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喝酒吃肉
果酒酸甜味的,沒什麽酒勁,池年桌上的酒壺很快見了底。按說小酒怡情,可一邊的徐雙兒吃相太過陶醉,池年着實沒什麽趣味。
池年發覺,周圍大都是一弟子一侍仆的配置。大都數侍仆都只有幹看的份,少數幾個好商量的,也只是挑着靈氣稀少的凡物小口進食。
對于身無靈根的普通人而言,也是珍馐難覓了。
池年拿起酒壺輕輕搖晃,只發出叮咚聲。一直關注着池年的人互相遞眼神,正有人要遞酒壺過來,坐在宗主身側的男子卻走過來,給池年倒了一杯。
靈酒清澈,池年能從酒盞中看清他的樣貌。一身金絲流火紋的錦衫極其耀眼,此時微笑着卻露出酒窩,極淺,卻也平易近人。
池年本不想與千衍宗弟子多接觸,但也擡起頭,問了聲師兄好。
“林師兄!”正在胡吃海塞的徐雙兒這才注意到情況,她急忙道歉說沒照顧好池年,卻被噎得不住咳嗽。
“不礙事。今日迷陣內頗為辛苦,是該多吃一些。”說着林約将池年面前的一盤水果推給徐雙兒,看向池年仍舊笑意盈盈:“池師妹喜歡喝酒?我這靈酒全數贈你如何?”
靈氣最濃郁最香甜的靈果被人慷慨贈出,池年不再讨回一口酒就是傻的。
池年将手中這一杯飲盡,酒勁頗大,嗆出一聲咳嗽。伸手去接林約酒壺時,系統又嗡嗡嗡地發警報。
不過,這一次不用系統說,池年也知道這是死亡情景了。
主位上有一道目光緊緊地鎖着她,正是來自真神的。
“多謝,但我不善酒力,一杯就夠。”
池年回以禮貌的微笑。誰知林約遺憾說:“那倒是我不好了。還特意吩咐人去拿了新的果酒來,既然池師妹不能再喝,雙兒你喝,免得你姚師姐再跑一趟。”
被林約吩咐去搬酒,如此大材小用,姚輕語的步子卻是輕快。她剛走到案側,聽見要給徐雙兒喝,臉上的笑容立刻收了,放下之後扭頭就去。
鼻子裏的哼聲就要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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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約就像沒看見似的,說幾句無關痛癢的話,拎着酒壺又回去了。這林約不愧是宗主身邊的弟子,一點毫不在乎他人臉色。可他将池年的水果給了徐雙兒,拿他自己的靈酒給池年以作換取。
池年看看一旁剝果皮的徐雙兒,再看看座上幾乎把不開心三個字寫在臉上的姚輕語,還有時不時将目光落過來的林約。
默默地拿起一塊類似于西瓜的水果啃,同時用心音問系統:“徐雙兒喝的那個果酒裏沒下毒吧?”
一直瑟瑟發抖不敢大聲說話的系統立刻回應:沒有!倒是剛剛在她放下來的時候,我用主人您之前留下的道具,察覺了她的想法。她特別想下毒。
“等等,我之前的道具還留着?給我,我要看看那個真神到底在想什麽。”
分明是他一劍殺了魔尊。現在又要将自己收為弟子,到底是為什麽?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和魔尊其實是同一個人?
系統:主人,您現在任務進程為零,一個積分沒有,沒法開啓道具。
“那把背包打開,我要看看我到底都有什麽東西還能用。”
系統尴尬地嘟嘟兩聲,用小奶音說:主人,這個世界有問題。背包也打不開。
“那你說我要你有什麽用?”池年咬了一口雞翅:“什麽用處都沒有,你還不如閉嘴,讓我在這個世界逍遙。到時候上頭把這個世界湮滅了,我們一起死。
“我還可以給您發布任務!”系統顯然也知道這個情況不正常,急忙道:“您之前的任務失敗了,但現在我回到您身邊就可以繼續了!第一個任務……”
好一會兒都沒聽見系統的聲音。畢竟這個世界看上去好極了,只差歌舞升平。真神就這麽好端端地坐在衆人眼前,那還需要她來拯救?
“任務發布:完成徐雙兒的心願,帶她步入仙途,修煉築基。”系統用小奶音說完,又回歸平日裏的正常模樣,語調還有些傲慢:“祝君武運昌隆,早日完成。”
可惜這系統沒有實體,否則池年肯定要揍它一拳,“這是從哪裏拉出來的支線任務還是獎勵任務?你也知道主線任務被人做掉了沒辦法了是吧?行吧,只要有積分,能把我辛苦攢下的道具拿出來就行。”
不知道為什麽,這次抹除記憶太過徹底了一點兒。池年根本記不起自己有什麽道具可以幫忙。但她做的任務多,積分溢出,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總有能幫上忙的。
系統委屈巴巴地哼唧:主人說得對。您努力完成任務,我肯定會更有用的。您只要攢一百積分,就能打開背包了。
“完成這個任務幾個積分?”
系統:十個。
“你好像在逗我笑。”行吧。池年是真的服氣了。
別人的系統關鍵時刻能救命,她的系統只能當一個挂件。池年默嘆一口氣,将徐雙兒喝不下又不敢浪費的果酒接過來,對着酒壺飲盡。
已經灌個水飽的徐雙兒對池年投去感激的眼神,她又開始糾結是吃烤雞還是吃炖盅。
正座上的真人們談得很歡。不時扭頭問真神幾句。
池年沉下心來,透過席間的嘈雜聲,大約能聽見他們在安排真神教導些什麽。千衍宗內秩序井然,突然有客人要将門內弟子收為徒弟,還只收這一個,着實不好辦。
那人倒是坐在位上飲茶清淨,全然不看宗主以一對十的焦急模樣。平日裏的嚴肅模樣全沒了,幾次着急得臉紅氣粗,瞧他口型,差點就把真神身份給抖出來。
池年看着莫名心疼。她和徐雙兒說自己怕吵鬧,獨自離席去外頭散步。
千衍宗位于山巒,幾座高峰伫立成群。正午時分陽光傾灑,雲霭散去些許,依舊如同霧海一般萦繞在各座峰頭之間。池年覺得自己伸手都夠得到雲。
山上清冷,青竹成片。池年走到屋後的竹林中撕開一片竹葉,汁水偏甘,蘊藏着靈氣。
層層疊疊的竹間,一直盯着池年的人終于不再保持距離。
跟着她出兮的林約走至深處,沖池年微笑點頭,“你是我見過的所有弟子中,最聰慧的那個。”
池年聳肩,“師兄你都走到我面前,幾乎是明擺着告訴我對徐雙兒好一些,否則就暗地裏給我一刀,我又不是瞎的。”
“師妹哪裏的話。”林約笑容淺了半分。默默地将藏在腰間的匕首推到不方便拿取的位置,以示誠意。
“其實您直接掐個訣,根本不用見血。”
“那可不行。”
這下林約的笑徹底沒了。雖然用法訣叫人聽話很方便,但事後查起來更方便。
林約在千衍宗太受重視,誰會看不出他的手筆?
“您有什麽話直接說吧,我呢,既然能被您威脅,您肯定也查到了我什麽來路都沒有,好拿捏的很。”池年一笑,反而叫林約覺得緊張,“不過我師傅就收了我一個徒弟。待會他見不着我了來找,我們倆不好好吃飯來竹林裏談心,不好吧?”
不知道為什麽,林約覺得自己被面前這個小女娃嫌棄了。
他習慣有條不紊,滴水不漏,真人們都誇他心細穩中。可她卻好像在說:你可真墨跡。
“我看你對雙兒很好,也就不賣關子了。”林約回憶起上午在迷陣中的情況,語氣突然懇切道:“我想請你對雙兒好一些。以後在千衍宗,但凡是我力所能及的,我都會幫你。”
“你力所能及什麽呢?”于情于理,池年都覺得自己該直接答應下來。徐雙兒是她的任務目标,她自然會對徐雙兒好。
可池年就是有一點壞習慣。能壓榨幾滴的地方絕不浪費。
林約理了理白錦長衫,認真道:“我是宗主唯一的親傳弟子。其他幾位內門長老的弟子年紀遠大于我,修為卻在我之下。你說,我能幫到你什麽?”
“那麽你能把我千衍宗給我嗎?少宗主?”池年歪頭一笑,正躲開林約迎面劈來的一記掌風。
耳邊碎發被削去一縷。他只使了一成力,否則池年的臉上定然要開條口子。
“既然您有如此倚仗。一個凡仆而已,接到自己身邊豈不是放心多了?我看徐雙兒對你也挺親近的。你說吃什麽她就吃什麽,沒一點猶豫。可見平日裏你對她照顧頗多。”
池年說完也收了笑,神情冷然,絲毫不見十二歲該有的天真模樣:“你能直接說為什麽麽?否則我要回去了。師兄你這般藏着掖着,鬼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到底是不是對徐雙兒好我也不知道。”
“別走!”
沒想到竟然真的有人在他面前扭頭就走,林約立刻追上。他伸手去抓池年,可池年腳步靈活,側身躲開。
他竟然抓了個空。
“我師傅要來了。”池年哼道:“我有點生氣了,我會告狀的。”
那可是宗主親自鞍前馬後接待的客人。雖然閉門不出,但也得顧慮。林約看看周圍,确定沒人之後,才俯下身來小聲對池年說:“好吧,我實話實說。因為某些原因,我沒法照顧徐雙兒,但我非照顧她不可。”
“你倒是說原因啊。”池年雖然不是急性子,也不愛浪費時間,“這麽遮遮掩掩的,難道你是喜歡她礙于身份不敢直接表明?我看師兄你年紀也不小了,正是婚娶的時候,直接去對徐雙兒說不就是了。何苦在背後默默守護沒有姓名?”
“怎麽可能!我對雙兒沒有男女之意!”林約羞憤道:“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可你做的就是這事啊。”池年無奈扶額,“姚師姐心悅你,師兄難道不知?”
“我知道。她曾說想與我結為道侶。但她對雙兒百般刁難,我沒答應。”林約疑惑:“怎麽說起她?”
“因為她也和我一樣,以為你心悅徐雙兒啊。否則姚師姐堂堂一個內門弟子,為什麽要給凡仆臉色瞧?也不怕掉了身份?”
林約這才如夢初醒:“原來是這樣?”
都說修仙者心思通明。但對于凡俗小事,總是遲鈍的很。池年拍拍林約僵硬的肩膀,問他:“所以你能解釋一下為什麽嗎?”
林約露出一個痛苦的無奈表情:“她是我親生妹妹。”
“你父母……和離了?”想了好一會兒才想到适合這個世界的詞語,池年連聲抱歉:“真是對不住,我沒想揭你傷疤。”
“要是有那麽簡單就好了。”
許是池年道歉的太過真誠,林約被她這模樣逗得苦苦一笑,緩緩道:“千衍宗內世傳子弟衆多。我林家雖是開宗就在,但從來沒有出過好苗子,只算是差強人意罷了。”
“可你現在卻是宗主唯一的親傳弟子。他對你十分滿意,引以為傲。”池年回憶起今日見葉宗主的情景,總是一臉嚴肅的模樣,誰人到他面前都讨不得幾個眼神,“宗主他已經到了分神期吧?所以才總是一副不在狀态的樣子。如此大能的親傳弟子,自然是千年不遇的天才。”
林約愣住,點頭。
他将自己的右掌攤開在池年面前,一團明亮的雷光攢動,隐約泛出青紫色。
“這是雷靈根吧?變異的?”池年仔細感受其中蹊跷,“靈質雖然有些瑕疵,但也算精純,偏金靈根一些。但這其中水靈根的靈質極柔,倒是變異得不錯。”
林約沒空糾纏池年為什麽會知道那麽多,壓低了聲音,湊到她耳邊說秘密。
池年不習慣與人太過親近。右手按住林約的腦袋推遠,直言:“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變異靈根是後天的吧,水靈根是別人的對不對?我猜,是徐雙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