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變化
程立雪抽了空初一來，已經是頂着長輩的怒火了，消停了好幾天，一直到初四裏的時候，兩人才又聚了聚。這個時間點還很蕭索，兩人壓着大馬路，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家驢肉火燒店，一起進去吃了一頓。
這東西對晉安而言也是個新鮮事物。程立雪穿得淑女，行為卻一點也不淑女，伸手撈起燒餅，對晉安笑：“天上龍肉，地下驢肉，知道你沒聽過，但可以嘗嘗鮮。”
兩人吃了一頓，程立雪說起她在家裏被迫相親相看了二十四個“青年才俊”。平均每天六個，占據了所有吃飯和休息的時間。
“比影後還累。”程立雪說。
“叔叔阿姨太着急了。”就好像程立雪認識晉安的爹媽一樣，晉安也認識程立雪的父母。她搖搖頭，對長輩的恨嫁心理很不解。
兩人說了會兒話就分開了，晉安擔心向陽一個人在家裏，而程立雪還要去見第二十五個單身男青年。晉安看着程立雪風一樣的來再風一樣的走，有些羨慕那種潇灑。但羨慕也是沒有用的，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晉安變不成程立雪，也無法成為她那樣的人。
七天的假期一晃而過。晉安又要去上班了。向陽還休息着，在清晨睜開眼睛，意識到自己要上班的時候。晉安難得的發出了一聲小聲的哀嘆。向陽立刻就回轉了身體，目光灼灼的看着晉安。
“你沒有睡着嗎……還是……我吵醒你了？”晉安有些驚訝，驚訝過後，又有些愧疚。在做錯事的時候，晉安會不能自控的陷入反複的自責裏，她皺起了眉頭，低聲說，“我應該小心點的……”
“我早就醒啦。”向陽握住了晉安的手，笑嘻嘻的，“今天晉安姐姐要上班，我要送你。”
晉安一下子就松了口氣，她意識到自己這樣子并不好，垂下眼有些低落。她的手被輕輕的搖晃了兩下，晉安擡眼對上向陽。小姑娘笑得像朵喇叭花兒，說話的聲音又清又脆：“晉安姐姐不要氣啦，我也不是故意醒的比你早的。”
瞧這得意的傻樣子，才不是生氣呢！
晉安抿抿嘴，額頭上去，兩個人的額頭碰的撞在了一起。撞得向陽有些呆：“小孩子要多睡覺！這麽早醒過來做什麽，快睡覺！”
女人身體柔軟的香味朝向陽靠過來。向陽覺得自己被熏得有點迷迷糊糊的。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晉安已經把她裹成了一個蠶寶寶，哪哪兒都裹得嚴嚴實實的。向陽掙紮着想要爬起來。晉安一個用力，好不容易起來一點的身體就又倒了下去。
“我去上班了，你好好睡。”
晉安拍拍向陽，這麽鬧騰了一陣，倒是把瞌睡都鬧沒了。晉安轉頭看着向陽，向陽也眨巴着眼睛看着晉安，支支吾吾的：“晉安姐姐新年第一天工作，是不是，是不是也要說點什麽呢？”
向陽有點點羞澀。她希望晉安能給她一個早安親親，又或者像兩個人晚上相處的時候那樣，親昵又親密的揉揉她的頭。這樣向陽會覺得晉安姐姐離她很近，近到能讓向陽忘記一個人在屋子裏的不安和冷清，能支撐着她等着晉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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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安看着向陽期待的眼神。小姑娘總是滿腦子稀奇古怪的想法，晉安絞盡腦汁，在向陽的期待裏靠了過來，伸手把她抱住，就好像抱住一個大抱枕一樣。晉安用頭蹭了蹭向抱枕的肚子，發出了感慨：“真不想上班啊。想要偷懶，不想工作，想要休息。”
向陽的肚子有些癢，她腦子也有些呆呆的。她做了什麽事，讓晉安姐姐認為她想要這樣……這樣撒嬌的舉動。不過，不過好像也挺不錯的。向陽突然有種自己已經長大的錯覺，發出了豪言壯語：“晉安姐姐別怕，我以後會養你的！”
晉安從看到向陽呆愣的眼神時就已經意識到了不好。之後孩子的話，更是讓晉安羞得頭都擡不起來。她是怎麽想的呢？為什麽會覺得向陽是想要她撒嬌？她是腦子進水了嗎？
晉安把頭埋在向陽的肚子那，一直到平複了自己的心緒才站起來，只是她也不敢看向陽，冷酷的扭過頭去。向陽有點兒受傷，她很快眼尖的看到了晉安羞紅的耳朵，心裏就立刻明白了。
晉安姐姐什麽都好，就是太要面子了，向陽砸吧着嘴。
晉安同手同腳的去了衛生間，洗漱完又換好衣服，又紅着臉出了大門。雖然過了春節，但外面還是很冷。這冷氣讓晉安覺得發燒的腦子終于冷靜下來，她摸摸自己的額頭，這才冷靜下來，匆匆往公司趕。
公司裏已經有人來了。老板站在門口，給每個員工利是。晉安悄悄的打開紅包看了一眼，20塊。
“就20？真當我們2啊。”旁邊有人輕聲嘀咕，聲音壓得很低，聽不出是誰。晉安回過頭，每個人都在幹自己的活，裝作很忙碌的樣子。
好像有什麽地方和平常不太一樣，但晉安并不清楚。只有她那幾乎是直覺一樣的感覺，讓她隐隐的有些不安。晉安注視着屏幕，皺着眉，她不希望公司發生什麽意外，她還有個可愛的小娃娃要養，每個月的錢都是能看得到數的，她不能斷掉任何一個月的工資。
桌面傳來細微的震動，晉安轉過頭，看見樂凱朝張章的方向努努嘴巴。晉安擡起頭，張章坐在自己位置上。這個大男孩沒有平常樂呵呵的樣子，顯得有點兒嚴肅了。
晉安回過頭，QQ跳出樂凱的對話框。
“今天是怎麽了？有點兒不太對勁。”
“不知道。”晉安打上這三個字，覺得有點冷冰冰的，她頓了頓，又敲字，“我之前也沒有聽到什麽消息。”
“我聽說中午後老板有事情要宣布。”樂凱給出了自己的情報。
這個行業男生比較多，休息時間裏，男生經常湊在一起抽煙。雖然不是什麽好習慣，卻能很好的拉進男人們之間莫名的友情。有很多事情，男女都差不多，更願意和同性分享。晉安是女生，而且是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女生。大多數程序員和美術對晉安都會比較客氣，哪怕晉安在溝通交流上面并不擅長，但同事也多多少少會給晉安一個面子。
這是她的優勢，同時也是她的劣勢。在一些核心的問題上，晉安卻沒有加入公司時間還不如她的樂凱來得深入。
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板今天給了利是也沒有離開公司。一整個上午，他翹着腿，身子窩在椅子裏，一直在玩游戲。晉安去倒水的時候，悄悄的看了一眼，他玩的都是公司裏的游戲。
這是突然想要管公司的事了？不出去跑了？晉安悄悄的猜測。一直以來都是張章在管理公司內部，如果老板來了，是聽誰的？如果兩個人的意見相悖，她又要聽誰的？
下意識的去想最壞的那個結果，又下意識的去模拟那時候的情況。晉安在意識到自己老毛病又來了以後，急忙打住了想法，努力讓注意力轉移到工作上面。只是她還是有些不安，或許是因為今天公司裏過分的安靜。
一個上午就在這種詭異的氛圍裏度過裏。到了要吃飯的時候，老板終于站起身，他拍拍手掌，讓大家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他的身上來。和身高近180的張章比起來，老板顯得有點矮，他常年帶着生意人的笑容，又讓晉安有種天然的畏懼感。
“今天是今年上半的第一天，我呢，也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老板說完，房間裏安靜了一瞬間，東北漢子東子左右看了看，哦了一聲開始鼓掌。其餘人這才仿佛後知後覺那樣開始鼓起掌。
老板也不在意，他笑眯眯的，“我去年一直在外面跑，其實是聯系了很多同好，大家打算打包上市。現在終于也有了曙光。而去年大家都不錯！我們公司也要走上正軌了。所以我打算給大家交納公積金。”
先是五險，現在連一金都交上了？晉安原本對這些不太了解。但家長群裏說的都是家長裏短，晉安聽了幾句，也知道其實大部分私營的企業，特別是像他們這種小企業不會交納公積金的。因為員工交多少，公司就要補多少，對小企業來說，這是很沉重的負擔。
在東子的帶領下，掌聲再一次響起，顯然比之前要真誠了很多。
老板也很滿意，他拍拍胸脯：“大家都是兄弟，能給大家争取的福利，我是老板，肯定是要跟大家争取到位的！這段時間，我也會待在公司裏，跟大家同甘共苦，争取度過這黑暗前最後的曙光！”
一席話說得慷慨激昂。
随後老板就讓大家各自散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才分開去吃飯。張章是第一個走的，他一直沒有說話，出門的時候順手一拉，門發出碰的一聲響，合上了。大家吓了一跳，戰戰兢兢的看着老板。老板沒表情。
東子急忙打圓場：“張章這沒輕沒重的。王哥，你為公司辛苦了，我們美術組一起請你啊？”
說完他給幾個美術打了個眼色，幾個人頓時起哄，拉着捧着，圍着老板一起走了，也沒有理別人。
被晾着的晉安看看同樣被晾着的樂凱。樂凱朝她聳聳肩：“走吧，我們也去吃飯。這天是要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