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天晚上回家以後,林明遠找林國政談了一次話。

彼時林國政正在洗臉,突然聽見敲門聲,“誰啊?”

林明遠說:“是我。”

林國政關了水龍頭走過去開了門,“喲,兒子,有什麽事?”

林明遠說:“國政同志,我想和你談一談。”

林國政愣了一下,林明遠皮歸皮,但歸根結底是個寡言的小孩,鮮少有這麽正經的時刻。

林國政拿毛巾抹了一下臉上剩下的水珠,這才道:“好啊,你看,你是想在哪聊?”

“就在這吧。”林明遠道。

事實上,林明遠想要速戰速決,而且洗澡間的話,也不用擔心文楚或者陳青撞進來。

林國政一邊撓了撓下巴,看了看林明遠,又将毛巾搭去毛巾架上,這才說,“好,那就在這兒聊。”

林國政等林明遠走了進來,就關上了洗澡間的門,“兒子,想聊什麽?”

林明遠還沒開口已經有些緊張,他在拿手指絞自己的T恤邊緣,林國政大致就猜到了他想說的。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見林明遠道:“國政同志,那份工,你能不能不要再幹了呢?”

林國政靜靜等着林明遠接下來的話。

“現在小賣部的生意也夠好,我們家也不缺錢了,而且現在有了文楚和陳阿姨,你……”

林明遠頓了一下,“你做那種生意,終歸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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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國政知道林明遠為什麽會在今天晚上來找他聊這個話題。

或許是晚飯上大姐姐夫的舉動刺激了他。

姐夫從前還是教育部職員的時候就看不起林國政,嫌棄他窮,覺得他沒本事,後來姐夫調去了A市三中當了副校長,就更加只用鼻孔看人了。

再後來,他因人搭線,幹上了現在做的生意,姐姐姐夫就索性斷絕了和他的往來。

想到這裏,林國政苦笑了一下,其實也不怪姐姐姐夫,他幹的本來就不是什麽正經勾當。

不知道為什麽,林明遠此時很緊張,他所有的肢體語言還有在浴室燈光照映下的眼眸都顯出他此時的躊躇。

明明不是他做的錯事,為什麽他此時會緊張呢?

或許是為了照顧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吧。

思及此,林國政笑了笑,他拍了拍林明遠的肩膀:“好,我答應你。”

林明遠擡起頭,眼神是不可置信,“真的?”

“嗯。”林國政點點頭。

“哦耶我的國政同志最好啦!”

林國政笑着揉了揉林明遠的頭,“小屁孩。”

那天晚上,林明遠與林國政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騙,林國政答應他不再去做那種生意,然而幹了那麽久的生意,那麽長時間積累起來的人脈關系,又豈是他可以自己決定幹還是不幹的。在林國政的百般努力下,他最終與人說好,為了終止這段生意,他還是不得不去幹最後一票。

于是就在這最後一票,出了事。

那日是個豔陽高照的晴天。

文楚班上剛剛下課,就察覺到今天走廊上路過的同學格外的多,并且都似有若無的在朝自己班裏打量。

等到她背了書包走出教室,圍觀的同學自動的給她讓出一條道來,但那種打探的眼神更直接了。

直接的落在她身上。

文楚覺得心裏很不舒服,但她選擇直接無視。

文楚拽了拽書包帶徑直往前走,沒走幾步,一個高個子有點胖的男生伸出手攔住了她。

文楚擡頭看他。

“你就是文楚?”男生開頭問道,語氣有些傲慢。

這種一開口就是挑事的語氣讓文楚懶得理他,便要推開他的手打算直接往前走。

“你就是文楚,沒錯吧?”男孩又問了一遍。

“你爸爸販毒被抓,出車禍死在路上了。”

文楚擡頭,覺得眼前這個人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她是有個爸爸,但她爸爸是財政局的一個小職員,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叫幾個狐朋狗友去家裏打幾圈撲克。販毒?這種事怎麽可能出現在他的身上?

文楚開口道:“你認錯人了。”

“你是文楚。”男生不依不饒,“那我就沒認錯人。”

文楚非常不爽被這個胖胖的男生賭在走廊上一個小空間裏,她的聲音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你認錯人了,我爸爸不販毒。”

那個男生似乎也被文楚這種不以為意的語氣惹惱了,見文楚要轉身離開,他一把攥住文楚的胳膊:“你別裝了,就是你爸爸,我媽媽今天中午接我回家吃飯的時候親口跟我說的,說我爸爸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文楚根本不耐煩聽他說後面那一大段,彼時文楚只是在心裏如同鑽牛角尖的一樣重複一句話,我爸不可能販毒我爸不可能販毒我爸不可能販毒。

就是這樣重複的一句話,電光火石間,文楚突然想到了什麽。

她一把将眼前胖胖的男生推到了牆上,“你剛剛說我爸販毒,我爸叫什麽?”

或許是她突然的切換成兇狠狀态,讓男生忽然楞了一下,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生居然有這麽大氣力推得動他,他咽了咽口水:“你爸不就叫林國政……”

他話音未落,文楚已經跑了出去,看方向,是高年級班的方向。

男生被落在走廊,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真是個奇怪的人,怎麽能連自己爸爸的名字都不知道?”?

文楚瘋了一樣的跑向林明遠的班級,等到了他們教室,文楚随手抓住一個從裏面出來的同學:“你好,請問林明遠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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