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荷花
午睡起來，姜嫄一想到王家退親了，一下子就精神起來。
只是，婚事雖如願退掉，卻也給她留下一些後患，退婚的小娘子，再說親時就難免有些低人一頭的感覺，雖然她自己并不這樣覺得，畢竟她可是連那個龍陽君王公子的面都沒見過，但礙不住別人會這樣想。
如果到時她真的看中了哪家公子，人家卻嫌棄她可怎麽辦？
話又說回來，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也不值得她嫁了。
好事多磨，要找到一個如意夫君，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慢慢來吧，反正她還年輕貌美，就不信沒一個好男人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最不濟，她剃了頭發當姑子去，讓老爹養着。反正他說過會養她一輩子的話。當然，那是最沒辦法的辦法，萬不得已她不會走這一步。
“輕素，你們娘子可醒了？”
大哥？姜嫄整了整衣服頭發走出去，就見姜複拿着幾支白裏透紅粉嫩嫩的荷花站在階前，一股清甜的香味兒飄過來，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她忙走過去，“大哥，你在哪兒采的荷花？是給我的嗎？”
“嗯。”姜複将花遞給她，還提醒了一句，“小心紮手。南邊有一個大湖，裏面種滿了荷花，現在都開了，碧葉接天，荷花映日，景致很是不錯，要不要我帶你去看看？”
“好啊！”姜嫄忙不疊答應下來。
田田蓮葉間，一葉小舟蕩漾其中，舟上就坐着姜複和姜嫄兩個。姜複在船頭劃槳，姜嫄身子伏在船舷上，手在柔軟清涼的水裏劃撥着，眉眼帶笑。
不時有魚兒從她指尖溜過，她張手一抓，可每次都抓了個空，她氣得拍了下水面，卻是濺了自己一身的水。
姜複已将小船劃到藕花深處，四周半人高的荷葉将天光遮了大半，只漏下點點灼人的光斑，見她氣惱的模樣，他放下船槳走過來，“怎麽？誰惹我們嫄嫄生氣了？”
想到自己剛才孩子氣的舉動，姜嫄臉上一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事，就是那些魚兒溜得太快了，老是讓我抓不住。”
姜複手撐在她身側，傾身過來，往水裏看去，“哪一條？”
“嗯？”
姜複看她，兩人面面相對，氣息相纏，“嫄嫄不是要抓魚嗎？想要哪一條？我抓給你。”
姜嫄屏住呼吸，只覺兩人此刻挨得實在太近，有些不自在地偏過頭，貌似認真地看着水中歡快嬉游的魚兒，卻不想身後姜複也跟着看過來，前胸貼着她後背，身上滾燙的氣息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烘得她整個人都開始發熱發燙。
她忙将手探進水裏，随便一指，“那條。”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指的是哪條。
姜複一手撐在她左側，另一手從她右側伸過去，從背後來看，仿佛将她整個人圈在懷裏一般。
不過一瞬，姜複手從水裏拿出來時，手指間正捏着一條不過手指來長的魚兒，魚兒活蹦亂跳，尾巴上的水珠全濺到姜嫄臉上去了。
“讨厭，我不要了。”姜嫄拿帕子胡亂擦了擦，低着頭推開姜複，坐到小船另一邊去了。
姜複扣住她手腕，大拇指隔着衣袖輕輕摩挲着，“嫄嫄臉怎麽這麽紅？是不是曬久了？”說着他還用手背試了試她臉上的溫度。
姜嫄忽然擡頭直視着他，粲然一笑，“我沒事大哥，你幫我把那朵荷花摘過來好不好？我夠不着。”
姜複定定看着她，“沒事就好，如果覺得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
姜嫄把玩着他摘給她的荷花，期期艾艾道：“大哥，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你說。”
侍立在一旁的秋鴻時不時偷眼觑自家公子一眼，心道這是怎麽了？明明去莊子前還滿面春風，這回來怎麽就周身都裹着一層寒氣呢？
他小心開口道：“公子，難道大娘子病情惡化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公子這樣也不足為奇了。
姜複冷眼掃過來，秋鴻立馬縮頭耷腦，噤若寒蟬。
“大哥，你在外交際游歷，應該認識不少朋友吧？”她面色微紅，咬着下唇問他。
手裏捏着一片荷花瓣，水靈粉嫩，卻比不上她一分顏色。
“嗯，嫄嫄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了？”
接下來的話似乎讓她難以啓齒，她将大半張臉藏在花後，只露出一雙如蘊了春波的眸子，盈盈睇着她，叫他險些失控，恨不能将人壓在花堆裏狠狠□□。
他心中閃過一抹戾氣，怕吓着她，偏過頭沒有看她，誰知她下一句話瞬間使他沸騰的血液冷卻凝凍下來。
“大哥能不能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有沒有誰家裏未曾定親、人品貴重、年齡與我相當的男子？若是，若是長相俊美最好，就是比不上大哥這般，也不能太……太不端正——”
姜複忽的睜開眸子，眼中一縷血色一閃而過，緊緊盯着她開合的唇，驀地欺身而上一把将她推倒懸在她上方，一手扣住她脖子。
多麽纖細柔弱啊，他稍一用力便能擰斷。
姜嫄眸子大睜，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大，大哥，你怎麽了？”
就算她剛才那番話有些不矜持，有點出格，但也沒那麽嚴重吧？怎麽看大哥的樣子好像恨不能殺了她一樣？
明明之前還對她很好啊，甚至讓她有種被他捧在手心裏寵溺的錯覺。
姜複勾唇一笑，面上卻無半點溫度，生生叫人打了個寒戰，他湊近她耳邊，“嫄嫄，以後別再讓我聽到你嘴裏說出這種話，否則——”
他真的會不管不顧。
他說話時呼出的灼熱氣息讓她身子一顫，拼命往後縮。
她在怕他！這個認知比剛才她的那番話對他的打擊更甚，姜複瞬間松開扣住她脖子的手，腦袋擱在她肩窩裏，不讓她看見他此刻的表情，閉眸一聲不發，貪婪呼吸着她身上的氣息。
姜嫄推了推他，沒推開，“大哥……”
“我們回去吧。”他倏忽起身，面無表情道。
之前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現，姜複練了一陣狂草，心情非但沒有平複下來，反而愈發郁躁，心頭仿佛有一頭狂獸在不斷叫嚣着要沖出牢籠。
他丢了筆，瞬間将擱在架子上的劍攝過來，在院子裏練了起來。
說是練劍，不過是随性而為，發洩郁氣罷了，劍光閃爍，殺氣騰騰，無人敢靠近他三丈之內。
收劍站定後，一陣響亮的鼓掌聲從院門口傳來。
“大哥好厲害！”姜妘牽着裙子輕快地跑過來，仰頭看着姜複，眼中藏着深深的愛慕。
姜複身上的狂躁與戾氣霎時一收，整個人重又顯得冷淡疏離，“我要溫書了，秋鴻，送客。”
說完看也不看姜妘，提劍轉身就走。
“哎，大哥！我給你熬了綠豆湯，清熱解暑的，還特地用冰鎮過——”姜妘從丫鬟手中接過食盒忙跟上去，結果書房的門“砰”一聲關上，差點砸到她臉上。
姜妘面色難看地盯着緊閉的房門看了一陣，秋鴻過來道：“二娘子，您請吧。”
姜妘恨恨剜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氣沖沖走了，走到院子門口又回過頭來看了書房一眼，“大哥”，我遲早要讓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作者有話要說：
O(∩_∩)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