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年之約,孩子出事
燕莊澤帶着濕淋淋的池錦回了伴學苑, 将他放下後便去衣櫃裏找換洗的衣服。
當初池錦匆匆離開, 燕莊澤後來也直接回了宮, 曾經放在這裏的換洗衣服也沒帶走, 還留在衣櫃裏。
看着兩人緊挨着擺放的衣物, 燕莊澤嘴角不自覺上翹, 迅速拿出一套衣服遞給池錦, 看着他全身濕透的模樣催促道:“趕緊換下來,再把頭發擦擦, 小心着涼。”
回神的池錦點點頭,他可不能着涼啊,肚子裏還有小崽子呢, 接過衣服就準備換上。
看到池錦轉過身就準備脫衣服, 燕莊澤識趣地退到外間,三兩下換上幹淨衣服,一邊擦着頭發一邊等裏面的池錦穿好。
沒多久,池錦道:“我好了。”
燕莊澤有些緊張地走進去, 視線自然而然落在池錦泛紅的臉頰和紅潤飽滿的唇上,不禁回想起那柔軟的觸感。
池錦注意到燕莊澤看他的神色有點不對,也想起之前在水底發生的事,他心中莫名一慌五味雜陳。
池錦:“你……”
燕莊澤:“我……”
“你先說。”
“我先說。”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相視沉默了一瞬,池錦先一步笑道:“你先說吧。”
燕莊澤也沒推辭,走過去同他相對而坐:“那我先說,我……”
池錦雙手放膝作洗耳恭聽狀, 一雙柔亮的貓瞳定定看着燕莊澤,等着他說話,卻見燕莊澤眼神猶豫,幾番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他不禁想起……
懷春的少女。
他為自己這個想法而抖了抖,突然又回憶起之前水底一事,池錦福至心靈般想到了什麽,略微惶恐的看向還在吞吞吐吐的燕莊澤,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他準備出聲打斷時,燕莊澤終于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以破釜沉舟之勢道:“景遲,我……我心悅你。”
果然。
池錦全身一僵,心中無奈道果然,在燕莊澤忐忑又期待的眼神中,他歉意一笑道:“抱歉,我……”
“你不用說了。”話音未落,燕莊澤就猛地打斷:“就當我沒說過吧。”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失落和苦澀,上翹的眼尾都耷拉了一點,眼神躲閃就是不敢看池錦。
何時他如此狼狽過?即使在戰場上被圍困也不曾退卻分毫的燕莊澤,此時竟然心生退意,他怕繼續呆在這裏,會從池錦口中聽到類似反感的話。
他無法接受。
池錦歉意地看着燕莊澤,但也是下定決心要讓他認清現實。
今晚燕莊澤的一系列舉動讓他警覺,意識到原來莊年一直都沒能放下那件事,而池錦自認是喜歡女子的,而不是硬邦邦的男人,他今晚必須講清楚,不能耽誤了莊年。
他輕咳一聲,拉回兩人飄飛的思緒,嚴肅道:“莊年,我們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我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耽誤了你,所以我們必須說清楚,我喜歡女人。”
我喜歡女人。
這句話就像斧鑿一樣,深深地砸進燕莊澤刺痛的心,他滿臉不相信地定睛看着池錦道:“你說你喜歡女人?我不信。”
“唉。”就知道他不會相信,池錦嘆了口氣繼續道:“我從來就是喜歡女人的,那晚只是意外。”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都沒想過會和一個男人在一起。
“呵。”燕莊澤輕喝一聲,質問道:“若你喜歡女人,那晚為了又同意我?為何在我說給你找姑娘時,你要拒絕?你真的喜歡女人嗎?”
幽深的眼眸像是要看進池錦的內心深處一般,池錦心中莫名一慌,下意識反駁道:“那只是意外,我肯定是喜歡女孩子的。”至于為什麽會答應莊年,肯定是那時候被燒昏頭了。
一定是這樣,池錦暗想。
聽着他如此篤定的回答,燕莊澤咄咄相逼的眼神有一瞬間的灰敗,随即又振作起來,神情微微有些扭曲,氣極反笑道:“那你讨厭我嗎?你惡心我嗎?惡心那晚的事惡心今晚的……親吻嗎?是否惡心到想殺了我斷絕友誼?”
如果是的話,那我不确定能否遏制住心中的惡魔,對你做出什麽可怕的事來。
燕莊澤隐藏在桌下的雙手緊緊握拳,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麽,青筋暴起,全然不似臉上那麽風輕雲淡。
池錦聽後當即反駁:“當然不是!”
緊握的雙拳微微放松,暴起的青筋也漸漸消散,燕莊澤無比溫柔地看向池錦,黝黑的眼眸深處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改變,不再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豁然,而是絕不放手的執拗。
他溫聲開口:“為何不是?你不是不喜歡男人嗎?怎麽會對男人的親吻不反感呢?你能直接對我說讨厭我嗎?”
“我,不能,因為……”池錦被他突然轉變的态度弄得一懵,莫名感覺背脊一涼,自己又說不清這是為什麽,含糊道:“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燕莊澤眼神愈發柔和,像是絲毫不在意池錦的答案一邊,輕聲反問:“是嗎?”
“是的。”吧,默默在心裏心虛地加了一個吧,池錦突然沒了底氣,腦子裏有些混亂,究竟是為什麽呢?他明明就喜歡女孩子的。
在他迷糊之際,燕莊澤乘勝追擊,繼續問:“那你為什麽篤定,自己喜歡女子呢?以前有過心儀的姑娘嗎?以前……有和喜歡的姑娘親吻過嗎?”
問出這句話之時,燕莊澤感覺心口一陣抽痛,只是越發溫柔地緊盯着池錦微張的雙唇,忐忑不安,害怕聽到肯定的答複。
景遲他……喜歡過姑娘嗎?有姑娘做過和他做的那些親密之事嗎?一個個疑問困擾在心頭,讓他差點喘不過氣來,還有發自內心的酸楚之感。
池錦也被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到了,他面露糾結最後還是無力妥協道:“沒有,什麽都沒有,你是第一個。”
第一個?燕莊澤心中的陣痛酸楚瞬息消散,所以景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麽吧?從未喜歡過姑娘,又不讨厭他的接觸。
一想明白這一點,燕莊澤全身各處都雀躍起來。
而池錦卻因這個疑問陷入沉思,他……真的喜歡女孩子嗎?為什麽自己不反感莊年的親近呢?
也許是因為他是有目的的和莊年做朋友?
可是……
他不禁想,如果自己接近莊年并沒有目的的話,自己會不會惡心厭惡他呢?扪心自問答案是否定的,回憶起那一晚和今晚的事,他心裏竟然升不起一絲惡心的感覺,甚至……有些隐秘的羞澀緊張。
對肚子裏這個孩子也不曾讨厭,甚至很期待,從沒想過選擇放棄。
看出了他的糾結,燕莊澤溫聲道:“你看,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麽,你從沒有過喜歡的姑娘,你也不讨厭我的觸碰,那你……真的喜歡女子嗎?”
“我……”池錦啞然,竟然無話反駁,只能幹巴巴說道:“我一直覺得自己喜歡女子。”
“只是你覺得罷了。”燕莊澤不知何時湊到了池錦耳邊,放緩的聲音充滿了誘哄了味道:“你以為的,也許是錯的,既然如此能否給我一個機會呢?”
“嗯?”這一聲親昵暧昧的嗯讓池錦耳朵驟紅,低沉沙啞的聲音就像一道電流,讓池錦從耳朵到尾椎骨均是像觸電般一麻,忍不住心中一顫彎起腳指頭。
他小小地咽了下口水,下意識跟着燕莊澤的話說下去:“怎麽給你機會?”
“哈哈。”燕莊澤輕笑兩聲,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笑的像一只得逞的狐貍般道:“我們三年之約如何?”
他一離開,池錦也發現自己被套進去了,但聽到三年之約,忍不住好奇問:“何為三年之約?”
燕莊澤:“給我們三年時間,如果三年裏你能說出我讨厭你,那我們便各奔東西,如果你不能說出,那就同意我的追求,但是在你說出那句話之前,你不能和別的姑娘在一起,不能娶妻生子,當然我也不會,如何?決定權在你,只是多了三年的緩沖時間。”
他相信三年內一定能将景遲拿下,畢竟景遲其實并不是對他沒有絲毫好感。
池錦認真思考了這個提議,雖然三年不能娶妻生子這個條件似乎很霸道,但池錦這輩子本來就不打算再娶妻生子,他有孩子就夠了,且三年後他已經不知道在那個地方隐姓埋名安居樂業。
這麽想想,三年之約似乎也不錯,只是還要加一點要求。
池錦道:“我可以接受,不過如果三年內我既不說喜歡也不說讨厭,三年都沒能讓我們在一起,那三年後我們也各奔東西,互不糾纏。”
這樣,等他離開之後,也不會耽誤莊年了。
燕莊澤毫不猶豫答應:“可以,我有信心。”有信心在三年內然你認同我,如果三年後你還不接受,那便放下吧。
雖然很不甘。
池錦笑了笑:“那我們便約定好了,今晚的事你怎麽看?”他機智地轉移話題,池家探聽到的關于江南的事,果然如他們猜測的那樣,用天災來激起民憤,再行挑撥使人心向背。
只要皇上派兵鎮壓,那邊就能讓人挑撥離間,引導民衆揭竿而起,江南陷入混亂後,便是鄰國入侵之時。
古人雲:得民心者的天下,如若江南民心不向着燕國了,江南危矣。
燕莊澤皺眉沉思片刻後,抿了抿唇低聲道:“觸感甚好。”
池錦:“……”臉頰一瞬間爆紅,立馬懂了燕莊澤說的是什麽,一口氣噎在心口出不來,他說的是什麽啊!
氣呼呼地握拳捶桌,怒其不争道:“我說的是江南一事!”牛頭不對馬嘴,氣得他肚子疼!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随後燕莊澤若無其事地看向一旁,繼續道:“皇上早已安排了人前去江南,這還多虧了錦妃的幫助,現在知道了他們的計劃,江南危機自然能迎刃而解,屆時讓他們……景遲?!”
燕莊澤說着偏頭看向池錦,卻見他一手捂着肚子額頭直冒冷汗,臉色蒼白神情痛苦,不停地大口喘着氣。
“景遲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找大夫!”燕莊澤連忙将池錦扶住,橫抱在懷裏便急急往外走,“別怕別怕,我帶你去找大夫!”
“嗯哼,我肚子疼。”池錦牙關打着顫,心裏惶恐不安到了極點,無力地揪着燕莊澤的衣服道:“帶我去找餘安,快去。”
餘安,就是那個跟在林顏身邊的大夫,燕莊澤一下子就回想起餘安的身份,見池錦堅決要找餘安,道:“好,我們這就去找餘安,他在哪裏?”
“在,城中心第二條街的醫館,你帶我去。”池錦摸着陣陣疼痛的肚子,咬緊牙關,這次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疼痛的源頭是肚子,而不像上次宮裏那樣是腰背處。
肚子……孩子。
“快點!”不然你會後悔的,他急得快要哭出來,無助地緊緊拉扯着燕莊澤的衣服,像瀕死的魚一邊大張着嘴急促地呼吸,無聲地祈禱着:救救孩子,你的孩子。
燕莊澤緊緊抱着池錦,他感覺自己從未如此快過,一路飛奔着朝城中心飛去。
景遲不能有事,絕對不能,他感覺自己的心揪成一團,前所未有的緊張慌亂,卻又前所未有的冷靜穩重,景遲還需要他,不能亂了腳步,要快!
如果再慢一步他就會立刻瘋掉!
于此同時,皇宮。
渾身是血的宮女邁着沉重晃蕩的步子,在娴嫔等人的監視下,搖搖晃晃地從自己房間裏找出一個小木盒子。
恭敬又畏懼地雙手遞給娴嫔:“娘娘,這邊是我送去的藥丸了。”
娴嫔單手結果,打開一看,盒子裏是五顆褐色的小藥丸,散發着一種淡淡的讓人迷醉的香味。
她挑眉道:“就是這個能讓人産生交合幻覺?”
宮女誠惶誠恐地低下頭,謙卑道:“是的,池家主讓奴婢送給錦妃娘娘,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麽,只知道照做就行。”
娴嫔拈起一顆瞧了瞧,慵懶道:“這東西你還有多少?”
“還有好幾盒,家主說分幾次拿給錦妃。”
“倒是個好東西。”娴嫔将盒子蓋上收起來,心思千回百轉中已經有了初步計劃,道:“好生休息吧,我們走。”
話落便帶着心腹轉身離去,隐藏在陰影中的臉上滿是野心與篤定,池錦,看你這次還能如何狡辯!
她所念叨的池錦,此時正一臉冷汗被抱到城中心,艱難地為燕莊澤之路,順利來到了餘安的院子。
恰巧餘安提着油燈出房門,他睡不着打算再去隔壁房間做做骨架,一出來就聽到上空傳來急切的喊聲。
燕莊澤看到餘安,還沒來得及落地,便急切地喊道:“餘大夫,快給景遲把脈,他說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