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脫單釘子戶盛宣昊有了女朋友的事情如同改革的春風，一夜之間吹遍了整個787機隊，還隐隐有些“走出去”的趨勢。

盛宣昊原本就想着，在沈徊這個“大喇叭”的加持下，事情本身也藏不住多久。所以他一早就準備好幾包糖塞在箱子裏，打算到上客之前分給同事們，好讓大家“吃人的嘴短”，少找他問東問西。

等到飛機在虹橋一落完客，大家果不其然全都朝前艙湧過來。盛宣昊按部就班地當起他的“聖誕老人”，前艙一時間熱鬧非凡。聽完事情經過，熱心的老機長和老乘務長們終于把火力轉向其他單身同事。脫離了他們的加急名單，被關照已久的盛宣昊至此也松下一口氣。

“哎，昊哥，你們怎麽認識的？”同事們絞着糖紙還是沒打算放過他。

盛宣昊想了想，“有天落地開車，我們的車蹭到一塊了。”

“啊！我知道，肯定是人家姑娘善解人意，昊哥你就順水推舟……”

“沒有。”盛宣昊否定地斬釘截鐵，像是有些後怕地說：“她兇的差點把我吓哭。”

“哇，這聽着可有點驚心動魄啊。”同事們紛紛期望盛宣昊講講接下來的事情。

盛宣昊聳聳肩，“後來的你們都知道咯，現在甩不掉了，以後怕是更甩不掉。”

“哈哈哈哈，昊哥你聽着有點遜吶！”同事們評價道。

“你們這麽一說……”盛宣昊不置可否，“緣分都來了，誰還管自己遜不遜呢？”

“昊哥的小金句呀！快拿個本本記下來。”大家又開始拿他起哄。

“別鬧。”盛宣昊嘴角一抽，又抓了一把糖堆在對方手上，“乖，吃糖去吧。”

八卦團又瞎聊了一陣子，直到臨近上客，機長才驅散群聊團，督促諸位各司其職。盛宣昊剛回到駕駛艙，手機就适時響起來，他一看正是大家方才讨論的對象，便饒有興致地接通電話，“怎麽啦楚楚？”

“你在哪？”

“上海，下午就打飛的回去。”

“那我在機場等你，我得出個急差，今晚就走。”喬楚楚說。

一番回答有些出乎盛宣昊的意料，他連忙追問：“這麽急？你這是要去哪？”

“San fransisco，有一周的會議要開，買的是你們公司的機票，是不是超級支持你們工作？”喬楚楚輕一聲，“好了，我現在去打包行李，落地記得給我電話。”喬楚楚想了想，又補充道：“你要是延誤的話就不用打了，等我回來給你帶小禮物，mua~”

喬楚楚kiss之後心滿意足的挂掉電話，迅速裝好箱子奔赴機場，一刻不停地瞄接機大屏。好在今天的天氣足夠給力，盛宣昊準時降落，等到空乘們送完客，他忙不疊地就往航站樓跑。

喬楚楚山一程水一程總算是把人按時盼了回來，這下子時間足夠充分，還可以允許兩個人共進晚餐，喬楚楚毫不留情地打發走助理，而後挽着盛宣昊在機場大步流星地挪動起來。

也許是因為兩個人過分親密，也許是因為盛宣昊的制服實在惹眼。兩個人不管走到哪裏都是人群裏的焦點，“忽然覺得我眼光……挺不錯。”喬楚楚點頭肯定道。

盛宣昊不禁好笑：“你在誇自己這方面，真是個中翹楚。”

“No！No！No！我要給你更正一下，是個中喬楚楚。”喬楚楚說得一本正經。

“好啦我不跟你開玩笑。”盛宣昊抿抿嘴，“你要記得注意安全，在那邊晚上別亂跑，帶點零錢現金，還有落地之後一口氣忍到晚上再睡覺，這樣時差一下就能倒好，不行你就吃點褪黑素……”

“知道了，我的小寶貝。”喬楚楚笑了起來，“你操心的可真多，我又不是第一次去。”

“你管我叫什麽？”盛宣昊臉上顯得有些不滿。

“帥哥，有興趣共進晚餐嗎？我請客。”喬楚楚翻翻眼珠子，随即岔開話題，對盛宣昊展開軟硬兼施。

“……”盛宣昊最終還是吃了癟。

兩個人有說有笑，只覺得吃什麽都甜。然而歡樂的時光總是十分短暫，晚餐很快結束，盛宣昊将喬楚楚直送到關口，又絮叨好半天，兩個人才依依不舍地道別。只是還沒走幾步，喬楚楚又折回來，朝盛宣昊伸出兩只手，“臨走之前，給你個抱抱。”

盛宣昊哂然，他上前兩步，緊緊地将喬楚楚擁在懷中，“我等你回來。”

就這樣，兩個如膠似漆的人半晌才五步一徘徊十步一回頭地分開，直到對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出關口，他們才開始專注自己的事。

助理對免稅店興致高昂，喬楚楚就任由她一個人閑逛。此次前往舊金山是為了參加業界內的大型會議，她正查詢着與會人員的邀請函，果然看到了天行團隊。喬楚楚明白，要和宗丞等人碰面是在所難免的事，但是在這樣的大型會議上，兩方應該不會有什麽過多接觸。

想到這，喬楚楚便坦然許多。然而無巧不成書，天行的與會團隊偏偏就和喬楚楚買了同一班飛機的機票，登機之後她才發現，糟心的事情遠不止此——宗丞就坐在自己旁邊。

宗丞自然知道把持分寸，只對她微微一笑，而後便不再言語。雖說公務艙私密性良好，但是喬楚楚怎麽都覺得膈應。待到平飛開始，周圍就陸續有人來找宗丞敘事，昔日的上司和同事們接連出現，喬楚楚覺得自己像件展品，坐在這等別人評頭論足，于是起身準備去和助理換換位置。

只是原本還有座位擋着，她一起身倒頓時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楚楚，好久不見啊。”

“徐律。”喬楚楚點點頭，并不多做逗留。

“你也是去參會？那不如坐下一起聊聊，何苦這麽急着走？”徐治帶着些為難人的意思，面子上卻顯得像是久別重逢，“你退出天行這幾年，也算是小有成就了，當你師父，我真是有面子的很。”

話說到這份上，喬楚楚要是執意離開倒顯得不近人情，她幹脆回道：“您的成就揮斥八極，有沒有我這個雜牌軍充數，怕是也無甚影響吧？”喬楚楚的語氣客氣又疏離，“人各有路，至于天行的發展，向來厚積薄發，自然也不是我這滄海一粟能撼動的，徐律你說呢？”

“哎呀，楚楚你要是這麽說，那可就太見外啦。”徐治叉着腰，一副底氣十足的樣子，“天行的大門從來都是八方開，随時歡迎業界的傑出人士來加盟，這其中就包括你的呀。”徐治笑得溫厚，就仿佛當年他什麽也沒有做過，無論是成為喬楚楚的師父，還是無情地将人掃地出門，他和喬楚楚之間從來無事發生。

做人假到徐治這種份上，裝也成為了一門值得深究的學問。

喬楚楚哂笑道：“您太客氣了，徐律，我這幾年在外面倒是混大了膽子，也辨不出自己幾斤幾兩，心裏只盼着能有機會和大家打一場‘友誼賽’。”

挑釁的意味足夠濃郁，火藥味像在湯裏撒鹽一樣，頓時彌漫在周圍的空氣裏。徐治笑了，沒有回話。宗丞默默地推着自己的眼鏡，說了個由頭勾走徐治的注意。交談由此不歡而散，喬楚楚也沒了換座位的必要，便幹脆又坐下來。

相對的安靜不知持續了多長時間，直到填完入境卡，周圍的人逐漸開始休息，宗丞才忽然伸手在喬楚楚的扶手上輕輕敲上兩下，确定已經引起喬楚楚的注意，宗丞才低聲道：“楚楚，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長時間的坐卧的确讓人難以忍受，喬楚楚跟着宗丞離開了原本的位置。

“我今天在機場見到了盛先生。”

喬楚楚笑了一聲，“你專門叫我就為這事？他一個開飛機的，在機場遇到他很奇怪嗎？”

“只見到他當然不奇怪，我奇怪的是他在關口抱着你。”宗丞說的無比嚴肅，“你別跟我說你們是朋友……”

“他是我男朋友，怎麽了？”喬楚楚毫不留情地打斷宗丞。

宗丞做深吸一口氣，“他是什麽人，他的底細你弄清楚了嗎？”

“宗律師，我也不是個入行的新人，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我不用麻煩您事無巨細地來過問。”喬楚楚淡然道，“你不就想含沙射影地說他和喻家關系非同一般嗎？我知道，你給喻氏當法律顧問，了解的自然比外界清楚。可是就算你知道的再多，能比得過他願意把一切都告訴我嗎？”

“我不想跟誰比，但是你要搞清楚，現在他的立場正在風口浪尖上。豪門裏的恩怨和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是不一樣的，法律未必能當武器。”宗丞言辭懇切，“何況，我不想有一天走上你的對立面。”

“宗丞，你的漂亮話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聽。”喬楚楚冷笑起來。

“這不是漂亮話。”宗丞的眉頭微皺，“楚楚，請你相信我的好意。”

“好意？是你先把我的真心擱在地上踩的，你現在來我這裏做好人？”喬楚楚面不改色，“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宗丞神色逐漸凝重起來，“楚楚，你喜歡的只是一些屬性，而我恰好具有它們，僅此而已。”

喬楚楚的目光頓時失焦，仿佛陷入回憶。她曾經渴望的是宗丞那種難以企及的能力，還有他處事有條不紊的心态，她希望能和宗丞并肩工作，成為一名同樣傑出的律師。眼前的宗丞逐漸模糊，而一切卻在思忖中清晰起來，喬楚楚半晌也想不出什麽能夠反駁宗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