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錦妃路上出事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特別漫長, 池錦一只手輕輕按住肚子, 一邊祈禱太醫不要來。

要是把脈把出肚子裏的孩子,那也不用等到肅清朝堂被放出宮了,甚至不用被發現男子身份,直接就能給處死,一屍兩命,說不定連莊年都會被揪出來。

一家三口命喪黃泉。

越想越吓人, 池錦白着一張臉, 抖着嘴唇試圖掙紮道:“皇上,臣妾真的沒事, 用不着麻煩太醫。”

燕莊澤看着他煞白的臉, 不贊同地皺眉, 正巧太醫很快就趕到了, 他當即吩咐道:“免禮了,快給錦妃看看。”

“是。”太醫聽話地朝池錦走去:“錦妃娘娘,請伸出手讓臣把脈。”

池錦就像是受驚的小獸般背過手去,堅決搖頭道:“我真的沒病, 用不着把脈!”

太醫為難地看着他:“這……”

燕莊澤走過來, 眼神淩厲不容置喙道:“諱疾忌醫,你背後都出血了,還不趕快。”

池錦不禁一邊搖頭一邊後退兩步,一只手下意識虛虛護着肚子, 又不敢護得太過明顯,因為燕莊澤說他背後出血, 另一只手便不自覺地朝身後摸去。

這一摸便摸到屁股後面有一小團黏糊糊的,他用手指撚了撚,突然想起這是他出門前塗的口脂啊,他本來就塗得多,剛在坐着的時候又給暈開了,這才顯得很大一團。

難怪燕莊澤一口咬定他後背出血了,池錦心中一陣懊惱,這可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看着虎視眈眈的太醫和态度堅決的皇帝,池錦表情順勢一變,當即無助又羞澀難堪,欲哭無淚地捂着肚子彎腰,雙眼一閉仿佛破罐子破摔般道:“皇上,我真的沒事,這不是後背出血,是我……是我來葵水了!”

說完,池錦都感覺這個借口太棒了,他背後有血捂着肚子不能聞油煙味,都是因為葵水的原因,甚至他現在是女子身份,都來葵水了還會懷孕嗎?太妙了。

壓制住內心的興奮,憋足一口氣将慘白的臉憋得通紅,羞憤欲絕地用眼神控訴燕莊澤,還真像那麽一回事。

燕莊澤一愣,仔細想想那團紅色似乎的确是在臀部位置,但還是狐疑地看着他:“那你為什麽會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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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錦捂着胸口,柔柔弱弱地道:“我這個來了不是很舒服,聞到油膩的就難受,真的用不着太醫。”

怕燕莊澤再說什麽,他連忙補充道:“實不相瞞,臣妾從小便畏懼太醫,如果被把脈的話可能會整晚失眠,喝了藥會連續好幾天精神恍惚。”

燕莊澤微微驚訝道:“哦?還有這麽一說?”

池錦怯生生地看了旁邊老太醫一眼,又慌忙轉過頭來,滿臉惶恐地點點頭:“臣妾小時候得過一場風寒,被太醫和藥吓到了。”

小時候得風寒一事是真的,原主記憶裏有過這件事,大概是第一次得風寒便記得很清晰,只是沒有害怕太醫這一說,但誰又能查得出來呢?

池錦篤定的想,再怯怯地看着太醫發兩個抖,他就不信燕莊澤還要逼着他把脈。

“你真的沒事嗎?”

池錦瘋狂搖頭:“沒有!我每個月都這樣的,不吃油膩食品就好。”

見他模樣不似作假,燕莊澤也只好揮手讓太醫下去,對林永全吩咐道:“帶錦妃去偏殿換身衣裳。”

林永全:“嗻,錦妃娘娘跟我來吧。”話落便走在前面帶路。

走到養心殿外,往偏殿去的路上,守在外面的夏眠也趕緊跟上去。

林永全走在前方,心中可惜地想着:皇上好不容易想寵幸後妃,錦妃竟然好巧不巧的身體不适,真是太不争氣了,唉。

池錦對林永全複雜的心理過程一無所知,甚至沉浸在逃過一劫的喜悅中,等會兒他換下衣服後,便讓夏眠好生看着抹了口脂的那身,等回了錦儀宮就洗掉,這樣也不會有人後知後覺發現那并不是血跡了。

真是完美,果然車到山前必有路,提前做好防範措施還是很有必要的。

等池錦換了身衣服回到養心殿,飯桌上的晚膳都換了一波新的,那些油膩的菜已經不見蹤影,這次端上來的全是清淡補血,适合女子食用。

池錦心下暗想,不愧是坐擁後宮的皇帝啊,竟然對女人如此細心,怪不得能讓那麽多女子為之瘋狂。

并不知道池錦內心想法的燕莊澤示意他坐下,見他這次沒有反胃的征兆,甚至還帶着笑後,便拿起筷子開始用膳。

折騰了這麽久,他也餓了。

兩人默不出聲地吃着,燕莊澤是不想說話,池錦對自己這個擋箭牌身份也看得很清,既然都要用擋箭牌了,那皇上肯定是不喜歡別人打擾的,他也不去自讨沒趣。

只需要在外人面前做做樣子便好。

對池錦的表現,燕莊澤也很滿意,很慶幸自己沒找錯人,看着順眼也不多話。

吃完晚膳後,池錦識趣地告退,走在回錦儀宮的路上,他明顯地感覺到周圍有人在偷看,他微微一笑輕撫着腰,心道自己這個擋箭牌發揮作用的時候到了。

沒一會兒,錦妃出了養心殿的消息就傳遍了後宮。

娴嫔的宮殿內,剛去探查回來的宮女正在上報自己所見。

“回主子,池錦他進養心殿幾乎一個半時辰才出來,出來之後奴婢發現他……”

娴嫔皺眉,厲喝道:“發現什麽?說!”

那宮女頭皮一緊,也不再猶豫說道:“發現池錦的衣服不是進去時穿的那件,而且池錦一路上還還扶着腰走路,似乎腰很難受的樣子。”

“啪!”玉質的杯子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碎成幾瓣,裏面的茶水濺到宮女的腳上,讓她整個人都忍不住跟着一抖。

“賤人!”娴嫔一拍桌子站起來,眼裏的怒火不可遏制,目露兇光地看着手邊的茶壺和花瓶,擡手狠狠地一掃全部推倒在地,看到全都摔碎後才舒了口氣。

仿佛被摔碎的就是池錦一般。

胸口劇烈地起伏,深吸幾口氣後,她逐漸平複了情緒,對下首心驚膽顫的宮女道:“出去吧,繼續盯着。”

宮女松了口氣道:“是。”

待這裏只剩她一人,娴嫔怨恨地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池錦。”

她慶國進貢給燕國的女人,本身也是慶國丞相之女,從小便備受追捧,來到燕國後也同樣心高氣傲,但她非常會僞裝,以至于很多人都以為娴嫔是文良賢淑的柔弱美人,實際上她的心比誰都要黑。

來燕國拜見燕國皇帝那天,她便已經認定了燕莊澤,那個高大冷漠又霸氣果決的男人,一定會屬于她。

一直以來她都勝券在握,因為燕莊澤不寵幸任何人,照例去錦儀宮單純坐坐也不是什麽秘密,娴嫔一直覺得自己還有機會,總有一天她會脫穎而出。

直到今天,池錦被召侍寝,才讓她終于有了危機感。

同樣生氣不平的一幕也在其他宮殿裏上演着,但都沒娴嫔來得兇猛,特別是性子直爽熹嫔,有則有無則無,聽過了氣過了也不去多加理會,甚至有點慶幸。

畢竟錦妃是端得正的人,不會給她找麻煩,只要不打攪她的生活就好,男人什麽的有何可在意。

這邊,池錦慢悠悠地回了錦儀宮,關上殿門進了內室後,整個人才松懈下來,趴在被子上感覺身心俱疲心力憔悴。

夏眠也瘋狂大喘氣,不停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看到太醫進去的時候我魂都快吓飛了。”

池錦臉埋在被子裏,有氣無力地悶聲道:“我也是,他差點就抓到我脈搏了。”

兩人各自緩和了會兒,在養心殿瘋狂起伏的情緒穩定後,池錦慢慢坐起來,心有餘悸地摸着肚子道:“夏眠,你快悄悄去給我熬一碗安胎藥,今晚情緒波動太大,我怕吓着孩子。”

聽到吓着孩子,夏眠也顧不得自己還怕不怕了,連忙從床底下拿出一包安胎藥,揣進懷裏便跑去小廚房,偷偷熬藥去。

喝了安胎藥之後,池錦一顆心總算放下,不管今晚受到了多少驚吓,至少結局是好的,成功和皇帝達成交易的同時,還解決了侍寝和太醫兩大後患。

他是擋箭牌不用侍寝,他懼怕太醫以至于今後輕易不會請太醫,甚至還能通過合作來降低燕莊澤的警惕,這樣一想也是因禍得福了。

只是以後喝藥得更加小心了,上次就被莊年聞出了藥味……就這樣,池錦胡思亂想着陷入了夢想。

第二天早上依舊沒能起來,池錦也不會勉強自己,等到了中午才将準備好的小食盒拎上,熟門熟路地前往養心殿,盡職盡責履行他擋箭牌的義務。

這個時候的養心殿門口,已經聚集了好幾個宮的宮人,各自都拎着食盒站在一旁,希望林總管能放他們進去,而林總管事不關己地站在一旁,冷漠地直視前方一點也不服軟。

當然那些宮人今日過來也不是只為了送吃食,她們在等人呢。

池錦帶着夏眠等幾個大宮女,夏眠手裏拎着一個精巧的小食盒,一轉彎走近衆人視線,便收獲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他宮的人默默觀望,林總管一早就得了皇上吩咐的,此時一改剛才的冷臉笑着迎上去:“奴才參見錦妃娘娘,皇上已經在裏面等候多時,這就請吧。”

池錦笑着道謝:“多謝林總管。”說完,便接過夏眠手裏的食盒,被林永全殷勤地迎進去,舉止自信從容,就連臉上的标準微笑在那些被拒之門外的人眼裏,都充滿了炫耀的意味。

簡而言之就是:氣炸了。

前段時間她們都能拿進去,錦妃自己不來,現在猛地變成了池錦一個人能進去,她們所有人不得而入,這種巨大的落差可不把人氣死。

宮女們眼觀鼻鼻觀心,心中一震想到:這個女人心機好深沉,居然不動聲色地成了最後贏家。

池錦進去後,夏眠等人便去偏殿等候,其他宮的人在門口騷動了一陣,最後被無情地請回去,有些心氣兒大的當即決定:回去定要在主子面前好生說道說道。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池錦進養心殿後,是和皇上一起吃喝玩笑,日子好不逍遙,然而事實上……

養心殿內。

池錦規規矩矩行了禮後,燕莊澤繼續批奏折,池錦識趣地坐到不遠處的軟塌上,打開食盒吃起零嘴來,反正皇上又不吃。

不管外面如何風起雲湧,養心殿內是一片祥和,燕莊澤翻閱奏折的沙沙聲,池錦吃糕點的悉索聲,小小的聲音結合起來,竟是讓人感覺更加寧靜。

過了會兒,燕莊澤端起茶潤潤喉,吃飽了的池錦也放下酸棗糕,拿出從錦儀宮帶來的《燕國風土》,裏面有關于燕國各地的風土人情,更重要的是,裏面有詳細的地理描述。

就像是一本文字版的燕國地圖,他一邊當故事看,一邊還能研究逃跑路線,非常适合打發時間。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往飯桌走去,并排坐下後,燕莊澤對殿外的林總管道:“傳膳。”

于是拿着禦膳進來的宮人們,看到的時候皇上和錦妃肩并肩親密而坐的場面,有幾個宮女微微低下頭将此細節自在心裏。

在開蓋的那一瞬間,池錦後怕地憋住氣,生怕一會兒再嘔吐的話再請以此太醫,然而蓋子掀開後,滿當當的桌上并沒有過分油膩的食物。

小心翼翼聞了聞也沒有那種讓人反胃的油味,池錦松了口氣的同時瞅了旁邊的燕莊澤一眼,沒想到還挺有心。

如果自己身份不那麽複雜的話,說不定還能做個朋友。

吃過午膳,池錦帶着人拎着食盒回了錦儀宮,到晚上的時候再去養心殿用晚膳,期間他和皇上都是各做各的,絕不幹擾到對方,這一點令燕莊澤非常滿意。

就連朝堂就跟着清淨了一些,大家都從自己的渠道得知了皇帝開始寵幸後宮的消息,果然,找池錦這個決定沒錯。

接連三天過去了,如果一開始池錦心中還有些忐忑,那現在他就已經完全放下心來,皇上在某些方面的确是個正人君子,這些天也從未為難他,只要接下來的兩個多月裏不出意外,懷孕一事就不會暴露。

現在他的肚子還沒長大,一點也不明顯,等過段時間肚子大一點,冬天又該到了,穿的衣服加多加厚,更不會有人發現肚子的起伏。

這些天的下午,池錦就呆在書房研究,逃跑出去後在何處定居,在這期間他需要買什麽東西,肚子裏的孩子還需要營養,路上不能總吃幹糧,馬車肯定要有,到時候馬車該怎麽出城也是個問題……

大大小小的細節都要考慮到,要做的準備還不少,要抓緊了。

一天午後,池錦腦子裏一邊想思考着什麽時候出宮去一趟,一邊帶着人回錦儀宮,在走到一條必經的小路上時,他們被人攔住了。

娴嫔和謝美人肩并肩,身後跟着兩個宮女走過來,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麽,娴嫔一臉無奈謝美人滿臉憤恨不平,見到池錦後衆人彎腰行禮。

在娴嫔擔憂的示意下,不是很想動的謝沒人也不甘不願地彎下腰,一想起剛才聽娴嫔說的,池錦如何嚣張又如何欺負人,她心裏就哪哪兒都不舒服。

娴嫔柔柔弱弱地擡起頭,看着池錦輕聲道:“姐姐最近可好?”

池錦可有可無地點點頭,一點也不想同這些女人扯閑話,随口道:“很好,可以讓讓嗎?我要回宮給皇上研究新的糕點。”

時刻不忘做一個拉仇恨的擋箭牌,池錦為自己的職業素養點贊。

娴嫔心中憤恨,面上卻是微微一白,苦澀一笑低頭道:“是。”話落便側身站在一旁,還伸手拉了拉謝美人。

謝美人沒有動,不争氣地看了她一眼,眼裏有着對娴嫔性子柔弱的心疼,然後轉過頭對池錦酸溜溜道:“錦妃最近可是風光無限,怎麽不提拔提拔妹妹們呢?”

池錦抿直的嘴角抽了抽,這是什麽邏輯?不過此時又到他這個擋箭牌發揮作用的時候了,為皇上吸引全部火力。

他勾唇一笑,滿是得意炫耀與不屑道:“皇上的确很看重臣妾,這是臣妾的榮幸,也是臣妾的能力。”

所以你沒這個能力就別想了。

聽到這話一向喜歡争輸贏的謝美人氣得直喘氣,偏生此時娴嫔湊過來驚惶的小聲道:“你別說了,我們惹不起她的,認個錯服個軟吧。”

這句話徹底把謝美人點燃了,她這個人最不喜歡服軟認錯,做事還不計後果,當即甩開娴嫔的手吼道:“她算什麽東西,仗着皇上一時興起便耀武揚威,要我說她連娴嫔姐姐的頭發都比不上!”

娴嫔在旁邊焦急得直搖頭,只是那雙噙着淚的眼裏,到底是恐懼慌亂,還是幸災樂禍就不得而知了,至少這個沒長腦子的謝美人是不知道的。

池錦無奈地看着面前兩個人拉拉扯扯大吼大叫,把他的路給擋了,心中也開始不耐煩起來,當即伸手将兩人朝兩邊推開,冷聲道:“閉嘴。”

說完,也不想理會那兩人,徑直從她們中間走過去。

娴嫔和謝美人被這巨大的力道推得一個踉跄,而這一舉動更是讓謝美人情緒崩潰,面目猙獰一個沖動,好不容易站穩後發狠一般不管不顧地朝池錦沖去,腦袋狠狠地撞上池錦的腰背。

“啊!”池錦一時不察,被撞倒在地的同時,一只手緊緊護着肚子,感受到腰背處傳來的絲絲疼痛,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把她抓起來!”池錦吼完這句話之後,便躺在地上不敢動彈,一向堅強的眼中竟然蒙上了驚惶和恐懼的水霧。

一旁的宮人連忙将謝美人和她的宮女都控制住,短暫的混亂得以平息,夏眠則驚慌地去扶起池錦,想問肚子怎麽樣了又不敢問。

不能暴露,不能暴露,默念兩遍後池錦放下護着肚子發抖的手,強裝鎮定道:“把她帶去錦儀宮。”

說完,就和夏眠先行一步回了宮,每走一步就感覺到腰背上的絲絲疼痛,整顆心都沉到了谷底,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對這個孩子有多在意。

一行人匆匆離開,留下娴嫔和她的宮女在原地發抖,只是娴嫔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得意與嫌棄招顯着她內心的黑暗。

看着被抓走的謝美人,她低頭冷笑,誰又能想到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呢?宮裏從來不缺不長腦子的蠢貨。

等回到錦儀宮後,池錦已是冷汗涔涔,一張臉煞白,被夏眠緊緊攙扶着的手已經全部汗濕,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吓的。

進屋後他便雙手捂着肚子,抖着嘴唇道:“我現在不宜快走,你快去找餘安,讓他進宮。”

夏眠已經急得哭了出來,胡亂摸了兩把眼淚後哽咽道:“好,主子你先坐着別動,奴婢這就去!”

說完,便打開床頭的機關,進了地道後用上此生最大的力道往宮外跑去,夏眠的心揪成一團,她曾經從人販子那裏逃跑都不曾這麽拼過。

與此同時,燕莊澤那裏也收到了消息。

林永全急切地上報:“回皇上,錦妃娘娘回去的路上出事了。”

燕莊澤狠狠皺眉:“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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