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果然是常客
第二天中午,吃過午飯池錦就先行一步離開。
他來到城中心,熟門熟路地泥鳅一樣鑽進小巷子,七拐八拐就像魚入池塘再不見蹤影,不知道拐了幾個彎走了幾條巷子後,終于進了一扇隐蔽的後門。
門後是一個小院子,整齊排列的木架上晾曬着各種中草藥,其中橘皮紅棗等幹果的香味讓這個并不算寬敞的院子更溫馨。
木架旁站着一位灰衣短打青年,此時正動作輕緩地翻動着簸箕裏的草藥,面含微笑溫潤如水,仿佛對世間所有事物都是一副溫吞柔和的模樣。
青年看到池錦推門進來,溫聲打趣道:“別想偷吃我的橘皮幹。”
池錦腳尖一轉,拿起一顆飽滿的紅棗扔嘴裏,含糊道:“那就吃紅棗。”
青年,也就是餘安,放下手裏的活兒走過來,深知池錦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習性,“說罷,找我什麽事?總不會是來吃棗的吧。”
池錦:“我能有什麽事,就不能是來看你的嗎?”
餘安:“嗤。”
池錦:“……我就是來找你拿點東西,今晚有事用來以防萬一。”
餘安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無奈道:“什麽東西?”
“你給我弄包迷藥呗,就是那種一下子就能迷暈人的。”池錦用手比劃了個大圈,“要一大包!”
餘安一邊往屋裏走,一邊提醒說:“小心點,你別忘了明天就是月初,今晚辦完事記得趕緊回宮。”
“好嘞,餘媽媽您放心吧。”池錦跟着進去,朝屋裏看了看:“餘寧呢,出去玩了嗎?”
“她在前面給我看藥鋪,現在她也能看些小病了。”餘安欣慰道,一轉頭對池錦嫌棄道:“哪兒像你,燕國唯一的皇妃,穿着男裝到處跑也不怕被發現。”
池錦挺着平坦的胸膛,理直氣壯反駁道:“什麽叫穿着男裝,我本來就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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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安:“是是是,男的男的。”
半年多前他妹妹餘寧被歹人抓去,差一點就被轉賣到人販子手裏,後果不堪設想,幸好池錦路過出手相救,才逃過一遭難。
自那以後,他就帶着妹妹到這個偏僻的街道,靠祖上傳下來的醫術在這兒開了個小醫館,日子過得清淨安寧,同時也與池錦成了至交好友。
後來得知池錦居然是當朝皇妃,為了查證據經常需要各種藥,便将藥物方面的一切都包攬下來,一些池錦不方便做的事也由他來辦。
說是推心置腹也不為過。
池錦再次從小巷子裏出來時,衣襟裏已經多了一大包迷藥,據說一包下去足夠迷暈一頭牛,讓人睡一晚上妥妥沒問題。
拿到迷藥,接下來就要去清韻居看他的紅顏知己——青妤姑娘了。
潇灑走在路上的池錦不知道,就在他起身前往清韻居的時,阿福回了燕梁學堂,與此同時燕莊澤也終于坐不住了,随便找個借口起身離開。
阿福可以跟着林顏,再在讓暗衛暗中保護,不會出事,他便去學子苑找到燕行澈。
燕行澈換下小厮裝扮,用恭親王的身份同他一起去清韻居,既然胡炜及胡炜背後的人是故意讓他們發現,那怎麽着也得有點表态才行。
不能枉費老狐貍們的一番苦心,燕行澈看到了,也就相當于燕莊澤看到了。
一切就緒後,兩人先後一步進了清韻居包間,一進去燕莊澤就端着酒杯,若無其事地站到半掩的窗前,視線不由自主飄到大門方向,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燕莊澤心想:他只是不放心景遲一人來罷了,萬一這四周有埋伏怎麽辦?
沒多久,池錦也晃晃悠悠進了清韻居,此時是下午,客人并不多。
池錦腳剛踏進去,就被眼尖的姑娘們發現,視線一直守着門的燕莊澤也第一時間看到他,眼睛一亮還來不及高興,就看到池錦都被姑娘們包圍了。
燕莊澤:“……”
嘈雜嬌作的女子聲音傳來,燕莊澤臉不由自主一黑,果然是經常來的人。
“景公子您來了,我們好想你!”
“是呀是呀,好久不見了!”
“景公子今晚找誰呀?”一個媚眼抛過去,燕莊澤臉又黑了一層。
“那當然是青妤姐姐了,什麽時候景公子多找幾個姐妹嘛~”
多找幾個……暗處的燕莊澤捏碎了手裏的酒杯。
池錦衆星拱月搬被推搡着進去,從門口到樓梯這短短一截路,硬是走了好幾分鐘,幾乎所有空閑的姑娘都擠到他身邊。
燕莊澤看下方姑娘們穿得清涼,推擠中光溜溜的胳膊難免蹭到池錦身上,口中輕哼一聲:“放蕩!”
下方的池錦全然沒發現某人提前來了,好不容易從熱情的姑娘們中間擠出來,求饒道:“下次我肯定找你們玩,今天各位姐姐先放我上去可否?”
“又是下次呀。”
“景公子說話算話~”
“青妤姐姐在練琴,景公子直接去就好了。”
池錦舉手保證:“一定一定,挨着挨着來,每個人都有機會!”
燕莊澤咬牙切齒,他居然還想挨着來!果然跟來看看是對的,看來今後朝中必須管制官員的私生活,也是為了健康着想。
在不舍羨慕酸溜溜等複雜的眼神中,池錦成功來到二樓最裏面的一間房前,用手扇了扇紅彤彤的臉,呼出一口熱氣。
姑娘們太熱情了,個個都纏着想聽他講故事。
池錦推門進去後,燕莊澤才收回視線,将手中酒杯碎末扔到一邊,重新倒了杯酒慢飲慢酌,仿佛放才情緒失控的人不是他。
燕行澈晃着酒杯慵懶地躺在一旁矮榻上,大紅的衣裳半遮半掩,發出一聲膩人多情的嗤笑,活像的一個男魅魔。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舉止異常的兄長,道:“兄長這是怎麽了?莫不是看上了下邊的哪位姑娘,亦或是……哪位公子?”
燕行澈喝酒的手一頓,緩緩放下酒杯道:“多嘴。”
“哦喲,還不讓人說了?”燕行澈可不怕他,“我就說嘛,二十多年沒見你碰過女人,原來是有龍陽之好。”
這句話戳得燕莊澤心裏一慌,心裏再次浮現出那晚白皙纖瘦的背脊,之後抵足而眠的安穩,竟是難得的沒去反駁燕行澈的話。
愣怔良久,才輕笑一聲:“你不也是嗎?”
再說這邊,池錦進門便看到跪坐在茶案旁擺弄茶具的青妤姑娘。
見池錦進來,青妤停下手裏的動作,溫柔一笑道:“遠遠聽到下方姐妹們的聲音,就知道是景公子來了,青妤正在備茶,請稍等。”
池錦熟門熟路坐上另一邊的軟塌,道:“無妨,青妤姑娘有心了。”
青妤轉過身繼續泡茶,寬大的廣袖遮住了大半個茶案,從一舉一動中不難感受到一種優雅從容,清麗的背影在水霧中更顯仙氣。
青妤背對着池錦道:“這是今年的新茶,我也還沒喝過,據說極香。”
“那我很期待。” 池錦放松地閉上眼睛休憩片刻,屋子裏點着淡淡的熏香,讓人心曠神怡。
青妤微微側身,見他像以前一樣閉上眼睛,微微松了口氣,廣袖遮掩下的動作其實并不流暢從容,烹茶的手緊張到顫抖。
茶水半成,青妤激動的臉上閃過猶豫和緊張,可一想到溫柔俊朗的景公子,終究還是小心拿出藏在荷包裏的藥包。
在青樓,最不缺的就是春|藥,但青妤被媽媽看得嚴,從不讓她接觸那些東西,因此這包藥粉還是她四處收集,攢了許久才湊齊的。
由于不知劑量如何,為了保險起見她硬是湊了一大包,直到今日才壯起膽子準備行動。
青妤心中暗想:景公子那麽好的一個人,如果……他肯定會負責的,不會怪罪于我的。
一只手揭開茶壺蓋,另一只手捏緊黃紙包,青妤呼吸急促鼻尖冒汗,也不知是過于緊張還是激動。
深吸一口氣準備拆開,只要過了今天就好了,只要能和景公子在一起,去看看景公子見過的外界……
“你這是什麽茶?”疑惑中帶着驚喜的聲音突然從背後響起,青妤被吓得蹭一下站起來,心虛之下将藥包随手扔裙子下遮住。
偷偷做壞事被抓個現行,心虛使青妤臉都快燒起來了,所幸池錦似乎沒發現她的小動作,而清亮的雙眼專注于桌案上的茶水。
青妤心下松了口氣,迅速收斂起臉上的慌亂,微微低頭巧笑嫣然道:“這是雲霧茶,确實很香。”
池錦感嘆道:“雲霧茶啊,也只有青妤姑娘舍得把好東西同我分享了。”
青妤低頭淺笑道:“哪裏,朋友之間有何不舍?”餘光看着腳跟後連拆都沒來得及拆開的藥包,心中一陣苦澀。
她将珍藏的雲霧茶留到今天喝,正是出于對今日之事的重視,誰能想到正是這茶香吸引池錦過來,讓計劃落空呢?
青妤眼底閃過幾分黯然,如此巧合,或許這就是天意吧,奢求之人永遠只能是奢求。
兩人相對而坐,池錦給青妤講外面有趣的見聞,講累了就聽聽琴曲品品茶,日子好不惬意。
臨近傍晚,估摸着林顏他們也該到了,池錦起身道:“今晚還有點事,青妤姑娘改日再會。”
青妤起身道:“公子慢走。”
池錦轉身離去,青妤終于控制不住心中酸澀,低下頭悄悄紅了眼眶,也就沒看到池錦在茶案旁停下了腳步。
“咦?”池錦小聲疑惑,彎下腰将腳邊熟悉的藥包撿起來,拍拍灰塵放進衣襟裏,嘟囔道:“什麽時候掉出來的。”
幸好沒丢,池錦慶幸地拍了拍胸前的藥包,剛走出來就看到林顏被胡炜帶着進了二樓右側的一個房間,身後還跟着幾個抱琴的姑娘,兩個小厮将阿福攔在樓下。
暗暗記住房間位置,池錦來到走廊左側盡頭的窗戶前,運起輕功翻身上了房頂。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下預收文案,專欄裏有三個預收,你們更想看哪個?
事情被推到後天了,所以今明照常更新,後天可能會推遲到晚十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