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以無花的秉性，絕對是能耐得住性子蟄伏起來再尋機會動手。
所以第二動手了，他的計劃并不複雜，反而很簡單，有足夠的實力又有何懼，況且他的軟肋此刻并不在身旁。
無花以為自己藏身之處隐秘非常，可已經盯梢的丐幫又豈是泛泛之輩，丐幫弟子一發現無花行蹤就已經将其告知第二了。
第二縱躍飛身，朦胧月光下頗有谪仙下凡之感，無花藏身之所近在眼前。
待他即将到達院內之時，便望見一抹黑色身影掠出此處，定睛一看，确是無花。
這撞了個正着，氣氛變得凝重起來，無花輕身到一旁樹梢之上沒有任何遲疑即刻遠離第二所能掌控的範圍內。
無花的輕功算是絕頂，可惜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不斷縮小，不打算留手的第二直接拔出菜刀扔将過去。即便一擊不中，但也能打亂他的步伐。
對方出手，無花也不含糊，使用了忍者特制的石灰粉，想暫時模糊第二的視線。
第二果斷閉眼穿過煙霧區域，視線清晰後無花的方向已經轉變，似乎是故意将第二引到某處。
雖不知無花有何陰謀詭計，但他定了無花今夜死，無花就活不到明天。
終于他們間的距離不存在了，無花神情變得如同佛陀憐憫慈悲，他雙手合十坦然說道：“既然你已經追到我了，我也打不過你，你待如何？”
“你的覺悟倒是高的很。”第二的語氣譏諷無比，顯然是十分不信任。
對此，無花并不生氣，他伸出了右手拂出一掌，頗有與第二玉石俱焚的心思。
招招致命，就算無花比他武功低一個層次，他也不得不認真對待。無花手中的佛珠如同靈活的小蛇，吐着蛇信，非要擊中他的要害處。
第二冷笑一聲：“若是楚留香看見，只怕難以接受這樣一個無花。”
無花淡笑：“施主多慮了，無花本就如此，只是有人無法看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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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鋒一轉：“第二施主倒是心機深沉，讓人難以捉摸呢。”
兩人招式愈發淩厲，氣勁激蕩，四周若有人行走，必定被其波及。
酣戰之時，無花猛然撤招，第二菜刀刀氣直逼他的面門，忽的他唇角勾起，側身一個大閃，躲開去，并向東疾行。
第二蓄力縱躍同時擲刀于無花面前，冰冷的刀鋒終于使得無花後背發汗。
他面色微紅，剛剛一閃用盡了他極大的氣力，現在他已經沒有剩餘的精力對付第二了。
“跑，能跑掉麽？”聲音剛至，人影随後亦至。
側身而立的第二露出了半張本應柔和此刻卻冷冰冰的臉：“不要浪費你我時間，今天你逃不掉。”
無花濃濃嘆息一聲，他輕撚佛珠：“是呀，難道石觀音會死在你的手上，這江湖上能有幾個人做你的對手。”
很可惜，他們是對立的，要不然無花真想交這個朋友。
林木蒼郁，寂寥無聲，無花彙聚起了自己全部的內力最後一擊，終歸還是失敗。
他倒下身去，輕呵了一聲，随即吐了數口鮮血嗚呼而去。
無花，這麽容易便死了？
第二前去檢查一番，大約是死了，然而他不信，眼眸眯起，一掌拍出。
“第二，停手！”聲音急促非常，來人是楚留香。
夜深人靜，這四周又頗為寂靜，本不應該會有人出現。楚留香的到來讓第二心中明了很多，他眼神變得平靜無波，情感內蓄其中，讓人猜不出他的任何想法。
不知這發生何事的楚留香第一反應自是阻止第二動手，第二也很配合收回了掌風。
“第二，到底發生何事？”楚留香在兩人身上來回逡巡，不相信第二會無緣無故出手傷人，可無花是他的好友，他亦不願相信無花是個壞人。
所以，這其中是否有誤會？
心中的天平應該是平衡的，可略微一思索，看見無花身上的夜行衣後他不禁偏向了第二。
再聯想到第二所說來濟南是為了尋仇，他內心糾結萬分，這兩人是如何結仇的。
“楚留香，我知曉你必定滿腹疑問，你在此我也無法出手。”
這正是無花想要的結果吧，第二眉梢微挑：“我聽說東瀛忍者有一種忍術，會讓人與死了并無兩樣。”
楚留香是個聰明人，他頓了頓道：“你的意思是，無花他……”
躺在地上衣物上染着鮮血的無花了無生機，斷了命脈，的确是死了，然而若是按照第二所說，無花便是僞裝的。
金蟬脫殼，第二心中喟嘆，他可是個在對方死了後還會補刀的。
除此之外他一定會把其火化，這是他覺得再正常不過的事，當然在現在這個江湖，無疑是極大的仇恨，當真挫骨揚灰。
楚留香面色黯然，他伸手過去輕拂了下無花的面容：“他是我的好友，無論他生前犯了何錯，在他死後，一切都結束了。”
“既然如此，無花的後事便交給你罷。”第二不會這麽久放過無花，只是此刻他另有打算。
楚留香點頭托起了無花的身軀，一路上，第二和楚留香有一句沒一句地搭着話。
通過這些話，楚留香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種因得因，種果得果，因果循環，若是無花在世，修行佛理的他更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第二聲音凝重起來：“楚留香，若非他當真動了不該動的東西，我也不會出手。”
“……”除卻無花這件事令他頗感震驚，第二這一心思更讓他吃驚不已。
楚留香知道第二的性子和表面看上去不一樣，絕不是溫順之人，可沒想到如此“與衆不同”。畢竟第二曾是官場中人，楚留香不免以官場中的一些人作為比照。
“莫不是你覺得我心思龌|蹉？”
楚留香立即搖頭：“并非如此。”愛這種東西玄之又玄，第二不過是喜歡上的人恰好是男子。
江湖上也不是沒有這類人的蹤影，只要他們自己願意，別人又如何管得着。
無花的屍體被抱回了楚留香所居之處，他們立馬就給無花張羅起了喪事。
看着楚留香忙裏忙外，第二目不轉睛盯着乖乖躺在床板上的無花：“我們慢慢耗着，看你撐得久，還是我的耐心足。”
“屍體”無花：……
世間怎會有如此難纏之人，更為悲劇的是無花他錯估了一些東西，此刻也只能這般耗下去。
或許會有轉機發生。
作為一具屍體，無花只能憑借自己的聽覺來辨別身邊是否有人，可偏生第二他的武功高強，隐匿氣息的功夫也很厲害。
沒有辦法，他不敢輕舉妄動，就算聽不見什麽聲音，貿貿然起身亦是不能。
這種感覺，十分難受，如附骨之疽，萬蠱噬心。
看着無花一動不動的身軀，早已搬了凳子坐在一旁喝着茶水的第二勾起了嘴角，他倒要看看無花能撐多久。
即便他故意假死脫身，但是那之前所受的第二的一擊卻不是假的，就算是早有準備傷勢不重，如果不早治療，小傷也會加重變成不治之症。
所以留給無花的時間不多了，是等死還是破釜沉舟？只在無花的一念之間。
不管什麽時間點，第二總保持着不變的動作，任憑外界紛亂，我自巋然不動。
沒多久，楚留香終于回來，所需的一切物品也已經買回來。真真正正是把此處扮成了靈堂，要給無花送葬。
第二終于動身出去，臨行前他特意叮囑了楚留香：“你自己小心為上。”
楚留香颔首：“嗯。”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好友身軀躺于身側，楚留香點上了白燭，染上了幾根檀香送其魂魄遠歸西天，願佛祖能夠原諒其弟子罪過。
忍了很久的無花終是有些沉不住氣，再他認為第二已經離開後他終于睜開了雙眸，由平躺變為負手站立。
他居高臨下望着楚留香，楚留香并未有太過驚訝之色，面龐反倒是被濃濃的痛惜之情給覆蓋。
無花并不打算動手只打算離開此處，越快越好。
“無花，你果真……”
“楚留香，你到現在才看清這個真相？”
楚留香長嘆，真切勸道：“無花，回頭罷。”
“我既選擇了這條道路，便不會回頭。”說完無花不再糾纏飛身出屋。
一抹憾色悄然蓋過痛惜，楚留香沒有動手前去阻攔。
頃刻，無花再次被逼進了屋中，第二一步一步釋放自己的氣勢壓制着無花的一舉一動。
之前所受的傷隐隐作痛，無花咬牙切齒，柔和的面目變得稍顯扭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