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名十分鄭重地懇求道:“除此之外,我別無他求。”
或許并不是思維跳躍太快,而是第二名根本沒把那東瀛人放在眼中,所謂沉思就是在考慮求他救治李修言病症之事。
要救一個人,對很多來說是極其艱難的事,可是王憐花不僅會毒,其醫術亦是出神入化。
王憐花淡淡瞄了第二名一眼,他撇嘴一笑:“好,不過我說好了我只負責看病。”
言下之意便是他會看病寫藥方,但是藥材他可不會管。
“一言為定!”第二名欣喜之極,這樣已然足夠,藥材之事他會親自去辦。
天大地大,難不成還找不着治病的藥材?就算在深山野林需要去采摘,他也不會有半分猶豫。
想到原著中那早早病逝的大李探花,第二名的心似被重錘敲擊一般,鈍痛非常,誰讓他和李修言成了好友,他又喜歡上對方了呢。
翌日,李園內王憐花主動提議給李修言診脈,沈浪有些驚訝,随即看見王憐花與第二的眼神交流就明白了。看來兩人是達成了交易,這樣也好。
長輩提議,李修言不忍拂逆,乖乖坐好将手腕遞了過去。
王憐花探出修長的手指切脈,又是一番望、聞、問,最終确定了李修言的病症。
他的語氣有些譏諷:“這病還真是日積月累來的,若是從小好好練武就無甚大礙。”
事實的确如此,李尋歡的身體就比李修言健康許多,可惜李修言為長子,重擔都擔于他身,容不得他任性,亦無多少時間學習武藝。
李尋歡關切詢問:“王前輩,我大哥的身體可否調理好。”
“很簡單。”王憐花很是自信,他随手寫下了方子,上面該注意的都标注完畢,調理的方法也全部寫在紙上。
他遞給了第二名用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答應你的我已經辦到,你可記得你需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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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名誠懇道:“我說一不二,絕對會幫你找到合适的衣缽傳人。”
坐在原處的李修言擡眸看見了兩人翕動的嘴唇,他微微一愣,心中想着這兩人何時如此熟悉。目光下移後盯着那張方子,他微微張大眼眸,難道?
王前輩主動給他診脈他本就覺得奇怪,雖說王前輩和他父親有舊,不過以王前輩的個性從不會多管閑事。
而且這兩個人從未見過,此刻他眼中的兩人卻是在認真交流,感覺熟稔,他們私下必定相交。如此聯系,這診脈背後之事便可猜得七七八八。
幫李修言診完脈後,王憐花和沈浪此間之事已了,他們本一同前來,現在也一同離去。出海遠游所需準備物什他們還得多操心一下,海不比陸地,任憑有縱橫天下的武藝,在無準備情況下也沒法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生活下去。
在他們走後,李園中來來往往許多為李顏淵吊唁之人,停柩期限終于在這來往間結束。
終于到了選擇好的吉日出殡,那日第二作為一個外人并不需要做什麽,只能看着李修言忙碌。
所以他在屋中便閑着無聊拿出了藥方多抄錄了幾份丢進了系統之中,省得到時候丢了麻煩。畢竟這人的記憶是會模糊是會改變的,所以只有一字一劃抄錄下來的才不怕出錯。
他仔細看着藥方,這藥方上有些藥很常見,普通藥房都可以買到,他自己也能去野外采摘。可其中有三味藥材卻是難得,他默默記下後便出去打聽詢問。
一圈打聽下來他似乎并沒有什麽收獲,但是王憐花既然寫下肯定是能找到的。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江湖上有專門兜售各種信息之人,所以能花錢解決的事根本不算事。
出殡入葬後的事情少了許多,之後便只有三七、五七、七七、六十日設祭。
忙碌後閑下來,李修言終于有時間,他主動找到了第二名,看着第二的眼神有些深沉。
“修言,你尋我何事?”
李修言抿唇請他坐下後滿懷感動道:“第二,一直麻煩你照顧我,我真的過意不去。尤其是你為我的病花費心思……”
第二驚詫萬分後平靜說道:“修言,這是我自己想做的,我不這麽做我會後悔。如果你真的覺得麻煩我,等你身體痊愈後你報答我如何?”
“我有拿什麽報答你?”
第二頓了頓:“你可是披荊斬棘高中狀元的人,我要做很多事,但是我覺得動腦子很累,要不以後麻煩你幫我動上一動。”
“……這如何幫的得?”李修言不免啞然。
“就是以後做事情,你來想我動手!怎麽樣!”
李修言無可奈何,他的好友的想法當真與衆不同,不過他能報答好友的似乎也只有這個了:“好,我答應你,我也會盡快調理好身體。”
第二輕輕拍了拍李修言的胸脯:“一定要記得鍛煉身體。”
“我會的,下次你見到我,我定會有充足的精神。”看來他得去請教下自家弟弟,教他幾招練習練習,好加快速度擺脫這病怏怏的身體。
不等他去找李尋歡,第二名直接翻出了一本太極拳給了李修言,叮囑道:“打打太極對身體可有好處了。”
他以前上大學的時候,那開放的校區操場內每天早上晚上都有一群老爺爺老奶奶打太極,一個個都精神矍铄,身體倍棒。
系統的武學秘籍都是精品,讓修言打打太極肯定能強身健體。
轉眼間他窺見李修言懵然之色,他加了一句:“這個不值錢,不用和我客氣!”
“既然如此,我會認真研習,不會辜負你對我的情誼。”李修言覺得自己真是越欠越多,以後他要多做事來償還,所以他一定要活得長長久久。
第二心中苦笑着,啥時候這情誼能變成情意,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這喪事既罷,李修言也就随同第二一同入京,他需處理一件事。父母喪此等大事,他要回京辭官然後回祖籍丁憂。當然之後朝廷若有需要,可奪情起複。
有些人很為李修言可惜,剛入朝為官就遇此事,丁憂需三年,離開朝堂三年只怕再次回歸後仕途難順。
李修言本人倒是不在意,默然辭官打算回鄉,然而他回鄉前卻聽說第二被人彈劾。
朝堂之上官員間互相彈劾是常事,但第二毅然決然辭官離去,這就讓李修言不得不在乎。
相邀李府後,修言斟上一杯清茶遞給了第二,第二喝了後冷笑道:“我知道彈劾我的人是因為與石觀音的情分,除去了石觀音他當然看我不順眼。”
“他彈劾你的奏章上說你行事乖張,私交匪類……”修言眼眸也冷了下去緊握茶杯,“第二,此乃子虛烏有,你何必動氣辭官,這不是正中對方下懷。”
第二嘴角的諷刺斂去換作了雲淡風輕:“那又如何?我本無所謂在朝在野,反正做文官拘束那麽多,不如不做。或許我該感謝對方,給我了合适的理由。”
修言溫和看去:“你不是一時之氣便好,既然如此,我便敬你一杯希望你在野事事順利。”
第二微垂眼眸輕抿清茶,想着前日與皇上的私下交流。其實這之中也有皇上的意思,第二是完全可以勝任翰林院編修,可皇上更看重他其餘的能力。然翰林院編修這文職卻不好調任其它職位,皇上就想讓第二辭去這官職,轉入地下去處理其它事務。
明轉暗,他自由得多,自己能把控的時間也多,第二也就順水推舟成了這事。
他們閑聊了些許時間後修言就忙着回鄉之事,第二在此無事就先行告辭,前去京城中最大的藥材鋪詢問有無他所需三味藥材。
藥材鋪的掌櫃聽後皺眉道:“你說的這些藥材若是去掉前面的年份、産地等,都有,可惜加上卻是沒有的。”
“多謝。”
第二得到回應後謝過便離開藥鋪,回到住處看着那三味藥材,他總覺得是不是王憐花在驢他。這千年北沙參、百年南海珍珠還有天山雪蓮,真的能找到麽?
反複糾結後,他打算去找那大智大通問一問有無這些藥材的消息,還可以張榜以重金尋求線索。
除卻他,李園的管家也派人打聽這些藥材的下落,多些人打聽應該也能快點找到所需藥材。
定下了目标後,不會像無頭蒼蠅到處亂撞,第二便動身前去找大智大通所在。
江湖上有許多人都去買過消息,一打聽他就知道該去何處。要找大智大通,首先得找到龜|孫老爺,只有他知道大智大通在何處。
那龜|孫老爺常年呆的地方,他一個個找了過去,終于在女支院之中尋到了對方。因着龜|孫老爺欠了錢正被老板娘捆着,他便直接花錢贖下對方,龜|孫老爺便領着他前往一處山洞。
在對方的千叮萬囑下,第二靜靜站立在山洞之外,宛若一尊雕塑。
山洞內很快傳出了與龜|孫老爺完全不同的兩種聲音,說來大智大通加上龜|孫老爺應該是三人,實則都是龜|孫老爺。他自己變換聲線,營造出了這樣的假象,這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
第二丢進去了五十兩問出了第一個問題:“請問千年北沙參、百年南海珍珠、天山雪蓮是否真實存在?”
大智開口道:“這三物很是難得,但的确是真實存在的。”
第二展露出了笑顏繼續丢了三次五十兩問第二個問題:“那這三味藥材所在何處?”
大通發了言:“天山雪蓮在三味藥材中最易尋找,不過要拿到卻是最難的,此藥在萬梅山莊西門吹雪的手中。西門吹雪性情孤僻清冷,你想求他幫忙,只怕沒有辦法。而百年南海珍珠,你可曾聽過白雲城?”
“當然。”白雲城主葉孤城如此出名,這白雲城他怎會不知道。
“你若前去白雲城,便能尋到此珍珠,至于你能否得到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那千年北沙參是最容易得到的,此物在關外的一個商人手中,商人重利,只要你能出足夠的價格自然可以買到,那商人姓金,名富貴。”
到此,三味藥材的下落皆已知悉,第二躬身作揖感謝至極:“多謝提醒,這消息對我來說很重要。”
銀貨兩訖,龜|孫老爺也出了山洞領着第二名離開,路途中他随口一問:“你為何要尋這些藥材?”
“我喜歡的人需要治病。”一說起那人,他眼眸中溢滿了溫柔。
當真是個癡情人,看來就算有人阻止他,他也不會放棄。龜|孫老爺心中喟然長嘆:“祝你成功。”
得知三味藥材下落他就盤算着接下來的行程,萬梅山莊在塞北,那千年北沙參在關外,他決定先北上再南下。
第一個目标——萬梅山莊。
大智大通說天山雪蓮最易尋找最難得到,因為擁有者是西門吹雪,但是他卻不這麽認為。
匆匆趕至萬梅山莊莊前,他和門口守衛訴說了來意,也說明了自己的身份。門口等待了些許時間,竟看見陸小鳳悠閑自在的從莊內走出來迎接着第二名。
第二一怔後回想起陸小鳳說他要去萬梅山莊做客,所以出現在此處才是最正常不過。
陸小鳳熱情過去将第二引入了莊內廳堂之中,走在偌大萬梅山莊的道路上他的嘴巴就沒停歇過:“第二,真沒想到會在萬梅山莊與你相見。對了,你要尋天山雪蓮,你是怎麽知道天山雪蓮在西門手上的?”
“我去大智大通那兒買了消息。”
陸小鳳輕撫着兩撇胡須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兩人聊天聊得很舒心,一下就将最近的事聊完,陸小鳳也得知了第二身邊所發生的事情。
知曉第二被彈劾後毅然決然辭官後,他哈哈大笑:“你當真灑脫,不過也好,不在朝堂拘束少了不少,你大可做自己想做之事。”
第二挑眉輕笑:“我現在不就在做自己想做的事麽?”
“不過是味藥材,西門應該不會吝啬的。”陸小鳳很是自信,他和西門什麽交情!
“陸小鳳。”
清冷的聲音傳入了耳中,原來他們已至廳堂門前,堂中發聲之人一襲白衣勝雪,蒼白的臉龐、蒼白的手,那一雙眼眸淡漠卻有獨特的神采,渾身散發着冰山般的氣息。
陸小鳳嘿嘿笑着:“西門,這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好友第二名!”
兩人互相稍稍行禮表示尊敬後,西門吹雪瞥了眼第二名的手掌,他淡淡道:“你用刀。”
持刀和持劍的方法不同,所形成的繭子也不同,所以西門并不會因為手上有繭子就認為他用劍。而且第二手掌上因練刀法而形成的繭子很厚實,非一朝一夕而能練成,必與日日練習劍法的西門一樣,他每日都會練習刀法。
“是。”第二拿出了自己的菜刀展示給了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眼神明亮:“好刀!可惜,你不用劍,你若用劍定然是個好對手。”
刀與劍有聯系卻也不同,對于西門這個醉心劍術的人的确是覺得可惜,他是在為少了一個對手而可惜。
第二輕笑道:“雖然少了個對手,我們卻可以做朋友。”
西門吹雪微微颔首:“你是個值得交友的人。”能夠有此專注精神的人,他西門吹雪從不看輕。他的朋友雖少,可每一個朋友都是實實在在的朋友。
陸小鳳看着神交的兩人不免輕咳了一聲,他對着第二擠眉弄眼,第二立馬轉到了藥材上。
“西門莊主,我此次前來是想尋天山雪蓮。”
“天山雪蓮的确在我手中,明日我便吩咐下人送于你。”西門吹雪淡淡回複着,。
陸小鳳:……
第二名不着痕跡地抽了抽嘴角,暗道:“西門吹雪還真是壕無人性,天山雪蓮就這麽随手送人了?”
天山雪蓮很珍貴,可西門吹雪送出去的态度總會讓第二名恍惚覺得他求的藥不是天山雪蓮而是那長得滿地都是的車前草。
所以,就這麽容易的拿到了天山雪蓮……
西門吹雪如此慷慨贈藥,第二名已不知如何感謝。
已說明日送藥,當晚第二就在萬梅山莊留宿,身處萬梅山莊中看見那無數的梅樹,他仿佛覺得自己置身于了李園。李園之中,亦是栽種了數棵寒梅。
寒梅經霜傲雪依舊香氣宜人、沁人心扉,正如真正文人之傲骨,面對艱難挫折依舊不屈不撓。
然而現在并非隆冬,而是炎熱的夏季,看不見寒梅,看得見滿池的睡蓮。
天邊殘陽留有餘威,池中合攏的睡蓮緩緩地張開了那層疊的油光發亮的花瓣,躲在睡蓮葉下的錦鯉也開始肆意在水中穿梭游動。
第二看得出神,他想着以後也一定要建個自己的莊子,可以不大但不能不別致,然後修言和他一起住在莊內,過着美好的生活。
不過他絕對不能忘記自己的任務……
一瞬間,他的眼神銳利如刀。
萬梅山莊的財富數都數不清楚,對待客人可謂是賓至如歸。
他需要什麽就能給他送來什麽,晚間他想寫信吩咐了下人後馬上就送來頂級的文房四寶,價值千金。
“真不知西門的父親是誰?這麽厲害。”他提筆邊寫邊說出自己的心中的困惑。
信寫完系于系統信鴿腿部他就說了句:“送到李園李修言手中。”
鴿子撲棱着翅膀就脫離了第二的手掌飛向了李園所在山西的方向,他伸了下腰也立即上床沉沉睡去。
清晨醒後神清氣爽,第二也收到了仆人送來的天山雪蓮,他打開存放天山雪蓮那有着精致雕紋的木盒,一窺天山雪蓮的真貌。
“……看上去還真像幹癟的蓮花。”他總覺得輕輕一撚,那幹枯的花瓣就會成粉末。
人不可貌相,物亦是如此,有人還說蘿蔔和人參長得像呢,難道蘿蔔就能當人參用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關好了盒子将整個盒子收入系統之中,但凡貴重物品他都不會随身攜帶,而是放在系統中,那樣怎麽都丢不了。
因着要繼續尋藥,第二也沒時間多敘舊,他臨行前揮手道:“等我尋藥歸來,必定請你們喝酒,不醉不歸!”
陸小鳳雖有離愁卻又已有未來相聚的喜悅,他期盼道:“約好啦,不能反悔。”
西門吹雪只是靜靜送着,站立片刻後看不清人影後就回去繼續練劍。
萬梅山莊鳥語花香,炎熱被那森森綠意給遮擋住,人的心也是平靜無波,在其中涼快非常。此刻那西方魔教總壇內玉羅剎獨自一人看了遠方傳信,他看後氣得跳腳:“阿雪竟然和那小子成了朋友!”
心頭熱氣翻湧,加之外界熱力影響,玉羅剎整個人似被火燒。
“我的兒子怎麽能和我的對手做朋友?!不行,絕對不行。”
他真沒想到這小子“好”得很,他家阿雪竟被其“迷惑”,還送了對方天山雪蓮。那天山雪蓮可是他派人尋來送給阿雪練習醫術的,他家阿雪直接送給了那臭小子。送給誰不好!為什麽落到這第二名手裏。
難不成這便是因果循環?
玉羅剎冷哼一聲自語道:“不過是個天山雪蓮,罷了,罷了。”
送出去的東西從來都沒有收回的道理,這次就讓那臭小子占占便宜。
第二忽的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疑惑道:“我沒有感冒呀,難不成誰在念着我。嘿嘿,說不定是修言在想我。”
缰繩驀然拉緊,馬兒跑得比剛剛更快,一時還沉浸在思念中的第二身子一撲伏倒在馬背上。
一時不慎,第二被這匹馬折騰得要死,他即便運用自己的手段控制馬兒,然而馬兒還像瘋了一般馬蹄揚起肆意奔騰。
然不成是因為即将到達關外的原因?此季節正是關外青草茂盛之時,馬兒是不是想去吃鮮美多汁的牧草。
“好好好,等到了關外讓你吃個夠。”第二輕撫馬背四處張望,不遠處就是關隘,出了這道關他就身處關外而非關內。
來到關隘處,檢查完畢後他被放行,跨越了拿到坎,他終于來到了關外。
關外地廣人稀,不像關內數十裏便有可供休息之處,在關外他可得抓緊趕路,争取入夜前尋到可住之地。要不然住在野外,蚊蟲鼠蟻等不提,萬一遇上些可怕的野生動物,他可不要想休息了。
關外關內的區別還是很大的,這道路就能看出來。很明顯關外的道路很不平整而且彎彎曲曲,寬度也窄。
“駕。”他也不管了,夾緊馬肚,加快速度趕路。
此處離他所要前去的城鎮還要很長一段距離,中間只有一間驿站可供休息,他入夜前一定要趕到驿站。
在所經道路之上,其實也還有些稀稀疏疏的房屋,裏面也住着些許人家。
他縱馬疾馳心中只有趕路自是忽視了這些,目光所及之處他也沒看見有人。然而就是不巧,他馬速已經達到最快之時,也不知從何處草地中滾出了個小孩子。
那小孩子正落在第二所要騎禦的道路之上,眼見着馬蹄就要踩踏小孩的身軀,他直接一拽缰繩将馬兒強行轉過方向。
慣性之下,馬兒雖然奔至旁處,卻不免将第二甩了出去,而馬兒自己也摔倒在了地上。
第二在空中轉身騰挪,平穩落于地上并過去将那小孩抱起。那小孩有着孤狼一般銳利的眼神,但很幹淨、清澈,一望見底。
被第二名抱起後,小孩掙紮了一番沒法掙開,然後拿眼眸不禁盯向了第二,第二淡淡一笑。
“你無事吧。”第二名看着臉頰忽然發紅的小孩又笑得更大聲了些,真是個有趣的娃娃。
小孩子眼神有些發狠,瞪着第二,軟糯的聲音叫出:“放開我!”
“哈哈,小孩子裝什麽狠,來,讓叔叔看看你有沒有受傷。”第二不以為然樂呵呵幫小孩子檢查了下身體,除了些許擦傷并沒有其它傷勢。
這下第二就放心了:“沒事就好。”
第二檢查完就把小孩放了下來,小孩一雙明亮的眼眸盯着第二別扭道:“我會還你恩情的,絕對不會欠你。”
第二發愣:“我也沒做些什麽,不必報恩。”
一個小孩就知道不欠恩情,還真是早熟得很,他不禁伸手捏了捏小孩嫩嫩的帶着嬰兒肥的臉頰。
小孩瞪大眼眸捂着臉轉過了身立馬跑開,第二無奈地搖頭看了看馬,這馬兒摔得太重沒辦法繼續趕路了。
看着那小孩似乎是住在此處的,第二高聲喊道:“小娃娃,我的馬兒因為你受傷沒法騎了,我借住你家一宿行不行。”
那小孩耳朵敏銳,長風送音,聽到後他停下了腳步轉身回去仰着腦袋嚴肅看着第二:“我讓你住一晚,與你恩情一筆勾銷。”
“好好好。”這孩子還真是不願意欠別人,估計家裏人就是這麽教的。
第二牽着一瘸一拐的馬兒跟随着脊背挺着筆直的小孩走着,邊走他邊望着那一望無際的草原,草原上有牛羊在奔跑着。
這副場景真應了一句,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來到了小孩的家,看上去很簡陋,不過布置的還算舒服,他将馬兒系好後就來到屋內坐了下去。
家中沒有一個人,只有小孩。
“你的父母呢?”第二疑惑道。
“死了。”簡單的兩個字就讓第二明白了,第二也從小孩的眼神中看出了傷感。
第二輕嘆一聲:“很巧,我的父母也死了,我叫第二名,你叫什麽名字。”
他的身姿更加挺拔,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看了第二些許時間後開口道:“阿飛。”
“……”阿飛?!是他所想的那個阿飛麽?如果是的,他的運氣還真是不一般吶。
“你的娘親是不是姓白。”
望見小孩吃驚的眼神,他知道他猜對了,這小孩正是阿飛。
算算年紀,的确差不多。
阿飛銳利的眼神盯着第二一刻不離:“你認識我娘。”
“不,只是聽說過,但從未見過。不過你說她死了,我這一生都無法一窺白飛飛的風采了。”第二邊說邊拿塊布蘸水幫小孩擦了擦被蹭髒的臉頰。
他又取出了藥,幫阿飛清理了下皮外傷。
阿飛看着第二溫和的眉眼,他眼神有些怪異,身子也拘束得很:“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需要理由麽?”第二只是想做便去做了,面對阿飛的發問,他也只能用這句話回答。
敷好藥後第二收拾好物什來到了外面,他開始幫自己的馬兒治一治,不過最大可能就是馬兒的傷依舊那樣。
他的馬兒奔跑速度太快、摔得實在太狠,出來後想治馬,這馬兒已經奄奄一息阖上了眼眸。
所以說,他接下來是不是要靠兩條腿趕路了……
他低頭長嘆一聲向一旁的阿飛詢問:“對了,你剛剛出去做什麽?”
阿飛回道:“打吃的。”
他四處環視住處,似乎真沒有什麽吃的東西。
“我那兒有帶的食物,今日便吃我的吧。”
忽的他看見阿飛正盯着那匹死去的馬兒,他愣道:“你要吃這個?”
阿飛一針見血:“馬已經死了,不吃掉也是浪費。”
草原食物比之關內的确稀缺,也難怪阿飛這小小孩子卻是如此珍視能吃之物。
“随你。”
阿飛微垂着腦袋抿唇道:“我一定會報答你,你可以多住幾日。”
第二搖了搖腦袋:“多住幾日便算了,我還要去尋藥,給我最重視的人治病。”
現在除卻這間小屋,阿飛沒什麽可以報答第二,他很是倔強要報答完第二的恩情,弄得第二哭笑不得。
忽然間,看着阿飛的他生起一個心思,那心思原本只是個小火苗,然而簌簌燃起頗有燎原之勢。
“你要報答我?可是我什麽都不缺,就缺個徒弟,要不你做徒弟?”第二半蹲着身子和阿飛看上去一樣高,他平視看着這孩子的眼眸。
阿飛緊握雙手:“好,我做你的徒弟。”
一本正經說着話的小娃娃真是有種特殊的可愛,第二忍不住抱了抱阿飛:“乖孩子,以後我就是你師父了!”
天還未入夜,第二就尋了很多可以燒的木材生了個篝火,他開始處理起了馬肉,弄好後放在篝火上烤着,還灑上了他自帶的鹽巴、砂仁、孜然等調味料。
烤好後他先遞給了阿飛,阿飛猶豫了下接了過去吃了起來,吃後不由得眼巴巴看着正在烤的馬肉。
“來,徒弟弟,師父的手藝是不是很好!”第二聞着香味都覺得自己的廚藝真是頂呱呱。
阿飛回應道:“好吃。”
不過是個烤肉都如此滿足,一口一口吃着絕不浪費半點,第二一雙手不停歇繼續烤着。既然他收了徒弟,就一定會負起責任,做個好師父。
晚間風起,吃飽喝足後第二就将阿飛送入了屋內,他獨自一人呆在外面看着這暗夜下廣袤的草原。
“明日該如何趕路呢。”他拿着根木棒不停撥動着那燃燒的篝火。
驀然間他長嘆一聲起了身走進屋內打了個地鋪睡了下去,側躺着身子看着一旁熟睡着放松下來的阿飛,他輕聲自言自語:“明日問問阿飛看看附近有沒有馬兒可用。”
睡在地上第二日醒來後第二立馬跑出去就開始松筋骨,結果他看見阿飛比自己起得還要早,這時候就拿着用兩塊竹片夾着鐵片做的劍揮舞着。
他望得出神,這小小的阿飛出劍速度竟然如此之快,阿飛的劍法沒什麽招法,就是快。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說來很有道理,他上次打石觀音不就是因為快了一步麽。如果石觀音比他快,死的就是他,他哪還會在這草原遇上阿飛。
專注練劍的阿飛忽然停了下來盯着天空看去:“白色的鴿子,飛過來了。”
那鴿子本在高空飛翔,到達他頭頂卻一下俯沖下來,阿飛握緊并擡起手中的劍,一劍如流星。
鴿子沒有直接被刺中,一個大轉彎飛到了第二的胳臂上,第二揉了揉鴿子那柔軟的羽毛解釋道:“阿飛,這是我的鴿子。”
他想着定是修言給他的回信,淡然一笑取下了信筒拿出了信,信上的字入目他知道不是修言而是尋歡。
他當然給的定語是李園李修言,所以鴿子肯定是去的李園,但是至于有沒有被修言拿到就不一定了。算來,他疏忽了,應該直接說李修言。
看清信上的話語,他神情嚴肅、面如鍋底:“修言還未到李園?不可能,這麽長時間修言趕路再慢也應到達李園。除非,他在路上出事!”
不由得,心跳的異常快速,他忐忑不安之極。
就算李尋歡在信上寫着他已經出門着手調查,讓第二不要擔心,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無故失蹤,怎會不擔心?第二即刻向阿飛詢問:“阿飛,附近有馬匹麽?”
“師父,那邊有。”阿飛左右看看指了指方向。
第二拍了拍阿飛的肩膀柔聲道:“阿飛,師父現在立即尋馬趕去買藥,你在這兒等師父回來。師父大概需兩日,這兩日你好生照顧自己。”
阿飛堅定地颔首:“師父,你去吧。”
白飛飛逝去已有些許時日,阿飛也自己生活了這麽久,要論在草原生活第二還真比不上阿飛。
事有輕重緩急,但是已經來到這關外,眼見再趕會兒路就能到達那金富貴所在之處,他不想放棄。修言那邊,尋歡在調查,不過兩日應該不會出事。他也将信鴿放飛去尋修言,除非修言已死,否則修言肯定能收到信。
不過修言是否能回信,那還是未知數。
聽到阿飛乖巧的回應,第二縱身提氣,翩然千裏,阿飛望去只覺第二正在草上飛行,恍若天宮仙人。
回了神後,阿飛收回目光繼續揮劍,一劍一劍揮着,招式未變而出招速度卻似乎變得越來越快。
輕功草上飛所花費的時間不多,第二看見了在草原上撒歡跑着的馬兒,旁邊還有牧民在忙碌。
前去詢問後,第二付了銀錢就騎馬趕至金富貴所在城鎮,雖然恨不得下一秒就到達,可有了阿飛那事後他還是控制了下馬速。
萬一再跑出個人來,耽擱的時間更久。
然而你想着要安全行駛後,一路上也沒遇見有人突然闖入路中。不過倒也沒有很慢,他終于在半夜之時到達離小鎮不遠的野外。
稍稍停下休息會兒,第二吃了點肉幹喝了些水,又給馬兒喂了點水,放它安靜啃會兒草。
他剛阖着眼眸養神,白鴿簌簌拍着翅膀落了下來咕咕叫着。
随手輕撫了下鴿子腿,并沒有任何回信,他緩緩睜開眼打算将鴿子收入系統卻窺見了鴿子身上的斑斑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