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4)

一分蚊帳,走下床來。

莫偷香暗自高興,看來這一招真好使,我只一說,雲兒就能下床了。待我想想法子,讓她病根徹底的甭除。因道:“他不但來了,還要跟你結百年之好。這下你該滿意了。”說着一推游反生。游反生靈臺還有一線神志未泯,醉意朦胧道:“哈!哈,讓我娶她,做夢,我心裏喜歡的人,只有叢姑娘一個人。”

莫纖雲頓時形同搞灰。一腔熱忱頓時泯滅,跌坐在太師椅上,莫偷香悖然怒道:“臭小子,別不識擡舉。你若敢不應,我将你千刀萬剮。”

游反生笑了笑,豪興大發道:“來呀!本少爺不怕死。十八看,又是一條好漢。”

莫偷香氣怒已極,:“你以為我不敢殺你,那你試試看,”暗自運起先天無極掌。要一掌斃了游反生。莫纖雲呆了一呆,挺身擋在游反生的面前,哭道:“爹!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吧!”

莫偷香一怔,随即氣道:“他對你無情無義,你這是何苦。”情知愛女已是情根深種,無以自撥了。

莫纖雲黯然道:“不管他對我怎麽樣,我曾發過誓,要跟他同生共死的。”

這一幕,使游反生想起了關帝廟前的一幕。那時是羅緣玉舍命救了他。他又想起事後,叢勿笙對他說過的話,:“你這一生,已經是對不起羅姑娘了。就不要再對不起其他愛你的人了。”當下握住莫纖雲的香肩,悠悠道:“纖雲,我答應娶你為妻就是了。”莫氏父女二人聞言一喜。由其是莫纖雲,心裏真個是比吃了蜜還甜千百萬倍。不知他是怎麽醒過味來的。

游反生突然摸着頭道:“啊!真困,好想睡一覺。”頭向莫纖雲肩上一枕,打起呼嚕來。莫氏父女只好将他挪上chuang。

七月上旬,少林主持方丈明德涅磐。八月十五日,由生前指定衣缽傳人慈林舉行就任大典。

這天,寺院內香爐鼎立,八百羅漢分列兩旁。明心,明性兩位戒律院長老當中而坐,慈林的兩位師兄,慈恩,茲空,手持法杖恭立在香爐前。待各方貴賓,武當,崆峒,峨眉,青城等派掌門寒噓坐定後,慈林祭過天地,就要接方丈權力的象征法杖。這時,正中大殿瓦頂倏地一聲,一個苗條的身影急掠而下,搶過法杖急遽而去。“啊!淩雲虛步!“武當長老叫道。各派掌門面面相觑。誰都知道淩雲虛步是威楊女俠的絕技,已失傳數百年,想不到在這裏驚鴻一現。更驚異于一個小女子居然敢掠少林虎須。而且武技又确實奇高。

慈林神色倏變,臉色蒼白,從身形上,他幾乎已經認出是誰了。但又不敢相信她還活着。心中不知是喜是憂。當下強作鎮靜,道:“各位前輩稍安勿燥。兩位師兄帶人護住寺院,謹防賊人調虎離山。兩位師叔,師侄,這就去追人。定要鎮寺寶杖追回。”慈恩慈空受命而去。明心明性也點頭示意道:“速去速回。”慈林遁着人影逝去的方向追去。一直到了省室山下,一個綠影一閃,鑽進一個洞中去。慈林也追了進去。進得洞中,只見綠衣少女手持寶杖,面蒙紅巾,向壁而立。慈林打了個稽首道:“女檀越無故搶走我少林寺鎮寺寶杖究竟意欲何為。”

那少女扯下面巾,緩緩轉過身來,白玉無瑕的面上,珠淚隐約,卻不是叢勿笙是誰。原來叢勿笙掉下潛龍淵後,并未摔死,被一股暴流沖到下游淺灘上,又被沿岸漁民所救。有半個月的時間呆在漁村養傷了。她因有百煉金剛護峰,恢複得自然快。日勤習,武功又自精進一層。聽說得慈林要就任方丈一職,芳心大急,這才跑來冒死奪杖。慈林一呆,驚喜交集道:“你還活着嗎?太好了。”

叢勿笙悠悠一嘆,道:“你心裏總算還是有我的。”芳心略慰。

慈林一怔,道:“不光是姑娘,小僧是出家人,天下萬物都應該愛惜的。”

叢勿笙恚怒道:“你,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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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然片刻道:“你就非要這禪杖不可嗎?出家真的就那麽好嗎?”

慈林喟然長嘆道:“我也不知道,我從小就出家,不知道在家是什麽慈味。但佛家首重一個信字。我即答應了師父挑起少林的重擔,就決不能反悔。”

叢勿笙失望地道:“就沒有商量的餘地嗎?佛家不是首重一個緣字嗎。我們之間的緣份,還抵不過它嗎?”

慈林嘆道:“施主何必強人所難。”就在這時,洞口傳來簌簌的響聲。只聽有人喊道“師弟,你在裏面嗎?”這是慈恩的聲音。原來明心明德不放心,深恐方丈出事,傳出去大損顏面。又讓慈恩來接應慈林。慈林急道:“笙兒,快将法杖還于貧僧,萬事俱休,不然,恐怕将起幹戈。”

叢勿笙将法杖往慈林手裏一塞,輕怒溥嗔道:“給你,我以後再也不會找你麻煩了。”說着,大感失望地往外走。這時慈恩恰巧進洞,見狀大怒道:“小妖女,你敢迷惑方丈師弟,看掌。”說着運起無相神功向叢勿笙璇玑穴拍去。叢勿笙往回一跳,一抖八寶陀龍槍,抖出“浮雲游子意,落日故人情”一招二式的子字槍,人字槍。恚怒道:“你敢辱我,紮死你這個禿驢。”一腔怨恨轉到慈恩身上。慈林忙道:“笙兒手下留情。”

叢勿笙心中一酸,槍尖猛地朝下,沒到半截槍杆,顯見功力深厚,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慈恩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掌拍在叢勿笙的璇玑穴上。叢勿笙哇地一聲,吐了一口血。這也是叢勿笙功力精進的緣故,要照以往,這一掌非進了閻王殿不可。叢勿笙捂着胸口,狠狠地看了慈林一眼,甩出一個煙霧彈,倉皇離去。煙霧彈自也是叢紫來島學來的。

慈林呆呆地起:“她一定恨死我了。”

慈恩看着他的樣子,氣道:“你是被美女迷了心竅嗎?”

二十;挂劍隐回疆五湖水波蕩。

叢勿笙負傷遁走,一直奔出了十幾裏路,這才找了個山林,塗上金創藥。褪去外衣,重新換了一襲衣裳。就着清溪,将唇邊的血跡洗掉。盤坐調息了一個周天。感覺稍微好了點。就在這時,聽見隔着一道山梁的山坳有人喃喃自語聲,一時動了好奇之心,奔到山梁頂向下觀望。只見一個女子立在墳頭低泣。她認得那女子就是前元朝公主斯伊諾娃,凝神仔細看那墓碑,青石碑上用劍刻着:“叢勿笙衣冠之冢。姐立于天啓四年。”這才知道是自己的墳墓。心想能活着看到自己墳墓的人,恐怕也是世所罕有吧!正想着忽聽聞斯伊諾娃喝道:“什麽人?”以為自己被發現了。正自奇怪,以自己現在原功力,怎麽會被斯伊諾娃發現。只見墓碑旁的樹林深處走出一個唯唯諾諾的少女來。這才發現斯伊諾娃并沒有發現自己。仔細看那少女時,卻是大吃一驚。那少女正是莫纖雲。斯伊諾娃怒道:“是你。”

莫纖雲一臉的肅容,期期艾艾道:“斯伊諾娃姐姐……”

“住口!”斯伊諾娃怒道:“諾娃姐姐也是你叫的嗎?普天之下,只有勿笙妹妹,才配叫我姐姐,你是什麽東西……”陡聞一陣咯咯笑聲:“她不配叫,我總可以叫吧!”只見叢勿笙緩緩從山梁上标飄身閃了下來,宛如仙女莅臨紅塵。

斯伊諾娃又驚又喜,遲疑道:“你,你是人是鬼。我不是在做夢吧!”

叢勿笙輕輕一笑,嘆道:“人即鬼,鬼即人。有時候鬼比人還可愛三分。我若真成鬼,也就好了。可惜,你看這青天白日的,那裏來的鬼影呢?”

斯伊諾娃立時轉怒為喜,拉着她的手道:“原來妹妹沒有死,就算你是鬼,我也不怕。不過,你唬得我好慘。待會兒,可要拿出你的絕活,好好給我壓壓驚,解解饞呢。”

叢勿笙笑笑道:“這個,自然好說。”又看了莫纖雲一眼,道:“好姐姐,你就不要怪她了。”

斯伊諾娃怒道:“不行,你忘了,她差點要了你的命嗎?”

叢勿笙道:“可她也救過我啊!人孰能無過呢?善莫能改。”就把自己怎麽被莫偷香抓到朝聖教,莫纖雲又怎麽救自己的事說了一遍。

斯伊諾娃沉寂片刻後,道:“你走吧!看在你救過叢姑娘的份上,我可以饒你三次。”

叢勿笙搖着她的玉臂,撒嬌道:“好姐姐,一次也是饒,兩次也是饒,幹脆全饒了吧!”

斯伊諾娃不忍佛她的意,無奈地對莫纖雲道:“你走吧!我以後再也不為難你就是了。你也不要再見我。”莫纖雲抿了抿嘴,似有什麽事要說,終于轉身走了。

斯伊諾娃嗔道:“你呀!還是那麽善良!”

叢勿笙笑道:“難不成姐姐想我變成一個大魔頭。”

斯伊諾娃搖首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怕你這樣的性情,難免會吃虧的。”

叢勿笙看着莫纖雲的背影道:“其實,她也蠻可憐的。表面上看起來,她是莫偷香的掌上明珠,千金大小姐。可她生長在那樣一個虎狼成群的魔教裏,又怎能不想辦法保護自己。唯一保護自己的辦法,就是使自己變得冷酷無情。”說着,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兩人鹹默無語了半響。斯伊諾娃才道:“你知道,自從以為你去世後,祁尚,游反生他們都很難過。我想,你應該見見他們。”

叢勿笙鼻子一哼,不屑地道:“我一輩子也不會見他們。誰讓他們打架來着。”

斯伊諾娃笑道:“可他們馬上就言歸于好啦!如果這要算是懲罰的話。未免太嚴重了吧!”

叢勿笙撅唇道:“沒打沒罵,沒少胳膊沒少腿。怎麽嚴重了!他們連我臨終遺言都不聽。我還管他們。”

斯伊諾深吸一口氣,望着遠處白雲。出了半天神,才道:“祁尚這個人,我不太了解。游反生,我了解,他是個好人,我只想……”

“行了!”還沒等她說完,叢勿笙煩躁地站身子,在墓前來回踱了兩步。終于站住,道:“你明明喜歡游大哥,為什麽要把他塞給我呢?”

斯伊諾娃神情一呆,神色猝變道:“你說什麽?”

叢勿笙道:“我不反對感情自私一些,如果我喜歡的是游大哥,我絕不會把他塞給別人。可惜不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你不敢去争自己想要的東西。其實你姿容不錯。端莊高貴。只是虛長幾歲罷了。”

斯伊諾娃出了半天神,才道:“也許你說的對。我為了複仇,幼入中原,虛耗了青春。可惜一切都晚了。我已經決定回到草原。”

叢勿笙全身一震,道:“諾娃姐姐,你不報仇了嗎?”

斯伊諾娃苦笑道:“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天數如此,人力又豈能改,好妹妹,我們就此別過了。”

叢勿笙亦哽咽道:“諾娃姐姐,我有空……會去看你的,你要保重。”

斯伊諾娃朗爽一笑,道:“好!一言為定,好妹妹,我走了。”長嘯一聲,叢林深處竄出一匹白馬,沒有一絲雜毛,是匹罕見寶馬,斯伊諾娃翻身上馬,絕塵而去。遠處意棋和笑姑在等她并駕齊驅。

叢勿笙呆呆地望着遠處出神。默然良久,才緩緩道:“莫姑娘,你出來吧!”

須臾,莫纖雲默默從灌木叢裏站了出來,停了半響,才訝然道:“你早就知道我沒走。”

叢勿笙聳聳肩,道:“沒有什麽能逃過我的眼睛。”原來叢勿笙功力已達到于嘈雜聲中辯人聲息的地步。

兩人默視良久,莫纖雲突然嗯嘤一聲,撲入叢勿笙懷裏低啜起來。叢勿笙大驚道:“莫姑娘,你怎麽了。啊!好妹妹,你快說,天大的委屈,姐姐給你作主。”

好半響,莫纖雲才擡起螓首道:“叢姑娘,我爹他……他已經去了。”

叢勿笙不由大驚道:“你……你說什麽?莫前輩武功高強,又正當壯年,怎麽會……莫非……被害了。”叢勿笙小心翼翼地問,看莫姑娘的面子上,尊稱了聲前輩。

莫纖雲點點頭,哽咽道:“正是。”

叢勿笙道:“是誰這樣大膽,還有這樣的本事。”

莫纖雲更見悲凄,俄頃,才止泣道:“你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害死我爹的人,……就是,就是游反生。”

這樣一樣,叢勿笙更是大惑不解,心想反生不像這樣的人。因道:“你何以知是他所為。”

莫纖雲擁膝坐在叢勿笙的墓碑上,凄然道:“那天,天氣非常好,爹叫我去買些菜,他要和游大哥喝幾觞。我就出去買菜。我們住的山腳下離集市很遠。我用了很長時間才回來。誰知……”莫纖雲竟泣不成聲。叢勿笙看在眼裏,心裏也是很難赤。須臾,莫纖雲又道:“我進屋時,只見爹爬在桌上,桌上還有一壺酒,兩個杯子,除此之外沒有其他人。一片寂靜。我先時還……還怪他們等不及先自喝了起來。誰知……”說到這裏,莫纖雲突然驚悸起來。顯然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果然,接下來道:“我掀開他的身子時,赫然發現他的腹部插着刀。雙目……已被人挖去。”

叢勿笙也吓得毛骨悚然起來。仍自保持着一點理智道:“我也不能表明兇手就游大哥啊!”

莫纖去憤憤道:“我本來也沒有懷疑他。可是你想。我爹遇害,他怎麽就不見了。他當時在幹什麽?我爹武功之高,只須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才會被人害算。我爹的雙目被挖,就是最好的證據了。一定是我爹看見了他,眼珠裏有他的影子。還有,我在桌上,發現爹用酒畫了個、字痕跡。這不是游字的開筆劃嗎?……更重要的是……我剛剛出屋時,他就在院子裏等着我。還給了我一掌。我剛剛才逃到這兒。不信,你看。”說着,一拉胸前衣襟,如玉肌膚上,赫然印着殷紅幾乎呼之欲出的血印。

叢勿笙當時幾乎頭暈目眩,她認得這是陰陽九轉乾坤大挪移的掌法。而會這種掌法的人,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急忙道:“莫姑娘,恕我多言,你看清那個人确實是游反生大哥了嗎?”

莫纖雲恨恨地道:“扒了他的皮,我也認得。他當時戴着面具。但他的身材,衣服,絲豪不差,就是燒成了灰,我也認得。”

叢勿笙直了直身子,來回踱了幾步,道:“莫姑娘,我記得我曾經說過,我欠你一分人情,遲早是要還的。你要是信得過我,就把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好不好?”

莫纖雲悶悶地道:“我又沒什麽好法子,心裏亂糟糟的,空蕩蕩的,一切全全憑姐姐作主就是了。”

叢勿笙摸摸她的螓首,輕笑道:“好吧!別難過,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自有天注定。我們先去看看現場,你爹的遺體也該安殓了。難不成讓他老人家暴屍荒野不成。也好早此查出真兇,替你爹報仇。”

莫纖雲何等聰慧,立時反诘道:“你認為他不是真兇?難道我親眼所見,竟會有假?”

叢勿笙黯然道:“我也不清楚,總之感覺他不像是真兇。”莫纖雲心道:“你們從小一塊長大,他本來又是喜歡你的,你自然幫他說好話了。”心裏更感茕茕孓立,孤助無依了。

兩人默默向茅屋走去。愈近了,心裏卻如小鹿般蹦蹦亂跳。叢勿笙握住她的手,以目示意鎮靜些。莫纖雲暗自感激。先前的一點疑慮消失了。

二人推開門,只見院中香煙缭繞,新起一座墳。游反生披麻戴孝,正在祭墳。二人俱各一驚,叢勿笙暗道:“糟了。”果見莫纖雲鳳目通紅,柳眉輕搐,陡地厲喝道:“畜牲,拿命來。”撲身上去。游反生正自難過,倏地腦後一涼,心知有人來襲。一個倒翻筋鬥,堪堪避過。回首見是莫纖雲,喜道:“雲妹,你回來了。你剛才為什麽打我?”

莫纖雲恨恨道:“我不但要打你,還要殺你。祭我爹他老家在天之靈。”說着狀若瘋狂般,又要沖過去。叢勿笙忙玉臂甫伸,攔住她,叱道:“呆子,還不快走。”

游反生惶惶然道:“纖雲,你這是幹什麽?啊!……勿笙,你還活着。”語氣透着狂喜。

莫纖雲甩開叢勿笙的懷抱,凄笑道:“好!我知道你們是一夥的。我不妨礙你們。可是,游反生,你太卑鄙了。虧你還號稱名門正派。竟用這樣的手段産除異已。我瞎了眼,才會嫁于你。朝聖教與七彩幫,從此勢不兩立。”狂喊着奔了出去。

游反生望着她的背影道:“勿笙,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內子為什麽會認為是我害了莫前輩,他可是我岳丈大人,我有什麽理由會這麽做呢?”

叢勿笙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道:“那就要問你了。過來,我有話要問你。”心想真是個呆子。

兩人進了屋,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條。皺眉道:“都叫你給破壞了。我問你,出事時你在那裏,怎麽沒跟他老人家在一起。”

游反生道:“院裏的紫薪不夠了。前輩讓我去砍些柴,誰知道,我回來以後,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叢勿笙問道:“你砍柴時,沒發生什麽事嗎?”

游反生想了想道:“沒什麽事啊!我砍柴時,怕刮到衣裳,把它脫下來,懸高而挂,誰知砍完柴後,衣服不見。有點奇怪。當時我還駭了一跳。憑我的功力,能在我身邊偷走衣服的人,可謂寥寥無幾。此人能在我身邊不聲不響偷走衣服,武功不可謂不高。可謂登峰造極。如果想要我的項上人頭,簡直經捏死個螞蟻還容易。我找了半天,這個人也沒有找到。要說被風刮虎狼叼走,也總該有個動靜。我絕無可能不知道之理啊!”

叢勿笙暗自一嘆,心道:“你真是有夠豬腦。擀面杖吹火——一竊不通。武林高手偷你衣服幹嘛?自然是要作案。還不趕緊往回跑。那個武林高手,窮得偷人衣服了。”然而這話卻又實在說不出口。半響,才道:“怎麽樣?現在有什麽感覺嗎?”

游反生苦笑道:“報應,我至今日才體會到阿玉當日所受的委屈。實在難以形容,只盼能早日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叢勿笙道:“我已經同莫姑娘說了,要幫她查個水落石出,算還了她的一份人情。”

游反生喜道:“有你插手就好辦了。我想,還沒有你辦不了的事?”

叢勿笙呆了一呆,道:“我也不是諸葛武候,能神機妙算的。盡力而為吧!”

緩和了一下情緒,叢勿笙又道:“你去找去莫姑娘,我去察一下事情真相。無論如何,七月初七那天,禹王廟會合,我必給她一個交待。你要幫我把她帶來。”頓了一下,又道:“如果真兇是你,我一樣不會輕饒了你。”

游反生心中一緊,道:“我省得。你放心,我決不會做出這等辜負莫妹妹之事。”

丹青引半生緣兩世情一線牽》][bookid=2013609,bookname=《挂劍別江山

二一.大千紅塵成一夢 雲徑漠漠向蓮臺

更新時間2009-1-28 7:49:03 字數:5994

叢勿笙決意上朝聖教總教探個虛實。日影西斜時,在朝聖教總教山下打尖。為了防止朝聖教耳目,特地選了個面壁一隅,自斟自飲。只聽有人道:“大哥,朝聖教七彩幫就要火拼,你介時幫誰?”

叢勿笙一聽,含在嘴裏的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玄春水。另一個人不用看,肯定是玄春浩了。玄春浩神情凝重地道:“你別瞎摻和。明哲保身。咱們雖說是不用怕他們。這種幫會還是不進去的好。一進去,恩恩怨怨,永無休止。你還嫌咱們家的事少嗎?”

玄春水道:“我是看祁尚這孩子,挺有出息。蔔芙去後,蔔老怪把教主之位欲傳與莫偷香或祁尚。我看莫偷香下落不明,教主之位遲早是他的。他與七彩幫又有毀幫滅門之仇,誓報不可。一但得了手,有望九五之尊。咱們要是保了他,将來說不定封官晉爵,光完耀祖。”

玄春浩呸了一聲,道:“你也老大不小了,這榮華富貴怎麽還看不淡。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龍眼無恩,成大事者,那個不是飛鳥盡,良弓藏。狐兔死,走狗烹,翻翻青史,呼,楊岳,薛幾家忠臣,那個有好下場了。”

叢勿笙呷了一口酒水。一甩袖箭向玄春水甩去,長身而起,輕叱道:“做你的清秋大夢去吧!”玄春浩就在近旁,疾手一翻去接。箭是接住了,這一慢,叢勿笙已斜身飄到店外,楊長而去。

玄春水半驚半喜道:“是侄女,她還活着。太好了。大哥,你快去追啊!”

玄春浩嘆息道:“已經晚了。她的功力雖然不及我。但淩雲虛步,乃是絕頂的輕功,豈是我能追得上的。”

玄春浩道:“看樣子确實如此。”又是歡喜,又是憂慮。拿起袖箭,箭尖發藍,顯而易,塗有巨毒。可見叢勿笙對玄家的恨并未消除。

更夜,叢勿笙潛進朝聖教。輕車熟路來到小院,到正廂房下,裏面有人在說話。使了個金勾倒挂,玉腳挂在檐上,用手粘了個小洞,偷眼裏瞧,只見祁尚正在和權柄德對飲。兩人似乎十分高興。權柄德喜極而涕道:“師弟,哥哥等了這麽多年,總算等到今天了。我也總算對得起死去的師傅了。”

祁尚感激地道:“師哥,血海深仇,小弟一定要報,沒有您的栽培,就沒有小弟的今日。從今往後,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義父!……”說着,翻身跪下,叩了三個頭。權柄德忙扶起他,老淚縱橫道:“孩子,你有這個心就成了。何必如此。如今老教主已落在了我們手裏。莫偷香已亡。朝聖教可說落在了我們手裏,你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祁興奮地一拍桌子,大聲道:“兵發七彩山,掃除七彩邦各壇及總教。”叢勿笙心裏一沉。勾下一片瓦來。嘩啦一聲,瓦碎了。祁尚未大驚,喝道:“什麽人?”拉響警鈴,吹熄錫燈,先丢了一把椅子出來,叢勿笙順手接過椅子,背窗坐了下來。祁尚與權柄德穿窗而出。祁尚只見院中溶溶月色下,一個白衣少女背窗而坐,悠閑自得地吹着笛子。笛音悠楊清越。一陳風襲開。白衣少女長發飄飄,恍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祁尚不由得一怔,這曲子是叢勿笙最喜愛吹的梅花落。兩人不止一次合奏過。這時教衆聞鈴破門而入。團團圍住叢勿笙。當先一人跪拜道:“屬下藍旗使魯安見代任教主。”

祁尚定定地看着叢勿笙背影,擺手道:“你們退下去吧!”

魯安一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确信無誤後,才擺了一下手,招呼手下走了。

叢勿笙緩緩轉過身來,嫣然一笑,道:“祁大哥,什麽時候做了教主,噢!我忘了該恭喜你了。”

祁尚不啻如聆仙樂,大喜道:“阿笙,當真是你嗎?我該不會做夢吧!”說着,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真到被咬破皮肉,溢出血來,才始相信不是夢。叢勿笙心中一痛,嗔道:“你真傻,沒看到我的影子嗎?”心想慈林對自己要是有他對自己的一半就好了。祁尚看看地上,果然托着一道長長的影子。

叢勿笙徐徐走過去,啓齒道:“晚輩叢勿笙見過前輩。”權柄德點點頭,心想她為什麽要偷窺自己和祁尚的談話呢?

叢勿笙扯下一塊裙裾替祁尚包好傷口。祁尚只是傻傻呼呼地沖着她笑。叢勿笙望着他出了半天神。終于道:“我在禹王廟等你。”明眸一笑,施展起淩雲虛步輕功,輕飄飄,渾不着地飄逸下山去。

祁尚對權柄德道:“大師兄,我去了。”

權柄德憂慮地道:“尚兒,我勸你還是別去了。這丫頭精靈古怪的,更夜前來,事有蹊跷,不可不防啊!”

祁尚笑道:”義父放心,小心謹慎是應該的.但也不應草木皆兵啊.天底下任何人都會害我,叢姑娘決不會.就像義父你不會加害于我一樣.”

權柄德無法,只得道:”那你就去吧!千萬小心一點.現在是非常時期!”祁尚應了一聲,飛快地下山了.

禹王廟位于朝聖,七彩一教一幫的中間地帶。三面竹林,一面是曠野。廟右首竹林後有一條河流。河床中心的地帶,盛開着一簇簇的野ju花。散發着濃郁的醇香。俄頃,一男一女飛快地向禹王廟奔來。近了,才看清是游反生和莫纖雲。莫纖雲橫眉冷臉,豎眼,玉顏繃得緊緊的。被游反生挾持着,全身有些僵硬。似被點了穴。

游反生抱着她來到廟門口,喊了兩聲笙兒妹妹。無人應聲。上前推開廟門,跨進門檻,廟裏面雖然有些塵埃,少許珠網,還不算太破壞。顯然逢年過節的時,還承受着香火。游反生把莫纖雲放在旮旯裏,蹲在一邊,悶不作聲。

俄爾,外面傳來腳步聲。叢勿笙跨了進來,看到她們道:“還好,你們早來了。咦!游大哥,你怎麽給嫂子點了穴呢。”

游反生迎上前,苦笑道:“我好說,歹說,她都不肯來,不得已,只好用這個法子了。”

叢勿笙沉吟片刻,對莫纖雲道:“莫家嫂子,只有屈尊玉體了。我答應你的事,一定不言而無信。相信待會就應該真相大白了。”倏地神色邃變道:“來得這樣快,你們快躲起來。別出聲。“游反生沒有聽到什麽動靜,情知功力跟人家差了一截了。不敢怠慢,扶了莫纖雲,躲入神像之後,輕輕将擁入懷裏,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盡量讓她舒服點。

剛藏好,廟門就像刮了一陣風似的,祁尚跨步踏了進來,心下更是驚異起叢勿笙的功力竟精進如斯。

叢勿笙定定地看着他道:“你來了。”“來了”兩個人就像釘住了一般。凝視良久,叢勿笙先道:“祁大哥,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我們小時候,經常在這裏玩耍的。”

祁尚臉上浮起一絲笑意,道:“怎麽會不記得。那時還有游反生。我們玩過家家。都争着要你當老婆。那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時候。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不過,你先反生做老公的時候多。現在他有莫姑娘了,我就放心多了。”

叢勿笙的面上飛起一片酡紅,軌怒溥嗔道:“貧嘴!”嘆了口氣,又緩緩道:“聽你們所說,朝聖教的莫偷香死了。”

游反生心中一跳,暗自忖道:“阿笙為什麽要叫他來,難道他就是兇手?”

祁尚一愣,道:“确有此事。外面傳聞是游二弟幹的,你怎麽想起問這事。”

叢勿笙睥了他一眼,道:“你也認為是他幹的嗎?莫偷香死了,倒白白的便宜了你。反生可是幫了你的大忙了。”

叢勿笙淡然一笑,道:“蔔姑姑去後,蔔老前輩已盟退意。朝聖教能獨攬大局的,只有莫前輩和祁大哥你二人耳。莫前一去,朝聖教就只有你一人能獨擋一面了。而且尚可挑起兩派火拼,報仇指日可待了。”

祁尚默然道:“誠然如你所言,好像是這樣。”

叢勿笙望着神像呆呆地出了半天神,道:“祁大哥,騙得過天地,騙得過鬼神,騙不過自己。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嗎?”

祁尚渾身一顫,道:“你說什麽?”

叢勿笙靜靜地道:“莫前輩眼睛被剜,表明害他之人,是他極為熟悉之人。所以才沒有防範之心。且莫前輩臨終之際又在桌上劃了一點。符合這兩個條件的,只有你和游大哥。莫纖雲反家時。曾遭游大哥掌擊。而游大哥卻矢口否認。如果是游大哥所為,又意欲守密,此舉豈非畫蛇添足。以你二人的功力,莫姑娘是斷斷逃脫不掉的。顯而易見,是手下留情。我看過莫姑娘的傷,正是《陰陽九轉大挪移》的神功掌法。這種掌法,普天之下,可只有你一人會啊!”

祁尚嘆口氣道:“我就知道什麽都瞞不過你。如果曉得你還活在這世上,說什麽,我也決不敢這麽幹的。”

叢勿笙又道:“以你的功力,莫纖雲怎麽可能逃得出。你是故意放她走,利用她的口,傳出假像。再利用莫偷香在魔教中的地位影響,借機挑起兩派火拼。達到你的目的。我猜得對也不對。”

祁尚長吸了一口氣,道:“一點也不錯。”

此時,游反生見真相已經大白,邃解了莫纖雲的穴道。二拍碎神像,跳了出來。莫纖雲氣怒已極,陡地喝道:“狗賊,納命來。“游反生怕她有所閃失。揮劍二戰一。祁尚輕笑道:“你們兩個一起上,也不是個。”望着叢勿笙,凄然道:“阿笙,你要不要幫他們一把。”

游反生憤憤道:“我們好歹是結義了一場。為什麽你要害我。我那裏對不起了,你說。”

祁尚仰天一笑,悲怆道:“你當然沒有對不起我。我們祁家的人都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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