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3)
笙亦興奮道:”別打我的主意,看看你得了什麽寶貝,咱們可是入過龍王爺水晶官了,眼睛都看不出來了.
祁尚打開冊子,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一張信箋掉在地上,叢勿笙奇怪地撿起信箋,只見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幾行小字.
“謹谕後生小輩,汝已中毒.”叢勿笙”噫”了一聲,忙往下看”餘初入東海時,憤世嫉俗.故選此為辭世之所,蓋應此島與世隔絕.喻意遺世獨立之意,因島位于東方,洞內紫氣萦繞.故名紫來島,紫氣東來之意,離中原之際.曾留刀劍一柄,導人是島,餘辭世之日漸遠.心中唳氣漸化.凡來之人,即是與我有緣之人,何必考察善惡.冥冥自有天定,故汝向我面首三啊,可獲龍涎液.去其毒,如已獲得者,自知不可觸其箋,”叢勿笙忙看龍涎瓶.背面果刻有”不可觸箋’四字,把龍涎液遞給祁尚,祁尚食後,果覺神清氣爽,兩人續看其文:”餘遺留五書,各述兵器,武技,岐黃,馴獸,機括,戰略,後來之人向善向惡,餘亦不得察之,人去如燈惡意,謹有一言相勸,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藏.希君能善用此功,澤被武林.不要妄動無殺戒.福禍易變,善莫大于此,絕世之人辭筆.”
兩人直看得心驚肉跳,驚疑甫定.半響,祁尚才默然道:”幸虧前輩臨終體上天有好生之德,留下一線生機,不然,雖有解藥而不自知,豈不危矣!”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驚道:”阿笙,你不也觸過信箋了嗎,你快些吃了解藥.”
叢勿笙搖首笑道:”無妨,我已食有百煉金剛丸,已是百毒不禁之身,凝視着威楊遺體,緩緩道:”這位前輩真是了不起.博學多才,死後數百年,仍能保持原貌.生前不知該是何等了得了.”
兩人唏噓了一陣,取下五部黃皮冊子,兩人先看的是武技一書,其中有久已失傳的《陰陽九轉乾坤大挪移》還有威楊自創的六字槍法,分別為八字槍,馬字槍,花字槍,鳳字槍,客字槍,君字槍。每招每式,都有一句歌訣。看到未時,又有一行繩頭小字:“取下明珠,別有洞天。”兩人俱自大喜,在威楊楊遺體前告了罪,走上佛龛,取下明珠。只聽咕辘一聲響,佛龛向上吊了起來,露出一個月牙小門,門後又現出一洞。洞中陣列着兵器,些許古玩,珠寶字畫,兩人先是到兵器陣列架前,架中正好有兩柄槍,兩人各拿一柄,祁尚拿的是岳飛的瀝泉神槍,叢勿笙拿的是八寶駝龍槍。兩人俱都是熟悉武林秩事,威楊是唐朝的女俠,兵器上怎麽會有宋朝之物。真是匪所思,如若是威楊所為。則這位前輩未免太神通廣大了。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宋朝時,有人來過這,且藏器于此。兩人練了練槍,俱都很滿意。決定收為已用。又越過幾柄大錘,赫然一張大弓呈現在眼前。祁尚叫了聲:“神臂寶雕弓。”擡起寶弓,沉甸甸地壓手,用力拉了拉,沒有拉開。
叢勿笙訝然道:“這張寶弓,據說只有戰國時的養由基,三國時的黃忠和宋朝的岳飛拉開過。你要是能拉開,可就和這些古人齊名了。”
祁尚意有不甘的又拉了幾下,沒有拉開,笑笑入下寶弓。
兩人又走到一堆古玩字畫,玉器堆前。更有屈原的《山鬼》《湘夫人》《湘君》三篇原稿墨寶。祁尚喜道:“這麽多珠寶,運回中原,咱們可就發大財了。”
叢勿笙悶悶不樂道:“祁大哥,我看算了吧!別太貪心了,小心老天會懲罰我們的。想想看,我們已經所獲甚多了。”
祁尚想起先前之事,亦是心有餘悸,嘆口氣道:“我們也是冒了危險的啊!也罷!就留給後來人吧!”
叢勿笙聞言笑笑道:“祁大哥,你真好。”祁尚聽了這話,心裏竟是比吃了蜜還甜。兩人出來後,重又把龍眼大的夜明珠置放原處。佛龛又合攏上。出了洞,兩人雙雙躍起,撥出青龍劍,偃月刀,轟隆隆一聲巨響後,洞門大關。又是一片峭壁,叢勿笙感嘆道:“不知又要過多少年以後,才能有人得開此門了。”
兩人用島上所産之木,做了竹排。次日刮的正是北風,兩乘筏北上,終于回歸中原。
冰簾洞傳奇》][bookid=2013609,bookname=《挂劍別江山
十八節 設計明真情 野店讀潛龍
更新時間2009-1-11 14:37:56 字數:14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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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兩終于着陸。久未見人煙,佛若已與塵隔。此番重臨人間,恍如隔世。倍鹹親近。兩人興致悖悖地颔首招呼,看漁民撒網捕魚。
在附近的野店用過馔後,兩人把秘笈又抄了一份。各攜一份。次日,二人結完帳,準備到前面一岔道分道楊镖。叢勿笙要回升龍崖見蔔芙,祁尚也要也回教拜見義父。
行不久,見有一小店,剛剛打開鋪子,還沒有食客。二人走了進去。只見一個衣衫褴褛,不修邊幅的青年,跌跌撞撞地進了門來。醉熏熏地道:“掌櫃的,快拿酒來,我要喝它三大壇。“
掌櫃的忙走出櫃臺,扶了他一把道:“客官,你已經連喝了三天了,不能再喝了。”叢勿笙沒留意,看吃得差不多了。結了帳,就欲與祁尚走出去。忽然,那青年似乎才看到叢勿笙,叫道:“阿笙,你在這兒。”
叢勿笙回首看時,卻不是游反生是誰,喜道:“游大哥,是你。你怎麽會變成這們樣子呢?”又道:“祁大哥,你快看,這就是游大哥。游大哥,他就是尚哥哥,你們小時候結拜過的。還記得嗎”
游反生強睜開眼,認出是祁尚,悖然大怒道:“你又勾引阿笙,我打死你這個壞小子。”舉着酒壇子向他砸去。祁尚忙一錯步,用了淩雲虛步,輕輕巧巧地躲過。這也秘芨所載。當年楊楊就是身無點內功,全憑着這套舉世無雙的輕功,縱橫睥睨群雄。(事詳《麗人行》)當下心中大怒,若非當着叢勿笙的面,早就發作了出來。
此時叢勿笙已恚怒道:“游大哥,你發病了嗎?”見游反生還要再戰,忙抱住他叫道:“祁大哥,你快走吧!你先去找義父,以後我們再見吧!”祁尚只得怏怏地提了槍走了。
游反生氣道:“他是朝聖教的魔頭啊1你知不知道?”
叢勿笙大發嬌嗔地道:“我當然知道,可這并不是他的本意啊!他也是無可奈何,而且,他答應我,盡早是要脫離魔教的。”
游反生冷笑道:“他的話,只有鬼信。”
叢勿笙怒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是鬼不是人了。我有鬼那麽難看嗎?”說着,氣咻咻地跑了,游反生忙追上去。
兩人一直默默不語。越近日中,太陽越是毒辣,前面有個破敗的關公廟。兩人走了進去。廟裏塵封網結。久已沒有香火。兩人把廟略為收拾了一下。準備作為中午休息之所。叢勿笙出去摘些果子。準備充饑。剛出廟門。只見一對男女青年向這邊走來。忙閃身進了來。拉着游反生,急切地道:“快躲起來。”
游反生不解道:“為什麽?”
叢勿笙氣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答應過你,要把雪霁之死查個水落石出。而今就是我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游反生讷讷地被子叢勿笙推入關公像身後。俄爾,廟門被推開了。“咦!好像有人來過。”先說話是,是個女子的聲音。游反生認出是羅緣玉的聲音。心中一時也不曉得是個什麽茲味。只聽另一人道:“緣玉,大概是有人在此休息過吧!”這是玄渚清的聲音。原來,游反生下山後,玄渚清乘虛而入。羅緣玉心恢意冷,百無聊賴之際,終于接受了他。
叢勿笙拉過游反生的手,在上面寫了幾個字,游反生仔細辯認,卻是“默不作聲”四個字。只見叢勿笙長身而起,啓齒輕輕笑道:“兩位,好久不見了,真是難得啊!”
羅,玄二人想不到神像後面還有人,俱是大吃了一驚。羅緣玉反身與玄渚清并肩站在一起。對視神像。只見叢勿笙哈哈一笑,從神案上跳了下來。
羅緣玉道:“原來是叢姑娘,吓了我們一跳。”
叢勿笙脆聲笑道:“為什麽要吓一跳呢?不做虧心,可是不用怕鬼叫門的。”
羅緣玉神色一變,道:“你也認為……”
叢勿笙擺擺手道:“其實,我知道你是代人受過的,被冤枉的。”
羅緣玉冷笑道:“你怎麽就知道我是被冤的。也許我真的就是兇手呢?”
叢勿笙幫意詫道:“你不想為自己洗脫不白這冤嗎?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
玄渚清恚怒道:“誰要你多管閑事,快滾!”
叢勿笙雙眉一挑,厲聲道:“你心虛什麽,你怕我查到你頭上嗎?”玄渚清心中一動,似乎她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
羅緣玉忙陪笑道:“叢姑娘,你別跟他一樣。都是我不好,是我的不是。你或真能替我洗脫罪名,剛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叢勿笙慢條斯理地道:“當然跟你無關了,第一點,案發時,你就不在作案現場啊!”
羅緣玉苦笑道:“打更人都作證了……”
叢勿笙打斷她的話道:“正是他的證詞,才說明你是無辜的。也是引起我最大疑心的地方。我到廚下看過。杯盤狼藉,還沒有涮。說明雪霁是死在前半夜,而不是翌晨。而羅姑娘你卻出現在後半夜。如若你是真兇,藏頭露尾尚且來不及,怎麽人公然露面。”
羅緣玉呆呆道:“那她怎麽會寫我的名字,還有……游大哥送給我的玉佩呢?又作何解釋?”
叢勿笙道:“我看這字跡,雖然潦草,但蒼勁有力,入木三分。決不是一個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寫得出來的。這是疑點二。至于玉佩,更是有俗蓋彌彰,嫁禍東吳之嫌。在我想來,這玉佩即是游大哥送你的東西,你必然愛逾性命,又怎麽會掉在別人手而不自知。”
羅緣玉嘆道:“可惜游大哥不會信這些話的。究竟是誰要陷害我呢?”緩緩蹲下身子,将頭埋在雙股間,輕啜起來。
叢勿笙笑道:“我相信游大哥早晚有一天會信的。”她這話顯見得是說給神像後的游反生聽的。游反生果然大為震動,尋思,:“聽她語氣,果真是受了委屈的樣子,難道兇手果真是另有他人。”
叢勿笙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其實……兇手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此語一出,立驚四座,玄渚清額上直冒冷汗,豆大的汗珠,豆大汗珠真落玉盤。
羅緣玉急切道:“是誰?啊!你是說……”情不自禁地望向玄渚清。
玄渚清漲紅了臉,冷笑道:“你憑什麽認為我是兇手。”
叢勿笙哼了一聲,道:“我何曾說你是兇手了,真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玄渚清平緩了一下情緒道:“那你說兇手遠在天近在眼前,不是指我,又是指誰?難道還是你嗎?”
叢勿笙恚怒道:“不錯,我說的就是你。你自以神不知鬼不覺。須知冥冥中自天定。沒有任何人可以将罪惡帶給人間而不留一絲痕跡。我在柴門發現了一塊被刮下來的布。正是從你衣服上刮下來。只是你當時不覺而已,你的那件青衣大褂呢?從案發後,怎麽就不見你穿了。”說着拿出一塊被刮下來的布給羅緣玉看。
玄渚清冷笑道:“這算什麽,青布衫很多人都有。不足為憑。”
叢勿笙道:“不錯,但是,羅姑娘,請你想一想。雪霁死了,對誰最有利,誰又有可能偷到你的玉佩。誰經常出入你的閨房。這不就是和尚頭上的虱子明擺着的嗎?”
玄渚清猝然道:”阿玉,你不要聽他胡說,我怎麽可能會害你呢?你也被人冤枉過,應該知道被冤枉的茲味的.”羅緣玉捂着頭,看看他,又看看叢勿笙,一時六神無主,不知該信誰的好.”
游反生忽然想起那一夜,羅緣玉猝然離開山神廟時,有條人影從後尾随着她,那道人影正是玄渚清.難道正是那時……突聽叢勿笙疾聲歷色道:”玄渚清,你為了破壞游大哥和羅姑娘,竟然不惜殺害雪霁,你簡真喪盡天良.玄渚清,你以為可瞞天過海?可惜,你還有一樣東西丢在了現場院.你猜猜看,是什麽?它足以表明,你就是真兇無疑.”說着,緩緩伸出攢着的右手.
玄渚清神色邃變,狀若瘋狂,撲上去要搶他手裏之物。叢勿笙一閃身,要公拳,對羅緣玉道:“其實,除了那塊布,他跟本就沒有丢下任何東西,我只是見他去找現場找過東西,所以才詐他一下的。而他剛剛的舉動,就足以表明了他就是真兇。”
羅緣玉神色凄然,一步一步逼向玄渚清道:“為什麽?為什麽連你也要害我。我一直以為,你是對我最好的人,我真是個大傻瓜。一個只會被人利用,算計的天底下頭號大傻瓜啊!”
玄渚清喃喃道:“不,我是真心喜歡你的嘛!我待你的心,你怎麽就不能明白呢!”突然轉身對叢勿笙歷聲道:“臭丫頭,你為什麽處處針對我。”叢勿笙只是冷笑,亦不言語,只是跑到神像前叫道:“喂!我的戲演完了,下面的戲,該你演了。”
羅、玄二人俱各吃了一驚,沒料到神像後,還有人。只見游反生徐徐從神像後站了出來。羅緣玉又驚又喜。雙目噙淚。一種無法訴說的委屈萦繞在心頭。心想:“他總算知道我是無辜的了。”
游反生跳下神臺,不敢面對羅緣玉,心下亦覺歉疚。看了玄渚清一眼,疾聲叱道:“小賊,納命來吧!”挺劍就刺。玄渚清急忙側身,挺劍相擋。二人纏鬥在一起。叢,羅二女觀戰。小小的關帝廟,霎時飛沙走石。一招白蟒吐信刺中玄渚清的肩頭。眼看第二劍大漠孤煙直就要取了他的性命,玄渚清大驚之下,忽忙中向羅緣玉看了一眼。只見她一雙妙目只是在游反生的身上打轉,并沒有眷顧自己,頓時心恢意冷,心下忖道:“死就死了吧!反正一命抵一命,也已經夠本了。”索性不動了。
眼看就要得手了,此時忽然一道青光一閃,一中年人撞門直刺向游反生,羅緣玉驚呼了一聲,挺身上前,擋住利劍,游反生聽得有人驚呼,顧不得理睬玄渚清,回向反顧,只見羅緣玉倒在血泊之中草藥,反身抱起她,玄渚清亦是大驚失色。羅緣玉輕輕麽娑着他的臉,笑道:“太好了,我終于可以為你而死了。”
游反生哭道:“不,你不能死,我們還要成家,還要生一堆的孩子呢?”
羅緣玉苦笑道:“太晚了,游大哥……你……你永遠……欠我的。”勉強說完這句話,已經是漸漸的氣若游絲。一縷芳魂直追地府了。
玄渚清亦是淚流滿面,心想:“她跟我相處一個月以來,從未露出過一絲笑臉。想不到……”驀地沖中年人哭道:“爹,你為什麽要殺了她,你難道不曉得她是我最喜歡的人嗎?”原來及時出手救了玄渚清的正是他的父親,萬利镖局的二镖主玄春水。
玄春水亦怒道:“不知死活的臭小子,老子還不是為了救你。羅家沒有一個好東西,死就死了吧!她的心又不是向着你。趕明個爹再給你找個更好的媳婦。”他因愛女之事,已然是遷怒羅家所有的人了。
游反生霍地站了起來,雙目噴火,厲聲道:“晚輩不才,願領教前輩高招。”
玄春水冷然笑道:“小輩,惦量惦量,你是老夫的對手嗎?”
游反生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晚輩雖死無憾。”
玄春水笑道:“既然良言難勸該死鬼,你就來吧!玄二爺就做做好事,超渡超渡你這個小鬼。”
眼看兩人就要交上手。驀地叢勿笙嗔怒道:“游大哥,你閃開,這個老鬼是我的。玄家人才不是東西,天底下最最壞的人,尤以他為甚。本姑娘要将他千刀萬剮,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二人看向叢勿笙時,只見她目眦欲裂,玉齒咬得咯嘣響。游反生還沒有見叢勿笙這個樣子過。玄春水卻詫道:“姑娘,你與我好像有什麽深仇大當一般,可是在下自認與姑娘素味平生,不知恨從何?姑娘可否讓在下做個明白人。”
叢勿笙恨聲道:“你還是做個糊塗鬼吧!不但你該死,玄家所有的人,都該死。要怪,就怪你們當初沒有斬草除根。”她不願說出自己是誰,實在和自己不名譽的身世有關。要算起來,她自己其實也是玄家的一份子。
任是玄春水涵養再好,也忍耐不住了。冷笑道:“丫頭,你既然想死,那就過來受死吧!”
叢勿笙跑回神像後,拿出八寶陀龍槍與玄春水游鬥在一起,先用的三招花字劍,有歌訣,念了起來:“人生有情淚沾意,江水江花豈終極,花門嫠面清雪恥,聖慎勿出他人狙。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每念到花字時,槍紮出花字來。詭絕怪異。玄春水也沒有見過這等怪異的槍法,登時被攻了個手忙腳亂。險些命喪黃泉。一時也不敢大意了。叢勿笙萬料不到功夫精進如斯,心頭大喜,又念起人字槍訣:“三月三日天氣新,長安水邊多麗人。情人遙怨夜,竟夕起相思。與君離別意,同為宦游人。”每念到人字時,在玄春水的身上紮出人字來。由其最後一句歌訣,兼有君字劍,攻勢更見淩厲。玄春水只防人字,沒想到突然抖出個君字槍來。君字筆劃多,攻的次數也多。玄渚清見父親危急,有心想上去幫忙,游反生卻攔住他,喝道:“想二打一嗎?沒門。”玄渚清亦是大怒,兩人複又交起手來。
眼看君字第二劍就要在玄春水的胸前劃開一道口子,直紮心髒。倏地一聲響,廟頂突然被人揭開,跳進一個黑衣人,一個空手奪白刃,奪下她手中的八寶駝龍槍,又點了她的穴。玄春水見是大哥,心中大喜,玄渚清亦過來拜見伯父。
游反生大驚道:“笙兒,你們要怎麽樣?”叢勿笙則是出口大罵:“玄老怪,有種你殺了我。不然,本姑娘與你誓不兩立。”
玄春水怒道:“臭丫頭,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大哥,讓我結果了她。”
玄春浩面色沉,疾聲道:“住口,你們倆個給我聽着。誰也不許動她一根寒毛,不然,休怪我不念兄弟,伯侄之情。”
玄春水駭然道:“大哥,你這是……”只聽叢勿笙又罵道:“玄春浩,你這個烏龜王八蛋,快把本姑娘殺了,不然你就不是人生父母養的,本姑娘一定會把你們玄家人都殺個片甲不留的。”
玄春浩走近跟前,微微一笑,道:“丫頭,你的武功的确是突飛猛進了不少。可惜你永遠追不上我的。既然打不過我,又怎麽能殺我滿門。即便是你能,你也不能殺得片甲不留,你問問你姓什麽,你能殺得了你自己嗎?”
叢勿笙一呆,嗔怒道:“大不小就玉石俱焚。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玄春浩微微一嘆,道:“丫頭,你太持迷不悟了。我已經在想法的補償你了,你還要我怎麽樣?只要你肯叫我一聲,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叢勿笙“呸!”了一聲,道:“你怎麽補償,你能還我娘親嗎?能還我一家十幾口人的命嗎?除稀罕你的臭東西。這一輩子你也休想我原諒你。除非你死了。”
玄春浩長長嘆息了一聲,領着弟侄出了廟門,猶自聽得叢勿笙在裏面大罵。這才對玄春水道:“她是你的侄女,以後見着她,躲得遠點。你的功夫,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我又不可能幫你害她。”
玄春水大驚道:“原來這樣,怪不得她那麽恨我。那可是你唯一的骨肉。……大哥,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惹了伊家二小姐的話,你和大嫂早就和好如初了。”
玄春浩擺手道:“別說了,過去的一切是段惡夢啊!只有盡量想辦法彌補她,只願能夠感化她。當年不是不可以化唳氣為祥和。都是我的錯。現在爹已經去了。我們必竟還是一家人。血濃于水啊!”玄渚清雖聽秘稀裏糊塗的。也明白了叢勿笙原來是自己的表姐。
游反生解了幾次穴都沒有成功。叢勿笙道:“別白費力氣了。他的點穴手法,你是破不了的。先把羅姑娘守置好吧。我的穴道兩小時辰後自會解開。”于是游反生挖土造墳,兩個時辰後,二人将羅緣玉葬于廟後。墳茔左右各植一株松柏。想起羅緣玉那句:“你始終欠我的”的話,游反生不禁失聲痛哭起來。
叢勿笙上完香後,道:“游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我們是不可能的。我的心早已給了另外一個人了。你已經對不起羅姑娘了,你可不要再對不起其他人了。其實莫姑娘也是個好姑娘的。”
游反生望墳拜了拜,起身道:“我明白了,我不會強求于你。只是想,送你到前面的城裏後,我就回七彩幫向羅伯伯負荊請罪。”
次日午後,兩人到了蘇州,打完牙祭,剛出店檻,迎面走來了一個小氣丐,衣衫褴褛,洗得卻甚是發白。小乞丐道:“你是叢勿笙叢女俠嗎?”
叢勿笙只被人叫過:“丫頭,阿笙。”頭回當女俠,甚為有趣,道:“我就是啊!小兄弟,你找我有什麽事啊?”
那小乞丐道:“有位老和尚讓我給你送信。”說着遞上一張信箋/叢勿笙接過信笑道:“準是紅花這禿前輩。不知又使什麽壞腸子了。”因念道:“《潛龍詩》傷哉龍淺井,上不舞于天,下不潛于淵。蟮鳅舞于前……嗟我亦同然。”
游反生道:“這不是三國時,後魏主曹奂所作,意指司馬氏專權嗎?不知紅花前輩送你這首詩,有何用意呢?”
叢勿笙一臉肅容,突然叫道:“糟了,升龍崖下臨潛龍淵,一定是蔔姑姑出了事,紅花禪師來不及知會我,才叫人送的信。我們快走。”
兩人心急如焚,半月路程,十天就到了盤龍嶺。沒敢稍事歇息,就往嶺上登去。離升龍崖愈近,就聞嶺上嘈雜之聲愈大。到得崖上,已是人滿為患,無人留意到她二人的到來。嶺上之人全是朝聖教的短襟打扮,為首的是一個古貌岸然,紅臉圓鼻子老頭。原先的仙境被踐踏得不成樣子了。叢勿笙柳眉緊縮,暗自心疼。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精心澆灌過的。
只見場中蔔芙掉轉匕首對準自己的胸口,哭道:“爹!你老人家就放過我吧!我實在不想再卷入江湖波雲詭谲中的是非恩怨中了。您就成全了我吧!”
“唉!蔔兄,您就別在為難孩子了。孩子願咋地就咋地吧!何必強人所難呢?”這是紅花禪師的聲音。叢勿笙這才發現紅花禪師,祁尚也都在場。
蔔教主聞言愈怒道:“這怎麽行。我閉關十年,才任由她胡為。如今我出關了,怎麽可以讓她索居荒嶺。啊!芙兒,你爹打下這片江山,還不是為了傳給你嗎?我是為我自己嗎?朝聖,七彩,你一點都不聞不問嗎?還有,你一走了之,可我蔔家的香火由誰傳承。你是蔔家千裏地唯一的一根獨苗啊!難道你從小我就白疼你了嗎?你非得要這麽逼你爹!”
紅花禪師不由氣極,道:“蔔老怪,咱們相識數十年了,我才知道你這麽冥頑不靈。人世間就只有天倫之樂嗎?悔不該将芙兒盤居在此之事告訴于你。你一定要把芙兒逼死是不是?”
蔔教主怪眼一翻,道:“你是出家人,當然看得開。我可是俗世中人。我只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你……”紅花禪師為之氣結。忽聽蔔芙又哭道:“爹!我這輩子,除了叢林哥哥,是不會嫁給第二人的。叢大哥去了,我本來也該是跟着去的。可是為了照顧笙兒,不得不茍且至今。如今勿笙已長大成人。我也該去了。爹!你老人家的大恩大德,女兒只有來生再報了。”說着,就欲将匕首插入胸中。從勿笙吓得花容失色,急叫道:“蔔姑姑且慢!”急步穿過衆教徒,趨向場中。
紅花禪師喜道:“臭老怪,有她在,你這寶貝女兒死不了了。”果然,蔔芙插了一半的匕首,滞留不前了。眼睜睜地看着叢、游二人來到跟前。
蔔教主急忙問紅花禪師道:“這丫頭是誰?是老夫的外孫女嗎?不對,我閉關才十年,不可能有這麽大的孫女啊!”
紅花禪師哼了一聲,道:“雖不中亦不遠矣!她們的感情可比親母子還要深三分。”
叢勿笙跪在蔔芙面前,搖着頭,輕輕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連哭帶笑道:“蔔姑姑,你怎麽這麽傻,你忘了你說過要和相依為命的嗎?你怎麽舍得留下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呢?嗯!你不要笙兒了嗎?”
蔔芙喃喃道:“笙兒,我怎麽舍得你。我在這世上,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我不能叫叢大哥失望。”
叢勿笙輕輕晃着她的肩道:“那你就好好的活着,看着我啊!不然叢叔叔問你,我的阿笙怎麽樣了?你要怎麽告訴他呢?有什麽事都可以慢慢商量嘛!你和蔔教主終歸是父女倆,有什麽解不開的疙瘩,非要尋死覓活的呢?”蔔芙掃過滿懷期翼的老父,紅花禪師一眼,掉出一串珠淚。緊了緊雙目,點點頭。
衆人心中一松,這時嶺下又飛奔一人上來,口中喊着:“阿芙,你在那裏!”叢勿笙的神色邃變,這個聲音,是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正是這個人害死了她最敬重的義父的。
朝聖教右護法易景西顧不得拜見教主,單臂扶起阿芙,道:“阿芙,你怎麽了?”
蔔芙未急答話,驀地一聲清叱道:“狗賊,放開她,看槍。”叢勿笙挺槍就是一招兩式子字槍,人字槍。“浮雲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易景西驚慌失措之下,使了個鐵板橋,平躺地上,順手抓住八寶駝龍槍的槍杆,站了起來。
蔔芙叫道:“不要傷她。”易景西聞言松手,叢勿笙又一招鳳字槍:“嘆鳳嗟身否,傷粼怨道旁。”在易景西身上紮了個鳳字。易景西捂着槍杆緩緩倒了下去。無巧不巧,正壓在蔔芙的匕首上。“嗤”的一聲,刀柄深入。衆人大驚失色。叢勿笙一腳踢開易景西,只見蔔芙捂着刀柄,鮮血汩汩而出。立時氣絕身亡。衆人正難過,易景西呆了一呆。忽然哈哈大笑,道:“阿芙,我們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終于能同年同月同時死了。”用力一撮槍尖,也自去了。
叢勿笙慘笑了兩聲,呢喃道:“是我害死了蔔姑姑。”說着撲至斷崖邊,游,祁二人大驚失色。忙拽住她。游反生道:“阿笙,這可能是天意假手于你,你別太苛責自己了。”
叢勿笙回身凄然一笑,握住兩人的手道:“你們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祁尚忙道:“別說一件,一千件都行,只要你別做傻事。”
叢勿笙道:“一件就夠了。我只要你們兩個,以後不要再打了。我知道你們的心思,可我的心,不在你們身上。你們不要再作無謂的争鬥了,可以嗎?”
兩人面面相觑,猶豫着點點頭,叢勿笙忽然嫣然一笑,道:“這我就放心了,你們看看後面是誰?”
游,祁二回首,只見蔔教主,紅花禪師正瞪大了眼睛瞅着自己,陡覺不妙,忙掉過頭來,只聽“嗖!”的一聲,叢勿笙已掉進升龍崖下的潛龍淵。潛龍淵深不見底,只有股微弱的流水聲,衆人心知掉下去定是粉身碎骨無疑。
十九;妾心如春水君心複何似
游反生下得嶺來,神情恍惚,游、祁二人雖比了一次身手,終因叢勿笙臨終之言,握手言和,游反生落了下風。怏怏不樂。
一日,在一野店之中又喝了個酩酊大醉。衣衫不整,不修邊福。原本俊逸的面上,下骸上長出些許胡子碴。這時從外面走進一個人來。不由分說,打翻了游反生的酒壇子,像拎小雞一樣,将他拎了起來。一直向外走去。出了店門,直奔正南。一連走了幾十裏路,才到了一座山。山坳裏有一座新蓋的茅舍。那人提了游反生跳進院子,直奔正房。正房裏有一張床,床上有個蚊帳着,依稀可見裏面有個少女卧病在塌上。只聽那少女虛弱地道:“誰?”
那人道:“雲兒,你看,爹把誰給你帶來了。”只聽莫纖雲在裏懶怏怏道:“爹,你又幹什麽了?”原來自從莫纖雲私放叢勿笙後,一直郁郁不樂。久抑成疾。整日與病塌為伴。莫偷香知道女兒得的是心病,自動請纓,調往朝聖教外圍,以便尋訪游反生的蹤跡,今日果然如願以償。呵呵一笑,道:“爹将冶你病的靈丹妙藥帶來了。你不看看嗎?”陡聽莫纖雲“啊!”了一聲,急忙