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無言
顧江淡定地看着她, 緩緩出言, “十年經紀約, 十個媳婦。”
喬菁菁又是咬牙又是笑，“你胃口倒是挺大的啊。”
顧江不鹹不淡地“嗯”了下。
喬菁菁氣笑地在他背上捶了下, “快洗你的澡去吧。”
還十個！也不怕精盡人亡。
顧江挑了挑眉, 似乎笑了下。
顧江從前沒學過表演，但是他自身有氣質加成，就大大為這次表演加了分。讓他跟天行簽約甚至轉行當演員, 也不過是句玩笑話。
畢竟，一個連表演都沒有學過的人, 去跟科班演員搶飯碗，長相好點的運氣好點的也就跟喬菁菁一樣成為花瓶。
同真正吃過苦, 系統性地學過表演的人相比, 非科班出身，确實差很多。
目送顧江進了浴室，她燦爛的笑容才逐漸變淡。
戲演多了，不知不覺就戴上面具了，有時候, 她自己都快要以為自己還是五年前那個無憂無慮肆意張揚任性的喬菁菁。
人沒變, 時候沒變, 然而心境變了。
喬菁菁去公司的次數并不多，一般一個月也就五六回，但是今天袁文卻要求她來公司一趟。
喬菁菁來得比較早，正好趕上袁文還沒吃早餐, 于是兩個人去天行旁邊的沁芳園裏包了個小小的包間吃早餐。
沁芳園裏的蟹黃湯包格外有名，小小的一個，用筷子輕輕地搛起，皮色晶瑩，可以看見裏面濃郁的湯汁，若是在筷子上稍微使點勁，那皮就會破，湯汁就會流出，色香便大減。
喬菁菁在袁文憤怒的目光中吃了五六個，在她夾第八個的時候，袁文終于忍不住動手了，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身材還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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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下打量了一圈，嘀咕道：“看你的臉都圓成什麽樣了？”
喬菁菁比劃了下，“我這叫做鵝蛋臉、鵝蛋臉。”
袁文毫不留情地嘲笑，“你再吃下去就該成鴕鳥蛋了。”
……
神特麽鴕鳥蛋。
喬菁菁撇撇嘴，放下筷子拿餐巾紙擦了擦嘴，看着袁文利落地又叫了兩籠，“你吃得完嗎你？”
袁文擺弄着醬油碟，“澄澄跟她爸還沒吃飯，我給他們發個消息讓到這裏來領早餐吃。”
沁芳園久負盛名，她們運氣好才包到了小包間，外頭買蟹黃湯包的早就排成了一條長龍。
華國人民對于美食一向狂熱。
喬菁菁張口就來，“秀恩愛——”
在袁文森然的目光下，喬菁菁硬是沒敢說出後半句話。
康嘉帶着康時澄來得很快。
袁文工作忙，基本上全靠康嘉顧家，除了工作以外，他還兼職做了奶爸。
他氣質溫和，一看就是個老好人的形象，跟天天同吃了火、藥般的袁文站在一起時，便是一個天一個地。
康時澄背着個花花綠綠的小書包蹦蹦跳跳地進了包間，看見喬菁菁便甜甜地笑了下，“喬阿姨好。”
喬菁菁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子，“都說了是喬姐姐。”
康時澄躲在她媽身後吐了吐舌頭，“喬阿姨。”
喬菁菁作勢虎起了臉，袁文笑着推了她一下，“比你小了二十歲，叫一聲阿姨怎麽了？”
康嘉晚了半分鐘進來，看見喬菁菁就笑了下，慢吞吞道：“菁菁也在啊。”
喬菁菁在他們家吃了不少的飯，康嘉掌勺的功力深厚，比之許阿姨也不差，兩個人倒也不見外，“康哥送澄澄去讀書？”
康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對。”
康時澄趕着去上學，兩人拎着早餐就離開了。
袁文同喬菁菁還留在包廂，袁文搖了搖頭，有點肉痛，“要不是為了陪你這個祖宗，我才舍不得來這，這一頓吃下去，又要六七百了。”
喬菁菁不置可否，舀了一勺豆漿入腹，“今天公司有什麽事？”
一提起這個袁文就是一肚子火。
天行給予喬菁菁的資源可謂是少之又少，喬菁菁的代言跟影視劇基本上都是靠顧江偶爾漏下來或者是袁文親自出面争取得來的。
比如說喬菁菁手上現有的卡司最高的“The Pretty”代言，就是顧江出國一趟之後砸到喬菁菁身上的餡餅。
The Pretty是國外的一家知名服裝品牌，主要做的是成人女裝，男裝也有，但是不如女裝出名。
The Pretty現在想要在華國打開市場，所以才選擇了喬菁菁做亞洲區的代言人。
喬菁菁是個天生的衣架子，任何衣服穿到她身上都醜不到哪去。
而The Pretty出手大方，給的代言費起碼占了喬菁菁年收入的十分之一。
但是現在天行的某些高層，卻盯上了“The Pretty”這塊餡餅。
袁文的不高興絲毫沒有掩飾，“The Pretty前兩天找我商量今年的廣告投拍事宜，被唐總得到了風聲，他現在要塞一個人到廣告裏去。”
當初的合同簽訂好了以後，便是預定的一年換一支廣告，如果服飾流行風格忽然大改，有時候要換兩三支。
喬菁菁的勺子動作緩了緩，“這也行？”
天行想要塞人，人家也不一定答應啊。
袁文氣呼呼的，“他越過我直接找到負責人商談，以至于The Pretty那邊以為是咱們提出來的要求，就答應把原定的模特換成天行的人。但是那個老外可生氣了，半夜裏打個越洋電話劈頭蓋臉把我罵了一頓，我還搞不清楚狀況。”
也是The Pretty那邊對喬菁菁還算滿意，若不然別人這樣搞，很有可能他們就直接換人了。
畢竟合同都快要到期了。
喬菁菁沉吟了下，臉色說不上有多麽好看，還是沒有直接發火，“我今天去看看情況。”
天行，很奇怪，既能夠一致對外，內部有時為了一塊餅也經常幹仗幹得頭破血流。
當初袁文就差點被這個唐總給驅逐出公司，還是喬菁菁去跟顧江求了情，而顧江跟天行的老總又有點交情，袁文才留了下來。
後來袁文發奮上進，更是從唐總手上搶來了不少權力。
可以說，她們同那個唐總那邊，勢如水火，兩邊的演員遇到一起都不會打招呼的那種。
她們來到唐作仁的辦公室時，對方已經等了蠻久。
辦公桌後面放着一把沙發，有個少年正坐在沙發上玩些什麽東西，頭也不擡。
雙方都笑得極其虛僞，熱情地打了招呼。
唐作仁開門見山，“小喬啊，那支The Pretty的廣告不是要投拍了嗎？那邊也看上了小餘，你們記得把他也一起帶去。”
放屁！他還真是能夠睜眼說瞎話。
袁文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就想幹仗，她早就看不慣這只皮笑肉不笑的老狐貍了。
喬菁菁不動聲色地把她掩在身後，假笑道：“既然是那邊看上的，我也不能說什麽了是吧。”
唐作仁滿意地點點頭，“還是小喬識時務。”
喬菁菁漠然地扯了扯嘴，話風一轉，“不過既然是人家看上的，The Pretty那邊肯定要親自來接，我帶去像什麽話。”
唐作仁幹幹笑了下，“你是餘潇的師姐，兩人要親近些，由你帶去也省得別人欺負他。”
原來叫餘潇。
那個少年全程低頭玩耍，像是看不到雙方打官腔。
喬菁菁都不由腹诽，這小子，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譜擺得還挺大。
“這個唐總就放心好了，那邊氣氛很好，不會欺負新人，反倒是我帶去的話，可能有幾個小人還以為小餘是走後門塞進來的，會傳些風言風語。”
喬菁菁臉皮厚，她自己都是靠關系才拿到的代言，現在卻能面不改色地說出走後門這三個字。讓袁文都有些感嘆，果然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唐作仁愠怒，“你就是不想帶後輩是吧。”
喬菁菁頭一揚，“對，不想。”
唐作仁又沒有幫過她，憑什麽她要為他的人大開方便之門。
霸氣，袁文悄悄地點了個贊，她也很想在唐作仁油光滿滿的那張臉上踩一腳啊。
唐作仁不陰不陽地笑了下，“真不想帶？”
喬菁菁抱着手臂，神色淡淡，“難道還有假的不想帶？”
唐作仁卻沒有同她們想象中的那樣發怒，而是轉頭對沙發上坐着的少年說了句，“餘潇，你也聽到了，這位喬小姐可大牌着呢。”
喬菁菁有點不高興，“唐總這樣說話就沒意思了吧，如果是我想要劉姐手上的楊樹林廣告，唐總難道你也會叫劉姐帶我一程？”
劉禹是唐作仁手上的搖錢樹，同時也是天行的一姐。
他本來也只不過是天行的一個普通經紀人，靠劉禹瘋狂的吸金能力才一步一步爬到現在這個位置。
唐作仁怒極反笑，“就你？還想要劉禹手上的代言？”
喬菁菁淡漠地掃了他一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罷了。”
唐作仁也只是秋後的螞蚱罷了。
再過幾個月，劉禹便會牽扯到一樁人命案子裏去，徹底flop。
到時候，天行勢力大洗牌，唐作仁舊日輝煌不在，灰溜溜地帶着幾個藝人解約跳槽。
這是她曾經東山再起的節點之一。
現在，她照樣要牢牢抓住！
坐着的少年終于慢慢擡起腦袋，露出了一張極其精致秀氣的臉，秀氣到有些女相。
他皺了皺眉，似乎壓根就沒有聽到唐作仁的話，“唐經理，我的小綠小青不見了。”
他這句話剛出來，唐作仁的面皮就抖了抖，“在我的辦公室裏不見的？”
少年認真地點了點頭。
唐作仁看起來就快要暈過去了一樣，抖着手拿起了辦公室的電話，“找幾個人進來，幫忙找東西。”
畢竟唐作仁官高一級，他沒有開口，兩人也沒有離開，站在角落裏看着幾個人在那翻箱倒櫃地找東西。
袁文在喬菁菁的耳邊嘀嘀咕咕，“這到底是丢了什麽東西？”
喬菁菁看他們弄出那麽大的陣仗，笑了笑，“估計是傳國玉玺吧。”
兩人百無聊賴地在那站着，喬菁菁的目光陡然凝滞了下，拽了拽袁文的衣袖，“你的腳下好像有什麽東西。”
袁文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頓時吓了一大跳，“這裏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兩只渾身都是青綠色疙瘩的癞蛤、蟆正抱在一起，趴在袁文的腳邊，亮晶晶的黏液粘連到她的鞋上。
袁文吓得臉色發白，想也不想就一腳踩了下去。
喬菁菁撇過頭去，不想看到那兩只怪模怪樣黏黏糊糊抱在一起的癞蛤、蟆橫屍當場的慘狀。
奇怪，大冬天的，癞蛤、蟆難道不用冬眠嗎？
她們這邊的動靜驚響了辦公室裏其他的幾個人。
少年慢慢地轉過頭來，看到這邊的慘狀，怔了怔，勃然大怒，“你做什麽！”
袁文被吓得剛剛才回過神，皺了皺眉，猜測到了什麽，“它們是你養的寵物？”
少年并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陰沉沉道：“你踩死了它們。”
袁文立即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它們是你養的寵物。”
她最怕這種黏黏糊糊的生物，看到這對癞蛤、蟆的時候，袁文腦子一片空白，壓根沒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如今知道這對癞蛤、蟆很有可能就是少年嘴裏的小青小綠，袁文有些愧疚。
既然是人家的寵物，也肯定是付出了感情的，她如今一腳踩下去……
雖然她認錯的态度很好，但是少年并不領情，只是沖了過來面無表情地看着那兩只癞蛤、蟆的屍體，胸膛因為憤怒劇烈地起伏着。
袁文在一旁賠小心，“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那個少年還盯着癞蛤、蟆的屍體，一動不動。
喬菁菁也在替袁文道歉，“不好意思，我們會負責的。”
少年灰色的眼珠終于慢慢轉了過來，冷冷道：“負責，怎麽負責？”
少年的長相看起來有點眼熟，卻不知道在哪見過。
喬菁菁心裏的狐疑一閃而過。
她硬着頭皮看了那個慘狀一眼，“嗯……我們可以埋葬它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再去買一對賠給你。”
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但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網上養蛇養蜘蛛做寵物的人多了去了，這癞蛤蟆……想必應該也是有的。
少年冷笑一聲，猛地伸手把喬菁菁推到牆邊，“滾！”
喬菁菁突然被攻擊，避無可避，後背直接撞到堅實的牆面，發出劇烈的碰撞聲。
袁文又驚又怒，“菁菁！”
喬菁菁捂着肚子，面色發白，不知所措。
她剛想開口，卻被腹中突如其來的劇痛給刺得弓下了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