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時謙吃醋
時謙還以為宋餘音會在乎她姨丈盛和帝的皇位是否能保住,卻沒想到她會關心他的處境,怔怔的看了她好一會兒,他才将視線收回,模棱兩可的道了句,“我與他之間有交易,不便明言。”
不需他明言,她也能猜到幾分,“他許你榮華富貴?需知權勢和富貴皆是鏡花水月,即便你真如他們所願推翻盛和帝的統治,當上皇帝又如何?
衛家明知你不是真正的先帝,你以為他們真的那麽好心,願意推一個不相幹的人做皇帝?到時候定會架空你的權利,讓你成為傀儡,終生被他們擺布!”
這些後果他早就設想過,也有自己的打算,但現在不便與她明說,只想盡快岔開這個話頭,“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你無需顧慮。”
一句話将她噎得心梗,好像的确是她多管閑事了,說來她與他也不是很熟,既然人家不領情,她又何必去管他的死活?心涼的宋餘音回沖道:“那你要假扮先帝也與我無關,何必讓我過來?”
“……”看來她還挺會抓重點啊!神色稍頓,時謙鎮定回應,“純粹只是想滿足照謙的心願,讓你脫離苦海罷了,而今你已過來,那就配合着點兒,随便說一些先帝的習慣即可,這裏的下人大都是衛平淵安排的眼線,至少在下人面前你得配合做戲,其他時候我不逼你。”
道罷他又拿起書本繼續看,面色如常,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響,可憐宋餘音窩了滿腹的委屈無處發洩,他又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明顯不願再與她說話,她也不好再去争執,說到底還是得感謝他,否則那樁婚事不可能推掉,別無選擇的她真得屈從下嫁。
只是她的命運啊!向來都是由旁人做主,被旁人擺弄,她何曾真正自己去做過什麽選擇?
若在此之前讓她接近時謙她肯定願意,偏偏現下已曉得他不是先帝,既是陌生人,她便心生排斥,不願再去接近,容貌再相似又如何,終歸不是宣惠帝,不是她的夫君啊!
可她又不能違背衛平淵的意思,罷了!還是先在此待幾日再作打算吧!
無趣的她打開了房門,打算出去走走,放松一下一直緊繃着的心弦,院中北牆邊攀緣着淩霄花,盛開的橘色花朵一簇簇點綴在綠葉間,色澤明豔,瞧着生機勃勃的花草,她的心才沒那麽壓抑。
正凝神端詳着院中群芳的宋餘音并未察覺到有人靠近,這照謙本是來找他師兄,剛進院子就看到北邊有道熟悉的身影,單只是側臉他也能認出對方的身份!
“雲珠!”
驟然聽到一聲呼喚,宋餘音還未曾反應過來,琢磨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就叫雲珠,好奇回眸,便見照謙的身影映入眼簾。
果然是她!欣喜的照謙小跑幾步上前打招呼,“聽說你可能會來,卻沒想到這麽快。”
說來她與照謙并不相熟,當初找他也只是為了打探時謙的消息,可他卻将她視作朋友,在她陷入困境時仗義相助,對此宋餘音很是感激,“多謝你想辦法幫我解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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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獨攬功勞,眉開眼笑的照謙如實道:“主意是我師兄出的,我只是傳了個消息而已,其實并沒有做什麽,你應該感謝他才對。”
回首望了窗內人一眼,他正在專心致志的看書,神色異常平靜,似乎對自己的将來毫不擔憂。
感激是有的,但眼睜睜的看着他深陷朝堂紛争的旋渦,她這心裏很不是滋味,奈何他有自己的主意,根本不聽勸,哀嘆一聲,宋餘音收回目光,心緒紛亂不定。
照謙見狀奇道:“怎的?何事煩憂?跟我說說呗!”
時謙不領情,照謙卻是個溫善的,她才願意與他明言,“我只是在想,假如他假扮先帝一事被人揭穿,下場必定悲慘,他為何就是執迷不悟,還要與虎謀皮呢?需知貪戀權勢者往往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你可能有所誤會,”見不得師兄被誤解,照謙趕忙解釋道:“我師兄他并不是貪圖富貴才留在此地,只是因為衛平淵拿道觀師兄弟的安危威脅他,他不得已才會留下。”
原來是被威脅?驚詫的宋餘音面露疑色,“那他怎麽跟我說,他與衛平淵有交易?”
照謙最是了解他,也就很能理解師兄此言的目的,“我師兄這個人一向嘴硬,他不喜歡把某些委屈擺在明面兒上去說,不願讓人同情他,所以才沒跟你明言,你萬莫誤會,他不是那樣勢利之人。”
聽罷照謙之言,宋餘音暗恨自個兒太草率,輕易就将時謙歸于貪權戀勢的那一類,卻忘了深思當中的因由。
心懷愧疚的宋餘音總覺得自己應該進去跟他道個歉,然而才轉身,就見時謙并未看書,已然立在窗口,嚴肅的盯着照謙,“你且進來,我有話與你說。”
這态度略強硬,并不怎麽溫和,宋餘音暗自思量着,既然他們兩兄弟有話要說,那她還是不要進去摻和。
面對師兄的兇悍,照謙渾不在意,跟她交代一聲便昂首闊步的往屋裏走去,才跨進門檻,他就朝時謙挑挑眉,笑得意味深長,“吆!師兄莫不是吃醋了?我只是跟雲珠說了幾句話而已,你就這麽兇,不至于吧?”
見不得他嬉皮笑臉的模樣,時謙肅聲警示,“你該知道此地到處皆有眼線,時刻注意言行舉止,在衛平淵看來,你和她本該是陌生人,一見面就親熱閑聊,這不合常理。萬一被人發覺,再到衛平淵那兒告上一狀,你又該如何解釋?”
這些所謂的大道理照謙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的耳朵只聽清了四個字,“親熱閑聊”,“我跟雲珠的狀态很親熱嗎?沒覺得啊!平日裏我見到旁的丫鬟也都會打招呼,她們都曉得我話多,沒什麽問題吧?之前也沒見你提醒我,怎的我才跟雲珠說了幾句你就不樂意?正常态度說話也能瞧得出親熱?怕不是某些人心眼兒小,再不然就是喝了醋!”
要知道時謙一向是被尊重的師兄,甚少有這般被奚落的時刻,他得緊攥着拳頭再默念幾遍道規才能強壓下想揍人的沖動,十分嚴肅的再次警告,“我說這些都是為你好,小心駛得萬年船,你不怕出事,別連累旁人!”
旁人?指的是她吧?會意的照謙點頭連連,脆聲應承,“好的我知道了,絕對不會連累你的雲珠,以後盡量與她少說話,甚至不說話,我很乖的,師兄放心,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回見!”
未免挨揍,他也不等師兄回話,腳底抹油般迅速溜走!
出了屋子他還不住的拍着心口,暗嘆好險,候在外面的宋餘音還以為他出了什麽事,忙上前詢問,他卻後退三步,面露防備之色,“哎---咱們得保持距離,不然我師兄會生氣的。”
沒頭沒尾的一句,聽得她莫名其妙,“生什麽氣?”
“他不許我跟你說話,怕我調戲你,你看他對你多在乎。”話音剛落,一顆石子驟然自他鼻間飛過,砰得落在遠處的牆邊上,吓得照謙不敢亂動,暗自慶幸,得虧師兄手法準,若然再近一點兒,他這英挺的高鼻梁可就該塌了!
縱使冷汗直冒,他還不斷的給她使眼色,“看到了吧?多說一句就會有血光之災,以後再見你我定會繞道走。”
說話颠三倒四,宋餘音尚未聽明白,也沒來得及開口追問,就見他一溜煙跑遠了,疑惑的她才轉身就見時謙已然出現在院中,正立在她不遠處,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才将瞪向照謙背影的視線收回,落于她面上。
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此刻的時謙不似平日裏那般冷靜淡漠,眼神裏竟有一絲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