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想要吃烤串

“雖然我不知道司先生修為至何種地步,但宗主将其奉為座上貴賓,”林約其實有些想不通,“恨不得将宗主之位都給司先生,生怕他離開。我也不知道,林家到底是什麽恩情能請動他來千衍宗客居。”

幾千年來仙門凋零,魔尊動亂凡間時險些斷了延續。雖然魔尊死後仙門重盛,但修成元嬰者寥寥,突破至分神者當今只有葉宗主一人。

如今在世的大能,大都在當年為躲避魔尊隐居苦修,不少人便在洞府中消隕了。有幸出關者也面臨宗門覆滅,無根可尋的境地。

這些人自然是仙門的貴客。

可需要以仙門魁首的宗主之位請人留下,這也太誇張了些。

林約不知道司天明的真神身份,池年卻是明白。她也想不通,真神怎麽會欠林家人情,甚至這些年來客居在此,給一個凡間宗門當鎮宗寶貝充門面。

不過真神不露身份。很可能平日裏就是展露幾手,将人鎮住。總不能真的去當打手吧!

系統:主人你是不是對真神有什麽誤解?他在天界神位坐了幾萬年,唯一一次出手就是砍了你,怎麽可能當打手?頂多就是,就是……用您的話說,就是吉祥物!

池年想笑又覺得心酸。自己當年的面子也太大了。

“究竟欠的是什麽人情呢?”

“我也不知道。雖然司先生是我父母請來的,但除了宗主,誰也不見。宗主也請不動他。”林約搖頭,一本正經,“我如果知道,就能請司先生教我劍法了。”

池年的胸口隐隐作痛。她可不能再讓真神握劍了,晚上會做噩夢的。

故清風忽然起霧。幾乎凝成冰渣子的霧水拍在臉上生疼,池年趕緊與林約道別。分開之前,林約幾塊油紙包着的糕點給池年,徐雙兒愛吃的很。

“師兄你拿我當跑腿工嗎?”池年無語。但林峰溜得極快,轉身入霧就不見了。

分明只是幾塊糕點。池年捧着進樓內,卻像捧着一個□□。

真神的目光緊緊鎖在上頭,越加凝重,手心虛攏,好似下一秒就要将它徹底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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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盡職盡責地提醒:主人,活下去啊。

哦,池年明白了。真神以為她又在收受林約的在贈禮。

徐雙兒感覺不到浮動在真神身邊的靈氣,察覺不到威壓。她只聞到香甜的氣味,湊過來問:“池年,這裏頭是什麽好吃的?”

“林師兄說是你愛吃的糕點,方才忘記當年給你,托我轉交。”将這包燙手山芋扔出去,池年着急撇清關系:“你全部吃了,別給我留,我不愛吃這個的。”

有好東西自然是要給主子留着。徐雙兒不解問:“那你愛吃什麽?剛才在席上你分明很愛吃的。林師兄肯定是注意到了,特意給你帶的。”

雖然林約對她不錯。但為一個侍仆帶糕點,這不符合常理。

死亡拆臺。池年內心一口血。

池年滿臉正直誠懇地盯着真神。真神淡淡地望着她,不笑不問。

池年越想越虛。

這種做工精致,光看外表就讓人食欲無限,哪怕不吃也要抱着糕點盒子不撒手的漂亮點心,她怎麽可能不愛?

在真神面前随口撒謊,池年覺得自己腦袋上的死字又添了一筆。

“我愛吃肉。”池年說:“尤其是烤肉。”

都說君子遠庖廚,千衍宗又是修煉之地,仙門極少有火光油煙。徐雙兒不禁咽了口口水,她也突然好想吃烤肉。香噴噴冒着油光,撒着辛辣料的那種。

“我也想吃。”徐雙兒忽然緊張忐忑地問池年:“要不我去做吧?”

“哎?可以嗎?”池年對于千衍宗的規矩完全不懂。

徐雙兒:“只要你和司先生不介意。吃什麽都沒關系。”準确的說,在各自峰頭上,真人尊者才是規矩。

“去吧。”一片華羽擲出,徐雙兒接過後發出長長的一聲贊嘆。她只在書上見過這青鳥的華羽,傳說只要拿在手中,就是毫無修為的普通人也能禦風而行。

“我可以收着嗎?”話雖如此,徐雙兒卻是立刻收進前襟,生怕司天明反悔似的跑了。

馬尾辮一甩一甩的,雀躍又興奮,臉都是紅的。

池年看得出神,好久才聽見真神的一聲輕咳。

“過來。”

司天明将池年引至岸邊。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塊透着寒氣的翡翠。通透晶瑩,十分漂亮。

“給她的是出入故清峰的飛羽。”

筆墨沾了真神指尖的血,随着靈力溢出雕刻,同發繩同樣的六瓣花卉圖形赫然出現。池年看得出神,生怕錯過一丁點兒細節,就連系統也不敢出聲打擾。

“阿年,往上滴一滴你的血。這便是你的命牌。也是你出入故清峰禁制的通牌。”司天明主動拿出一根細針,鋪上腕枕,示意池年伸手。

指尖刺血最疼了。池年猶豫着将手指伸出去,真神眼疾手快,紮得極深。

好像她突然反悔似的。池年疼得直抽氣:“師傅,您就不能讓我準備一下嗎?緊張的時候最疼了。”

“待會你手就收回去了。”司天明掐了個決,池年立刻不疼了。

鮮紅色的血滴入,自己的名字顯現。池年接過來連聲道謝,卻不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這翡翠漂亮完美得不似人間應有,渾然天成,一絲雜質也找不到。此時兩人的血在上頭,顯得妖豔纏綿了些。甚至,自己的名字與真神刻下的花卉交纏在一起。

鬼才想和曾經砍了自己的人這麽近。

只是這模樣不錯,池年默默地收好,當做收藏品。

“接下來要做什麽?”

“你去看看你的侍仆。”真神答非所問,直接用靈氣将池年轉了個身。

突然就被趕走的池年只覺得莫名其妙。她發現這小樓的門竟然也靈氣帶上,扭頭一看,依稀見到真神從一個藥罐裏倒了幾顆丹藥,一口悶。

好生奢侈。

真神能入口的東西,應該都是仙丹吧?池年想起迷陣中真神說他在此地養傷,問系統:“真神是不是身體抱恙?”

系統:不太可能吧。他連主人您都能殺,還有誰能傷到他?

“可我分明看他在吃藥。”

系統頓了頓:哦,現在是不太好。畢竟逼出精血,會陷入一段時間的虛弱。

“原來是這樣子啊……”

還沒等池年想通為什麽做命牌要逼精血,峰外傳來一聲長長的悲泣聲。池年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仙鹿仰天泣血,踏着雲霭往西方奔去。

這是怎麽了?誰把它的幼崽殺了?

池年沒有飛羽,也不會禦劍,下不了山。她只得沖這只仙鹿招手:“怎麽了?”

聽見這個聲音,仙鹿猛地停住。它奔向池年身前,前肢屈服,大有請池年上背的意思。

這是,請她去幫忙找回場子?池年順着它的意爬上背,落在了千衍宗西側的亂石斜林裏。因為靈脈滋潤的關系,這裏就像是原始森林,參天高樹下是水汽,地面潮濕,布滿植被。

的确是飛禽走獸們愛來的地方。池年往前走去,聽見許多指責的吵嚷聲。

而被圍在中央的,正是一頭死去的幼鹿。屍體邊坐着一個人,因為受到驚吓而臉色煞白,手裏握着短匕一語不發。

“雙兒?”池年翻身下鹿,将幾乎暴躁的仙鹿拉住,問周圍人:“這是怎麽了?”

“這個人殺了仙鹿!”

衆人紛紛退開老遠,驚恐道:“我們在林邊修煉,碰見這個侍仆揣着匕首進林中,說是要宰一只走獸取肉。可誰知道,她竟然沖仙鹿幼崽下手!”

“我沒有!”

徐雙兒終于反應過來,松開手裏帶血的匕首,沖着池年跑過來:“不是這樣的,池年你聽我說!事實不是這樣的!”

“你先閉嘴。”池年捂住徐雙兒的嘴,将她拉到一邊,“你好好冷靜一下再說話。”

受驚過度的徐雙兒終于哭了出來。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樣總比說出些什麽被人定罪的好。池年走到幼鹿的身邊,查看并不慘烈的傷口。

還沒涼透,死的不算久。池年忽然聞到一陣血腥味,還有一股她熟悉的味道,但具體是什麽,就是想不起來。

“嗷~”

那只兇惡的魔犬自樹後出現,沖着池年懷裏奔來,倏然變作奶狗的模樣。嗚嗚嗚加着往懷裏拱,池年立刻抱住,對上追來的姚輕語。

“這不是我的魔犬嗎?姚師姐為什麽會追它?”

提劍而來的姚輕語頗為狼狽,“清點迷陣考核用品的時候它跑了,我追着一路往這處。”

可這只魔狼吓成這樣,毛都快掉了,池年覺得這事不簡單。

姚輕語突然提劍,劍鋒沖着池年身邊的徐雙兒說:“我在追逐魔狼的時候都看見了!她用匕首殺了這頭幼鹿!”

“我沒有!我到的時候這只鹿就死了!”

徐雙兒抓住池年,仰頭争辯:“姚師姐你血口噴人!”

姚輕語會不會平白無故指責一個侍仆,衆人心裏都有點數。但眼下最大的問題,是原仙人的幼鹿死了,他們該怎麽交代。

一聲悲鳴之後。那只在原地的仙鹿突然發了瘋似的跳躍,奔到幼鹿的身邊,張嘴一口咬下。

有些動物有吃幼崽的習性。但仙鹿肯定沒有,他們以靈氣為食,根本不需要靠幼崽充饑。

這場面實在是太吓人了。衆人紛紛吓得退散跑遠,就是姚輕語也不敢多看,捂着眼睛立刻就跑。

血腥味總算是散去了。

“走開!”

池年沖那只仙鹿踹了一腳,厲聲道:“你也給我冷靜一下!肚子餓了就去吃草!”

仙鹿吐出一口沾皮毛的肉,疾步奔走。

一片混亂中只剩下徐雙兒和池年。還有一只不知受了什麽驚吓,嗚嗚嗚嗷叫的小奶狗。

“池年,池年,我們怎麽辦啊?”徐雙兒淚如雨下:“原仙人要是知道這只幼崽死了,他一定會殺了我的!”

“不是你犯的事你怕什麽?”

徐雙兒絕望地搖頭:“可是誰能給我作證。我只是一個侍仆,我若是死了,一了百了,這件事就結了。我若是不認,肯定會生不如死,攪得所有人不得安生,還連累你。”

就是弟子,出了這麽大的事,也沒有真人會再保着。

池年将小奶狗扔給徐雙兒,轉身背起那只幼鹿,說要走了。

“毀屍滅跡?”徐雙兒流淚道:“沒用的。大家都看見了,待會原仙人就要來找我了。這樣做更惹他生氣。”

“毀屍滅跡?嗯,也對。”

池年摘下林中的一株解毒草,認真道:“我要把它分了吃烤串。這幼鹿進了我的肚子,原仙人總該來找我了吧?”

就是不知道真神,會不會保這唯一的弟子了。

池年心裏暗暗地想,以防萬一,待會得把烤串給真神喂下去。這樣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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