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林阮阮是被驚醒的,她作了一個夢,夢裏她被一群看不清臉的人逼上懸崖,她被迫步步後退,只要再走幾步,她就要落入萬丈深淵。她緊緊閉上眼楮,準備一躍而下,就算魚死網破也不能屈服。可就在這時,她的耳邊刮過一陣勁風,瘦弱的身體忽然被什麽力量卷起,然後被抛到一塊空地上。

林阮阮擡起頭,有一個人擋在她面前,然後她發現之前逼迫她的人都不見了,只剩下一個身姿掩沒在陰影裏的人,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她看到了,一雙眼楮,這雙眼楮令她感覺十分熟悉,她不久前應該見過,林阮阮努力回想,然後圓圓的眸子睜大若銅鈴,他是顧需時。

然後林阮阮立刻就醒了,她猛地坐起身,但全身身軟綿綿的就像棉花一樣,馬上又倒了回去。擡起纖白的小手擦了擦額頭上被吓出的冷汗,籲了一口氣,原來白日夢晚上也是可以做的。

林阮阮一轉頭,看見鬧鐘上的指針指向十點,本來酸痛到動彈不得的身子迅即彈跳起來,她今天要上班,要遲到了!匆匆忙忙、手忙腳亂地穿衣、穿鞋,混亂中她撲到床頭櫃上去拿手機一看,居然一個未接電話都沒有。

怎麽會這樣,組長怎麽可能只打一通放過遲到的人?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林阮阮身,子一軟坐到床上,今天她上的是中班。等心情平複下來後,林阮阮重新站起身子,準備去浴室洗漱。

這時,響起了叩門聲,伴随着女人的輕聲細語,“阮阮,起床了嗎,華悅流通的顧執行長來了。”這是她母親的聲音嗎,林阮阮僵硬住動作,她母親從未用如此平和溫柔的語氣和她說話。等等,母親剛才說什麽,林阮阮小嘴微張,顧執行長顧霈昀?

林阮阮手足無措地走出房間,穿着一套粉色的kitty貓睡衣,然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神情泰然的男人。居然真的是顧霈昀,她愣住了,他怎麽會來這裏?

坐在另一側沙發上的林父輕輕咳嗽了一聲,索來冷漠、嚴肅的臉此刻有些不自然,狀似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妻子。林母會意,伸手撫上林阮阮的肩膀,這個輕柔的動作令肩膀的主人渾身一僵。

“阮阮啊,顧執行長說昨天你去臺北找他,想要他提高農場的購買價碼,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懂事?”一貫粗聲粗氣的女人換了溫柔的語調真的讓人很不适應,以致于林阮阮并沒有仔細聽林母說了什麽,依然一臉迷茫地望着客廳裏的人。

林父輕輕拍了一下大腿,接着道∶“顧執行長說,願意再和我們重新協談,還親自來到臺中。”林父是一個極愛面子的男人,不會輕易洩露自己的情緒,可在金錢方面,還是控制不住朝着買主堆起恭維的笑。

顧霈昀卻是略微勾起唇角,他的心思似乎并不在此。

林阮阮呼吸一頓,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在談論什麽,顧霈昀說她北上找他欲提高清嶺農場的價碼?她明明是求他另外一件事,他為什麽這麽說?這個疑問堵在胸口,卻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提問出來。她圓圓的眸子只能探究且無助地望向顧霈昀那雙沉靜的黑眸。

顧霈昀撇過了眼神,笑着看向林父、林母說∶“顧小姐當然是可以這麽做的,畢竟清嶺農場她也是所有人之一,當時我們的負責人可能忽略了這一點,所以我想親自來可能更有誠意,畢竟這塊地對華悅很重要。”

聽顧霈昀說得言辭懇切,讓林父、林母非常受用,兩個人幾乎都飄飄然了。林父、林母覺得之前确實是他們心急了,只想着快快地撈一筆錢,沒有仔細了解過農場的市價,華悅開多少價錢他們都是本着接受的心态的。想不到不過略微抗議一下,他們公司的執行長,就親自南下,這真是讓他們大感意外與驚喜,想不到林阮阮這個笨丫頭還是有點用處的。

而這番話聽在林阮阮的耳朵裏卻似真似假,顧霈昀昨天說過的那些話還猶言在耳,怎麽過了一個晚上就發生了翻天的變化。他想做什麽?她貼在睡褲一側的小手不經意地握起了拳頭,她抿着唇望着他不發一語。

這一次顧霈昀總算願意正視她的眼楮,只是那含笑的眉角,清澈如水的陣子怎麽都顯,示不出男人更深層的意思,仿佛真如他說的話一樣,确實真心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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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林母按捺不住,“顧執行長親自來我們真是擔待不起,不過感謝華悅的誠意。阮阮這個耿直,無非是想要我們多給她些嫁妝罷了,女孩子總歸是待不住家裏。”說完,便擡起手輕掩住嘴巴,咯咯地笑了起來,她的愉快振顫得卡在她皺紋裏的脂粉都彈飛出來,整個人笑得花枝亂顫。

林阮阮眯起眼,看着陽光下的光線,那些彌漫在空氣中的灰塵無所遁形地曝露出來,陽光尖銳而清晰,瞬間刺痛了她的眼,她下意識地閉上眼楮,才能平息不知是因為心髒驟,然的緊縮還是陽光的刺激而造成的眼楮酸痛。

顧霈昀挑了挑眉,本來漫不經心地點在膝蓋上的指尖停住了動作,掃了一眼林阮阮,又看了一眼毫無反應的林父,內心瞬間一沉,一些陌生的情緒湧了上來,令他不甚習慣。他開口說∶“事實上,是我沒處理好這件事情,之前沒有和阮阮好好談論過農場,我确實應該多添一些聘禮,才顯得我更有誠意。”

話音一落,整個客廳都寂靜了。除了放出炸彈的本人,另外四個人都因為他這句話腦,海陷入了瞬間的空白,這個男人剛剛說了什麽話?

一直默不作聲地站在顧霈昀身後的游易首先反應過來,他揪了揪自己的耳朵,證明自己确實沒有聽錯。憑借強大的心髒和多年來處理突發狀況的經驗,他還在心裏反問自己,所以執行長這次讓他一起來臺中是要見證一次最驚喜的下聘過程嗎?這實在太瘋狂了。

接着反應過來的是林父、林母,林父瞪大了已經有些混濁的眼楮,一直都平靜的心髒,此刻強烈地震動着,林母則驚異地張大了嘴巴,塗滿豔麗口紅的唇瓣此刻因為她的動作現,出一個血盆大口的形狀,她甚至忘記了怎麽呼吸。

良久,林母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顧、顧執行長,你剛剛說了什麽?”她不會是聽錯,吧,世間還真有天上掉餡餅這樣的好事,黃粱美夢都不能這麽作啊。

造成驚濤駭浪的顧霈昀像是全然不在意他剛剛說了什麽,實際上,他從頭至尾都注意,着那個一直保持着癡傻狀态的女人,這個小丫頭,确實蠢得和兔子沒什麽兩樣。

形狀優美的薄唇勾起了最适合的弧度,顧霈昀笑得如春風般迷人,這個英俊且富有魅,力的男人一旦拿出自己的殺手 ,那是男女老少通殺,一個都不留,“我是在阮阮大學時認,識她的,不經意地認識,期間有一下、沒一下地聯系。

阮阮膽小,我不逼她,但是現在我也到了适婚年齡,确實該安定下來,想來想去也只有阮阮合适了,所以我願意提高清嶺農場的收購價格;然後再給在臺中的三棟樓房,還有,臺北天母的一棟樓房,不知道這樣可不可讓阮阮感受到我的誠意。”

一般的女人聽到這樣的話早就涕泗橫流,感動得無以複加。可對于林阮阮來說,這些尚不是重點,因為在乍聽到顧霈昀說他在她大學時就認識她時,她便屏住了呼吸連帶得,忽略了他接下來說的話。

這個男人剛剛說了大學,他難道真的是在那時候就認識她了,他難道真的有看到兩年前那個坐在階梯教室倒數第二排,認真聽他講座的她?林阮阮不禁上前了一步,想要知道這句話是真是假,但他清澈的眼楮如湖水般平靜、溫和,并不是的,他只是随口一說,道,不過是搪塞她父母的理由。

在認知到這一點後,林阮阮忽然感覺到內心最深處的波動,她居然是有點失落的,為什麽?圓圓的眸子睜大,她為什麽會因為最符合常理的情況感到失落。

與林阮阮的心境截然不同的是林父、林母的狂喜,這絕對是祖宗保佑啊,他們林家居,然攀上了這樣豪門,怪不得這笨丫頭那麽抗拒和方志奇見面,原來是已經有意中人了。林母尤其笑得合不攏嘴,眼神中谄媚的精光怎麽都遮不住,“顧執行長,顧……”

可能意識到應該換個稱呼,但是這瞬息變化的事情,一時也改不了口,林母只得一個,勁地點頭,“這是我們阮阮的福氣啊,我們是真的想不到,這個丫頭就從來沒有和我們提過,我和她爸還一直給她安排相親對象,哎,是我們的錯。”

雖然是表達着自己的慚愧,但因為語氣中太過強烈的得意與暈暈然,讓林母的話聽起,來相當諷刺,只是當事人卻毫無察覺,林阮阮微微低下頭。

顧霈昀英俊的面龐收斂起笑容,深黑的眸子輕輕一眯。

林父原本喜悅的臉上也顯出不自在,暗暗給說漏嘴的女人使眼色,林母這才意識到她,剛剛太過明目張膽的心思,她吶吶地斂住了神情,眼皮開始狂跳,小心翼翼地問∶“那是先訂婚還是?”

“結婚,七天後。”顧霈昀從沙發上站起來,直直望向那個一直低着頭的林阮阮。一個驚雷接一個驚雷,令在場的人都措手不及。游易抱着頭,執行長這是開玩笑嗎?林阮阮愕然地擡起頭望着神情淡然的男人,他是認真的?

“顧霈昀,你是認真的?”自太平洋彼岸那邊,一個蒼老卻威嚴的聲音透過手機,厲聲發問,顯然是被激怒了。

顧霈昀坐在辦公椅上,稍稍拉開手機與耳朵的距離,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摩挲咖啡杯的邊緣,消息傳得倒是真快。他耐心地道∶“爺爺,我是認真的。”聽他的口氣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話點到這裏其實已經夠了,再問下去也沒有想義,顧霈昀向來說一不二。

顧老爺厲聲道∶“在我還沒有真正生氣前,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既然當初我可以讓葉家丫頭知難而退,我也同樣可以讓那個林阮阮望而卻步。”

跟顧霈均對話的是曾經在商場上叱托風雲的顧老爺,年紀越大,脾氣越是古怪與偏執,除了顧老夫人,顧家上下可沒一個人敢惹他。但這一次,顧老爺觸碰到了顧霈昀心上的一根刺,一根不拔不快的刺,“爺爺,林阮阮和葉若薇不能一概而論,我沒有和葉若薇在,一起并不是因為你的反對。”濃黑的眉毛皴起,顯然不想再談論下去。

電話那頭則傳來一聲冷笑,“總之我不同意,玩玩可以,娶進門也得看是什麽樣的女人。”顧霈昀嘆了口氣,看來奶奶最近是和爺爺鬧別扭了,不然爺爺怎麽火氣那麽大,“我娶,林阮阮并不是因為我喜歡她。”這也是實話。

顧老爺一怔,有些懷疑地道∶“你是什麽意思?”這個小子最好不要和他耍花招。

“公司最近要在臺中建購物中心,所選的那塊地是林家的,林阮阮是所有者之一,她不想被父母逼婚,而我娶她不過是做一場交易,一年為期,何樂而不為?”

顧霈昀說得雲淡風輕,但是他知道這是謊言,就連他自己也不曉得當時為什麽頭腦一熱,就說出要娶林阮阮的話,林家人震驚的同時,他內心也是震撼的。直覺告訴他,他并不喜歡那兩個人對待林阮阮的方式,至于更深層次的原因,他不想費心思考。

而顧老爺果然因為顧霈昀的話沉默了一會,但随後傳來一聲嗤笑,“顧霈昀,你覺得我,會相信你這種鬼話?”華悅流通公司的執行長需要為了一塊地作出這樣的犧牲,這樣的內幕賣給報社都不一定有人看,這小子以為他老糊塗了?而且顧霈昀能保證那個女人不會趁此巴住他不放?

顧霈昀垂下肩膀,自顧悶笑,在顧老爺即将發飙前搶先一步道∶“爺爺,總之這個交易,我同意了,我不會大肆宴請,也不會通知父母,賓客只有公司的一部分員工,不會上報。您要是感興趣,可以六天後來臺灣,我和阮阮都會歡迎你的到來。”

“你……”顧老爺幾乎被氣得冒煙。

“爺爺,我還有公事要處理,您保重身體。”顧霈昀說完,不再等顧老爺有所回應,直接挂斷了電話。放下了手機,不知為何心情頗為愉悅,阮阮,這個女人的名字倒是滿順,口的。擡頭望了望窗外澄澈、一望無際的天空,顧霈昀不禁開始期待六天後的婚禮了,雖,然是假的,但也心感期待。

這件交易的另一個主人公林阮阮至今還不能從顧霈昀所說的話中回過神來,那天顧霈,時回去的時候,是她送他出的社區,她問那個他為什麽會同意她的請求,而且又幫她瞞過,她的父母,他沒有任何理由這樣做。當時林阮阮兩手緊張地交握着,揣揣不安地望着他。

顧霈昀擺出理所當然的模樣,似笑非笑,反而問她,“這不是你求我的嗎?你的籌碼确實威脅到我。”

威脅到他?林阮阮不可思議地看向顧霈昀,圓圓的眸子充滿無辜,這個男人是在開玩,笑嗎?她凝視男人英俊的臉,想從他的眼神中找出一絲異樣,可是卻失敗了。風将她的頭,發吹得撩起,她這才想起來這個男人在任何方面都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能夠掌控別人的,情緒,而讓他人窺不到他的真實心思,兩年前她就見識過了。

但另外一個疑問又冒出來,林阮阮又問∶“你為什麽要拿出房子當聘禮,這……”這根本不需要吧,他調整過的農場價碼遠遠超過市價,足夠讓林家這輩子吃穿無憂了。

顧霈昀漂亮的嘴唇扯起一個笑容,“那些房子不值一提,林阮阮,你只要知道這只是一個交易就行了,其他的話我不想多說。”

這就夠了,顧霈昀說了這是一個交易,不用再深思,也許有錢人的思維和他們普通人,不一樣吧。林阮阮閉上了嘴巴,不再發話。

“七天後,我在臺北等你。”就丢下那麽一句話,顧霈昀絕塵而去。

林阮阮呆呆地望着那輛名貴的轎車發動,不一會就不見了蹤影。過了良久,她還駐足,眺望着,忽然又低下頭,看着身上的粉紅色睡衣、睡褲,還有一雙大白兔拖鞋,擡手摸向她随意綁着馬尾的頭發。她後知後覺地捧住自己的臉無聲地尖叫,老天,這一次她的打扮,比上一次見他還糟糕,這個男人搞什麽突襲啊!

可即使是突襲,突襲的結果也是讓人滿意的,雖然林阮阮嘴上沒有多說什麽,其實內心還是深受感動的,無論是什麽原因,她都深深感激着顧霈昀伸出的援助之手。

七天很快就過去,等林阮阮站在臺北一家高檔飯店的休息室裏,看着身上美麗、合身的白色禮服時,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她伸手摸了摸耳朵上,爺爺留給她的星點一般的碎,鑽耳環,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真的要和顧霈昀結婚了,雖然只有一年,但也可以換她一年的自由,只要她這一年比以往更努力,之後一定可以擺脫家裏的束縛。

這應該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如果眼前的父親臉色沒有那麽陰沉,母親濃妝豔抹的臉沒,有那麽猙獰的話,可偏偏這世間不是每件事都能順人意。

林母質問道∶“林阮阮,你告訴我現在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和顧霈昀結婚,他的家人都沒來,樓下大廳那麽冷清,華悅集團長子結婚就這種排場?我都放話出去了,臺北的宴,席結束後,再在臺中再擺一次,你現在讓我的臉往哪裏擱?”

林母氣急敗壞,為了這場婚禮而畫的精致妝容此刻卻讓她的面容顯得可怖,吵罵時激,動得連手臂都揮舞起來,完全顧不得所謂的儀态。而一旁向來看重面子的林父也沒有提醒,她,因為他也被氣壞了。也對,一下子從天堂掉到地獄,這種滋味确實讓人不好受。

可是她又能怎麽和他們說?林阮阮白皙的小臉蛋上滿是糾結,今天是她最漂亮的一天,發型和妝容是一個在國際上出名的化妝師幫她設計的,她非常喜歡,即使是醜小鴨,此刻好像也沒有那麽醜了,但是卻不能引起父母的一丁點開心。

林阮阮颔首,沒有回答。

“你給我說話啊。”林母生氣得連手都舉起來了,仿佛下一刻就要揮到林阮阮的臉上。林阮阮驚得倒退一步,只是拖曳到地上的禮服差點姅住了她的腳,差一點她就要往後,摔倒。林阮阮抹着一層薄埂脂粉的臉蛋瞬間白了,餘光中她瞄了一眼父親,他沉着一張臉,冷冷地望着她,堪堪穩住的纖減肥軀止,不住發抖。

她能說什麽,說她和顧浦昀只是假結婚嗎?說她忍受不了他們把她當作商品,所以只,好不知羞恥地去懇求顧霈昀嗎?她望着眼前這兩個從未給予過她真正溫暖的人,委屈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就像一根導火線,林母的怒火在看到林阮阮的眼淚時燃燒到極點,這個賠錢貨還有臉哭,一只手高高舉起,就要重重掮去。

砰一聲,休息室的門被重重推開,造成巨大的震動,林母在半空中的手瞬間價住了。房裏的三人都将視線移到門口,然後都愣住了。

門口站着兩個男人,英俊不凡的顧霈昀今日尤顯得高大帥氣,但是向來如春風般的面,容此刻有些深沉,黑曜石般的眼楮眨也不眨地盯着林母僵直在空中的手。

而站在他身旁的男人才是讓林家三人都沉默的對象,華悅集團董事長顧老爺此刻臉色,肅穆地看着休息室內的人,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但是身軀依然堅實、挺拔,背挺得極直,老銳的眼楮炯炯有神。

霎時房內的氣氛十分詭異安靜,過了一會,顧老爺才打破了平靜道∶“因為這只是一場交易。”老人聲音低沉、威嚴,而且只說了一句話,卻解釋了所有的疑問。

衆所周知,多米諾骨牌的魅力就是在于最開始倒塌的那個點,顧老爺的話也起到了同,樣的效果,高聳入雲的虛榮心大樓此刻在林父、林母面前轟然倒塌,林阮阮悄悄別過臉去,拭了拭眼淚。

“什、什麽意思?”林父終于開口說話了,他扶住了身形一晃的妻子,啞着聲音發出,疑問,他現在還差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老爺素來都是不茍言笑的,但此刻他卻勾起了一個淺笑,“意思就是,林小姐和我的,孫子顧霈昀做了一場交易,只要和林小姐假結婚一年,那麽林小姐就會簽下清嶺農場的購,地合約。當然,對華悅來說農場根本就無關緊要,既然年輕人想玩游戲,我們這些長輩也,不好阻止。”

游戲?林父、林母只覺得眼前一黑,禁不住都往後退去。

“小心。”林阮阮警覺地拉住他們,內心百般滋味。

“放開我!”林母發出刺耳的尖叫,用力推開林阮阮,林阮阮被推開好幾步,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身後的椅子,幸好她及時扶住梳妝臺才沒有摔倒。

顧霈昀眼中一冷,舉步上前走去,顧老爺見到他的動作,一皺眉,想要拉住他,卻被,他不着痕跡地越過了,直接走到林阮阮的身邊,扶住她細瘦的身子。

林母此刻已經什麽都顧不得了,道就是羞辱,這個吃裏扒外的賠錢貨聯合外人來羞辱,她的父母,林母瘋狂地罵道∶“林阮阮,為了不想和方志奇結婚,你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把我們當猴子耍是吧,等着吧,看看最後的蠢貨是誰,一年後你別哭着回家,我們林家沒,有你這種女兒,滾!”

字字如刀,刺入心裏,林阮阮揪緊胸口的衣服才能忍受住這些讓她瞬間陷入天昏地暗,的話語。明明早就不是第一次被這樣辱罵,但是每一次還是會痛,痛得無法呼吸,痛得讓,她懷疑自己是否是來到這世上是一個錯誤。

所以這一次,上天大發慈悲地給了她解脫,爸爸、媽媽終于還是不要她了?林阮阮想哭,但她卻笑出了聲,笑得沙啞卻清晰,回蕩在空曠的房間裏。

“你還有臉笑。”林母瞪大了眼楮,她擡手指向顧霈昀,“你會被這種男人玩死的,蠢貨。”林母言辭下流,全然忘記自己幾日前是如何巴結顧霈昀的模樣。

一旁的顧老爺瞬間怒了,厚實大手拍向房門,喝道∶“林夫人!”

林阮阮則自動忽略了母親前面的話,緊張地擡頭看顧霈昀的臉色,這樣的謾罵實在太,過分。當事人顧霈昀倒是神色不改,只是眸底幽黑,依然笑得溫和有禮,“林夫人,待會我,會安排你們回去臺中。”

“你……”林母皎牙切齒,還想上前和顧霈昀理論,卻被林父從身後拉住了。

林父瞪了林母一眼,然後像是壓抑着極大的怒氣說道∶“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顧董事長、顧執行長,感謝你們今天的招待。”

揭下這句,林父沒有再看林阮阮一眼,拖着依然罵罵例咧的妻子大步出了休息室,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林阮阮眼睜睜地望着他們不留一絲感情地離開,聽着飽含着怒氣但漸行,漸遠的腳步,他們離開的樣子仿佛就是走出了她的生命,再也無法挽回。

一滴接着一滴的淚自明亮的大眼楮中湧出,越來越多,越來越無法控制,一生中有史,以來最精致美麗的妝容終于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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