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對了,他們擄你作甚?”大夫領着李修言入了後院拿過了掃帚、簸箕,一人一套。随即又說道:“你打碎的,弄亂的,你來收拾。”

李修言左手簸箕、右手掃帚,面露羞赧之色:“真不好意思。”

他小心翼翼地蹲在身先将大塊的碎片撿入了簸箕之中,邊撿邊回答着大夫所問問題。

“他們擄我是為了威脅于我好友。”李修言忽的一愣想起了重要的事情。他着急站立起來握住了大夫的衣袖蹙眉道:“擄我的不止他一個,那些人發現我和那人這麽久不回去的話,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他所擔心何事,大夫一下子就明了清楚,大夫不緊不慢、不慌不忙笑道:“他們想來對付我們還得掂量掂量。”

大夫意味深長的語氣讓李修言心神為之一凜,忽的大夫相問:“你叫什麽名字?”

李修言如實相告:“在下姓李,名修言。”

“李修言?你便是新科狀元李修言?”每年新科之後甲等前三人的姓名都會傳遍大江南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是我。”

大夫輕嘆一聲:“他們竟然敢動朝廷中人,真是愈發膽大妄為。”

李修言卻搖頭:“我如今辭官歸鄉丁憂,算不得朝廷中人。”

大夫面露訝色,恍然大悟:“難怪他們敢動你,不過就算你是狀元郎砸壞了我的東西也得留下好好收拾。”一抹笑意在他嘴角處化開,讓人心中略感發毛。

像是李修言這般絕對不會不負責任的人,看見亂七八糟的廳堂,自己心中也不免愧疚,當然會應下大夫的話。

他手上沒有停歇一直收拾着,連角落處都不放過,大塊的瓷片收拾完畢,他便用掃帚将那些細小的破碎之物掃入簸箕之中。

正當他收拾得熱火朝天之時,一股涼意從門口湧了過來,他偏過頭望去不由一愣。

對方一雙眼眸璀璨如星,雖嫌淡漠,卻自有威嚴,容貌秀麗端正,膚色很白卻非蒼白而是瑩玉般的白,其身形颀長身法輕盈,一襲白衣似雲勝雪,手中所持一把形式極其古雅的烏鞘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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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修言雖不會武功,但是在李尋歡身邊耳濡目染,對方武功高低他能很敏銳的感覺出來。

不久前他用銀針|射|瞎那人,就是托了李尋歡的福,以前閑暇之時他也會随意投擲一二。那銀針所|射|距離不遠,他雖不會武,但是準頭和腕力還不錯,出其不意間射|出才能射|中。

眼前這男子眼眸忽轉瞥了他一眼,沉穩而又有磁性的聲音傳出:“此間主人何在?”

“他在後院。”李修言回複道,他不由看了看自己現在有些狼狽的模樣,也許是被當成醫館小厮了。

沒等男子進去,大夫就從後院快步走了出來,他恭恭敬敬地行禮過去将醫館門緊閉,然後瞥了眼李修言道:“城主,這人是被那些人所擄,我便幫忙救下。”

他繼續說道:“城主,請到後院相商,修言,你也來。”

入了後院,進入了一間幽靜的書房之中,小童在門口守着,他們三人入內開始聊起了擄走修言的東瀛勢力。

先是由這大夫互相介紹了一番,李修言得知這男子就是白雲城城主葉孤城,這醫館是葉孤城勢力,大夫是葉孤城的手下。

劍仙葉孤城的名聲李修言有所耳聞,一招“天外飛仙”威力無匹,名震海內。

然而總有些人不自量力,想挑戰劍仙的權威,那些不知何時到來的東瀛人竟暗中損壞白雲城的利益,對白雲城虎視眈眈。

他們以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惜葉孤城是何人?白雲城從不是軟弱可欺的。

所以葉孤城暗中派遣手下勢力搜尋那些東瀛人,讓他們知道什麽是可以做的,什麽是永遠都不能觊觎的。

在葉孤城的勢力下,李修言算是完全脫了險,所以在接下來的聊天之中他一下就應下葉孤城的要求。他知曉那東瀛人所在之處,葉孤城讓修言直接引路,直接将那東瀛人在此的勢力鏟除,也省了尋找的麻煩。

不過在去之前修言想修書一封送到李園,讓自己的親人朋友不必擔憂。

此事不過舉手之勞,大夫直接讓修言快速寫好交由他派人去送信。

既已無後顧之憂,李修言便打算引路,畢竟事不宜遲,葉孤城卻不急,讓他先梳洗整理下自己的形容。他的發絲有些淩亂,衣物也有破損,就這樣出去的确有辱斯文。

恰好修言與葉孤城身形相仿,葉孤城便直接讓大夫去給修言取了套他未穿過的新衣。即便葉孤城不急,修言梳洗整理形容也不會很慢,花費很長時間,一刻鐘後他身着一襲白衣從房間內走了出來。梳洗後,渾身輕松,整個人精神許多,可謂豐神俊朗。

修言不禁心中感嘆:幸好第二沒看見自己這般模樣,第一次如此狼狽。

或許是心有靈犀,此刻的第二也不想修言看見他現在這般,因着近日一直忙于趕路,他的黑眼圈有點重。或許再過上幾天這樣的日子,他可以去和滾滾比美了。

阿飛倒是精神得很,每次下馬後歇息吃喝,他還有精力練劍。

第二倚靠在樹幹之上垂着腦袋,揉了揉眉眼,他心神不寧的感覺似乎消失不見。

“眯一會兒,就一小會兒。”他阖上了眼眸自言自語道,趕路不休實在令人發困不已,他認為或許是困意太盛才導致原本的感覺消失。

該休息還是得休息,不管是休息多久。

如果以他這種困乏的姿态去對付抓走修言的人,說不定他反會被抓。

阿飛練完每日的揮劍後看向了自家師父,只見自家師父呼吸聲綿長,雙眸微阖,整個人都散發出“我很困我很困”的氣息。

他沒有去打擾第二,讓第二繼續休息着,而阿飛自己拿起了食物和水自顧自吃了起來。

吃完後師父還未醒來,阿飛便走過去推搡起了第二喚着:“師父,醒醒。”

第二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怎,怎麽了?”

“師父……你不是說等我吃完後就出發的麽?”阿飛一本正經地說着,白嫩的小臉蛋莫名顯露出一種無辜感。

“……嗯。”作為師父就要言出必行,要以身作則,第二立即躍起拿水拍了拍臉頰,清醒下自己的意識。

第二清醒後蹲下身子捏了捏阿飛的小臉:“阿飛,你還吃得消麽?”

阿飛認真道:“可以。”想當初他在草原之上為了追一個獵物一直奔跑,不曾停歇,現在不就坐在車上趕路他又有什麽吃不消的。

如此,第二便拉着阿飛縱身躍上馬背,争取兩日後趕至李園。

李尋歡亦在趕路途中,一路南下,他的心情無法沉靜下來。一想到大哥可能在受苦,他就有紮心般的疼痛。

南方水網交錯縱橫,他行于路上亦可以看見不遠處或寬或窄的河流,驀然之間他聽見了一曲清音隐約從那水面飄來入耳。

琴音铮铮,彈奏的曲子本是平和悠長的,李尋歡卻從中聽出了一股浮躁。

他稍稍停下聽了片刻後搖頭嘆道:“可惜可惜,彈琴之人的心不曾平靜,一首好曲毀于此。”

馬上他便繼續趕路,不再回想那首曲音。

那河水表面平靜,實則內裏水流湍急,那彈奏琴曲之人所在的竹筏順水而流,或能一日千裏。

忽然間,河岸處一抹身影如靈巧的燕子,點水縱飛,穩穩落于了竹筏之上。

“無花,你倒是興致不錯,在此彈奏。”來人便是楚留香,楚留香在江湖上行蹤不定,此時他正是來尋他的好友無花大師。

無花按住琴弦停下琴音輕嘆一聲,他表面溫和優雅,心中卻與表面截然相反。

這時候,楚留香不應該來,楚留香一來,他便不好抽身離去。

已經離去的李尋歡只見那緩緩流淌的河水上行駛着一片竹筏,他遠遠看去只見竹筏上有兩點,那是兩個人,看來琴音便是從此處傳來。

李尋歡縱馬奔騰,一聲長嘆融于空氣之中:“好想念大哥的琴音。”

他大哥的琴音中正平和、回味悠長,每次聽後只覺那琴音似汩汩清泉洗淨他心中塵埃。

白鴿依舊在空中不知疲倦地飛翔,跟随白鴿的李尋歡凝視前方的道路繼續趕着路。

日過半晌,烈日炎炎,城鎮身處海邊,海風吹拂吹散了空中凝滞的熱意。李修言走在前面引路,走過一遍的路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左拐右拐,迷宮般的道路将要走到盡頭。

盡頭那處普通尋常的宅院便是東瀛人一處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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