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慧儀幾乎要暈厥,什麽是流言的可怕,她現在完全了解了。看着學姐手舞足蹈的樣子,描述着那天的場景,慧儀覺得當事人好像不是自己,而是眼前滔滔不絕的學姐。

慧儀用十分低迷的語調把當時的真相描述了一遍,這讓學姐愣得目瞪口呆,而郝萍幾乎是面紅耳赤。惜何則是在一旁不停感嘆,原來誤會就是這樣形成的。

那天,就是白□□人節的當天,慧儀正要去教室上課。在走廊上,突然有人叫住了她。

“對不起,請問你……你是郝萍的室友嗎?”站在慧儀面前的是一個怯生生女生。

“是啊,你是?”在慧儀的印象中,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生。

女孩子漲紅了臉頰,她身邊的另兩位女孩在一旁極力地慫恿她。女孩子深深地吸了口氣,下定決心對慧儀說:“我和你是一個系的,我本來想找郝萍幫我一個忙的,可是我找不到她。”

慧儀不明白找不到郝萍這件事情和自己有什麽關系,不過她還是耐心地聽下去。

“我知道,郝萍是網球隊的隊員,我想托她把這個交給……”說着女孩子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彩色的盒子,上面還系着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慧儀接過盒子,但是她還是不明白,自己和這件事怎麽扯上了關系,因為說到現在,自己還沒有被提起。

“那麽,你要我做什麽呢?”

“對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唐突,我一定要在今天把禮物送出去,可是現在我又找不到郝萍,只能拜托你,幫我交給郝萍。”

“噢。”慧儀明白了,“我只要交給郝萍就可以了。可是你要她交給誰呢?”

暗戀對象的名字真的很難啓齒,雖然慧儀并沒有表現出任何好奇,但是眼前女孩子,扭扭捏捏,聲音小得像文字一樣,慧儀不得不要求她稍稍大聲一點。

“蘇聖勇。”

“聖勇?”慧儀吃驚的同時還作出有點誇張的表情,這讓女生的臉更紅了。

慧儀知道自己的舉止容易引起誤解,她對于有人暗戀聖勇的事完全沒有意見,如果說有的話也只是為郝萍多了一個競争對手而惋惜。所以她馬上收斂了自己的好奇,說道:“我把這個給郝萍,然後再讓她轉交給蘇聖勇,這樣就可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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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點點頭。

“可是,你不親自給蘇聖勇,也沒有關系嗎?”

“我……我……麻煩你了!”

“沒關系,你放心好了,我保證幫你搞定。”為了不再讓這個害羞的女孩子窘迫地更久,慧儀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聽完了慧儀的敘述,所有人總算是明白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是,你沒有給郝萍而是直接給了男隊,那又是為什麽?”學姐不免發問。

“很簡單。”慧儀解釋道,“本來我是想去找郝萍的,可是我既然遇見了聖勇,我又何必麻煩再去找郝萍呢?我又沒這麽笨!”

原來這就是事實的真相。這不就是自己要的結果嗎?可是郝萍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去面對慧儀。雖然慧儀可能完全不知道她因此而悶悶不樂,但是郝萍的心裏覺得她虧對于慧儀,她沒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這樣胡亂猜疑,居然沒有相信慧儀。郝萍陷入深深的自責中。

“事情搞清楚就可以了!”惜何的聲音突然打破了稍許的平靜,“流言止于智者嘛。學姐,這下子你不能再誤會慧儀了,有的時候聽信傳言還不如直接問當事人。因為事情不但可能産生誤會而且傳的人多了自然會添油加醋。”

學姐惋惜地點點頭,似乎錯過了一場好戲一樣。

但是,郝萍卻聽懂了其中的意思,與其說這些話是說給學姐聽的,還不如說是給自己的聽的。郝萍領悟到了惜何的用意,她擡頭遇見惜何善意且鼓勵的眼神,郝萍突然感覺到,其實除了愛情,身邊有一群好朋友也是至關重要的。

事情總算是水落石出,對于郝萍這兩天的悶悶不樂也不再被提起。眼前琳琅滿目的物品就是沒有吸引力,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可是姑娘們的手中還是空空的。逛了一圈又是一圈,耐力終于被消耗殆盡了。終于姑娘們決定各自回家,再做決定。

第二天天氣很好,慧儀起床的時候也是神清氣爽。對于郝萍誤會自己的事,慧儀雖然有些小小的沮喪,但是她很快就決定忘了它,她理解郝萍,相信她們的友情。

換上連身的毛衣,套上靴子,再戴上毛茸茸的鴨舌帽,慧儀在鏡子前擺弄着各種表情,想不到自己還有幾分姿色。她得意地笑笑,然後出門了。

原本興高采烈的表情漸漸地失了色,一輛,一輛,又一輛的公車,慧儀從沒有過暈車的經歷,但是這一次她認為她暈車了。是誰?是誰想出來在這種荒郊野外開生日派對?慧儀開始抱怨,在她眼前的是別墅區,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憐,難得有一輛車經過,也是呼嘯着,飛速略過。慧儀好不容易找到了紙上寫着的地址,擡眼一看,什麽奇怪的小區名字?

被保安大叔詢問了來意,慧儀才被放行,真是受寵若驚了,不就是個別墅區嗎?我像壞人嗎?慧儀一路小聲嘀咕,四處張望,到了,總算是對上了號。

穿過一片小小的草坪,假山,流水被安置成一處漂亮的景觀,但是慧儀沒有多看,徑直踏上門廊,按響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笑容可掬的中年婦人。慧儀完全沒有想到除了同學們還有長輩在場,顯得有點吃驚。

“你是卓然的同學吧?”中年婦人先開口。

“是的是的。您好,許阿姨!我是韓慧儀。”

婦人笑了起來,随後聖勇的臉出現了。他狡猾地笑着道:“慧儀,你來了!有禮貌是對的,不過她不是許阿姨!”

“啊?”慧儀突然意識到了自己錯誤,怎麽見了中年婦女就叫他許阿姨呢?仔細看看,她真的和許卓然一點都不像。

“真不好意思。”婦人說:“我都沒有自我介紹,我今天來幫忙準備晚餐,叫我李媽就行了。”

慧儀尴尬地應了一聲,然後被迎入客廳。這房子還真氣派啊!剛才還在門口抱怨說別墅有什麽了不起,現在就從心裏喜歡,真的很諷刺。

大而明亮的落地窗,華美的水晶燈……

“你來得真晚。”聖勇打斷慧儀欣賞的目光說到。

“晚嗎?”慧儀這才想起她只顧着看,好像忘了和衆人打招呼了。衆人?慧儀環顧四周,發現除了聖勇好像沒別人。“怎麽沒人來啊?”

“是因為大小姐你來得太晚,其他人都走了。”

“走了?去哪了?不是說好來這裏吃晚飯的嘛,難道是我記錯了,是來吃午飯的?”慧儀緊張起來。

聖勇看着慧儀緊張的樣子,笑着。

“你說話啊?”

“別捉弄她了——”聲音從高處傳來,慧儀回頭看見許卓然正沿着樓梯緩緩而下。

好帥!

随即慧儀打消自己的念頭,我在想什麽啊?

穿着寬大的v領毛衣,可以依稀看出卓然健壯的肌肉。搭配藍色的牛仔褲,看似簡單卻真的讓人着迷,當然令人着迷的不是這一身行頭,而是許卓然本人吧。

慧儀有些恍惚,她看着許卓然朝自己走過來,越來越近,近得她可以聽見心跳聲,是自己的心跳聲,居然因為許卓然而心跳加速。慧儀試着挪動腳步,可是卻怎麽也動不了,被施了法術嗎?

許卓然終于停下了腳步,離得很近。他舉起雙手托住了慧儀的頭,然後許卓然的臉在靠近——

你想幹什麽?慧儀的心在吶喊,可是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一個溫熱的吻落在慧儀的額頭上,随即他松了手。

轟——

慧儀像是靈魂脫殼,完全僵住不能動彈。

口哨聲、歡呼聲甚至還有不滿的噓聲也沒有傳入慧儀的耳朵,直到周遭出現了大夥,慧儀才回過神來。

“真的好賴皮!”一個男生說,“不是說好是一個吻嗎?這不算!”

“對啊對啊!”有人附和。

“鬧一下就可以了。”聖勇轉而對慧儀說,“剛才我們大家說好了,今天最後到的同學,不管男女,要給我們的壽星這特別的禮物。”

壽星?特別的禮物?許卓然去哪裏了?慧儀突然發現眼前的許卓然不知去了哪裏?

這時候惜何、郝萍也出現了。

“怎麽來得這麽晚?”惜何笑着說道。

慧儀賭氣地別過頭,“哼,也不提醒我。”

“好了啦,這是游戲,不能賴皮的。”郝萍打着圓場,伸手抓住慧儀的手。

“不過很刺激吧!”惜何還是笑,幸災樂禍地笑,“不過我們的男主角還是害羞了一點。”

“你們為什麽要躲起來?”慧儀問到,“我還真以為我記錯時間了。”

惜何笑意不減,“我們不躲的話生怕你們不好意思。”

“好了。”郝萍知道在這樣下去沒完沒了,“別再逗慧儀了。不過真的很緊張——”

石聰也一副竊喜的表情突然出現,“嘿嘿,你們還真有默契,是不是事先串通好的。”

“什麽?我會和許卓然串通做這種……不跟你講了。”慧儀氣不打一處來。

“那也配合得太好了,他不解釋,你也不需要解釋,這麽輕易就ok,真的有鬼哦!”說完石聰就先閃人,免得遭來橫禍。

慧儀不知道為什麽就因為這個哥哥妹妹式的吻,她莫名地緊張不敢看卓然,而卓然也是一樣。但是這樣的一個大戲之後,他們偏偏常常被提起,慧儀就整個地紅着臉。為了許卓然臉紅,慧儀怎麽也想不明白,可是卻無法控制。

被調侃地不曾與許卓然說過一句話,宴會算是結束了,李媽精湛的廚藝讓每個人稱奇,也填飽了這些大胃王。

“讓王大叔開我的車送你們,他正好要回去。”許卓然在跟一群學長們說。

“那你們呢?”聖勇詢問慧儀到。

“我嘛?我自己坐公車回去。”慧儀回答,然後看了郝萍一眼,嘿嘿!“方便的話送郝萍回去吧,她住得遠坐公車又不方便。”

郝萍責怪得看着慧儀,慧儀完全不領情。郝萍,你別小怨婦的表情,這不就是你想的嘛,我助你一臂之力。慧儀用眼神示意。

“那好吧!”聖勇爽快的答應,“惜何學妹也一起吧,你們反正住得近。”

惜何點點頭。

“那麽我們走了,慧儀你自己小心點。”

告別,互相告別,慧儀跟着人群走出了這豪華的別墅,看着郝萍她們遠去,轉身朝車站的方向走。

在這別墅裏開派對确實不錯。慧儀一邊走一邊想,李媽做得東西也真的好好吃。要不是那尴尬的吻,說不定就更完美了。許卓然越來越近的臉孔又一次浮現在慧儀的腦海中,臉下意識地紅了。慧儀搖搖頭,今天怎麽了?仔細想來,為什麽當許卓然來吻我的時候,我怎麽就也動不了呢,再怎麽說,也應該像石聰說的那樣要他給個解釋,雖然那不是什麽真正意義上的吻。

初春的夜晚還是涼的,慧儀裹緊了外套,加快腳步,正巧一輛公車進站,她快步跑了起來,登上了公車。車上空蕩蕩的,慧儀随意挑了個位置坐下,繼續她想不透的問題。

車子駛過了幾站,窗外還是一片荒涼。慧儀開始覺得奇怪,怎麽還不見熱鬧起來?慧儀忍不住詢問司機,才曉得原來她乘反了方向。慧儀沒有多加思考直接下了車,但是她馬上後悔了。

公車駛遠了。

周圍只剩慧儀一個,路燈明晃晃地照耀着,路邊的樹刷刷地搖曳。除了燈光照耀到的地方其他的什麽都看不真切,搖晃的樹影讓慧儀覺得害怕,四周又沒有一個人,或許有人更讓人害怕。人吓人,會吓死人,自己吓自己也會吓死人。慧儀起先還壯起膽子,不斷鼓勵自己,但是在慧儀看到公交站牌上的末班車時間後,就再也沒有了動力。

9點!!

可是現在已經是9點15了。

慧儀從不知道自己居然會這樣膽小,即使她不斷告訴自己馬上就會沒事的但是她竟挪不開步子。她想到了手機,掏出一看,手機電源的标志已經在閃爍,真是的!連死的心都有了!唯一可以與外界聯絡的工具快沒電了。慧儀顫動地按下通話鍵,手不聽使喚,好不容易撥通了電話,對方只“喂”了一聲,慧儀就哇哇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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