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堪比英雄登場

池年見過多少大風大浪,這種事嘛,小場面,一點都不慌。

但,面前一位年歲三百有餘,已然修為至臻,身材伛偻即将脫胎還童的白須老者,就像見了親人似的沖她叫魔尊。此時還在千衍峰,仙門魁首的地界,殺了魔尊的真神就在不遠的故清峰上。

這個得慌。

池年蹲下身,拉起涕泗橫流的原仙人,撿起一旁盛放藥草的錦布遞過去。“原仙人,您這說的是什麽話?這丹房內藥氣混雜,您是不是中了迷障?”

說完池年就要出去喊人。

原田田知曉池年做事利落的性子。嗖的一聲,幾乎是跳到池年身前将她攔住,焦急道:“魔尊莫走!我是田田啊,當年您救了我的命,我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是您的!您放心,丹房內有禁制,旁人無法察覺。您若還不信,我還留着當年的殘影,您一看便知!”

存放藥材的丹房禁制重重。最頂端更甚。只見原田田一層又一層地破陣,費了好些功夫,才拿出一個木盒。

裏頭盛放着一卷膠卷。

池年:……

瞬間就相信這原仙人曾經和身為魔尊的自己頗有交情了。

系統奶聲奶氣地說:主人主人,這是當初您的道具!您花了好多積分才兌換的寶貝!

看來交情還不淺。池年自認不會把這麽珍貴,且不應該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東西交給他人。

“魔尊,您先請坐。”

原田田取了軟墊,烹煮香茗給池年奉上。又用靈草入水淨手,錦布擦淨,這才打開膠卷,扯下一張撕裂。

猶如電影片段的畫面在兩人眼前展開,栩栩如生。

山雨欲來的陰沉黑風。即将裹挾着大雨,襲擊山中一隅清淨之地。些許時辰後,所有族人傾巢而出,圍在世代傳習的族騰邊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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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開始準備祭祀,所有人臉上扣着青銅或木質的假面。藥罐砸碎,裏頭陳年的藥材堆在一位男童身上。

池年沒忍住湊近看。瞧清一個約莫八九歲,頭發松軟,眼睛圓潤烏黑,哪一處都透着可愛的小男娃。只可惜身上纏着麻繩,和囚犯相似。

他似乎明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一雙眼裏什麽神采都沒有。怪可惜的。

衆人扯着他往山上去,以血書寫的符紙撒滿來路。幾張貼在他的臉上,身上,是鎮壓冤魂的作用。可愛的一張臉皺起,他掙紮幾下,大抵是争不過,便閉上眼任族人往前拖。

畫面漸暗。是死了嗎?池年想,大抵是絕望了吧。

下一瞬。一道明烈劍光破天而下。吞噬山林的黑雲四處退散,一人白衣潇灑,迎着雨後初霁飄然落下。如同救世仙人一般,在族人驚慌驚豔的眼中,劍鋒割裂男童的捆縛。

“這也太帥了吧?”池年想,這簡直就是英雄出場。

只可惜,那人周身迎着萬千光華,只有一道英姿曼影。如風般消失,又出現,難以窺見真容。

那人手中染血,在白袖面上綻開朵朵血花。一株靈草遞給那些族人,接受跪拜謝禮後,那人卻沒有轉身就走,反而是将那小男孩也要走了。

畫面閃爍。小男孩被送到了一處丹藥房外,囑咐幾句後,那人走得無影無蹤。

池年能看見男孩眼中再度璀璨的光。仿佛重生一般感恩不盡。

“這人是誰?原仙人嗎?”池年指着最後畫面中幾乎看不見的背影,感慨道:“聽弟子們說,原仙人你善心救濟天下,我還以為你只是丹道了得。這修為竟然與天相輝,真是對不住了。”

以一人之力救人,且讓那小男孩好好地活下來。這不是英雄是什麽。池年不禁崇拜道:“我竟然還吃了您的鹿,抱歉。”

正要落淚的原田田,硬生生将眼淚忍了回去。他哽咽道:“魔尊,您認不得了嗎?那小男孩是我啊,救我的恩人,是您啊!”

“……”池年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

開玩笑!魔尊不是一個大反派嗎?怎麽會做這種事!

“您可真會說笑。”池年拿起茶一飲而盡。她對自己太了解了,對目的無益的事從來不做。這種事,很帥,很棒,但想想就夠了。

當時她的目标是拯救世界。可,救下原田田有什麽用?就算放長遠看,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千衍宗的尊者而已。

“是真的!”原田田見池年不認自己,竟用靈力游走四肢百骸,再度恢複年輕時的容顏。

同畫面中一樣可愛的小男孩出現在眼前。

和池年坐着差不多高。他童音稚嫩道:“魔尊,您當時在鹿山救了我。又知曉我不願再留在族中,将我送往他處學習丹道。您是我和整個鹿山的恩人,您怎可以不認?您當初還叫我……小田田。”

小甜甜?還真是名副其實。

池年不禁扶額。強忍住伸手捏原仙人臉蛋的沖動。

“只看這些殘影,我真的記不起什麽。還有別的嗎?”池年總覺得剛才的影像裏應該還有些什麽,別的人或者別的重要線索情報,但她被曾經的自己吸引了目光,沒有看清楚。

原田田幾百年來也不過等的絕望時才看過一回。再看一遍,他舍不得。池年發現剩下的膠卷不多,再撕就沒了。她也不願。

“我給您說說吧。”

将道具物歸原主,原田田忽閃着大眼睛,努力隐去鼻尖的童音:“按照族譜,我們應是神農後代。對藥理百材天賦極佳。曾經王朝繁盛時,在宮中為醫,卻犯下重罪舉族逃亡,得到鹿山的仙鹿庇護。

鹿山靈脈彙于一株靈草之上,就是您當年移來那一株。靈草邊還有山妖重傷已久,以靈草露水修煉養傷。鹿族與山妖相鬥不止,傷亡慘重也沒有結果。雙方約定道,凡是山妖舊傷複發時,便從族間祭祀一名可供吞食愈傷的孩童。

那年正好挑中水靈根與木靈根的我。我本想逃跑,也想一死了之,但是您救了我。您還将那山妖殺了,奪回靈草給我的族人。”

之後的事,原田田被送走,也就不知道了。

根據現在說的。倒是符合一個執行者拯救世界該做的。

“可我怎麽就成魔尊了呢?”池年不解。

原田田滿臉古怪:“您本來就是魔尊啊。當年您的威名便天下皆知了。”

池年還是這事哪裏都不對:“難道當年我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給了你這個道具,讓你多年後來尋我?”

“不是的。”原田田悲從中來,眼眶忽然發紅,氣的不斷拍桌子。

他咳嗽道:“當年您說您要去赴約。說是風花雪月須盡歡,我不願您被那些個臭男人騙了,不放您走,生怕以後再也見不到您了。您便将這殘影給我,說是以後想您時便拉出來看看。可誰知,我将記憶刻進其中,出關後,卻聽說您在魔族大軍陣前,被真神一劍誅殺。”

這還真是一語成谶。

“魔族潰敗而逃,我趕到的時候,甚至沒人敢觸怒真神替您收屍。真神說戰場陰魂戾氣太重,布下陣法不許任何人踏入。可我分明看見天空烏鴉落下。”原田田越想越氣,哭得可憐。

池年看着他這樣子,完全沒往自己慘狀想。只想趕緊把這小男孩拉過來擦眼淚。

“魔族和修士們的屍體都被吃幹淨了。陣法才緩緩撤去。已然過了十年有餘,我趁月黑夜想去尋您的屍骨,卻見一個男人坐在無人靠近的戰場中央發愣。連您的骨灰都沒有見到。”

“所以我是……”死的有多慘啊!

原田田悲憤道:“那男人就是司天明,他一定就是真神!他竟然将您挫骨揚灰,連屍首都沒留下!”

還真像真神會幹出來的事。斬草除根,一個不留。補刀可是一個重要技能。

但自己現在又是怎麽回事?

原田田又說:“烏鴉殺盡後,司天明便走了。我本是一路跟在身後,伺機替您複仇。誰知他竟然直接往一處荒山去,還抱起一個嬰兒,稱呼嬰兒為阿年。那時我便知曉,魔尊您才不是這般容易被殺死的人。只是您,方才逃出生天,又落入真神的魔爪。”

“魔爪?”池年想打斷糾正一下,但原田田表示,就是魔爪!

之後,原田田憑着這百年來的丹數與名氣,在發現真神進了千衍宗之後,也來到千衍宗。他一直戰戰兢兢地保守秘密,不時為真神熬藥制丹,就為了哪一天真神再将那個嬰兒尋回來。

“所以真神知道我就是魔尊?”池年的手心往外冒汗,“那他為什麽還收我當弟子,為什麽還救我?他是覺得當年一劍殺了不過瘾?”

原田田搖頭:“魔尊,您尚未成名前,便以曉月自稱。雖然不知為何您的本名是池年,但也只有我知道。是您将這寶貝給我時,我知曉的。至于真神為什麽會去荒山尋得你化作的嬰兒,無從得知。但您一定要隐藏身份,早日修煉至當年盛時,殺了真神!”

“我為什麽要殺他。”池年捂住腦袋,莫名其妙的,頭有點疼。

“您還沒記起來嗎?”

原田田靠近池年,眨着可愛的大眼睛,滿是心疼地擡起手,白皙的小手掌貼在池年的額頭上問:“魔尊,您的腦袋是不是被真神打壞了?”

要不是看在你可愛的份上,我已經揍你了。池年抿着唇,長長地嗯了一聲。

“您當年走時,說是要去風花雪月啊!甚至還提前沐浴,焚香整日,畫了華美的妝。結果,和您風花雪月的那個臭男人,将您一劍殺了啊!您難道就不覺得被他玩弄,被他背叛,想殺了他洩憤嗎?”

池年:……

這哪裏都不對吧?

原田田抓起池年的手,無比虔誠地發誓道:“魔尊,您放心,田田這條命都是您的。一定會傾盡全力,為您報仇助上一臂之力!這些年來我在真神的熏香裏加了毒,到時動手,他定然沒有防備。”

“真神的香是你調的?”池年忽然覺得自己可能也中毒了。

轉念一想,真神竟然沒發現原田田動的手腳,還真是受傷不輕。恐怕折了不少修為精髓。暫時沒有當年那麽可怕。

“先不說這個,我們來談談鹿的事。”池年莫名覺得身後一道冷風吹過,松開手後,問原田田:“昨天那只幼鹿中了毒,你可是知道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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