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子家好像不太平

目睹全程的寶玉立馬上前,和事佬地笑道:“二姐姐三姐姐,咱們去捉蝴蝶吧?”

迎春再次擡頭,微微一笑,溫柔道:“寶兄弟,咱家園子裏,沒有那種黑頭的蝴蝶,都找了八年了,別找了。”

探春咯咯笑着,伸出小手指在寶玉面前比劃着:“二哥哥,羞不羞,都多大的人了,還抓蝴蝶?聽說,昨兒個還抓到那種地方去了,你可真是......嘻嘻嘻。”

“那,咱們做詩吧。”寶玉被爽利的三妹妹揭了個底朝天,又不能和她解釋原因,只好轉移話題道。

探春:“我沒空的,要跟着太太學管家呢。”

迎春:“我沒空的,這棋要下透還早着呢。”

寶玉只好到他的大本營湖邊釣魚,雖然那只沒有勾子的魚竿八年來從沒釣上一尾魚。

太陽暖暖的,花兒香香的,沒一會,寶玉便被曬得昏昏欲睡,剛打了個哈欠準備靠在大柳樹上睡一覺,旁邊茂密的杜娟叢裏卻傳來庶弟賈環的聲音。

“姨娘拉我到這裏做甚,剛才在老爺面前,你為什麽阻止我讨要太太房裏的彩雲?”

趙姨娘嗲裏嗲氣的聲音響起:“你這個沒輕重的,你還不了解老爺的性子啊,他最煩你們不好好上學,成日只惦記丫頭們,你沒見昨日寶玉挨打,還不是跟丫頭們鬧得厲害了?聽說還上那些地方找女人,這不犯了老爺的大忌嗎?”

寶玉扯扯嘴角,把魚竿一扔,心下惱道:“還有沒有天理了?明明是拯救榮國府的大英雄,挨了打不說,還硬生生地被傳成眠花宿柳之輩,當真是憋屈至極。”

賈環冷笑道:“姨娘一口一個老爺的忌諱,您可活得真不容易,明明不喜歡老爺天天背那些文章聽,卻還滿眼星星地把老爺說成個天下無雙的大才子,文曲星下凡的大人物,裝了這些年,也不累。”

趙姨娘在兒子面前也不講究,只聽她輕笑一聲,很張狂地說:“不裝得仰慕老爺,難道要像太太那樣入睡前要念一遍佛經,還是和那個周姨娘那樣在老爺面前不但念一遍,還要抄一遍?老爺上有老太太壓着,旁有長兄壓着,太太娘家厲害,也要尊着,在我這裏,難道還要繼續壓抑着?”

賈環冷哼一聲道:“你裝了這些年,得到什麽了?與太太平起平坐了還是份例高過周姨娘了?得到老太太的罵倒是比人家多。”

趙姨娘卻很樂天派地喜道:“混帳玩意瞎說,我得到了你和探春丫頭,她周姨娘有嗎?老太太罵,那是她嫉妒我在老爺心裏比她重,嘻嘻。”

賈環冷哼着離開,趙姨娘也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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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倚在大柳樹上,閉了眼睛,哼,這個女人,二房的鍋,還是先頂着吧,面皮子瓷實着呢。

一直到日落,寶玉就在那靜靜地睡着,藏在杜娟花叢中的暗衛甲捶了捶發麻的腿,與前來接頭的另一人交了班,飛快地朝宮內奔去。

“就睡了一下午的覺?沒別的事?”元辰對這位榮國府的小公子生活習慣不敢置信,再低頭看看面前堆成山的奏折,一樣的年紀,為啥會有如此不同的際遇?

“還有一件小事。”暗衛咧咧嘴,有點一言難盡。

“說。”元辰倒對這位不是躺在床上就是躺在樹上的公子越來越好奇。

“他那位姨娘,好像不大安份。”暗衛斟酌着說。

“不安份?是想下毒還是整蠱,還是要争奪正房之位?”元辰簇眉,潛意識便覺得這位公子不會是能應付了這種事的主。

“現在還沒有這種苗頭,但長得很媚,又得賈政的寵,當家太太和其他的姨太太都被她逼得念佛去了。”暗衛在宮內當值多了,宮鬥套路一看各人的長相就能猜透大致走向。

這個公子怎麽攤了這麽個娘,吃齋念佛?能頂什麽事,兒子若被人下了毒,佛能來救嗎?

元辰眉頭緊皺,覺得這個趙姨娘是個大敵。

“肯定又是趙姨娘那個腦子長得像屁股的騷貨偷去了,這個狐媚子,都一把年紀了,還在政兒面前做這種懷春少女狀,我真想扇她幾個大耳瓜子。”西院內,賈母聽到王夫人彙報屋內的玫瑰绡大量丢失,立馬就罵開了趙姨娘。

王夫人露出佛性的微笑,扶住賈母道:“老太太,我擔心的是環兒,好好的少爺,讓她姨娘帶壞了,她偷還能遮醜在內院,若環兒長大了,在外面做下醜事,丢得可是我榮國府的臉面。”

賈母坐下,把桌上的茶杯重重一放,高聲叫道:“來人,去搜她的院子,若翻出玫瑰绡,讓政兒處理這娘倆,我看他在人髒俱獲下,還怎麽偏袒?”

婆子們領命而去,不一會,便回來了,面露不屑地回道:“當真是好笑,我們每次去查,都在同一個箱櫃裏找到玫瑰绡,被查了幾次了,都不知道換個地方,嘻嘻。”

“哼,這個蠢貨的腦子比屁溝子還滑溜,告訴二老爺了沒有?”賈母冷笑道。

婆子忙上前陪笑點頭:“已派了人去書房告訴老爺。”

賈環黑着臉站在院子裏,屋內被翻得一片狼藉,趙姨娘在哭天嗆地,心口捧着拼命奪下來的那盒快用完的玫瑰绡。

賈政的身影剛轉過院門,趙姨娘的哭便戛然停止,她臉上挂着淚,嘴角帶着笑,小碎步地跑上前,伸手陶醉地撫摸着賈政身上剛換上的新衣服,嗲道:

“哎喲老爺,你方才走過來,我還以為是仙人下凡呢,瞧這普通的料子,經你一穿,立馬變得華貴不凡,真真是當朝第一玉面朗君,妾能嫁給老爺,可不知是修了幾萬輩子的福呢。”

賈政被梨花帶淚的美人拍的大馬屁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在看到屋內的一片淩亂時,皺着眉頭看向趙姨娘。

“老爺又在皺眉頭撩拔妾,當年在花園裏看到老爺就這樣看着一樹梅花,那個清貴無雙喲,我當時就想啊,若能執一下老爺的手,死了也甘心的。老爺,累了吧,我伺候你更衣啊?”趙姨娘小心翼翼又珍貴無比地輕輕撫摸着賈政的眉頭,眼裏滿是星星。

賈環黑着臉走出了院子,賈政和趙姨娘手挽手走進了屋內......

賈母和王夫人在喝着茶等賈政的處理結果。

直到掌燈擺飯,賈政也沒出了趙姨娘的院子,賈母摔了茶杯,大罵道:“就知道這個狐媚子又在發騷,這個該千殺的狐貍精......”

探春走進來,笑着叫:“祖母,太太。”

賈母的罵聲戛然而止。

探春轉了轉眼珠子,笑道:“趙姨娘确實過份,老太太太太值不當得為那些奴才生氣,來,孫女給您捶背。”

賈母拍了拍她的手,慈祥道:“還是探丫頭明理,太太教育得好。”

王夫人木着臉,扯了扯嘴角。

太和大宮內,元辰不甘置信地問:“一天就這樣過了?吃飯睡覺再吃飯再睡覺?”

暗衛重重地點頭,交接時,同伴讓他注意點那個姨娘,但經過一下午的觀察,他風聲鶴立地不放過任何可疑的人和事,卻失望地發現,這位公子實在太簡單,生活簡單,接觸的人也簡單,跟祖母生活在一起,那個趙姨娘,沒得傳喚,根本進不了老太太的院子。

“還是不可調以輕心,那個姨娘要嚴加防範,這種得寵的美人,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提防她暗中下手。”元辰腦海中裝滿了古往今來的宮鬥歷史,他覺得這個道理同樣适用于宅鬥。

簾子一掀,太上皇走進來,挑着眉一臉的惡趣味:“哈哈,辰兒你開竅晚,沒想到一開竅口味就如此重,竟然對人家的姨娘感興趣?”

元辰擡手揮退暗衛,靜靜地看着自己越老思想越狂放的皇爺爺。

“喲,害羞了?你大可不必,想那曹孟德,還專愛娶已婚之婦,漢武文景,也是好男風地很,但人家照樣不是歷史上大大的枭雄。咱們祖孫倆是什麽人物,別在乎那些世俗虛禮,只要你情我願,娶了便是。但有一點,要人家美人同意,自願和離之後,不能像那賈氏子孫,弄死人家的夫君,這不是咱們元家男人能做的事。”太上皇大大咧咧的,走到書架前,随手抽一本看一眼丢一本的,心思根本就沒在書上。

“皇爺爺說笑了,孫兒不是那曹孟德,對人家的女人沒什麽興趣,剛才說的姨娘對我的人有威脅,故讓暗衛盯着點。”元辰拿起昨日沒看完的書,翻得很快,不一會,便看完了。

太上皇羨慕地看着他,抱着膀子道:“真是雛鳳清于老鳳聲,你即有皇爺爺我的膽識和謀略,又能如此地過目成誦,博聞強記,比我強多了,我見了那些文章就打瞌睡,也是怪了。”

元辰擡頭,朝太上皇笑笑,突然想到暗衛禀報的那人,便說道:“倒有一個人,跟皇爺爺像極了。”

太上皇擺擺手,不屑道:“跟我像的人根本沒有,他們那些見了書打瞌睡的人,是笨,是蠢,我不是,我腦子好用的很,排兵布陣、朝堂布局、大政方略都明白的很,就只跟書不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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