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驚喜

“咦,”聽到主公的說明, 今劍好奇地歪歪腦袋, “拍照片?”

“對。”

想到之前某幾位一個要比一個難上天的要求,水落時江的心情不由得就又凝重了幾分, 她沉下語氣, “你有什麽想法嗎?”

今劍:“?”

他明顯還沒理解這句話。

“唔, ”她思索着該怎麽解釋,“比方說你想怎麽拍, 拍出什麽樣的感覺……大概這一類的要求。”

“這類的要求……?”

似懂非懂地重複了一遍她的話,今劍眨了眨他那圓圓的紅眸。

“沒有喔, ”他笑道, “我的話,沒什麽特殊想法。”

……!!!

水落時江震驚地看着他。

你是天使嗎?!

此時此刻,無需多言, 她一把抓住今劍的手晃了兩下, 後者對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還處在一頭霧水的茫然狀态中。

“沒關系喲, 今劍殿。”

身後有聲音笑吟吟響起。

“小姑娘只是太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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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聲音是——

時江詫異回頭。

“三日月殿, ”她驚訝道,“你怎麽……”

“正好走到這裏,聽到有新人就來看看。”三日月宗近慢悠悠踱步過來, “倒是沒想到是今劍殿呢。”

“是的,”這回,還不等諾亞作出說明,三日月瞧着她有些困惑的樣子, 先行介紹道,“我和今劍殿出自同一刀派,嘛,用人類的關系打比方,也就是兄弟了。”

水落時江了然。

這不就跟粟田口們以及膝丸髭切他們一樣嘛。

三日月雲淡風輕地抛出了另一枚重磅炸|彈。

“今劍殿的年齡,”他笑眯眯地說,“應該在我之上呢。”

什麽?!

時江瞪圓了眼睛,視線在三日月跟今劍之間轉個不停,可不管她再怎麽努力,也很難從兩人的外表上看出年齡的差距。

“嗯……好像是有這樣的印象……”

今劍遲疑道。

“以前可能比現在要高很多,”他“啊”了聲,兩手一拍,期待地看向審神者,“主公大人,能拍出這種感覺嗎?”

水落時江:“……”

诶?

她傻眼地怔住。

“或者,”今劍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現在倒是想起來了。其實,有點想跟岩融一起拍呢。”

岩、岩融……

聽到這個名字,時江本能有些不好的預感。

平時來得異常及時的說明,放在這會兒就成了徹徹底底的補刀。

“岩融是目前僅有的兩把薙刀之一,”諾亞說,“鍛造時間為五小時。”

水落時江眼前一黑。

“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岩融殿嗎?”

偏偏這時,引出一切的罪魁禍首還在煞有介事地點頭,事不關己地哈哈笑道:“從以前就與今劍殿關系很好呢。”

三日月你走!你少說點話什麽事都沒有!

“是的。”

今劍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些。

“不過,現在只是開個玩笑,”他轉向水落時江,“我是真沒什麽要求,按主公大人的意思來就好了。”

麻……

麻吉天使!!

又聽到這句話的時江,心情無異于垂死病中驚坐起。

“你這麽說的話,”一秒複活後,她陷入沉思,“雖說是有點頭緒……但我這邊可要也再多考慮考慮才行。”

“這樣今天有點趕。”

時江沉吟了兩秒。

“明天吧,”她果斷下了決定,“今天剩下的時間留給你們兄弟再去聊聊天,我回手合場一趟。”

先前的感覺果然不是錯覺。

比起她這個“學生”,頭回擔當教師職責的山姥切要緊張僵硬得多。

新手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纰漏,糾正她握刀的錯誤才是第一步。舉刀對水落時江而言并不困難,常年帶着于女生有些誇張的單反讓她早習慣了這重量,需要改正的是她使力的方式。

“你這樣只是看着用力。”

乍一聽去,根本不會從山姥切狀若平靜的語氣聽出任何僵硬的情緒。

“整條胳膊都是飄的,”教起人來倒是毫不令人意外的認真,“這樣根本落到敵人身上根本不會有多少力道。”

“那麻煩做個示範吧。”

時江笑着開口,“山姥切——老師?”

盡管只在一瞬間,攝影師長期訓練出的動态視力足夠讓她看清楚山姥切驀地拉緊的白布下通紅的耳朵。

“別……叫我‘老師’。”他低聲說。

“但是,山姥切君難道不是個好老師嗎?”水落時江是個從不吝誇獎的性格,特別是對模特跟幫了自己的人,“至少我覺得啓發很大啊。”

“如果這樣山姥切君還覺得沒資格指點我。”

她故意嘆了口氣。

“被折煞的反而是我這邊啊。”

山姥切國廣沉默地抿緊了唇角。

“一般……我會選擇這麽進攻,”許久,他舉起手中的木刀,如是道,“你要學其他人的也可以,不過我認為這樣最有效率。”

“唔,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時江試着對比了一下他刀尖的高度。

“沒想到,”她笑着說,“山姥切君原來是會直接攻擊敵人面部的類型啊。”

“不可以嗎?”

“我可沒那麽說,戰場上一擊斃命——我覺得是很有必要的。”

比照着他,水落時江也嘗試了一下,很快因為自己輕飄飄的動作有些洩氣。

“果然還需要時間去練習,”她搖搖頭,“就是不知道不能實戰的話,到底得用多久才能進步。”

“你……”

山姥切有些猶豫地說。

“不用這麽做也可以,”他撇過眼,“我們的使命也包括保護主公,安全之類的問題交給我們就好。”

聽着這話,時江一愣。

“關于這一點,我們可能有點誤會。”

她笑起來。

“話說在前面,我可不是不信任你們的實力。如果連這個都不相信,那我還當什麽審神者。”她的手指收緊了刀柄,“向山姥切君學這個,只是因為我希望做一個獨當一面的人,而不是單純的被保護者。”

敵在暗她在明,如果有一天真發生了什麽,她希望自己能做點比徒勞地等人來救更多的事。

“除了拿着相機以外,這雙手應該還能做些什麽,我是這麽想的。”

手合場內靜下來。

“……我會要求很嚴的。”

“是是,”她調笑道,“山姥切老師。”

“……”

擋得嚴實的破破爛爛的兜帽下,頂着紅彤彤的耳朵,山姥切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要求嚴是真的很嚴。

第二天,水落時江仍在苦着臉揉肩膀。

揮刀練習做多了,她辛酸地想,胳膊好酸。

“主公大人。”

今劍一臉嚴肅地湊過來。

“雖然我也只會一點點,但需要我幫您按摩嗎?”

“啊,沒關系,”她今早已經讓和美幫忙過了,“比起這個,今劍你的平衡能力還真不錯。”

這年頭,外表太具欺騙性就會讓人産生錯覺,明知今劍的真實年齡可能比三日月還大,可看着對方小孩子的外貌,她硬生生沒法改口多加個敬稱。

而且也是個小孩子心性。

就比如現在,聽到她的誇獎,立刻得意起來。

“這是當然的啦!”

今劍挺直了腰板。

“我可是鞍馬山的天狗,”他興致勃勃地說,“這種程度根本不在話下。”

最後,在她的反複詢問下,達成一致的要求也不過是這個。

只消一個信號,時江成功捕捉到了他從樹上躍下的瞬間。

兩手張開在身側,單袖上挂着的白絨與紅穗在空中劃出道優美的弧線。腦後的長馬尾也一樣看上去格外柔順。

全身的重量全壓在木屐下微妙的一點,今劍身體微微向後仰去,過高的單齒木屐讓他的處境瞧着非常危險。可與其恰恰相反的,是小天狗臉上游刃有餘的輕快笑容——事實上,下一秒他便輕輕松松地穩住了平衡,輕松得不費吹灰之力。

十分鐘前,她将這張照片上傳到推特,評論林林總總地已經累積下不少。

“看。”

将手機在今劍面前晃了晃,“大家也都在誇呢。”

今劍視線一掃,入目是幾行字。

“這些字是什麽意思?”他困惑道。

……嗯?

水落時江默默把手機收回來。

果然有漢字,她想,難道說真的像小孩子一樣只認識假名不認識漢字嗎?

【好——可——愛!!!】

【所以說推主到底從哪裏找的模特嗚嗚嗚嗚嗚又是帥哥又是正太】

【一百昏!!馬尾我給一百昏!!!】

【全、全程盯木屐,這麽高真的沒關系麽?!】

【應該不是從樹上跳下來的吧,應該不是吧?穿獨齒木屐跳下來還這麽穩已經超出人類範圍了吧!從來不敢穿獨齒木屐的人感到了害怕】

【氣場迷之有點強ww】

【腳踝prprprprpr】

看着其中某幾條,水落時江果斷選擇跳過,沒給今劍念出聲。

瞧她欲言又止,今劍反而好奇地想一看究竟。

時江一把收回手機。

“咳,”她輕咳一聲,“那今天就到這裏,我收拾收拾準備回去了。”

“主公大人明天回來嗎?”

今劍眼睛撲閃。

“當然,”時江笑着摸摸他腦袋,“我哪天不回來的。”

她這回傳送的地點依舊是在家附近,沒走多遠就進了院門。一推開門,看到玄關處的行李箱,時江不由一愣。

正好從樓梯上下來的水落優子也有些尴尬。

半晌,她嘆口氣。

“抱歉。”她說,“費城那邊談崩了,我必須去出面一趟,不然我也不至于就訂今晚的機票——”

“我知道。”

時江聳聳肩。

“不是非去不可也不會去的。”

優子看着她,最後拍拍女兒的肩膀。

“雖說是突發情況……”她道,“明年我會盡可能把意外減少到最低,到時肯定會留在家裏的。”

如果明年還有機會的話。

清楚知道半年後可能會天翻地覆的水落時江如是想。

“沒事,你去忙吧。”

她想叮囑的也只有一件事,“注意安全。”

“放心,會有保镖全程陪同的,”優子點頭,“你們在家才多注意點。”

“那也就是說,”次日放學後,籃球部訓練完已經是黃昏時分,出了車站走在路邊,桃井五月好奇地問,“今天阿姨不在?”

“是啊,昨晚臨時飛美國了。”

在朋友面前,水落時江也沒掩着失落。

“別的地方都還跟往年一樣?”青峰随口道。

“嗯,除了少幾個人。”

比起別家財閥的大操大辦,本來就沒打算好好當個繼承人的水落時江的生日和同齡人一樣平常,只邀請幾個相熟的朋友在家裏聚聚,往年一貫如是。

桃井笑着接話,“看來有人比我們到得還早。”

正要按下門鈴的綠間真太郎收回手,他扭頭看向走過來的三人,面無表情地用纏滿繃帶的手指推了推眼鏡。

“是你們太晚了。”

“所以,”綠間又往他們旁邊看了一眼,“今年就我們幾個嗎?”

“還在東京的就這幾個了。”時江轉身去推門,“黃濑本來說要來,結果雜志臨時有急稿找他去補拍。”

她哭笑不得地回想起在電話裏拼命道歉的黃濑涼太。

青峰的臉上居然挂上了幾分遲疑。

“哲呢?”他問。

有人舉手。

“我在這裏。”

“……哇啊?!”

水落時江手一抖,插歪的鑰匙直接從門鎖上劃了過去。

“哲你這家夥搞什麽?!”

“居然連我都沒發現哲君……”

這還真是熟悉的一幕。

“黑子,”被那一聲驚叫叫得失了手的水落時江終于成功把鑰匙插進鎖孔,她默默轉頭,“你什麽時候來的?”

她明明記得他站的地方之前還沒有人的。

算了,她想,國中三年已經習慣了。

黑子哲也依舊是看不出什麽情緒的平靜模樣,他手裏還捧着杯奶茶,“從一開始就在。”

“……”同時被幾人視線注視的綠間眉角抽動,“別看我,我沒發現。”

“對了,水落同學。”

黑子打開書包。

“禮物。”

“國中時很受水落同學的照顧,”時江接過時,憑手感摸得出是本書,“那個時候,水落同學拍的照片我還留着……雖然當時水落同學忘記了把照片給我。”

水落時江:“……那個,那段黑歷史還請不要再提了。”

就跟希望之峰将邀請發給奇跡的世代卻唯獨漏了幻之第六人一樣,她拍過照片卻遲遲忘了把東西給當事人也是同一個理由。

黑子哲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見過的絕無僅有的存在感最低的人,沒有之一。

時江對着光看了一眼。

哦呼。

“多謝,”她驚喜道,“我很喜歡。”

黑子禮物的包裝很簡單,薄薄兩層紙,透光就能看到封面上的“卡帕傳”幾個字。羅伯特·卡帕,二十世紀最著名的戰地攝影師之一,也一樣是她父親最推崇的那一位。

“這份是我的。”

跟這個相比,被塞到手上的古裏古怪的青蛙玩偶實在令人心情迥異。

面對四人均是一言難盡的眼神,綠間真太郎平靜地解釋。

“巨蟹座這個月的幸運物。”

“謝、謝謝……綠間,”看着“青蛙”咧開的大紅唇,時江默然道,“如果你以後交了女朋友,找機會讓我跟她見一面。”

她很好奇會是什麽樣的妹子收得了他。

青峰那邊的禮物都要正常得多,說到底還是因為有桃井在,幹脆把兩個人的一起挑了。

“來吧。”

一手拿着書,胳膊夾着玩偶,水落時江抽出鑰匙,“婆婆他們應該準備好了。”

“喂——”

遠遠有喊聲傳來。

黃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穿着海常的校服,他扶着膝蓋大口呼吸,好一會兒才愣愣擡頭,“趕上了嗎?”

正要開門的水落時江:“當、當然。”

“啊,太好了。”黃濑涼太松了口氣,不失得意地吹噓道,“不愧是我,最快速度解決了補拍,一下車就往這邊趕了。”

“小黃濑未免也太拼了。”桃井哭笑不得道。

“畢竟是小水落的生日,再說了,以後這樣大家能聚在一起的機會也不多吧,有一次少一次。”

黃濑搖搖手指,緊接着又懊惱道。

“不過……沒來得及把禮物帶上。”

“沒關系,”水落時江笑出聲,“你們能來我就很開心了,國中畢業以後還是第一次一起見面吧。”

只是還差兩個人。

綠間也罷黑子也罷,現在的青峰也罷,都不是多話的性格。她原來還在擔心氣氛太沉悶怎麽辦,現在有黃濑加入倒正好。

黃濑在tsi兼職模特,自然也認識森下主管,後者因為tsi的運動裝項目也對體育有點心得,兩個話多的家夥完全能把氣氛炒熱。

桃井還在絞盡腦汁跟黑子找話題,另一旁的薩瓦林已經先湊了上去。

“我記得它以前就挺喜歡黑子,”時江吐槽,“從剛撿回來就是,我都要懷疑黑子是不是自帶動物親和氣場了。”

桃井“啊”了聲。

“我是不是沒有說那個?”

“什麽?”

“誠凜那邊養了一條狗,我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她臉上有些紅暈,“跟哲君給人的感覺很像,名字也叫‘二號’。”

……起名字這麽簡單粗暴的嗎?!

還真是很難想象到底是什麽樣的狗……

旁邊的桃井一邊翻手機一邊嘀咕“我應該拍了啊”,水落時江的視線掃過去,發覺到桌邊的衆人間只有黑子跟青峰間的氣氛有些詭異。

也是。

希望之峰那殺人事件期間,她沒顧上去現場,只聽五月轉述了誠凜對桐皇的比賽始末。

黑子和他新的“光”敗在了青峰手下,居于勝方的青峰還當面下了那樣的論斷。

“哲的籃球是贏不了的。”

更微妙的地方還要在于……這句話原本是她的幼馴染說的。

事實上,水落時江覺得,黑子今天來已經非常給面子了。

兜裏的手機倏地一震,上一秒才想到誰,下一秒電話就打了過來——這事實在有點玄幻,時江盯着來電顯示愣了兩秒,這才匆匆起身往門外走去。

“我出去接個電話。”

屋外,夜色落下,時江做了個深呼吸,按下接通。

她和電話的那一端,起初誰都沒說話。

“生日快樂。”

數秒後,那人開口道。

“祝福當面說應該更好一點吧。”

“半天內往返京都和東京,你太高看新幹線的速度了。”他問,“他們都來了?”

水落時江往窗內看了一眼。

“嗯,包括黑子。”她靠在牆上,“只差你和紫原了。”

“是嗎。”

他像是也不怎麽在意這個話題,一言帶過。

“作為補償,禮物要什麽?”

時江聞言有些驚訝,“不是送過相機了嗎?”

“找個借口送東西而已。”

赤司征十郎輕輕嗤笑了一聲。

這聲音穿過耳朵直鑽大腦皮層,水落時江差點一個沒拿穩手機。

……見鬼。

“別的不用,”她馬上說,“我就當那是生日禮物了。你的禮物錢我還在攢,你到底想要什麽?”

“随你看着辦。”

還真是說出來輕松做起來困難的五個字。

等挂了電話,水落時江緩出口氣,一開門就看見森下尚彌和黃濑正一人拿着刀,一人把蛋糕往桌上擺。

“……你們,”她“咯吱咯吱”地捏住門把手,“不等壽星的嗎?”

黑子:“我阻止過他們了。”

森下尚彌咳了聲:“跟黃濑君聊得太高興了于是一時想切個蛋糕慶祝一下……”

“????”

塑料父女情!

一頓雞飛狗跳暫且不提,最後還是先回到了許願環節。

關掉燈的屋內只剩燭火在搖曳,水落時江閉上眼,心裏能想到的,怎麽都只有未來的命運。

希望一切都能順利,她想。

吃過蛋糕打打uno,時間就差不多到了點。全員都是學生,明天還都要上課,森下尚彌安排司機把他們一一送回去。

待曾經的同學現在的同學都出了門,水落時江沉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沉不住氣,這就往樓上走。

森下尚彌“咦”了聲:“小時江這麽急着回房間?”

“照片沒處理完!”

她一早想好了借口,“別來打擾我啊。”

關門反鎖一氣呵成,她催促着諾亞打開通道。

“您這倒像知道他們在計劃什麽。”人工智能玩笑道。

“因為問得實在是太明顯了,”水落時江再一睜眼,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本丸大門外,“反複确定我今天會不會回來,怎麽都能猜到目的啊。”

“說實話,我很期待。”

她一把推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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