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陸星月在微信上收到江舟的邀約時, 非常的詫異。雖然她沒有密切關注節目, 但是前一天才聽小茹念叨過,說馬上就要決賽了。

這麽關鍵的時刻, 江舟為何還會出來玩?節目組允許嗎?

聯想到之前他那一絲不明顯的異常, 陸星月對他此行的目的越發的捉摸不透。可又隐約察覺是和江漾有關系,或許這次去了,能探到點什麽。

第二天,司機開車将他們送到了江舟已經提前預定好的白泉度假山莊。

這個山莊位置很偏, 地方也不算大, 但是勝在周圍的風光好。從大廳入,有人立馬上前迎接, 帶着他們沿挂滿紅燈籠的長廊往裏走。入目而來的就是一長排木窗石牆平頂屋, 牆上爬滿了生機盎然的青綠色植物。看慣了城市裏擁擠的高樓大廈,再來這兒倒是別有一番意趣。

陸星月進了自己的房間後,先放下行李打量了一下,整個屋子非常幹淨整潔。有電視有單人沙發, 有獨立的衛生間, 床頭櫃上的細口花瓶裏插着幾枝潔白的百合,散發着幽幽的香氣。大床邊鋪着地毯, 地毯的花紋是一大朵盛開的玫瑰。

原本她都沒什麽反應,直到……看到床上罩着的那床紗帳。淡紅色的輕紗從四根架子上分別垂墜而下落在地面, 每一邊最上頭還有約二十厘米寬的雙層同色布料百褶邊作為裝飾,窗邊的風吹進來,紅紗搖曳飄動。

說實在的紅色紅得也不俗氣, 甚至挺好看的,但是陸星月還是忍不住抽動了一下嘴角。為什麽布置的像洞房花燭夜似的。

她将東西放好,正想起身去找江漾,看看他那兒是不是也這樣的,一回頭卻見江漾從半敞的門那裏探出頭來,正在往裏面瞅。

一眼也看到了那個蚊帳,他睜圓眼睛哇了一聲,好像很驚嘆。

“你哇什麽哇,喜歡啊?”陸星月走過去朝着對面房間看了一眼,發現他的是淡藍色的,于是她笑道:“你喜歡的話,我跟你換房間。”

江漾道:“不用換呀,我跟你睡一起。”

說着把擱在身後的行禮箱提起,就要往裏面走,陸星月忙伸手将他攔着,嚴肅的對他說:“今天不行哦。”

被毫不留情拒絕後江漾登時委屈了,“可是沒有你陪我,我睡不着。”他這些天都習慣了。

陸星月是覺得目前江舟還屬性不明,她不想讓更多的人發現她跟江漾之間的事情。

陸星月好說歹說半天才将有些不情不願的江漾哄回他自己房間去了,他最後又非要親親了兩下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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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跟他的那個朋友遲了一個小時才到,他一來就十分歉然的道:“真是不好意思,我那邊想出來有點困難,費了不少勁,耽擱了。”

他确實看起來很趕。陸星月本來準備出去逛逛,卻不經意聽到隔壁房間,他朋友在跟他在說,最遲明天淩晨就要回去。

這真的讓陸星月愈發的弄不明白了,她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一直暗暗留意着。

她發現,江漾對江舟好像還挺親近。他們兩人生日僅差一個多月,都是互叫名字,不像是兄弟,反而像是好朋友。

中午吃飯,周叔和司機沒跟他們一起,一桌坐了四個人。

本來天氣稍微涼快的時候是可以坐在臨湖邊的亭子裏吃飯的,但是現在太熱,只能選擇在室內。

桌子是四方的木桌,配着古舊的長凳,一人坐一方,菜品都是農家小炒,但據說都是山莊自己種的自己養的,是以味道純正,出奇的香。

江舟的朋友應該也是圈內人,長得瘦高,單眼皮,戴着耳釘,穿着很潮,總是笑眯眯的樣子,不說多麽帥氣,但是挺有自己的風格,席間,他只顧吃得歡都不怎麽插話。

江舟跟江漾說了幾句之後,突然看向陸星月,對她解釋道:“因為我現在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露面,所以選地方的時候有些顧忌,可能這裏沒有想象中的好玩,陸小姐,希望你能諒解。”

陸星月非常的客氣的道:“沒關系,這裏挺好的,我很喜歡。”

江舟嘆息的笑了笑,“我臨近決賽,壓力實在大,就想找朋友陪同散散心,你們能來,真的太感激了。”他舉起茶杯,“為了保護嗓子,不能喝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們一杯吧!”

其實桌上根本沒人喝酒,其他三人舉起茶杯,碰杯後都意思的喝了兩口。

江舟伸手夾菜,目光狀似不經意的朝着坐在對面的陸星月瞟了兩眼。江漾好像想給陸星月夾菜,被她輕聲阻止了,江漾好像有點沮喪。

江舟把一片土豆夾到碗裏,無意識裏用筷子輕輕戳着,半晌都沒有喂到嘴裏。

眸中有些沉思。

下午他們幾個一人一頂草帽,在日頭下去地裏摘了兩籃子甜瓜,又去葡萄園裏摘葡萄,個個都熱得滿臉通紅。

水井邊有人幫忙打了水上來,倒進了木盆裏,井水沁涼沁涼的,江漾興高采烈的把一串紫紅的葡萄放進去洗,摘下一個将皮剝開一點,就喂到陸星月嘴邊。陸星月正熱着,下意識就張嘴接了。江漾等她吃掉,将皮丢在旁邊的垃圾桶,然後取下自己頭上的草帽殷勤的給她扇風。

陸星月微微側過頭,發現江舟正望着她這邊若有所思。

見陸星月看過去,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收回視線,繼續拿着剪刀摘葡萄。

回到山莊裏,渾身大汗的他們紛紛回自己房間洗澡換衣服。陸星月整理好出來時,江漾在外邊長廊的漏窗邊吹泡泡。

應該是山莊裏自制的泡泡水,沒有買來的那種好玩,他憋足勁吹了好半天才只有一個小小的泡泡從空心草梗底端顫悠悠的脫落,飛了出去。他不死心,繼續鼓着臉頰用力的吹。

陸星月正笑看着,一人過來與她并排而立,也朝着那邊望去。

“聽說,江漾前段時間頭受傷了?沒大礙了吧?”

陸星月轉過臉來看了江舟一眼,才道:“嗯,已經都痊愈了。”

江舟有些憂心的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就是幾個小混混罷了,怎麽敢打江漾的注意,那時候他身邊沒有保镖嗎?”

那時候是江漾和周叔悄悄跑來找她的,也沒料到會有這種事,根本沒帶保镖。

雖然他是在關心,但是陸星月對他始終抱有一絲存疑,是以回答的很含糊:“确實是有些大意了。”

“大意……”江舟眸光微動,語氣比方才似乎沉了一些,“那以後你們要多加留心才是,否則,會讓一些人有可乘之機的。”

他的話單獨拎出來都沒什麽問題,可就是令陸星月有股莫名的感覺。

她滿心的疑慮看向江舟。

會讓一些人有可乘之機……直覺他口中的“一些人”似有所指。

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指的是她。

江舟到底是對她有所防範,還是真的只是單純的關心江漾,她是想多了嗎?

江舟笑了笑轉開視線,很快的就換了話題,“對了,陸小姐,你會游泳嗎?山莊有游泳池,可以去涼快一下。”

陸星月道:“我會,但是不太喜歡游泳。”

“哦,這樣。”江舟又提議:“山莊後面有一片湖,不如,我們傍晚的時候去劃船吧。”

陸星月點頭,“可以。”

本來說好一起去的,江舟卻臨時想到什麽,說是找陸星月有點事。他讓周叔帶着江漾先過去。

江漾不想先走,陸星月想搞清楚江舟到底打什麽主意,費勁的把他勸走了。

卻沒想到,江舟回到房間裏給了她拿了一張決賽的入場票,“你不是我的粉絲,上次的簽名你是幫你朋友拿的吧?我特地讓人留了一張票,拿來給你,你轉交給她,她肯定會很高興。”

陸星月非常詫異,“你特地把我留下來,就是為了給我這個?”

“對啊,我怕待會兒又忘記了。”江舟笑容燦爛。

“那真是太感謝了。”

“謝什麽啊,你拿去收好,我們趕緊過去吧,不然江漾要等急了。”

兩人在去湖邊的路上又随意閑聊幾句。走着走着江舟拿出手機來接了個電話,他語氣些許的無奈:“知道了,明天一早就回去,很快的,不要催了。”

陸星月心想,肯定是節目組那邊的人催促他回去。

她正漫無邊際的思索着,耳邊突然聽到了噗通的落水聲,動靜不遠,非常的清晰,令陸星月心頭猝然一驚。

她急忙繞過擋住視線的竹林,一眼就看到了湖中心飄着一只船,可是上面空空如也,只水中有一個人在不停的撲騰掙紮。

就在陸星月和江舟急奔過去的途中,那個原本還在水面浮浮沉沉的黑色腦袋驀地沉下去了,湖面歸于平靜。

陸星月大腦一片空白,臉色慘然的失聲大喊:“——江漾!!!”

方才依稀看見水中的那個溺水的身影穿着白色衣服,她的一顆心都要涼透了。

為什麽江漾會一人掉進水裏,為什麽沒看見周叔,甚至那人究竟是不是江漾……這些東西她根本就沒時間去想了,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她跑到了湖邊,沒有絲毫停頓撲通一下就跳進了水裏,劃動手臂奮力的朝着那邊游去。

在她之後,江舟微微驚訝過後也跟着跳下去了。

他比陸星月游得快,并且将她給攔住,托着她的身體帶她浮出水面,兩人在水裏浮沉。

“不行啊,湖心水太深了,很危險的!我們去叫人來幫忙!”江舟焦急的道。

陸星月臉上眼睫上滴滴答答的墜落着水珠,仿佛是源源不斷的眼淚,她本來就心急如焚,還被他這樣耽擱,心頭一陣冒火,紅着眼睛對他怒吼:“那你趕緊去叫人啊,我先過去救他!”

江舟卻還是一意孤行的把她拖着往回游。

“你……”陸星月嗆了口水,又急又怒,狼狽的喊:“你放開我!!”

“你過去只有死路一條!不能去!”

“死就死,你給我放開!”他力氣太大,陸星月始終掙脫不出,眼見着離岸邊越來越近,耽擱的時間已經無法挽回,她的心髒仿佛被淩遲處刑,疼得流出潺潺的鮮血,她再也忍不住絕望的哭出來,上氣不接下氣,“江漾,江漾,江漾……”

江舟游到岸邊,先把渾身發軟的陸星月先給弄上去,他跟随後上去。

江舟癱坐在地上,抹了把臉上的水,神情萬分複雜的盯着仿佛已經失了魂、踉踉跄跄就要爬起來去找人的陸星月。

他揚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低嘆:“好了,別哭了。”

“那不是江漾。”

“江漾沒事。”

似乎要驗證他的話,原本沉寂了許久的湖心突然嘩的一聲沖出一顆黑色腦袋,他甩了甩水,輕而易舉的游到了船邊,雙手扒在船沿,先望了望這邊才翻身上船,抓住船槳朝着岸邊劃回來。

陸星月蹭掉了眼角的淚珠,呆呆的看過去,呼吸都屏住了。

那不是江漾,好像是江舟同行的那個朋友。

江漾沒出事。

陸星月渾身最後的一點力氣瞬間被抽幹淨了,她重重的跌回地面,又漲又疼的腦袋裏一片嗡鳴之聲,濕漉漉的頭發黏在又是水又是淚的臉頰上,宛如經歷了一場劫後餘生,眼神有些呆滞。

身後有蹬蹬蹬的腳步聲靠近,陸星月怔了一下,緩緩回頭。

江漾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手裏還抱着半個西瓜,他原本是開開心心的跑過來的,結果看到陸星月渾身濕透又臉色慘白如鬼的樣子,登時驚的吸了口氣,瓜都吓掉了,在地上砸了個稀巴爛。

“星月,星月!你怎麽了!?”

江漾連忙沖到她身前,陸星月努力的支撐起身體,在他蹲下的時候,一把将他死死抱住,眼淚再度狂湧而出,哭得渾身都在發抖。

所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仿佛在這一刻才徹底得到了救贖。

“星月……”江漾驚慌失措,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能用手一遍又一遍輕撫着她的背。

江舟看着眼前這情形,用力的閉了閉眼,表情已不是懊惱可以形容。跟江漾一起過來的周叔也是無聲的驚愕,完全摸不着頭腦。

陸星月用了好長時間才平複下來心情,她起身在江漾的攙扶下,往回山莊的路上走。

江舟落後一點,他那個朋友劃回來了,跳到岸上,跟江舟對視一眼,詢問的眼神。

江舟眸光沉沉的沒說什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頭,“辛苦你了。”

陸星月回去洗完澡,換了衣服,身體都還是軟綿綿的。紅紗帳被她用鈎子勾住,撲到床上,順手一撈,發現手機上剛好來了信息。

江舟:對不起,陸小姐。

江舟:我以為上次江漾腦袋受傷是跟你有關,所以想試探你一下。

江舟:真的很抱歉。

他這個“跟你有關”是在懷疑她故意設計想害江漾吧。原來她的直覺并沒有錯,只是她一直以為江舟會找個機會“拆穿”她,她坦坦蕩蕩也沒在怕。卻完全沒想到,他這麽狠,直接拿江漾的生命來試探。

陸星月覺得怪了,記得此前就跟江舟見過一次,她也沒做什麽異常的舉動。

江舟到底是因為什麽懷疑她。

又或者說,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的她?

好像是……他知道自己是江越雇來的之後,就隐隐有些不對勁了。

陸星月猛地氣息一沉,從床上緩緩爬起來坐着,心中頓感驚疑。

所以說,江舟實際防範的不是她,是江越嗎?

江舟之前礙于江越肯定沒法直接趕她走,前段時間江漾跟她在一起時頭受傷了,他更加起疑,因此才大費周章的想出這個法子試她?

如果她真的對江漾有任何加害之心,就算裝的再像,也肯定會露出馬腳。到時候,江舟肯定不會放任她留在江漾身邊了。

只是今天她拼死也要救江漾的反應仿佛也有點震到他了,所以他才打消了疑慮,也非常主動且誠懇的跟她坦白道歉了。

可是為什麽?江越做過什麽讓他這樣?一個是江漾的堂兄,一個是江漾的親姐……

陸星月越想腦中的思緒就越亂,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扣響,陸星月知道是誰,立馬下床拖着軟綿綿的雙腿跑過去給他開門。

“星月,我們一起吃飯吧。”

來人果然是江漾,他洗過澡了,渾身清香,黑發還有些濕。他手裏用托盤端着飯菜,怕裏面的湯灑了小心翼翼的,陸星月忙伸手接過,讓他關門進來。

陸星月把托盤擱置在床頭櫃上,牽着江漾在床邊。在這個時候才有精力來詢問他,“不是說先去劃船了,你那時候幹嗎去了?”

江漾乖乖回答道:“小武哥說,附近有西瓜,很甜的,我就去給你摘西瓜了。”

小武就是江舟的那個朋友,看來就是江舟跟他商量好的,把江漾跟周叔糊弄開,然後演了那場戲。

怪不得江舟之前還突然提起說什麽泳池,問她會不會游泳。

就算知道江舟可能是為了江漾好,但是莫名被耍了一通,她心裏還是很氣憤。

陸星月緩了緩,又問江漾:“江舟他,平常跟你聯系嗎?”

江漾點頭,“他有時候會打電話找我的,問我好不好。”

這麽看來,之前江舟找她要微信,說平常不好聯系江漾也是瞎扯了。

江漾啊了一聲,道:“你掉進水裏,他救你了,我以後要好好謝謝他才行。”

看來這是江舟給江漾的說辭。

江舟忙着決賽,好不容易擠出點時間來,就是為了确保江漾的安全,陸星月就算心裏還有氣,也并沒有拆他的臺。

“……算了,先不說他了,吃飯吧。”

睡前,陸星月正在洗手間裏刷牙,突然聽到外面有什麽動靜。

她探出頭瞄了一眼,發現江漾正抱着枕頭端正無比的坐在她床邊。

對上她的視線,江漾立馬昂頭,睜大黑溜溜的眼睛沖着她有理有據的道:“你今天被吓到了,我晚上要陪伴你入睡。”

他剛才吃完飯離開時故意把門掩着沒關上,陸星月就料到會有這麽一遭。她也就當沒發現。

她漱完口,又洗了把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胸口陣陣起伏,身體驀地有幾分緊繃。

見陸星月沒有說趕他的話,江漾美滋滋的爬上了床。

陸星月神色自然的回到床邊,江漾湊近她,從她身後摟住她的腰,在她面頰上親了一下,淡淡的薄荷氣息。

旖旎的紅紗帳下,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親吻,卻仿佛激起了一簇跳躍炙熱的火苗,将空氣嗤啦點燃,周身都火熱起來。

陸星月眼睫微顫,從他懷裏緩緩側身,手臂攬住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他的唇。

兩人深深的吻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纏綿。江漾有些激動,搭在她腰上的手非常用力,手指幾乎要掐進她的身體裏。

原本坐着相擁的姿勢,不一會兒陸星月就被推倒在床上,江漾覆在她身上,繼續吻她,呼吸越來越急,氣息越來越滾燙。

陸星月的睡裙肩帶也被他無意識裏扯落,露出胸前白皙緊致的肌/膚。

江漾難受的在她身上不斷蹭着,很快又感覺到了身體裏的那股異常,俊俏的臉蛋漲得通紅。

他微微撐起身體,總覺得自己要做點什麽才好,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麽辦。他看着身下的人,眼神迷離又無措,惶然的快哭出眼淚來了,啞聲哽咽着說:“星月,我又生病了,怎麽辦?嗚……”

陸星月比他好不到那裏去,面色一片緋紅。她眸含水光,氣息止不住的戰栗,緩緩擡手,發顫的指尖輕輕觸碰他的臉,“別害怕,江漾,你這不是生病。”

陸星月嗓音發緊的對他道:“我……我來教你怎麽做。”

作者有話要說:  尾氣來了

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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