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盛宣昊焦心的等待着沈徊從急救室出來，一邊還要安慰沈徊的母親，一有空還得往柳安那邊跑，可謂是忙得不可開交。沈徊是入夜前結束急救的，重傷的恢複情況還是需要觀察，一切還是有賴于個人體質。
沈母看着昏迷的兒子被醫生們推出來，緊繃的精神忽然就松弛了。只見她腿一軟，整個人朝地上陷了下去。盛宣昊真的很怕再暈一個，畢竟雙拳難敵四手，這買一送二他實在是要不起了，于是連忙言語激勵了兩句，又伸手去攙扶對方，好在到處打游擊的沈安河正巧在這邊，他先人一步摟住沈夫人，穩穩的将失神的妻子摟坐在一邊，連忙朝盛宣昊點點頭，示意盛宣昊這裏有自己。
盛宣昊這才跟着醫生目送沈徊進ICU，一切處理到差不多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午夜，柳安病房裏的喬楚楚倒是神清氣閑，還把電腦撐在床前的櫃子回複郵件，柳安似乎做了個噩夢，整個人抽搐了一下，喬楚楚見狀又轉身給她掖了被角。
盛宣昊輕手輕腳走進去把咖啡放在喬楚楚電腦邊，生怕打擾這屋裏的任何一個，喬楚楚敲了一陣電腦發現手邊多了兩罐雀巢，回頭就對上坐在床腳的盛宣昊，對方朝她笑笑，順便伸手指指門外。
“謝謝你來幫忙。”盛宣昊嘆了口氣，“沈徊進ICU了，明天應該就能轉入普通病房。”
喬楚楚搖搖頭，“不用謝我，是我自己要來的，既然我選擇幫沈徊和柳安，我就會善始善終，只要不是白費心思就好。”
聽着喬楚楚的話，盛宣昊不禁又為沈徊嘆了口氣，“沈徊又骨折又扭傷，剛才還查出來腦震蕩，就算傷愈了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
兩個人都陷入了沉默，醫院走廊裏的燈緩緩滅了。
但很快又重新亮了，一陣腳步聲朝這裏傳來。
“昊哥！”趙思媛在醫院裏找了很久，終于見到了盛宣昊的身影，她連忙跑了兩步迎過去，“昊哥，我聽說你忙了一下午，我們剛才出去吃飯帶了好多宵夜回來，這個是乘務長說給你的。”趙思媛跑近了才發現盛宣昊身邊還站着人，頓時有些尴尬，連忙準備把自己的份也遞過去，“你是昊哥的朋友嗎？”
“不用了小妹妹。”喬楚楚勾唇一笑，像看透了對方心思似的道：“我不喜歡拿別人的東西，你的份，你自己留着吧。”
趙思媛頓時紅了臉，拿着餐盒的手也不知道是該送還是該收回來。喬楚楚倒也不矯情，主動接過盛宣昊的那份塞在盛宣昊手上，“他很感謝你們乘務長，也謝謝你。”
“那我不打擾了。”趙思媛強作笑顏，“明早有飛機過來接我們和其餘乘客回北京，希望沈機長也能早點康複，到時候我們北京見。”
盛宣昊點頭示謝，目送趙思媛離開了走廊。
“你女朋友？”喬楚楚頗有興致的看着趙思媛離開的背影，“挺漂亮的。”
“普通同事。”盛宣昊撇撇嘴道。
“是嗎？”喬楚楚的興致越發濃厚，“那這同事挺關心你啊，還給你送夜宵，看你的時候眼睛裏的光都閃閃發亮的。”
盛宣昊咧嘴一笑，“你怎麽到處給我拉女朋友？先是柳安又是小趙，我在你心裏就這麽濫情嗎？這白來的女朋友我倒是願意人家還未必願意呢，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也給你送過，就一份夜宵你也太較真了吧，你要的話你就拿去啊。”
凡事對喬楚楚來說就如同是給老虎順毛，逆着來的肯定沒什麽好結果，眼前的這位正好就觸了黴頭。喬楚楚腦子一熱正準備開怼，病房裏傳來柳安翻身的聲音，她似乎是醒了。
兩個人一愣，匆忙進門，就看到柳安正扶着床頭櫃試圖坐起身來。她一看到盛宣昊，頓時像見到了親人，連忙問道：“沈徊呢？他怎麽樣了？”
盛宣昊哪裏敢任由她亂動，急忙扶住她安慰道，“沒事，沒事了，沈徊在ICU，明天就能轉出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見他。”
“對不起……”柳安的聲音有些嗚咽，“我……真的……”
“沒關系，都會變好的。”喬楚楚也坐在床邊，順手就把趙思媛帶來的夜宵遞給柳安，附送給盛宣昊一個挑釁的眼神，“你都一天沒吃了，先墊點東西，要不然怎麽撐到明天見沈徊？你看，這是盛先生專門讓同事幫你帶的。”
堂堂的一個大律師，在這和一份女同事帶過來的夜宵較勁，這種樣子，看着倒是有些像吃醋，盛宣昊越發想笑，不過在喬楚楚投來帶有警告意味的眼神後，他還是收斂了不少。安頓柳安到四點多，忙碌總算是告一段落，隔着窗看了看躺在重症監護室的沈徊，盛宣昊懸着的心也終于放了下來。
邊上的喬楚楚不說話，盛宣昊知道她還在和自己較勁，于是主動提出要請她去吃飯。忙碌了十幾個小時的喬楚楚同樣粒米未進，聽盛宣昊這麽一說，面上雖然不表現，心裏其實還是有點動搖。
盛宣昊于是又道：“成都的抄手啊，好吃的不得了……”經常飛來成都的盛宣昊對這裏的美食算得上是相當熟悉，他開始繪聲繪色的描述，“蝦仁蟹籽餡的拌上幹海椒，再來一份松茸雞湯……”
也許是因為被虧待的太久，喬楚楚的肚子首當其沖“投遞叛國”，在這時非常應景的叫了。盛宣昊像個占了上風的小孩，頓時得意洋洋的笑了起來，他迅速帶着喬楚楚出門打車，往成都市的街頭小巷鑽去。
淩晨的小區裏黑燈瞎火，家庭餐館外的“幹海椒抄手”招牌顯得有些落寞。喬楚楚借着微弱的光線湊近一看，出言調侃道：“營業時間——下午五點到晚上十點，這好像不是成都人民的夜宵呀，盛先生，您是專程帶我來吃風的嗎？”
盛宣昊尬在一邊，心情非常複雜，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回複的他似乎确實忘了考慮營業時間問題。看着男人吃癟的樣子，喬楚楚倒是愉悅起來，她也不多做糾纏，只笑盈盈道：“我看路口好像有麥當勞，去那吧。”
盛宣昊皺了眉頭，有些懷疑道：“你不是……不喜歡快餐嗎？”
“又是宗丞告訴你的？”喬楚楚莞爾一笑，又贊同的點點頭，“我的确不喜歡，一方面不太健康，而且這種流程化的快餐經常會因為處理不足夾生，我讨厭生的東西。不過今天情況特殊嘛，我也沒有那麽挑剔，何況是這種時候，再作的話就俗稱矯情了，我最讨厭那種人。”
确定過喬楚楚對此渾不在意，盛宣昊知道她大概是放下了心結，也松了一口氣，三兩步追了上去，“其實我覺得這種連鎖店也是有地方特色的！”
“嗯？”喬楚楚很想聽聽對方還能翻出什麽花來。
“比如說四川的醬就比較辣。”
“你吹牛瞎扯的吧？”
“我說真的！不信的話你今天試試，那川辣雙雞堡真的是在這才能叫川辣。”盛宣昊想了想又補充道，“紫醬，也就是那個紫色包裝的蒜蓉辣醬，也相當不錯。”
喬楚楚擡眼望向滔滔不絕的盛宣昊，幽幽道：“吃多了會長胖的哦，而且你每天坐在駕駛艙……肚子上一層，一層，又一層……”
聽着喬楚楚煞有介事的描述，盛宣昊吞了一口口水，讪讪的閉了嘴。
“哈哈哈哈……”也許是對方的小表情戳到了喬楚楚的萌點，大半夜漫步在成都街頭的兩個人中，爆發出一陣絲毫不給面子的笑聲。
盛宣昊倒也心大，渾不在意是自己吃了癟，跟着一道兒沒心沒肺的笑起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喬楚楚臉上迅速閃過一絲無比正經的表情，随即又聳肩裝作不以為意的樣子道：“其實……實事求是的說，我很羨慕你和沈徊他們之間的感情……”
對方表情裏帶着些刻意為之，盛宣昊敏感的捕捉到了這一點，他嘆口氣，“唉……你這是缺一點切身體會，你要是真的被沈徊這個事逼黏上，你就一點都不羨慕了。”
脫口而出的髒話讓喬楚楚一愣。
盛宣昊立即擺手：“抱歉抱歉，不該蹦髒字的，不過你信我，他幹的那些事讓我實在是想不出其他什麽好詞來描述，如今眼見得要從良……結果又……”盛宣昊的聲音逐漸低落下去，“希望他能好好的吧……”
“沈徊先生雖然傷的重，可是沒有什麽致命傷害，你這擔心過頭了吧？”喬楚楚調笑起來。
誰知這次盛宣昊反而沒附和她，只是沉聲道：“就算他可以完全康複，适航檢查對他來說也是一道坎，萬一邁不過去，他從此就再也不能飛了，那對他來說就真的樂得清閑嗎？”
“不能飛？有這麽嚴重嗎？”
“骨折，傷疤，腦震蕩，這些雖然沒有要他的命，可對沈徊來說，萬一恢複不好，便無不是致命的。我知道他不喜歡飛行，可是他這輩子就跟飛行栓在一起了，分不開的。”盛宣昊搖搖頭，“嗨，我又在這瞎操什麽心，到時候還不是航醫說了算。”
“沈徊怎麽想，誰會比他更清楚？他醒了後面的事才有的說，再說之前離婚那麽大的風浪他都能經的過來，我倒覺得沈徊沒有你想的那麽嬌弱吧？”喬楚楚推開麥當勞的門，“何況你現在更應該擔心的，不該是你自己的錢包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