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雙更是老規矩

去,顧棱嫌距離遠了點,沖她招了招手,示意梁瑛再靠近一點。梁瑛按着性子,又将頭送過來一點,耳朵幾乎貼在顧棱嘴邊。

“染上獵人的氣味,獵物自然不敢靠近你。”

“什麽意思?”梁瑛心中仿佛觸碰到了什麽,但是眼前始終隔着一層膜,讓她看不清。

“我對你做了什麽,你就對別人做什麽羅。”

梁瑛沒有說話,認真思考着顧棱的提議。顧棱抹去了她身上的印記,可是她不知道怎麽下手抹去別人的印記。梁瑛可沒忘了,強大如顧棱,當初抹去她身上的印記時,可是引來了公司的追捕者。梁瑛有自知之明,對上追捕者,她一點勝算都沒有。

“帶着槍的獵人,獵物就算想要靠近,也得掂量掂量。”顧棱邊說邊擰開了可樂瓶,連喝三大口飲料,動作竟然該死的優雅,梁瑛見了忍不住地吐槽。

“你要把一眼乾坤借我嗎?”梁瑛一直沒有放棄一眼乾坤。那裏面放着對她十分重要的人,不将人握在自己的手心裏,梁瑛不放心。

“如果你能搞定這個特崗,一眼乾坤我可以送你。反正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顧棱說得滿不在意。

“能給點指向性的意見嗎?”

“自己摸索出來的,更有價值。”顧棱拒絕,繼續拆零食包裝袋。

梁瑛多少知道顧棱的性子,他這會兒不樂意告訴她,她想從顧棱嘴巴裏聽到一絲絲風聲是不可能的。這貨雖然愛吃,但也不是為了吃,什麽原則都能放下的。

要抹去特崗身上的印記,才能消除印記對她的影響,這對梁瑛而言,難度不亞于無氧攀登珠峰。要怎麽做,她沒有一點頭緒。只不過,為了自身安全,梁瑛又出了一回血,給顧棱買了三天份的零食,終于得到了一眼乾坤的暫用權。這才懷揣着安全保障出門了。

經過白天那遭,梁瑛真是怕了。萬一路上再遇見一個特崗,沒有半點依仗,她該怎麽躲過去。

也是梁瑛運氣,在她暗暗尋求方案的三天裏,竟然沒有遇到特崗。想來也是,特崗人員雖多,但是世界這麽大,哪能那麽容易就遇到了前同事?

等她有了方向,設計了一條方案時,梁瑛沒等着偶遇特崗,她找上門去了。

梁瑛的法子秉承一慣的簡單粗暴。一眼乾坤有收藏功能。梁瑛利用這一功能,直接在和特崗打照面的第一時間将人罩住了,收入一眼乾坤裏。既然一眼乾坤可以瞞過這片天地,藏住曾經的她和梁翊的屍體,藏個把特崗人員也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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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梁瑛将人帶回來後,顧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是嫌時一快遞的追捕者不知道我的方位,好心把一個定位發射器放到家裏嗎?”

梁瑛不解,人在一眼乾坤裏藏起來了,怎麽就在家裏放了個發射器。

“一眼乾坤沒有遮掩功能,你騙我。”如果說一眼乾坤沒有遮擋作用,曾經的自己和梁翊的屍體

不會被雷劈,顧棱說這番話只是為了讓她将人留在一眼乾坤中······

顧棱眼神何其毒辣,眼睛一掃就知道梁瑛在懷疑什麽。

“将特崗和那兩人關在一起,是嫌時一快遞知道的你的底牌還不夠多嗎?早就告訴你,一眼乾坤不是值錢的貨,一件消耗品,能帶着你從五百年前回來,剩下的能量還能有多少?沒壞掉,還能

維持收藏功能就不錯了。你還想做大用途,能耐啊!”

“那我要怎麽做。”

作者有話要說: 呵呵噠,審稿真慢,從上午到下午,就審了四章。當然,這都是我在存稿期間發現的事.更逗樂的事,如今發個文居然要驗證碼。見識了見識了。

☆、更改記憶熔爐(三)

梁瑛是公司的老員工了,熟知公司的那一套求助流程。當特崗在任務中遇到不可化解的危險時,可以向公司發出求救信號。當然,求救的次數不是無限制的,同樣規定在五次之內。因為公司不可能花費太多的人力物力去解救一名連任務都完成不好的特崗。

梁瑛現在就希望,這個顧棱嘴中說的特崗還有一股子沖勁在,不會在遇到危險的第一時間向公司發出求救信號,暴.露他們的位置所在。一旦公司的人過來,身上肯定會帶有印記,到時候梁瑛可不會像遇到這名特崗那般好運。

事實證明,運氣這種東西,真不是你想讓有就能有的。這位新手上路的特崗,因為一醒來看見身邊放着兩具屍體,直接吓得向公司發出求救信號了。

梁瑛将人帶回來的過程中,等于身上帶了一個定位儀,定位儀時時刻刻将她的訊息反饋到公司。值得慶幸的是,定位儀沒有投影功能,不然梁瑛在公司面前,可真沒一點遮擋了。

“該怎麽辦還怎麽辦。這次的事情是你鬧出來的,你負責解決。我不會插手。不要把家弄亂了,否則照價賠償。”

小賤人,見死不救。梁瑛心中暗罵顧棱。卻也知道,這件事她辦得太唐突。可是顧棱在給她一眼乾坤時,就應該想到她拿着一眼乾坤,會用來做什麽事。提點她一下會死嗎?不說她是第一個成功的實驗者,會照看她的?出事了,她就是個屁,顧棱只想這快點放完。

位置已經暴露了,看顧棱的态度,似乎并不介意将他們所在的位置暴露在公司面前。也是,顧棱以前又不是沒和公司的追捕者對上過,哪次不是他成功溜走。這一次只是特崗員工求救,派出來的營救者等級不會高過追捕者,他有什麽可擔心的。

該愁的只有她。蠢的也只有她,她憑什麽認為,将人帶回來了,顧棱一定會幫她一把。之前留下她,也不過是看她做了一回成功的試驗品的緣故罷了。她早該想到的,連一眼乾坤這種好東西在顧棱眼中都是件可以随意丢棄的東西,她就更別提了。

可是放着這麽個大boss不用,梁瑛真的覺得暴殄天物。放棄?梁瑛心有不甘。

“只要你幫我這一回,以後你說什麽,我都不聽你的。”

顧棱眼裏的笑冷下來,看梁瑛的目光毫無溫度。

“你大概不知道。我不是一個慈善家,從不收留無用的人。”

梁瑛的血液在這一瞬間變得冰冷,她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卻也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她和顧棱之間隔着一道不可跨越的天譴。螞蟻和大象談條件,大象怕都聽不到螞蟻那弱小的聲音吧!平日裏,她和顧棱吵嘴,不代表他們之間有感情,非同一般。她就一跑腿的,又不是無可替代的珍品,丢

了再換一個就是。

梁瑛深吸一口氣,沒有從屋裏走出去。骨氣這東西該不該有,得分時候。顧棱不讓她呆在這兒,她還非賴這裏不走了,再沒有哪個地方比這裏更安全的了。

從心跳的不正常情況判斷,營救者已經在樓外,她此刻出門,等于自投羅網。她就不走,家具弄亂了,照價賠償就是,大不了過了這一段,多打幾份工把裏裏外外都換一遍。顧棱的好家夥,就憑她和營救者之間的戰鬥力是不可能弄壞的,弄壞的頂多是普通的東西。錢能解決的事,那都不是事。

現在不是要臉的時候,尊嚴這東西,你得有命在才能有。在底層穿梭了五百年,梁瑛身上的棱角幾乎被磨滅了。要不是顧棱給她釜底抽薪,也許她都忘了沖動的怒火是什麽樣的。這也是她看見曾經的自己時,會感到十分陌生的原因。

驕傲的人,要麽是被人捧着,要麽有人寵着。梁瑛過了五百年風雨不安的日子,身上早失了最初的驕傲。

從前任務中,她或許還堅持不殺人原則。突破底線後,她連曾經的自己都能殺,何況別人。

“你想殺人。”顧棱的眼神仿佛冰刺,重重穿透梁瑛的身體,釘在她的心髒上,難受無以複加。

“這不是走投無路了嗎?人死,印記自然消失,沒了追蹤對象,營救者自然就走了,我的危機也解除了。”梁瑛語氣随意,殺人于她,好像捏死一只螞蟻這麽簡單。

“知道嗎?我最讨厭雙手沾滿血腥的人,裏面的那個還很幹淨,我替她抹去印記很簡單。”威脅,無須懷疑。

梁瑛嗤笑一聲:“大魔頭立地成佛了,這是要做大善人嗎?”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最看不得血腥。然佛也有怒目金剛,為惡者倘若不聽勸告,那就少不得要動手教訓一二了。”顧棱的臉上又恢複了平時的笑容,梁瑛看不穿他的心思。但是有一點她很明白,顧棱不會同意她在他面前殺人。

梁瑛沒有繼續争辯,耽擱時間。

她心知肚明,今天要是将人殺了,她和顧棱維持表面平靜的那張紙就沒了。她已經叛離了公司,還要靠一眼乾坤保存曾經的自己和梁翊的身體,根本無法和顧棱劃清關系。現階段,無論如何也不能與顧棱鬧僵了。

殺人是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卻不是唯一的辦法。不過在此之前,她需要驗證一件事。

梁瑛轉身進了一眼乾坤,從曾經的自己身上割下一截袖子,帶了出來。衣袖暴露在空氣中的瞬間化作灰飛。親眼看到,梁瑛的瞳孔一縮。這一次,她果決轉身,進入一眼乾坤時,再沒有半點猶

疑。

殺人不行,那就剜去印記。斷人手足,顧棱總不會再阻止她了吧。

梁瑛記得,印記打上後,公司有特別交代,一定要保護好印記所在的身體部位,不可損傷。以此推測,契約者丢失了印記,與公司的牽連或許會斷裂。

“你要做什麽?你知不知道我是誰?你敢動我,公司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梁瑛神出鬼沒,新晉特崗打心底畏懼。旁邊躺着兩具屍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新晉特崗渾身發毛。

到底經驗不足。真的遇到了窮兇極惡之人,說這些話有什麽用。新晉特崗真該感謝顧棱這個成佛的聖父,不然,梁瑛絕不會放棄了結她性命這個打算。表情一冷,梁瑛握緊匕首。

一刀斬下,梁瑛幾乎耗盡了全部氣力,可是關鍵時刻,顧棱忽然出現阻止梁瑛的動作。

“我說過,我不喜歡血腥。梁瑛,你不該忘了這一點。為了讓你記住這個教訓,我決定給你一個小小的懲罰。”

作者有話要說: 果然需要隔兩天修文也有好處,不然不看前面的線索,我就跑偏了。

☆、更改記憶熔爐(四)

能拯救自己的從來不是神,殺人的卻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占據着道義制高點的僞君子。梁瑛昏過去之前,記住了一張滿布僞善的臉。明明是狩獵者,卻硬生生将自己擺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好笑。

弱者,沒有反抗的權利。顧棱想要她向善,她卻得出一個結論:利刃才能救她的命。

從新晉特崗的憶爐中醒來時,梁瑛成了被追殺的那一個。因為她向新晉特崗舉起了刀,所以在她被顧棱投到新晉特崗的憶爐中後,她與新晉特崗的地位發生了一次天翻地覆的變化。

一念,或生或死。在別人的憶爐中,梁瑛成了蝼蟻,新晉特崗成了造物者,主宰一切生命。

從憶爐中醒來到現在,梁瑛已經數不清,她經歷了多少次生死危機。與之相對的是她那狡辯閃避技能的蹭蹭上升。

憶爐,梁瑛第一次見識。與空間通道不一樣,空間通道不會有主觀意志,但是憶爐不同。每個人的憶爐各不一樣,根據每一段記憶的不同,憶爐主人的性情也不一樣。梁瑛曾向新晉特崗出手,讓新晉特崗記恨她,落到憶爐中被新晉特崗主宰後,才會遭受百般折磨。但是記憶有一個最好的地方,事情發生在過去。每一個畫面都已經被定格,不會再有新的意外發生。躲過了一個記憶中的殺局,危機就化解了。

梁瑛初進憶爐,正好落到了她和新晉特崗對峙,她将人丢到一眼乾坤中這一段記憶裏。此時新晉特崗對她可謂恨極了。當梁瑛出現在憶爐中,新晉特崗發現了她這個入侵仇人,自然動了殺機。記憶雖然已定,但是主人當時的愛憎情緒仍在。一段記憶因情緒變換活了起來。

梁瑛是被新晉特崗掐住脖子,悶醒的。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竟敢将我丢到這鬼地方來。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憶爐中,為我獨尊的新晉特崗面目猙獰,毫無美感可言。梁瑛呼吸不暢,命懸一線時,腦子裏卻浮現出這一幕。

很奇怪,但是她飛快地抓住了。

“你這樣真醜。”因為脖子被掐住,喉嚨裏發出嘶啞的聲音,梁瑛臉漲得通紅,一點都不好看。

“你敢說我醜,醜八怪,也不看看你自己。”女人,不管什麽年紀,都喜歡聽贊美的話。

“我知道一種讓人不老不死,又能脫離時一快遞的辦法。”梁瑛的大腦缺氧,卻不妨礙她進行短暫的思考。

果然,新晉特崗聽了她的話,掐住她脖子的手放開了一點。

“怎麽樣,要不要試一把。我在這裏,你随時都能殺我,但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你與時一快遞合

約到期的那一日,印記消失,你将遭到時光反彈,瞬間變蒼老。”

扼住梁瑛脖子的手有一瞬間在顫抖。梁瑛的眼前閃過一副畫面:一個人發出尖銳的叫聲,發了瘋似的沖過來。她的身後是公司的追捕者。

原來新晉特崗見過印記消失後的特崗,真是天助她也。能窺伺新晉特崗的記憶,梁瑛心中一喜。

“你知道我沒有說謊,不是嗎?你這麽美的人,怎麽能忍受自己要在一瞬間變成鶴發雞皮的老

人。”

脖子上的手一松,梁瑛咳嗽兩聲,呼吸順暢了。

“你最好不要騙我。”新晉特崗眼睛裏閃過寒光。梁瑛并不畏懼。逞兇鬥狠的人,她見得多了。新晉特崗這般虛有其表的人,不足為懼。剛才新晉特崗回憶起其他時,有畫面在梁瑛面前閃過,盡管只是很小的一個片段,也讓梁瑛感受了一股力量。至于是不是她想的那種,還需要核實。

“我怎麽敢騙你,在這裏,沒有人能鬥得過你。”梁瑛的話極大的滿足了新晉特崗的虛榮心。記憶鑄造的熔爐,主人就是天。記憶或許定格,不能更改卻不是不能模糊的。梁瑛曾接觸過一個心理催眠師,親眼見到催眠師将一個人催眠,讓被催眠者說出截然相反的話來。梁瑛不會催眠,在憶爐中想要催眠新晉特崗,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這個想法剛出現,就被梁瑛否定了。催眠不行,模糊還不能嗎?

“那個人印記消失前,是那麽年輕,不過一瞬間就蒼老下去,你肯定不願意有朝一日落得那個下場。”

“廢話少說,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新晉特崗不想她心底最恐懼的事被梁瑛說出來。

“破壞和時一快遞的簽約,不讓這個印記有機會烙印在你身上。”

“不行。”新晉特崗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梁瑛的要求。若說将來解除契約,烙印消失會讓她變老,

可要從一開始就沒有烙印,她的美貌就不會長久存在。梁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烙印拓在她身上之前,她的臉受了重傷,慘遭毀容。如果讓她再變回從前那個醜樣子,她寧可保持原樣,至少她能在未來的相當長時間內擁有美貌。

新晉特崗的情緒很強烈,梁瑛再次窺伺到她的記憶。這一次,她越發肯定,當新晉特崗進行記憶回顧,情緒強烈到一定程度時,她可以借助強大的記憶吸引,脫離當前片段的新晉特崗。

梁瑛不想受折磨,就得避開對她有強烈敵意的新晉特崗,躲到另一個記憶片段中,即便被當成入侵,也不會因為敵意,而将她扼殺。

“我可以回到你毀容之前,替你保住美貌。”

“你怎麽知道。”新晉特崗睜大了眼睛瞪着梁瑛,滿臉警惕。

“我知道的事遠遠不止這些,我會的也有很多,只看你願不願意相信。至于我會出現在這裏,只是為了化解你對我的敵意。”假話從梁瑛嘴裏說出來,沒有一絲違和感。仿佛,她冒着生命危險出現在對她有敵意的新晉特崗的憶爐中,真的是為了解除誤會,而不是被顧棱強行丢進來的。

“騙子,你就是個送外賣的。居然敢騙我。”一個巴掌扇過來,梁瑛臉上留下了五道指印。新晉特崗的脾氣算不上好,真是一言不合就動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梁瑛壓下不快。

“我不是好人,但是也夠不上騙子這個稱號。你我并無交情,我突然出現在憶爐,說要幫你恢複美貌,你懷疑我,我沒話說。不過,你要想清楚了,錯過了這個機會,就再沒有第二次了。”

梁瑛的目光清澈,好似一灣淺水,讓人忍不住想要相信她。

“我不但可以幫你恢複容貌,還能讓你在脫離印記後,保住這張臉。你想不想要呢?”

梁瑛趁熱打鐵。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騙人不倦,方可成就大道

梁瑛:狗屁!

顧棱:黑化我,沒什麽好果子吃的,作者。

作者:有本事你從屏幕裏出來揍我呀

☆、更改記憶熔爐(五)

新晉特崗沒說話,梁瑛的話對她的吸引力太大,由不得她不心動。可是,這麽好的事,梁瑛怎麽會找上她。而且,梁瑛說得再好,都是口空說白話。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我今年已經五百多歲了。”說着,梁瑛将五百年來的所見所聞粗粗對新晉特崗說了一通。同樣在工作崗位度過了十數年歲月的特崗相信了。紙上的歷史和親身經歷,給人留下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梁瑛所說的她經歷過一些,更多的時光是她不曾知道的。不需要理由,新晉特崗相信了梁瑛的話。

梁瑛已經活了五百多歲,可她的臉和十幾歲的小姑娘沒什麽區別!新晉特崗眼中滑過一道光。對青春的渴望,對蒼老的畏懼,讓她丢下了全部顧慮。

“你真的五百多歲了?”新晉特崗問出這句話,梁瑛就知道她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騙你做什麽?好玩嗎,我沒這麽無聊。”梁瑛一派悠然自在,一改之前的小心試探,好像剛才那個苦苦談判求生的她不存在。

“你為什麽要幫我。”新晉特崗已經完全被梁瑛打動了。

“你只需知道,你手上這個印記,是不應該存在的。”梁瑛的目光突然變得幽深起來。落在新晉特崗眼中,就成了不可說的特別理由,不能碰觸,不敢詢問,應該被信任。

“你真的能幫我恢複這張臉?”新晉特崗眼睛裏滿是期盼,卻又害怕梁瑛給出否定的答案。

“當然。”此刻,一個肯定的答案,比模棱兩可的答案更容易讓人下定決心。

“我要怎麽做。”

梁瑛唇角微微上揚,可是還沒等她開口,一陣狂風忽然在憶爐中刮起,刮碎了她面前的新晉特崗。

記憶片段被破壞。

壞了!梁瑛本能地覺得不好。果然,待一切風平浪靜時,她的脖子上又多了一只手,主人正是新晉特崗。那猙獰的模樣,正是她剛進來憶爐時見到的樣子。

怎麽會?梁瑛心中驚疑,當新晉特崗開口,說的話與她初到這裏一模一樣時,梁瑛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憶爐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難道這就是記憶的不可更改特征?

甩掉種種驚疑,梁瑛艱難地開口:“你這樣真醜。”

“你敢說我醜,醜八怪,也不看看你自己。”新晉特崗面露猙獰,梁瑛的心卻一片冰涼。她們的對話完全一樣。

也就是說,記憶片段被重置了。

是因為她的所作所為更改了記憶片段,讓它開啓重置,還是時間到了,記憶片段就會自動重置?如果是後者,梁瑛還有辦法可想,要是前者······

為了試驗,梁瑛将之前說過的話,再做一次,不過将速度稍稍加快了點。仍然沒能躲開記憶片段重置的命運,卻也因此确定了一件事,記憶片段的重置是有固定的時間。也就是說,只要她能在記憶片段重置前達到目的,就能擺脫有敵意的新晉特崗。

可是擺脫了對她有敵意的新晉特崗,她又要怎麽離開憶爐呢?

這個地方,似乎有進無出。至少以她現在的本事,是無法靠自己的力量離開的。顧棱啊顧棱,将她丢進來,就是為了讓她受盡折磨嗎?

想到這裏,梁瑛心中一堵,更多的不平之意。顧棱什麽都不告訴她,又不準她采取極端手段,哪有那麽好的事。她都已經放棄取新晉特崗的性命,只斷她一臂,顧棱還有什麽可不滿的?他本領通天,怎麽理解她這種一直活在底層人的艱難。

梁瑛壓下心中不平,再次應對記憶片段重置後,來自新晉特崗的威脅。

可是這樣的日子,似乎沒有盡頭。

記憶片段重置的次數,梁瑛已經不記得了。每次重置後,都要面對來自新特特崗的死亡威脅。不論她怎麽努力,試圖篡改記憶片段,在記憶片段固定重置的時間內也是無法讓新晉特崗聽從她的

話。

記憶無可更改性,在憶爐這種地方,被體現得淋漓盡致。她甚至連模糊記憶片段都做不到。明明,人在外面,都能使用催眠等心理療法改變一個人的記憶,她都已經進入憶爐,為什麽就不能模糊一段記憶?

這讓梁瑛倍感挫敗。只是到底沒有解決的辦法,唯有被動迎戰。

憶爐中沒有時間流逝,梁瑛不知疲倦。屬于她的記憶在加深,唯一能讓她找到一點安慰的是,每次記憶片段重置時,她也跟着洗去一身疲倦。大約是記憶的特殊性,她得以保留前面所有遭受折磨的記憶。

梁瑛想,顧棱把她丢進憶爐的目的大約就是這個。

在不知前路時,大多數人都會感到灰心喪氣,梁瑛也不例外。只不過,她心中還留有一份微薄的希望--顧棱會将她從憶爐中撈出來。

懲罰,總有個期限。顧棱知道她的實力,以她現在的能力,想要阻止記憶片段重置,根本沒有可能。記憶片段重置,猶如時光流走。梁瑛是時光流中的微小存在,若要她以一己之力逆轉時光,做不到。

明知不可能,梁瑛不會迎難而上。再次精疲力竭之際,她開始思考顧棱将她丢進憶爐的初衷。在敵我實力懸殊的情況下,顧棱對她采取這種方式的懲罰,肯定有所考量。若是揣摩對了顧棱的意圖,便是她無法認同顧棱的觀點,暫時應付過去,先從憶爐這個鬼地方出去也是好的。

歲月的磨練,讓她學會了轉彎。前頭攔路石再大,直着走不過去,繞個彎過了就過了。

她被顧棱丢進來,無非是因為她對新晉特崗産生了殺意。只不過她在被迫放棄殺念後,仍選擇對新晉特崗舉起刀子。顧棱不喜歡的應該是她遇事對人的手段。梁瑛忍不住想,當時和曾經的自己對上時,若是顧棱在旁,是不是也會阻止她将刀子捅進曾經的自己的身體裏?為了活下去,她殺曾經的自己,可是毫不留情的。畢竟在那種情況下,她想要活下去,肯定會全力以赴,就算顧棱在場要阻止她,她的刀也會指向顧棱。

遇設殺神,遇佛殺佛!

梁瑛猛地一顫。

殺殺殺,什麽時候開始,她腦子裏的第一反應只有殺人這一個。

梁瑛的冷汗不間斷地往上湧,濕了衣裳。

作者有話要說: 梁瑛:我是個正直的人,不濫殺

作者:沒錯,人都是我殺的

☆、更改記憶熔爐(六)

如果她只知道通過殺人來達到目的,和她曾經憎恨的那些殺她親人的人有什麽不同?渾身充滿戾氣,滿臉兇相。等她殺的人多了,與殺人機器有什麽差別。都不用等合約到期,天道就會收了她。

活得久了,見識的事也就多了。做惡的人有幾個能善終的?便是自己得到了善終,子孫後代也敗得快。今為屠狗輩,他日被人屠。這種事,梁瑛看到的還少?

殺意,可動。卻不能時時動。血性,可有。卻不能時時有。

她可以為救梁翊豁出性命,卻不能喪失自我,淪為他人的一柄屠刀。她更改不了新晉特崗的記憶熔爐,無法阻止記憶片段重置,卻可以控制自己,抵擋心中滋生的殺機惡念。

人不可能無法無天,更不可自甘堕.落,淪為欲.望的走狗。

“顧棱,放我出去吧。我知道錯了。”

“你到是說說,你錯在哪裏了。”顧棱的聲音從憶爐外穿來,清晰可辨。可見,她在憶爐中的所作所為,都被顧棱看在眼裏。梁瑛心中的戾氣少了許多,心态平和不少。即便顧棱的語氣依然高高在上,讓她不喜,她也沒有被顧棱挑動火氣。

“我不會淪為一把只知道舔血的刀,再有下一次,你就殺了我吧。”

梁瑛的話不是無的放矢,她并不是個弑殺之人,但她确實再三對人動了殺機,還親手把曾經的自己都殺了。或許,她能給自己找到一千一萬個理由,以此證明她都是迫不得已,她無罪。但是抛開這一切,也掩蓋不了她的心在一點一點的冷硬。幾百年來,她做了那麽多任務,都沒有動過殺人的念頭,就因為失敗次數要用完了,就可以随便殺人?

任務做多了人就喜歡多想,想得多了,越發容易進入問題死角。此刻的梁瑛有些悲觀。

有朝一日,一旦她控制不了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人殺了她。

梁瑛的心沉到了谷底,就在這時,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不陌生的氣味萦繞在她周圍。顧棱的懷抱讓人格外安心,讓她疲憊的心得到片刻的休憩。耳邊傳來低吟:“睡吧,你需要好好睡一覺。醒來,就什麽事也沒有了。”

梁瑛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反正她睜眼醒來時,人趟在床上。顧棱在客廳裏嗑瓜子,梁瑛推門出來時,一眼乾坤裏堆了滿滿一碟。

“瓜子沒了,快去買。家裏泡面也沒了,多買幾包回來,各種口味都來一種。”

梁瑛一怔,之前的溫馨一掃而空。

錯覺就是錯覺,顧棱這種人,怎麽可能會讓人感覺到溫馨。她腦子一定進水了。馬擦擦,這個月的工資還有兩天才發,現在口袋裏就剩九塊九,要買到足夠的零食,除非去偷。

“拿錢來,我全身上下湊不齊十塊錢,根本填不飽你的大胃。”

顧棱突然放下手中的瓜子,沖梁瑛看過來。臉上挂着那一抹熟悉的笑,無端讓梁瑛發慫。平白生出一種,決不能在此刻與之為敵的念頭。

“你的意思是,讓我出錢,嗯?”

那一聲長長的拖音從顧棱嘴裏發出,聽到梁瑛的耳朵裏,讓她忍不住渾身顫抖。

“沒錯,你吃東西你不出錢,指望着誰出錢?難不成你還真打算讓我養?抱歉,人微言輕少錢,

我不打算養小白臉。”梁瑛覺得她真是慫了,說這話的時候,牙齒差點就咬着下嘴唇。

“剛解決完麻煩,就過河拆橋,我真是識人不明。”顧棱小眼神一波三轉,看得梁瑛雞皮疙瘩掉一地。

深閨幽怨!為什麽她會在顧棱身上感受到這種見鬼的情緒。梁瑛覺得她一定是瘋了。被顧棱惡心到,梁瑛也沒錯漏了顧棱的話。她解決了印記吸引問題,外面的營救者貌似走了,這真是個好消息。

“裏面那個,你出手了?”梁瑛高興歸高興,對自身的能力還是了解的。憑她的本事,要抹去印記,是沒可能的。營救者不在,事情解決了,只能是顧棱看她認錯态度良好,出手幫了她一把。

“我怎麽可能對一個弱女子下手,更改她記憶的人一直都是你。”

弱女子?好想吐!

梁瑛忍住了這個沖.動。

“那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我還真的更改了她的記憶不成。”在憶爐裏備受折磨的事,梁瑛可沒忘了。不管如何努力,記憶片段總能在規定的時間裏重置。梁瑛就是想讓新晉特崗忘了她,也做不到。

“在人體外面實施催眠,可以模糊一個人的記憶,何況在憶爐裏面。雖說你的本事不夠,無法徹底更改人的記憶,但是直接進入憶爐,重複做一件事,效果還是有的。”

顧棱大手一揮,将梁瑛帶進一眼乾坤裏。一眼乾坤中,除了擺放有一副水晶棺材和曾經的自己,還多了一個沒了呼吸的新晉特崗。

“你對她做了什麽。”梁瑛可不認為顧棱在千方百計阻止她殺人後,會出手弄死新晉特崗。但是人沒了呼吸是事實。

“你這五百年在時一快遞都做了什麽?”顧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梁瑛直接屏蔽了。

“接任務、做任務,別說這套流程你不知道。”她是沒上進心,要不是因為失敗的次數多了逼急

了她,梁瑛也不會狠下殺手。

“算了,早知道你是個扶不上牆的,不指望你知道。印記自烙印在特崗身上後,就與特崗的性命綁在了一起。特崗生,印記生,特崗死,印記死。我既說了不出手替她抹去印記,又不能暴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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