聞訊總算心石落地,而今是皇帝親自答應不讓餘音嫁人,那麽三公主也不好再說什麽,她也不至于對女兒心懷愧疚,宋家也可暫時安穩,至于将來會如何,誰也說不好,既享得了富貴榮華,便得承受随時失去一切的風險,如她們這般的家族,最怕朝局更疊,如何在風雨中屹立不倒,這是個大問題。

女兒那邊,她不好再去,只盼着老天開眼,不要再折磨這可憐的孩子,好歹給她安穩的餘生。她也不指望女兒能給宋家帶來多大的利益,只要皇帝莫再拿女兒威脅她即可。

宋餘音也想着自個兒僥幸逃過一劫,然而尚未來得及吃頓安穩飯,就又遇到一件麻煩事,那衛平淵竟親自過來,說是要帶她去往櫻月苑。

那不是時謙所居之地嗎?衛平淵帶她去那兒作甚?心生疑惑的宋餘音未敢問出口,她尚不能确定衛平淵從何處知曉時謙的消息,只猜測着他應該曉得她曾在庵堂後山見過時謙一事,但他可能不知她進入衛府後又出去見過時謙,若貿然回話只怕生出事端,是以她幹脆裝糊塗,“不知衛大人帶我去別院是為何故?”

衛平淵也不多言,只道一去便知。雲琇擔心她出什麽事,要求同行,否則不放人。

想着終歸是自家妹妹,讓她知曉也無妨,他便答應帶她同去。

一路上衛雲琇都在旁敲側擊的追問來此的目的,“不會是帶我來看桂花吧?”故意胡猜亂想,以此來證明她們并不知曉別院裏有時謙這個人。

衛平淵守口如瓶,仍是那句話,去後便知。宋餘音隐隐生憂,總覺得他沒打什麽好主意,興許又在謀劃什麽,難不成想利用她做什麽事?可她對他而言能有什麽利用價值?

滿腹的疑惑無人解答,想着雲琇也在場,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宋餘音沒再多問,下得馬車之後默默的跟随衛平淵的腳步進入別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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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時謙在她意料之中,一襲空色長袍罩在身形颀長的他身上,越發顯得他朗逸出群,再會時,她仍會生出錯覺,仿佛宣惠帝還活着,就在眼前一般,但一想到他後背沒有胎記,她便不願再在他身上浪費心思,連話也不肯多說。

可先帝太妃碰見與先帝相似之人該目露驚詫才對,她若面色太過平靜又不正常,難免惹人懷疑。

按照她的推論,衛平淵曉得她與時謙有過一面之緣,她在此時裝陌生人也不大妥當,思量再三,她裝作只在道觀見過,忽略上一回單獨相見,故作訝然的将目光凝向他,“小道長?你……怎會在此?上回我本想問你,可礙于道觀人多不便開口,今日再會,我只想問個明白,你究竟是不是先帝?為何與他如此相似?”

這反應倒是自然,時謙瞬間領悟到她的意圖,又想起衛平淵的囑托,配合地回了句,“你們都這麽問,其實我也不清楚。”

衛平淵順水推舟的借口笑道:“他當然是先帝,只不過曾受重傷,不記得前塵,是以本官才特地請你過來,畢竟你是先帝太妃,對他的日常起居了如指掌,正好可以幫他尋找之前缺失的記憶。”

他身上沒有胎記,明明不是先帝,衛平淵故意蒙騙她又是何故?可在衛平淵看來,她還不曾驗證過,并不曉得真相,依照她的立場沒理由拒絕,除了答應,她似乎別無選擇。

心思百轉間,宋餘音決定暫時應承,待探清楚因由再作打算。

同覺奇怪的衛雲琇當衆沒敢多問,只道舍不得和餘音分開,也要留在這兒陪她,卻被兄長嚴詞拒絕,“堂堂名門閨秀,怎可居于別院?”

“我也算是先帝太妃啊!也可幫他恢複記憶。”任憑她再怎麽狡辯,衛平淵都不許她留在此地,“瑜太妃待在這兒即可,你跟我回府去。”

心知雲琇還要再嫁,不該再摻和其中,宋餘音也勸她回去,“無妨,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應付。畢竟我現在對外的身份是衛雲珠,相信衛大人定會妥善處理,以免皇上追查。”

此話別有深意,她故意搬出當今聖上,正是在提醒他,她背後有人關注着,不可胡來。

眯眼打量着她,衛平淵暗嘆這個小女子似乎比他想象得要聰慧些,當即笑應,“這一點你盡管放心,你與丞相之子的婚事未成,皇上暫時不會為你定親,我已對外宣稱你在別院養病,不會有人懷疑什麽,你安心在此幫他便是。”

衛雲琇只敢拿小事撒嬌,大事她也不敢胡來,無奈之下唯有聽從兄長的安排,依依不舍的和餘音道別之後才離開別院。

待衆人走後,屋內就剩宋餘音和時謙二人,無聲的寂靜充斥在周圍,越發令人感到壓抑。緩步行至桌邊坐下,宋餘音也不看他,目光虛落在地面,閉了閉眼,滿心疲憊,“你們究竟在耍什麽把戲?”

兩人早已把話說開,時謙也不瞞她,如實道出前因後果,“為了不讓你被逼下嫁,我只能想出這麽個法子,只有讓衛平淵覺得你有用處,他才會出手救你。”

得知長公主拒絕婚事時她還在奇怪怎會這麽巧合,原來這一切竟是他在背後操縱!雖說他助她躲過一劫,可在她的印象中,時謙一向冷情,根本不可能多管閑事,這回管得是不是太多了些?

“我是否被迫嫁人又與你何幹?”

坐在桌案前的時謙拿起一本兵書随意翻看,眼皮也不擡的淡聲答複,“自是與我無關,只因照謙關心你的境況,再三央求我幫忙,否則我也懶得插手。”

所謂幫助,無非是将她從這個深淵拉至另一個旋渦中,“你幫我推掉婚事我理應感激,可如今這情形我又該如何應對?你我都心知肚明,你根本不是先帝,卻扯什麽失去記憶,你不曾有先帝的經歷,如何讓我幫你找尋?”

放下書本,時謙平靜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大方坦白,一語點破,“找尋記憶不過是個幌子,他若不說我是先帝,你又怎會願意與我接觸?衛平淵無非就是想讓你告訴我,先帝平日裏都有什麽小習慣,喜歡看什麽書,擅長什麽,你曾在他身邊侍奉過,最為清楚他的喜好,有你提點,我才能扮得更像不是嗎?”

看他這态度,似乎并不排斥這安排,宋餘音已然猜不透他的心思,望向他的目光滿是訝異和不解,“你就心甘情願任憑衛平淵擺布,假扮先帝?他打算如何?培養你,然後推你出去讓你與盛和帝正面沖突争搶皇位?若然成功皆大歡喜,若然不成,你可有想過自己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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