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預展取消了, 這麽情況下強行繼續, 毫無意義,還要承擔展品損失的風險。

西街, 是一片新舊摻雜的古玩市場, 以前最早有鬼市, 後來壯大之後,政府蓋了新型珍玩交易的大廳, 可因為租金貴,所以大家還是習慣去後街老商販聚集的地方。

這地方日複一日下來,也有了點從這一點區分內行外行的門檻。

本地人都來老街。

外地人來淘寶都直接進珍玩交易大廳。

伊糖早已被科普過這類消息, 她不懂古代藝術品, 拿着程皓給她的書, 現在還在對器型認東西這階段。

她今天誰也沒告訴,自己來的西街。

程皓不帶她來,肖揚也不帶,他們忘記了, 她也是有腿的。公司在附近, 她走着就到了。

她拿着書,還有最早自己畫的一張地圖,在西街牌坊下面辨認方向兼等人。

他們的預展已經過去一周,情人節不知不覺都過去了。

“你比我早。”莊瑾瑜抽走她手裏的書,翻着封面一看:“程皓的私藏,那我可不看了,裏面好多他的家學。”

伊糖把書裝了起來。

莊瑾瑜看着她笑得雞賊:“你又想利用我。”

“不是。我想來這邊看看。順便你要和我吃飯, 我就想着能辦的事情一起辦了。”

“這就是我說的利用我。”

伊糖:“那好吧。你就讓我用一下,給我介紹一下這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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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瑾瑜:“我怎麽總覺得不太對勁呢。”

“這地方咱們現在已經不來了,第一真東西幾乎絕跡,如果有真的,也是熟人會給熟人打電話。——現在不像以前了,大家手上都沒有大客。現在周圍都是裝着大把現金要買真東西的人。”

伊糖站在步行街十字路口,不知這四通八達有什麽講究。

“莊先生。”旁邊古玩店的老板從裏面走出來招呼:“進來聊會天。”

莊瑾瑜先一步擡腳上了臺階,又回頭招呼伊糖。

這是一家裝修精美的古玩店,雖然樣式是複古的,但因為很新整,所以就缺了古樸的美感。

伊糖從房梁看到地磚。

莊瑾瑜也和老板聊完了他們預展的事情。

老板顯然和莊瑾瑜很熟,說了沒幾句,就開始上八卦:“葆皓首場拍賣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莊瑾瑜擡手想阻止。

老板拔開茶葉罐正從裏面拿茶葉,就沒看他。

他這地方特美,中間放着個大茶海,熟人來了喝茶都能坐半天。

熱水在玻璃壺裏骨碌碌滾着小氣泡。

老板提起壺沖茶:“首場拍賣,場地就出了事,運氣太差,然後用了酒店頂層的地方。又趕上下雨。聽說還有人給他們故意搞破壞。程皓也真是,我就不明白,他家裏那麽多東西,為什麽這些年還要這麽倒騰。”

莊瑾瑜擡手伸過去想打暗號,餘光看到伊糖走過來,他的手就換了方向,提了個聞香杯起來。

燒得他……

老板也不明所以看他,用眼神問:渴了拿個聞香杯有什麽用。

莊瑾瑜淡定地放下杯子搓了搓手,給伊糖介紹說:“這是古老板。”

古老板連忙拿夾子給伊糖夾了個聞香杯:“小心燙。”

介紹了還好,不介紹他都不敢看人,擔心萬一是莊瑾瑜的什麽人,認出樣子就不好了。“對了,我從別人手裏勻了個雍正年的青花抱月瓶。拿給你看看。”

不大會,就拿出來個細口胖身子的瓶子。

莊瑾瑜上手打量。

伊糖湊近了看,然後說:“這個青花畫得好精細,比我在大維德基金會看過的那對青花要精細的多。”

英國大威德基金會的兩個元青花,是舉世無争議的兩個真品。

莊瑾瑜就笑了,把瓶子放桌上,示意老板收了,然後對伊糖小聲說:“那倆和這個不是同朝代器物,顏色不同,但就雍正朝器物而言,這東西依舊還是太好。那這就是問題了,顏色和畫工,都堪稱一流。這種東西如果是真的,可以上國際一流的拍賣行。怎麽會流通到這裏?”

伊糖說:“……那這是,從傳承有序上判斷真假。和我那書裏寫的一樣。”

莊瑾瑜笑着品茶。

老板坐回來,呵呵地笑:“去什麽國際大拍行,上面有個小沖,以後就當鎮店之寶留着吧。”

莊瑾瑜對伊糖說:“我們這裏也有外交辭令,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也知道那是個新的。不過确實不錯。”

老板把茶放在他面前,嘆氣說:“程皓家真的有這樣的瓶子,我年輕時候和我爸去他外公家,他家的博古櫃上,不止這個,還有好些玉器和粉彩的。我記得最清楚,當時還有乾隆年間粉彩的包袱瓶,還是一對,他們家還嫌不夠高古瓷金貴,都沒擺在個好地方,就放在邊桌上。那東西現在都不多見,今年才開始有天價成交,過幾年再看,價格能頂天了去。”

老板看着莊瑾瑜:“更別提還有好些高古瓷,你是同行,他家的東西不是我誇口,能撐得起一場拍賣。不知道為什麽他不用自己家的東西來弄第一場拍賣,中間參合着,自己人一拍,也流不出去。還能起個宣傳作用。”

莊瑾瑜說:“別的拍行那是我同行,你這話越說越沒把門的了。”

他站起來:“我還得帶人去吃飯,改天咱們再聊。”

伊糖跟着站起來,随着莊瑾瑜出門下了臺階。

天氣今天格外好,長街人越來越多,莊瑾瑜說:“也差不多快飯點。咱們先去吃飯,到了地方就差不多了。”

伊糖說:“你知道要去哪一家吃嗎?”

“看你也是人生地不熟,當然跟着我。你沒看這地方我到處都是熟人。”

伊糖笑了笑。

他慢下腳步說:“剛才的事……這地方的人都愛吹,你別介意。”

伊糖說:“那老板說的挺對的,今年是開始有天價成交了,以後只會越來越多。你們拍行上次預展,真正的拍賣在幾月?”

“三月,就下個月。”

“我們還有次預展,也在下個月。上次沒有準備好,下次一定可以。”

莊瑾瑜沒說話。帶着伊糖到了家私房菜館子。今天來這裏純粹為了路近,方便說話。

點了菜還有伊糖的特殊要求。

他就給伊糖倒着茶說:“程皓給你說了沒,我想叫你來我們拍賣行。”

“說了。”

“你看我拿你當自己人,我都不給你說,請你來,自己人咱們說叫你過來。”

伊糖說:“那謝謝你,但我不想去,我們公司也好呢。”

“好?”莊瑾瑜不知該給個什麽表情:“哪裏好?”

“你覺得哪裏有不好?”伊糖反問他。

莊瑾瑜說:“不是,那晚上我也在,我就實話給你說,回頭我也問了,鼎盛那是大公司,咱們市數得上的開發商,而且那人名聲不好,手段不幹淨,程皓和他是舊日恩怨,你肯定不知道。”

“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我和程皓也認識好多年了,他和鼎盛老板的女兒以前好過,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女孩鬧了自殺,所以人家爸爸恨程皓,一定要他永不翻身。”

伊糖端着杯子,慢慢又放下,然後說:“我忘記告訴你了,我只喝白水。”

莊瑾瑜看了她一會站起來,又坐下,語重心長地說:“這是好茶,你試試,白水有什麽好喝的。”

伊糖說:“那我就喝這個吧。”

莊瑾瑜再坐下,就忘了自己剛剛說哪兒了。

過了會菜都上了,他想起來:“對了,你考慮的怎麽樣?過來吧,我們的待遇絕對比程皓那邊給你的好。對了,他給你什麽待遇?”

伊糖拿着筷子,搭在唇邊,筷子有很淡的清油香氣,她想了想說:“其實你剛才說他女朋友那個版本,一定是外面謠言中,他覺得最喜歡的一種。因為這個邏輯比較合理。”

莊瑾瑜:“你說什麽?”

伊糖說:“那個老板的女兒,不是程皓的女朋友。雖然我不應該替當事人澄清,可是在這件事當中,我選擇相信程皓,這是程皓親口說的。有些有錢人會變得不講理,正是因為周圍人的巴結,他也許只是一時看程皓不順眼,下一個命令,但周圍無數人就會習慣去讨好他,把打擊程皓變成讨好他的手段。”

她看着莊瑾瑜:“你說,岑遇安如果真像你說的手段很多,那他女兒和程皓好過,還自殺了,他會不讓程皓也挨一下割腕的疼嗎?”

莊瑾瑜沉思片刻:“這樣一想也确實是,他打擊程皓的手段,一看就知道,手裏沒有真正抓住程皓的短處。”

伊糖喝了一小口茶。

莊瑾瑜說:“難怪程皓現在和岑遇安又一起走動,你這樣說我覺得很多事情瞬間就迎刃而解了。”

“什麽一起走動?”伊糖夾着西芹問。

“最近這一周,從你們取消預展後,程皓每天都去鼎盛集團,你不知道?”

“他為什麽去?”伊糖蹙眉,心裏有些不快。

莊瑾瑜說:“你的消息還是不夠準确,我聽說程皓這是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了。其實談戀愛和結婚是兩回事,程皓的想法也許是會變的,何況你也不了解程皓不是嗎。你才回來。”

伊糖張口想說話。

莊瑾瑜筷子點着她笑道:“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你連他家好多古玩都不知道,你要覺得自己了解他,那你知道為什麽他家那麽多古玩,他不願意變現一兩件讓你們拍行有個更輕松的起步呢?”

伊糖沒有言語,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可以說什麽。

***

那天之後,她留意了下程皓的行程,程皓以前出去,她從來不會打聽他去哪兒。

但這次,她都不由自主會旁敲側擊問一下。

沒有人知道。

然而,她就是知道程皓去了鼎盛集團。

沒辦法。莊瑾瑜每天都來找她吃飯。

“伊糖,那個姓莊的怎麽回事?”肖揚手指在鍵盤上敲着問。

伊糖坐他身後,在看他打游戲。

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肖揚堅決要說勞逸結合,這幾天中午一定要玩一會游戲。

伊糖說:“還是那事情。”

肖揚長腿一勾,白色大桌下活動文件櫃被勾過來,這種鐵皮櫃子下面有小輪,抽開下面放A4文件的櫃子,從裏面拿出盒巧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給伊糖。

他的手又回到鍵盤上。

“別只顧自己吃哈。”他說。

伊糖打開了,裏面一整盒只吃了兩個,都是各種黑白巧克力做成貝殼的樣式。

“給。”她拿了一個遞過去,肖揚偏頭吃了。

她自己捏了個,邊上咬了點,就覺得夠了:“這個太甜了。”

“我覺得還行。”肖揚側頭:“再給我吃一個。”

伊糖在盒子裏挑:“你喜歡吃白巧克力多的,還是黑巧克力多的,或者奶油巧克力的?”

“白的。”肖揚側頭張嘴。

門開了,程皓提着一堆東西進來,看到他倆明顯愣了下。

那表情明白在說,有人忙成狗,你倆竟然還打游戲。

伊糖把那巧克力塞進肖揚嘴裏,她手肘搭在肖揚椅背上,順勢使勁碰他一下,肖揚回神,連忙一腳把那文件櫃踹出去,客氣道:“裏面的巧克力,随便吃。”

程皓脫着外套,真瞅着看了看:“怎麽這麽多?”

“情人節,肖揚好行情,別人送的。”伊糖咬了口她手上的,又急速臉皺成一團。

肖揚偏頭和她糾正:“應該說行情好,不是好行情。”

伊糖捏巧克力的手擡得高,以一種明顯高傲的姿勢在吃那個她不愛吃的巧克力。可惜程皓沒看她。

程皓洗了手過來,拉了椅子在對面坐下。這個人,沒有人給他送巧克力。

伊糖把盒子推給他:“吃一個。”

程皓搖頭,直接把盒子推遠,然後說:“王矯,賬上能不能調出來三萬塊錢?”

伊糖和肖揚頭擡頭,看向屋角一直趴着在睡子午覺的王矯。

王矯迷糊着坐起來:“我看看。”

肖揚笑起來,用手肘向後碰了碰椅背,示意伊糖看。

屏幕上是一個卡通女娃娃跳出來換裝,他沒有玩過這種,手連着換了好幾套。

忽然側頭問:“糖糖,你以前當的什麽樣的模特?”

王矯在遠處擡頭,打量了一陣伊糖身上的白色短衣服,肯定道:“超模吧,就是那種成天出入時裝周的那種超模。”

肖揚轉身上下看伊糖,隔着衣服,試圖看出伊糖的真實身材。

佯裝不熟悉的口吻說:“你條件不錯,有名嗎?”

伊糖把那巧克力扔進垃圾桶,一點不介意他眼神的刻意輕佻,反問:“你覺得條件好就是出名的條件?”

王矯:“那不然呢?難道你要說潛規則?”

“那是什麽?”

“潛規則……”王矯說:“就是像有些明星要拿角色,和導演制作人都有些不可言說的關系那些。”

伊糖對着那擠眉弄眼的樣子,猜出意思:“有些人是,有些人不是。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每個人看重的東西不一樣。你喜歡算賬,可也有不喜歡算賬的人。我要喜歡愛算賬的,就會喜歡你這種。可我要不喜歡愛算賬的,就喜歡另外一種。制作人也是一樣的,有些很忠誠人品高尚,有些人也許并不磊落。我想合作,自然找我認為合适的。”

肖揚問:“那有沒有那種,如果不屈服,就拿不到重要機會的時候?”

伊糖聞言,看了程皓一眼,他左手計算器,右手一張白紙,正在紙上飛速寫東西。

“什麽才是重要的?”伊糖看着對面的筆落下一行,持續下一行,她說,“……最多就是沒錢餓肚子而已,我試過因為要還賬,一個月只吃紅蘿蔔土豆紅薯,也沒餓死。”

她心裏有了事,出口才發現語氣有點冷。

連忙調整語氣補充道:“這記錄,後來沒有機會打破了。還有點遺憾。”

王矯顫巍巍問:“是因為你後來紅了嗎?”

“不是。”伊糖說:“因為後來我有了永久居留,沒錢也是可以領失業救濟金的。可惜沒機會領,一直都有工作了。”

程浩對王矯說:“帳算出來沒?”

王矯連忙低頭算賬。

肖揚拆了另一盒巧克力,遞給伊糖:“試試這種。”他打游戲,摸過鍵盤的手髒,這意思讓伊糖給他再順便喂一個。

伊糖在裏面挑三揀四,就聽程皓忽然說:“紅蘿蔔土豆和紅薯,那時候不愛吃西芹和西藍花嗎?”

伊糖說:“紅薯和土豆屬于正餐,西芹西藍花吃多少才能飽,你肯定沒試過。”

肖揚轉頭,擡手随便安撫地拍了拍她。

程皓頭也未擡地又說:“付那一大筆賬目,是給你媽媽?”

伊糖拿着塊巧克力傻住!

她想套話知道他為什麽要去鼎盛集團,也想告訴他,沒錢真的沒關系的。尊嚴什麽的,是一定要記得盡量保護的底線,因為一但踩過一次,慢慢就會不記得那底線原有的樣子。

但沒想說漏嘴這件事。

只是打架那晚給她哥提了一句呀……這樣他都能串起來

程皓擡頭來,看着她。

陽光從她背後的玻璃穿透,落在他臉上,他一絲笑意都沒,看着她問:

“幾歲的時候?”

天藍藍的,今天沒有霧霾,白色的雲從天上輕飄飄吹過。

伊糖心裏滴滴答答,不敢對視那深的眉,也假裝看不到那眼中溫怒,不想把這些歸結為關心或者在乎。

她沒有忘記自己說這些閑話的目的,王矯還在那邊算賬呢,為了幾萬塊錢。她越發不理解,如果是窮途末路的低頭,她理解,如果只是因為愛好收藏不舍得,她無法接受和認同。

“問你話呢。”程皓對她敲了敲臺面,語氣已經有明顯的生氣。

好像她不說,他這次會沒完一樣。

伊糖心裏有酸有甜,不情願地答道:“16。”

程皓空了一會,什麽也沒說站起來,立了一會,到王矯那邊:“給我看。”從王矯手裏抽出賬本來。

肖揚合上電腦,伸着懶腰站起來:“我要去樓上咖啡店喝免費咖啡去。”

他往門口走:“王矯,你去不去?”

王矯拿起個杯子和他出去。

等門關上,程皓拿着賬本走過來,賬本扔桌上,他把巧克力推遠。

又擡頭看了伊糖一眼。

眼中有說不出的話,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

這個和別人巧克力喂來喂去的事情吧……他憑什麽說她,她又不是他的誰。何況她國外長大的,也許覺得這根本不算什麽。

加上知道16歲那事情,也半個字都不舍得說她……

程皓對着賬本,愣是半天沒有看到東西,他合起來,站起來抽掉椅子背上的外套:“我出去一下。”

伊糖嗯了聲,看到門關上。

她坐着的椅子轉了一圈,然後站起來跑到門口,拉着門把手想:“別人的私事,不想說,就當不知道。”她對着門框面壁幾分鐘。壓下了心裏難以言說的不痛快。

***

程皓下了車,皮鞋踩在一堆黃土上,瞬間皮鞋面目全非。

起重機挖掘機周圍一輛都沒,他踩着一堆爛磚頭塊,走到工地裏面。

這地方因為停工,過年又下了雪,現在還在挖地基階段。

一個人從磚頭堆後面蹿出來,快步來到他身邊。

來人身形矮小,衣服毫無辨識度,一看就帶着在古玩圈裏摸爬滾打過的老油條感。

倆人走到一號樓地基處,程皓往下看,黃土仆簌簌被鞋底推下去,他收回腳步,周圍看了一圈。

旁邊人說:“就是這地方挖出了的陶片,開始說要搶救性挖掘,後來也沒提了,年前還拉着繩子不讓進,前兩天繩子也沒了。我聽人說,其實就是為了訛鼎盛集團,好像他們集團去年答應的什麽公益項目沒有落實。”

程皓周圍看看,然後說:“之前有個工地說一次性挖出了三朝器物,也有人毫不懷疑。”

“誰懷疑那個呀,能擱這兒撿第一手的,都是出去糊弄人的,他們需要個由頭,聰明的買家就繞道了,膽小的知道出土文物不能碰,也早閃遠了。真正敢碰這個的,都是膽大的半吊子,又貪心想撿漏。”

程皓說:“行,那就這麽辦。”

***

伊糖自己去了西街幾次,也認識了不少人,當然她外形比較讨好“老古董”們,反正她閑,就抱着程皓自己定制的書,到了相熟的店,在裏面認認器型,聽人家随便講講趣事。

去的比較多的,就是古老板那裏,她敢發誓那個老板原本絕對不姓古。

這天她去,聊了沒幾句,古老板就說:“莊先生今天來嗎?”

他以為伊糖是莊瑾瑜公司的。伊糖搖頭。

古老板拿着手機,有點焦灼。

伊糖捧着人家剛剛給她泡的一杯茶,那小杯子那麽小,她也可以捧得很精細,讓人心生好感,古老板心裏憋着事,好像實在沒人說,就走到她對面,坐下說:“最近有個大新聞,你們拍行得到消息了沒?”

伊糖問:“什麽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 這字數~~我又做了好人好事嗎。

大威德基金會的藏品現在都在大英博物館。伊糖看的時候還在別處,文中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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