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抓魚
“大哥，你到底想好沒有呀？”姜嫄假意催促着，其實巴不得他想的時間越長越好。
姜複棋子落下，卻是走了一步臭棋，主動送到了她的包圍圈中。
姜嫄兩只眼睛晶亮，“落子無悔，大哥你不許動，這些子都要被我吃掉啦！”
雨接連下了兩日，到第三天終于放晴。小丫鬟翠兒興奮地跑進來，“娘子娘子，外面田埂小溪裏有好多泥鳅鲫魚啊，那些小孩子都拿着竹簍子抓呢，一抓一個準！”
輕素輕斥她一聲：“沒規矩！在娘子面前大呼小叫的像什麽樣子。”
姜嫄好笑瞥了她一眼，調侃道：“輕素姐姐在外面就不要一口一個規矩啦。來，翠兒，給娘子我說說，他們都是怎麽抓的。”
翠兒叽裏咕嚕說了一通，聽得姜嫄心癢難耐，她也好想卷起褲腿下到田地裏捉泥鳅玩啊，想必一定很有趣。
可惜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撇開她的身份不談，她到這裏可是來養病的，哪裏能随便出去亂晃？
用過早飯，見姜複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姜嫄不禁問起來，“大哥怎麽還不走？”
“你很希望我走？”
“也不是，不過大哥不是要準備科舉嗎？應該很忙吧。”怎麽還有閑情逸致整天陪她在這裏消磨時間？
“不急于一時。”
姜複換了一身黑衣短褐，有別于平日一身長袍斯文俊美的樣子，多了一股武士的灑脫不羁，手上再拎兩只竹簍子，又活脫脫像個要下地的農夫，卻是最俊美的農夫。
姜嫄見了不禁奇道：“大哥你要到哪兒去？”
“抓魚，捉泥鳅。”
姜嫄呆愣當場，實在沒想到他會做這種事，腦中瞬間浮現出他卷起褲腿在田間泥地中捉泥鳅的畫面，卻奇怪地并不覺得違和。
姜複忽然說了一句，“我要去的是莊子後面的一條小河，那裏魚兒肥且多，卻人跡罕至。”
大哥他突然說這個做什麽？姜嫄反應了一下，突然福至心靈，人跡罕至？那就是說，就算她去了也不會被人看到咯？
可是要怎麽跟他說？
眼見着姜複人已經走到院門口，姜嫄突然出聲喊住他，“大哥！”
姜複回頭看她，并不說話，只目露詢問，姜嫄走過去，将他手裏的一只竹簍子搶過來自己拿着，“大哥，你不是說那裏的魚兒很多嗎？我怕你待會兒拿不了，不如我過去幫你？”
說這話時她自己心裏都發虛，因此并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緊緊捏着竹簍邊緣，似只過了一瞬，又仿佛很久，頭頂響起一聲：“好。”
聲音隐約帶笑，姜嫄向他看去，卻見他已經轉過身朝外走去，她忙跟上，心裏雀躍不已。
猶記得阿娘還在的時候帶她到莊子上住了一陣，初時的陌生和拘謹過去後，她就徹底放飛自己了，整天像個小皮猴兒一樣跟着小夥伴們漫山遍野地撒野，別提多歡快了。
那時候真是無憂無慮又無拘無束啊，一想起那時的情景，她眼中就忍不住漫上笑意。
“簍子給我吧。”姜複朝她伸出手。
“不。”姜嫄幼稚地将簍子藏到身後，好像一旦把簍子交出去他就不帶她出去一樣。
姜複眼裏閃過一抹笑意，也沒勉強，她既喜歡便拿着吧，反正一個簍子而已，累不着她。
來到河邊後，姜複囑咐她，“岸上滑，不要亂跑，小心跌進去。”
“知道啦大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快去抓魚吧。”
姜嫄兩手抱着簍子，乖寶寶一樣蹲在岸邊的一塊大石上，眼巴巴盯着河裏成群結隊的魚兒，垂涎三尺。
姜複沒忍住，在她腦袋上摸了把，“我下去了。”
他利索卷起褲腳，露出一截小腿，跨進河水中，身後傳來她的叮囑：“大哥千萬小心。”
他眼中笑意幾乎要溢出來。
“哎！大哥，魚！快看那裏！快抓呀！”姜嫄在岸邊看得幹着急，恨不能自己下去抓才好。
姜複眼疾手快，出手如電，一手探入水中，再拿上來，手中赫然抓着一條巴掌來長的肥魚。
“接着！”他将魚扔給她，姜嫄忙伸出簍子去接，結果一激動之下，動作過于劇烈，腳下一打滑，朝河裏栽去。
“啊！”她滿以為自己要落入水中，就見眼前一晃，一道身影轉瞬來到她面前，将她穩穩扶住。
兩人對視半晌，姜嫄忽然回過神來，收回搭在他肩上的手，轉過頭沮喪道：“大哥，剛才那條魚你白抓了。”
姜複大掌握在她腰間，掌心滾燙灼人，非但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倒将她往自己懷裏壓了壓，緩緩朝她低下頭。
“大哥！”姜嫄低呼一聲，讓他理智瞬間回籠，眸中暗色如潮水般退卻，喑啞地笑了聲，在她腦門上敲了一記，“就知道惦記着魚。”
姜嫄低下頭沒有反駁。
大雨之後，河水暴漲，上游的魚兒都被沖刷下來，擠擠挨挨的聚成一團，着實喜人，沒一會兒姜複就抓了大半簍子。
姜嫄看着裏面活蹦亂跳的魚兒，雖然不是自己抓的，但還是成就感爆棚，心裏盤算着這條紅燒、這條清蒸、這條做湯……
冷不丁面前冒出來一條蛇，驚得她失聲尖叫，轉身就跑，卻聽得後面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
她腳步一頓，慢慢轉過身去，就見姜複手裏捏着一條長長的令人心裏發毛的東西，仔細一看，哪裏是蛇？分明是泥鳅！
“大哥你竟然吓我！”姜嫄沖上去就撓了他一爪子，許是最近兩人關系親近了許多，讓她膽子也跟着大了不少。
撓完了之後她才意識過來，擡頭見他面無表情地盯着自己，面色看不出喜怒，心裏不禁打鼓，她之前連跟他說話都有些不大敢，現在怎麽放肆到如此地步了？
大哥該不會是生氣了吧？
姜複湊近她耳邊，輕輕吐出一口氣，“嫄嫄，誰給你的膽子敢撓我？嗯？”
姜嫄心裏一咯噔，心道糟了，大哥果然生氣了，卻是沒注意到他對她的昵稱。忐忑不安之際，一聲輕笑在耳邊響起，“剛才那股張牙舞爪的野蠻勁兒呢？這會兒怎麽慫了？”
她下意識反駁：“我才沒慫！”
作者有話要說：
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