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覃桦的确回來得很快,她在一家店就把圍巾,手套,口罩,帽子都買齊了,戴得毛絨絨地下來看她。陸馮生拉着覃桦左看右看,滿臉嫌棄,啧啧兩聲,彈了覃桦的腦門,說:“買的什麽?這品味。”

覃桦捂着腦袋,看着心情莫名又大好的陸馮生,更覺得莫名其妙。她後退了兩步,刻意與陸馮生拉開了距離,然後問他:“要去哪裏坐坐嗎?”

“星巴克。”陸馮生回答,“清淨,離車也近,到時候被發現了立刻就跑,不會被堵在裏頭的。”

覃桦沒追過星,但首都藝術學院有明星來做過演講,開過小型的演唱會,那番盛大的場面,覃桦還是見過的,所以她對陸馮生能跑掉的信心很是懷疑。

但兩人還是進了星巴克,點了兩杯咖啡,兩人找了個角落的位置,仍舊戴着口罩,都沒有摘下的意思。那兩杯剛剛做出來的咖啡,只是放在兩人中間,做了個擺設,飄着點香味改良下氣氛。

“我的事情你也都了解清楚了,”陸馮生捏着手,滿是糾結地問覃桦,“說實話,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覃桦抿了抿嘴,很好奇他糾結的點到底在哪裏:“你的經紀人說你連維持一年戀情都不敢保證?”

陸馮生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本來也就是玩玩嘛。”

覃桦的聲音沉了下去,她說:“文淩應該從來沒有認為這場戀愛只是玩玩吧。”

“年輕人嘛,分手很正常的,今天恩恩愛愛的,沒準第二天就因為粽子應該是甜的還是鹹的而分手了呢?”

“文淩從高中開始就喜歡你了,即使當初你因為竹銳俊甩過她一次,隔了兩三年,她還願意和你在一起,由此可以看出,她沒有在玩。”覃桦很冷靜地反駁陸馮生,“戀愛的态度從來和年齡沒有關系,是和人有關系,不是你年齡輕,就可以不負責,你只是不想負責罷了。”

陸馮生聳了聳肩。

“文淩應該也感覺到了,不然,她不會這樣執意要你公開戀情,也是可憐的。”覃桦如此說着,莫名想到了自己,在心裏嘆了聲氣,覺得天底下的女人不管平日裏究竟是個什麽樣子,談起戀愛來必然是以一種不管不顧的态度,單槍匹馬撞搶,執意如女英雄花木蘭般在戰場上殺出番事跡,可往往,她們都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功德碑前空蕩蕩。

“我勸你,最好分。”覃桦的手機在口袋裏抖動了好幾下,她摸出了手機,解開了屏保,邊查看新消息邊和陸馮生說,“這樣,對你和對文淩都有好處。而且我覺得陸馮生你目前的心智……”

她頓住了,消息來自傅延遇,好久不見的傅延遇,他問她:“在哪?我正在趕往市區的路。”

八十一天未相見,再看到這名字時,有的只是想念。覃桦幾乎是立刻的,未及細思的,就給他發了共享位置。

陸馮生皺了皺眉頭:“你在看什麽?”

覃桦收了手機,說:“有個朋友要來,嗯,我剛剛說到哪了?”

陸馮生的眼神從覃桦拿着的手機上飄了過去,最後只是說:“你讓我和文淩分手,但其實……”

“我不是讓你和文淩分手,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你根本還不适合談戀愛。”覃桦終于覺得熱了,星巴克裏暖氣開得很足,她坐了這會兒,就感覺身上要被悶出汗來,她邊動手解圍巾,邊和陸馮生說,“如果你只是個普通人,你遲早被罵句渣男,可能遇到潑辣點的女孩子,最後你還會被押着奉子成婚。但你現在不僅是公衆人物,又是争議頗多的流量明星,你這樣亂來,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背後的團隊考慮。”

陸馮生仍舊糾結:“我也想過分手,但文淩那邊,不好交代。”

覃桦點了點頭,順着他的話說:“那就別分了。”

“啊?”

“你們小年輕談戀愛真麻煩,你都是這種态度了,還想着不好交代?不覺得很好笑嗎?”覃桦端詳着陸馮生的臉,話說得越來越不客氣了,“我從前怎麽就沒發現,你很有做渣男的潛質呢。

“我沒有。”陸馮生試圖解釋,“我不是不喜歡文淩,只是那點喜歡,在我和她相處之間,已經一點一點也被消磨幹淨了。不僅是她,我每段戀情都是這樣,熱戀一個月,相互生厭兩個月,到第三個月就可以say goodbye了。這是個定數,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至死不渝的愛情。”

“不,有的。”覃桦幾乎脫口而出,她想到了傅延遇,“是有的。”

陸馮生笑了笑,不大相信:“覃桦,那是你還沒有談過戀愛的原因,等你真的談了戀愛了,你才能明白平淡是多麽折磨人的事。”

覃桦不置可否,只是說:“既然你根本沒有要和文淩長談的心,甚至已經開始在思索分手的事,那更不應該公開了。你不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文淩,當紅藝人的前女友,多尴尬的身份。”

陸馮生當然覺得覃桦說的話非常有道理,又或者說,他一開始便是這個打算,只是找不到合适的人幫他介入僵局,緩和氣氛:“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和她開口,覃桦,你看你……”

他的弦外之音已經很明确了,覃桦淡笑,回答:“自己去。”

“可是我……”

“我和文淩本來就不熟,而且她也不大喜歡我,我去,根本就是适得其反。”覃桦語氣淡淡地回答,“而且,我并不想和以前的同學見面。”

陸馮生有些尴尬地看着覃桦,後者一臉平靜地看着自己,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方才的話會給對方造成多少的困擾。陸馮生幾乎是立刻就聯想到了這幾天來覃桦總是對他不冷不淡的态度,他自然而然地明白了這話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所以,即使在陸馮生的眼中,兩人是曾經的青梅竹馬,在覃桦被覃父追着打的時候他仗義出手,這樣的情分也比不過一個路人,一個同事。他心裏感受到了一種絕然的不舒服,甚至帶着點責備和哀怨看着覃桦。

覃桦無動于衷,将那杯咖啡喝了,苦滋滋的咖啡向來不是覃桦愛的,她放下咖啡杯時想自己今天答應和陸馮生一起出來或許就是個實打實的錯誤吧。

“陸馮生,我再勸你一句,人在社會混,要懂得謙遜。”覃桦的目光瞥向了玻璃窗外,空曠的廣場外,噴泉的水早就放幹了,能看到馬路邊停着一輛保姆車。

“那些個經紀人,誰不是手下帶着三四個藝人的,況且即使手上的這批不好了也可以換。可是你們不行,才是新人,還需要仰仗經紀人的人脈,所以,既然還不是大牌,就不要太猖狂了。”

覃桦說完這話,卻讓陸馮生惱火起來:“如果不是她管東管西,管得太多,我也不會這樣頂撞她。”

“她還肯管着你,是因為你還是有價值的。”覃桦話說得很直白,“你可以試試,你做到什麽地步,她就不會管你了。”

陸馮生被說得很喪氣。覃桦就是這樣,她罵他,說他,可是更和他講道理。每次組織的措辭又恰恰能搔到他的癢處,或戳到他的痛處,這讓陸馮生一邊讨厭覃桦指責她,一邊又期盼着覃桦多說幾句。

“如果,我的經紀人像你這樣就好了。”陸馮生笑着搖搖頭,嘆息。

覃桦的手機裏進了消息,是傅延遇告訴她到了。

覃桦捏着手機,起身,對陸馮生說:“我還有點事情,你先回去吧。”

“嗯?”陸馮生跟着她站起身來,看覃桦拎起包背上就要走了,忙去攔她,“有事情?我在哪裏等你?”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覃桦說,“我朋友已經來了,他會送我回別墅的,你不用擔心。”

傅延遇的車子就停在陸馮生的保姆車後面,覃桦踩着廣場上冰雪融化後留下的水漬,走了過去,上車時猶豫了一下,覺得鞋底有些髒,并不願意把他的車子弄髒。傅延遇見她不肯上車,也順着覃桦的目光注意到了她的鞋子,皺了皺眉,說:“上來。”

覃桦含糊地應了聲,上車,關門,系安全帶時,眼風掃見傅延遇下了車子往後備箱取了點什麽東西,仍舊坐回了副駕駛上。

傅延遇把幹毛巾遞給覃桦,示意她擦一擦腳。

覃桦微微紅了臉,雖然腳已經因為水滲了進來,凍得僵硬了,可還是不願意脫掉鞋子。傅延遇舉着毛巾,作勢要來拉覃桦的腳,覃桦忙撲過去從他的手裏奪過了毛巾。

傅延遇剛剛好,兩手護着覃桦的身子,将她架着,沒讓她往車臺撲去。傅延遇一只手剛好搭在覃桦裹得厚實的背上,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摟着覃桦,笑着把毛巾塞進覃桦張開的手裏。

“喏,拿着,不要搶,急什麽,三哥哪裏會舍不得給你。”

覃桦的臉徹底紅了,她彎下腰,脫了濕了的鞋襪,細致地擦着。覃桦不願意在傅延遇面前拖鞋,倒不是因為自己有腳臭,而是覺得姑娘的小腳其實是非常私密的部位。

潘金蓮和西門慶暗通款曲時是西門慶趁着掉了筷子之際,捏了捏潘金蓮的腳,兩人不用眉來眼去已是心知肚明,只等着擇個日子撒下鴛鴦紅帳,翻起被浪。艾瑪用兩根手指頭捏住膝蓋上的袍子往上一提露出了腳踝骨,叫萊昂看在裏眼裏,從此後他們偷/情,幽會,讀着一首首的情詩,在旅館裏度過了一個個快活的周末。

今宵好向郎邊去,刬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亦是姑娘脫鞋留襪的恣意歡情。

覃桦把腳擦了幹淨,才要問傅延遇該把幹毛巾放在哪裏,卻聽傅延遇說:“給我。”

“嗯?嗯。”覃桦把毛巾遞給了他。

傅延遇把毛巾随手丢在了後座,拉開了黑色羽絨服的拉鏈,指了指覃桦的腳,說:“冷了吧,我替你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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