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去?”盛宣昊一驚,“你和不喜歡的姑娘個個玩的那麽好,你跟真正喜歡的這個反而說要絕交,沈徊你沒毛病吧?你知不知道柳安喜歡你的時間,比你喜歡她的時間還長?你這樣她不傷心嗎?”

升騰着的酒意瞬間煙消雲散,沈徊聞言愣住了,半天嘴裏才擠出來一句,“你說什麽?”

“我說什麽?柳安喜歡你啊,你是屬冬瓜的嗎?連這都看不出來?”盛宣昊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以為柳安高中風裏來雨裏去跟着你瞎混亂跑是為什麽?你能不能對你的德行有些正确的認知,擱這以為異性相吸呢?”

“她……不是……我們不是鐵三角嗎?她是我們好哥們不是嗎?”沈徊聞知了這個驚天大秘密,眼睛掙得渾圓,“難道不是?難道她……”

盛宣昊徹底無語,把車往路邊一停,回過頭看着沈徊,醞釀完底氣瞬間咆哮道:“鐵三角?我說你是不是改名叫沈豬了?豬頭的那個豬。你見過哪個姑娘跟着你爬一整天山不喊累,哪個姑娘自告奮勇幫你寫那麽多份檢查,哪個姑娘轉椅都吐成那樣還想着法兒的進航空公司,柳安她吃飽撐的啊?”

“你早就知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沈徊一把薅住盛宣昊的領子,“為什麽你們都瞞着我?”

“我他媽哪知道你真喜歡柳安,老子還當你天生只會四海播愛,就差推薦你當公司的愛心大使了。”盛宣昊撇撇嘴,“你忽然轉了性子大家都以為你是因為要結婚,感情是這麽一出大戲,我說你也真夠可以的,早幹什麽去了?喜歡柳安還硬能憋這麽多年不說。”

“我怕一開口朋友都沒得做,我以前那麽渾,我還以為柳安煩死我了。”沈徊埋下頭,神态也相當落寞,“結果到頭來還是沒得做。”

“柳安要是真嫌你渾,她還理幹什麽?不跟你混她柳安是畢不了業還是找不到工作怎麽的?”盛宣昊搖搖頭,“枉我還以為你腦子好使,看來我還是太高估你了。”

“我……”不管怎麽樣都占不到理,沈徊竟然也被怼的無言以複。回想過往種種,不堪的感覺頓時在他心頭油然而生,沈徊洩了氣,又像是想要找回一點自尊似的說道:“柳安不同意喬律師的計劃,也許這樣我還能最後幫她一次,讓她欣然一些,回歸正常生活。”

盛宣昊的白眼已經翻上了天,“喬律師已經不準備走你這條路子幫柳安了,你連點風聲都沒聽說?”

“那……”沈徊倒吸了一口涼氣,想要反駁的語氣也逐漸轉化為懊悔,手也松了勁慢慢從盛宣昊的領子上滑下來,他喃喃道:“我該怎麽辦……”

“你喜歡柳安,你跟她說呀。你就跟她面對面坐着,你就說‘柳安我喜歡你’,有那麽難嗎?”

“可是!”沈徊垂下頭,聲音更是自動低下幾個分貝,“可是我真的很差勁,傷她好多次了吧。”

“大哥!你能不能別在這臆想了?”盛宣昊像老師一樣拍了沈徊的後腦勺,“你什麽都不跟柳安說,你怎麽知道她是煩你,讨厭你,還是心心念你的想着你?再退一步,就算她真的被你傷透了,準備從此和你絕交,那不就和你現在一樣,還能更差嗎?沈徊,用你的大腦思考思考,別光用來頂着五寸長毛和發膠當裝飾,勾搭夜店裏的女人,可以嗎?”

這番話句句在理,一句驚醒夢中人。沈徊頭腦一熱,眼看着就要沖出去直奔柳安住處,被盛宣昊一把按住,“你先看看現在幾點,何況就你現在的樣子,剛人模狗樣的刺激完人家,現在又滿身酒氣颠颠的跑過去找,你是不是準備吐柳安一身?能不能靠譜點,表白這種大事怎麽說也該計劃計劃,做點增加幾率的準備吧?”

沈徊木然的點點頭,一定是因為酒精的關系,他才會這麽遲鈍又笨拙,連平日裏最爐火純青的談對象這種事都要盛宣昊這個新手指點着來。

柳安喜歡的餐館沈徊不知道,柳安喜歡的東西沈徊不清楚,柳安喜歡的地方沈徊更是一無所知。盛宣昊覺得自己快要被眼前的這人給活活氣死了,被問住的沈徊也不禁汗顏,從來都是柳安在附和着自己的喜好,真的問起柳安想要什麽,沈徊真算的上抓破頭也沒結果。

思來想去,還是本場作戰最有利。

“我幫你把柳安哄到飛機上,你自己想辦法換班,然後等到平飛,你就可以捧着花……”以盛宣昊對柳安的了解,多年的期盼夢想成真,她沒道理不接受這份“驚喜”。

“捧着花讓其他乘客撕了我?”沈徊有些憂慮,“雅悅的航班,還必須得是320,柳安真的能看不出一點端倪?”

“這你放心,就算柳安認準了我們倆是一丘之貉不願意信我,她也肯定不會不信那個人。”盛宣昊胸有成竹的樣子讓沈徊越發疑惑了,他不禁問道:“誰?”

盛宣昊沒有回答沈徊的問題,反倒故作高深的攤攤手:“善意的夥伴。”

看着盛宣昊胸有成竹的樣子,沈徊伸手握出個空拳,堪堪朝對方肩上輕輕砸了一下,“謝了,這事兒要是真能成,哥們兒我拿你當一輩子恩人。”

“怎麽?還準備給我供起來?”盛宣昊哂然一笑,“那可別了,我怕流鼻血。”

“滾你丫的,臉皮怎麽越來越厚了?”沈徊笑道。

“我說你這不沒醉嗎?腦子清清楚楚的,剛才管誰叫路燈呢?又踢又揣的?”盛宣昊開始秋後算賬,“丫次次喝醉都是老子扛你,這位先生,滴滴扛人的賬單先結一下。”

“剛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沈徊讪讪的揉揉眼,酒勁越發厲害,眼前是重重疊疊的倒影,“哎,我沒開玩笑,你先送我回公司公寓。”

正準備繼續插科打诨占點便宜的盛宣昊聞言一驚:“怎麽還回公寓?這麽多天了,難不成你跟你們家沈總還僵着呢?”

後座的沈徊早已經呈瑜伽放松式躺平,不緊不慢的答道:“你話怎麽那麽多,你要是再磨叽,我就該吐你車上了。”

“卧槽,你給老子咽回去,聽見沒?”

“你可真他媽惡心。”

“你有臉說我?還不是跟你耳濡目染的。”盛宣昊反問道,“你說我自從高中認識你,我學到過什麽好的沒有?”

“好像……”沈徊聞言認真的思索起來,考慮了半天也沒什麽結果,“好像真的沒有,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高速上一路狂奔,車很快拐進雅悅的員工公寓大院。盛宣昊攙着步履蹒跚的沈徊迅速挪進電梯,生怕他頭腦一熱又開始引吭高歌,引起周圍同事集體的抗議。好在沈徊已經過了亢奮期,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昏昏欲睡的狀态,只不過門才一被打開,他就跟回光返照似的忽然來了精神,步伐穩健根本不用人扶,直接沖進廁所抱着馬桶來了一場渾渾噩噩的世紀大相會。

盛宣昊早已對此習以為常,他內心毫無波瀾,自顧自燒水泡咖啡,順便還給沈徊晾了一杯茶。等咖啡喝到一半,廁所裏的那位也算是消停下來,沖沖洗洗,才像虛脫一樣慢吞吞扶着牆走出來。

“恭喜你,從前的沈徊已經死了,從現在開始你是鈕祜祿沈徊。”盛宣昊放下杯子,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沈徊一方面懶得計較,另一方面也确實有心無力,他努力翻了個不怎麽明顯的白眼,要死不死的表情逗得盛宣昊咯咯直笑。

————————

喬楚楚回到家也沒閑着,時間就是本錢的觀念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可是不管她怎麽查,跟起訴方能扯上千絲萬縷關系的幕後,居然都指向一家房地産公司。一個地産大亨,一個二線演員,八竿子打不着的兩個人,怎麽會莫名其妙的糾纏在同一個官非裏?難道這位來自房地産界的大亨有随機抓阄起訴人的習慣?還是說他某次挖地基挖出了什麽石碑,上面說只要起訴柳安就能事業順利家人平安。

這一切讓喬楚楚這位“久經沙場”的律師有些看不懂了。就算這位地産大亨直接開炮準備怒怼方糖娛樂,可是隔行如隔山,這位大佬難道是準備重創方糖然後C位出道進軍娛樂界?這怎麽看都有點不走尋常路的意思,喬楚楚直接放棄多費頭腦,将相關材料一一整理清楚,彙編成郵件,直接發向方糖總裁柳晟之的郵箱。

忙完這些已經是深夜,喬楚楚終于在睡前抽空瞥了手機一眼。紛亂的消息提示中夾雜着盛宣昊的一句話,“沈徊有個計劃,必須邀請喬律師你出馬。”

消息發的很早,喬楚楚看着對方已經灰暗的頭像,還是回複了一句,“怎麽謝我?”

灰暗的頭像很快又跳動起來,“……我讓沈徊給你表演肚皮舞吧,廣播體操也可以。”

喬楚楚滿臉黑線,“不需要。”

“那後天還在律所下面的咖啡廳,三克油。”喬楚楚尚未來及回複更多,盛宣昊已經直接致謝,順理成章的敲定了這個約見。

偌大的屋裏忽然傳來喬楚楚忍俊不禁的笑聲,她丢下手機,被耍了一圈,但是不知怎麽的,她倒是一點也不生氣。

“打擾了,晚安。”黑掉的屏幕又忽然亮起來,附贈上一句告別。

書房裏的小臺燈能照亮的空間十分有限,窗邊是月色透過窗簾打下來的影子,地上攀附着那種淡淡的藍色花紋,漸漸朝着書桌的方向蔓延過來。喬楚楚忽然來了一陣興致,她關掉燈挪向窗邊,夜已經深了,晚月正透着亮夾在幾絲稀稀疏疏的雲彩裏,猶抱琵琶半遮面,卻也最是怡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