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山洞

元辰替他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頭發,溫聲道:“我喜歡玉,我只想自己最喜歡的玉能永遠呆在雲端之上,一點也不想讓他呆在污泥片刻。”

寶玉眨眨眼,雖遲疑,但還是問出:“那,你對她.......”

元辰伸手,擡起他的下巴:“放心,能讓我熱血沸騰的,只有你。”

寶玉一把打掉他的手指,從他手裏接過那一大束綠梅,神情終于輕松:“這花,好漂亮。”

元辰彎腰提起小泥壺,笑道:“走吧,我現在渴的厲害。”

兩人走進洞內,燒上水,元辰試了試寶玉的手,命令道:“像冰做的,快到炕上去。”

寶玉抱着花,輕快地跳到炕上,扯了被子蓋上,雙手還是露在外面,陶醉地聞着那束花。

有修長的手伸過來,奪過那束花,又牽着他的手,塞到被子裏,寶玉朝元辰眨着大眼睛:“還說我,你的手,也涼着呢,快上來,暖和暖和。”

元辰笑笑,也跳上來,伸手就要去摟寶玉,寶玉便躲,兩個心思說開的少年份外活脫,一個閃,一個追,滾作一團。

“咦,這是什麽書,誰藏在這裏的?”枕頭被弄得七倒八歪,壓在下面的一本畫冊露出來,寶玉眼尖,以為是民間又出的好看戲折子,一把搶過來,急不可耐地打開。

絹畫封面很精致,上面繡着一對鴛鴦,元辰一看就知道是什麽,做為太子,他在十四歲時,便有引導宮女帶着這種宮內春畫教他房內之事,只是當時對女子無感,直到看她衣服都全部脫完,他也沒有畫中描敘的男子該有的反應,他還以為是那個宮女不夠漂亮的原因。

他扯起嘴角,靜靜地等着寶玉的反應。

寶玉看着如此精美的畫冊,起初還以為得到了寶物,翻到第二冊便覺得不對勁了,這、這不是在公子哥之間悄悄流傳的那種嗎,怎麽會弄得如此精致?

“看得如此入迷,是什麽,一起看?”元辰湊過來,低沉的聲音就響在耳邊。

寶玉臉騰地紅了,自己這發呆得真不是時候,他啪把畫冊合上,語無倫次道:“沒、沒什麽,一點也不好看。”說着,就飛快地把畫冊往枕頭低下藏。

“我不信,明明你被迷得目不轉睛的,讓我看看。”元辰輕松地從他手裏把畫冊搶過來,大大咧咧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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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不自然地等着,太子殿下肯定會嘲笑自己吧?名門公子,竟然對這些亂七八遭的玩意兒入了迷,但等了好久,也沒見動靜,按不住好奇,悄悄擡頭,看向元辰。

太子殿下神情無比認真專注,就如同在批閱一本奏折一樣。

寶玉差點以為他倆看的不是一件東西。

“殿下?你.......”寶玉直到看到元辰看完最後一頁,才猶豫着開口,他實在好奇,元辰心裏是怎麽想的。

元辰擡眼看着他,眼中慢慢有了笑意,把畫冊重新翻到第一頁,挑眉問:“試試?”

看着元辰的目光開始下移,寶玉猛地伸手,奪過那本罪魁禍首,啪,扔到火堆裏。

元辰嘴角噙着笑,促狹地看着他,還不忘調戲:“難道,試過了?看不出啊。”

寶玉未經思考,便白了一句“你才試過呢。”說完才覺得不對,這位殿下,瞧着看本子時淡定的神态,不會真試過了吧。

元辰像看小孩子似的地瞅着他,很得意地昂了昂下巴。

“跟誰?”寶玉黑着臉,慢慢湊近,瞬間化成一桶山西老醋精。

當時雖然沒做成,但這事關男人的尊嚴,元辰冒着被酸味齁死的風險,愣是挺着脖子不屈服,并倒打一耙:“有人更過份,也不知吃過多少女孩子唇上的胭脂,我在黃河邊親你時,可是第一次。”

“我只是吃胭脂而已,不是親吻。”寶玉據實力争。

“有區別嗎?你難道沒有親到她們的唇?”元辰氣勢陡增,像一個被帶了綠帽子的男人,唬得寶玉覺得他下刻,就長劍一揮,把自己房裏那幾個丫頭的漂亮頭顱給砍下來。

“瞧瞧我住的屋子,除了幾個糙漢子暗衛替我打桶水,別說漂亮丫頭,就連老婆子,都沒有,石瑛啊,摸摸良心,虧不虧?”元辰伸手,痛心疾首地點着寶玉的胸膛,像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娶了個風流花心的老婆,即隐忍,又痛苦,滿臉就寫着四個字“你負了我。”

等等,寶玉搖了搖迷糊的腦袋,自己這上山來是做什麽的?不是因為他要娶太子妃,怎麽臨了了,自己倒成了個負心人?

剛想反擊,洞外響起齊唰唰的腳步聲,接着,是一大片跪地聲:“屬下救駕來遲,罪該萬死,請殿下懲罰。”

元辰起身,在寶玉額頭親了一下:“你先待在這,一會我會安排暗衛送你回府。”

走到洞口,又回身,嚴肅道:“不準再吃漂亮丫頭嘴上的胭脂。”

寶玉帶着滿腔的委曲上山,又帶着滿腔的委曲下山。回到房內,晴雯襲人興致勃勃地迎上來:“二爺,這是我們剛磨出來的新花色,梅花粉,您要不要嘗嘗?”

寶玉目光落到她們的唇上,豔粉中帶着冷意的誘惑,若在平時,他會樂滋滋地上前,像品嘗美味似的舔一舔,但現在,元辰的話像個緊箍咒似的,已經響在耳邊一路了。

他像看到毒/藥似的,連連擺手,飛快跑到小佛堂裏,敲了半天的木魚心才靜下來。

暗衛甲輕輕從房梁上跳下來,驚訝道:“公子,您怎麽還來佛堂,難不成還想出家?這不是要了太子殿下的命嗎?”

寶玉心思正想着元辰,猛不丁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想起他好像已經死在了太和大山的小道上,吓得伸着手哆嗦着:“你、你,鬼啊。”

暗衛甲這才想到自己配合太子殿下那一出,忙把胸口那個軟包一捏,待那包動物血滲透了中衣,才猛地解開衣領,拱手解釋:“讓公子受驚了,我受了突襲,中了毒針,白神醫已經幫我治好了。”

寶玉眨巴着眼,心想這得多粗一根毒針啊,才能流出這麽多的血?但人家畢竟在護衛自己時受傷,也就沒好意思細問,坐正了,又開始敲木魚,再靜一靜這人剛剛帶來的傷害。

“公子,您怎麽還?”暗衛甲卻很着急,這太子殿下弄出這麽大一出苦肉計,不就是為了讓公子重新萌動那顆凡世五情六欲的心,打消他出家的念頭嗎?這怎麽,回來後好像敲得更癡迷了?

寶玉敲了一會,回頭看着暗衛大哥一臉的焦急,不忍心,解釋道:“你放心好了,我敲木魚,是為太子殿下祈福,并無出家之念。”

暗衛甲這才放心,噌,竄上了房梁。

元辰剛回到南書房,化成小太監的暗衛大頭領便到了。元辰看着她每次都不一樣的易容,笑着說:“尊閣這千容萬面,運用得越發純熟了。”

小太監一臉的畢恭畢敬,腰使勁彎着,只有一雙眼睛閃着光:“謝殿下謬贊,那裏好像不用咱們出手了。這位小姐手上冤魂太多,有兔子被逼急了,要跳出來咬她了。”

元辰笑道:“桃花面,毒蛇心,唯有一雙眼睛騙不了人啊。”

頭領了然道:“殿下好眼光,賀喜殿下。”

元辰看了她一眼,這個小女子,不虧能打敗若幹威名赫赫的男人,榮登影閣一把手,這洞察能力,當真銳利到可怕。

自己只是在說到眼睛的時候想到了寶玉,表現在臉上,也許只是眼中一閃而過的一抹柔情,嘴裏談的內容卻是明瑤的,但這位女子,卻馬上明白了自己內心所想。

“既然知道了,就多多用心吧。”元辰沉了臉,朝她揮揮手。

看着頭領彎腰走遠,元辰蹙眉,看來,有必要給這聰明過份了的人上個緊箍咒?

在全忠順王府沉浸在巨大的榮耀之時,有位小姐很不爽,她母親是忠順王爺最寵愛的妾,她弟弟是忠順王爺最疼愛的幼子,但,在這諾大府中她唯一的兩個親人,卻都折在那位很快便要展翅飛進皇宮的嫡姐手裏。

仇恨猶如毒蛇,把她那顆少女心一點一點啃噬掉,然後,盤踞在那,呲着紅信子,積攢日久,就等着突然躍起,來個致命一擊。

明瑤坐在梳妝臺前,瞥了眼低頭順目的小庶妹,頤指氣使地吩咐:“去,把洗澡水裏再加點玫瑰露,太子殿下喜歡這個,我要在大婚前,把身上熏出濃郁的玫瑰花香來。”

小庶妹媚笑着,比小丫頭還低頭哈腰地跑向浴桶,把玫瑰露,連同指甲裏的海棠醉一同撒了進去。

明瑤看着小庶妹的背影,扯起一個冷笑:“哼,跟她那個娘一樣不要臉,以為貼上來我就能帶你入宮了,下輩子吧,小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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