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腳踏實地
兜兜轉轉,此處不過也是個奇門罷了。
以奇門遁甲抑制毒眼,建造者也是個不世出的人才。現在回想起黎法王,不禁肅然起敬,那個看起來幹巴瘦又窩窩囊囊的老頭子,懂得還挺多。
既然是奇門,要想逃出去只需找到休、生、傷、杜、景、死、驚、開這八門中的三大吉門便可。
開門居西北乾宮,屬金,休門居北方坎宮,屬水,生門屬土,居東北方艮宮。
雲時塵在這三個方向找了找,果然在西北處幾乎被埋沒的岩壁上找到一個機關,按下去,一扇石門徐徐打開。
子安驅着輪椅前來,望了望黑漆漆的通道,不知是通向何方:“你還挺能耐的。”
雲時塵又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頗為得意地倚着石門:“沒點本事,如何做玉王的郎君?”
“都說了你不是我郎君!”見他放肆,子安蹙眉呵斥。
“張真人當年可是承諾過,我護了你,你就是我的姻緣了。”
“他才不會這麽說。”白他一眼,子安懶得跟這登徒子置氣,忽然想起什麽,擡頭望了望,問道,“宿弦他們怎麽還沒下來?”
方才那一番山崩地裂,怕是傷到宿弦和小黑了吧?
聽到子安再次提起宿弦,雲時塵心裏酸不溜溜的,嘟囔着:“他都要害你了,你還惦記着他…”
子安回頭道:“那你不惦記小黑嗎?”
雲時塵無所謂地聳聳肩:“不用管他,他命大着呢。”
搖搖頭,她有些心疼那個從始至終只有一身黑衣的可憐人了。攤上這麽個主子,上輩子得造了什麽孽?
“先進去吧。”收回心思,子安說道。現在想他們也是白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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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時塵點頭,掏出一支火折子,點亮了,轉身率先走進甬道。
卻在剛踏入甬道時,聽到“砰”的一聲輕響,似乎是什麽東西被觸動一般。
旋即頭頂隆隆之聲再次響起,與方才黑氣溢出山體崩塌時無二,只是聲勢小了許多。頭頂的岩層搖搖欲墜,還沒等人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便有大塊岩石墜落,直直地朝着子安砸下去。
整間石室再次坍塌,較上次更為毀滅,子安頭頂的岩層本就離她不遠,眼見石塊迅速下墜,神智反應過來了,身體卻愈發遲鈍,剛剛接納了毒氣的經脈還未完全适應,靈敏度降低許多,心中下達了逃跑的命令,手腳卻無法立刻回應。
千鈞一發,雲時塵又一次飛身上前,來不及連人帶車一起救下,只抓住她的一只手臂,用力拉下輪椅,甚至都沒能抱起她的身體,就這麽揪扯着往甬道中拖。
玉碎之聲瞬間被石塊落地的巨響淹沒,坍塌從石室蔓延到了甬道,不停下墜的岩石蕩起厚重塵埃,飛速向着兩人身後吞噬,寂靜的甬道回聲響徹,震得人耳朵發麻。
雲時塵拉着子安拼命地往更深處飛奔,約莫沖出去十幾丈,身後的塌陷才停了下來。
如此突如其來的逃命,奔波了一夜的雲時塵也有些吃不消,靠在牆上喘着粗氣,頭都沒擡:“子安,你還好吧?”
“我…”噎住,她聲音微顫,說不出話來。
“怎麽了?”昂起頭,雲時塵被眼前的一幕驚得雙目圓瞪。
白衣女子衣衫褴褛,細嫩白皙的雙腿沾着灰塵,露出的皮膚上有細密的擦傷,點點殷紅,格外醒目,子安身形有些消瘦,卻也亭亭玉立…
她正站在自己面前。
“我…站起來了。”滿臉的不可置信,眼角似有水光閃動,回頭望了望來路,子安聲音愈發顫抖,“我…我能跑…”
十八年了。
她從來不知道總有健全的雙腿是什麽感覺,從沒體驗過疾走奔馳是何感受,□□不會麻木不會酸痛,也不能挪動絲毫。
坐在玉椅上這麽多年,始終低常人一截看這世界,不管到了何處,都有車輪碌碌相伴。
可就在剛剛,就在此刻…她站起來了,甚至跑了那麽遠。
“雲時塵…我…我…”喜極而泣,子安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如此失控,淚珠撲簌簌地掉落,眼中卻是不加掩飾的狂喜,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雲時塵此刻內心的喜悅也不亞于她這個當事人,可她卻忽然兩腿一軟,栽倒在地,吓得他忙上前扶住:“怎麽回事?”
“沒,沒什麽…”子安笑笑,淚稍稍止住,“就是沒力氣,支撐不住了。”
松了一口氣,十多年不曾站起來過,一開始就奪命狂奔,受不住也是正常的。
将她擁在懷裏,雲時塵輕柔地拭去子安臉上的淚水,沉聲問道:“休息一下再走?”
“嗯。”子安颔首,藏不住滿臉的笑意,斜靠在他胸口,望着自己的雙腿,幸福地重複着,“雲時塵,我會走了。”
說着,還幼稚地動了動右腿,咯咯笑了兩聲。
哪裏有半分玉王城大當家的樣子,分明就是個天真的孩子。
不過,他很喜歡。
“嗯,跑得還挺快的。”雲時塵順着她的心意附和道,“累不累?要不要給你揉揉?”
說着,就不老實地伸手要去摸那兩條美腿,卻被子安一把打開:“不許碰!”除了她,誰都不能碰。
“好好好。”讪讪地收回鹹豬手,重新抱上她的肩膀,他又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剛柔相摩,八卦相蕩,一陰一陽謂之道,剛柔相推而生變化。要想修得正果,須陰陽共生,剛柔并濟,我看你我二人緣分這麽深,一起雙修是最合适不過了。”
“瞎說什麽呢,”子安心情大好,責罵的語氣也充滿了輕快,聽上去有些小女兒家嬌嗔的意味,“今後我要把這十幾年的身法都補回來,到時候你再敢對我不敬,我就直接把你踢出去。”
“哪裏有不敬?”摟住她的腰,雲時塵理所當然道,“你我既已經歷了生死,又在多年前便緣根深種,若是這都不算天作之合,世間恐怕便沒有情人眷侶了。”
言罷,又将她抱的更緊。
滿心的歡喜含着絲絲甜意,雲時塵堅實溫熱的胸懷讓她覺得安心,心髒仍是嬌羞地加快了跳動,卻沒了從前的慌亂,唯餘滿足和歡欣。
面頰微紅,子安垂首輕聲責備:“胡說八道。”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